第一卷_第14章 苦口黃連
宋亦妍低著頭，自然不想去罰明禾。
大夫人隨即咬牙，看向宋清俞，「阿俞，這一次是明禾錯了。好在你也沒有受傷，你就向祖母求求情，如何？」
二房差點噗嗤笑了。
宋清俞水靈靈的大眼睛，有些茫然，心裡卻半分不想放過沈氏，「可是母親，受傷的是二妹妹。母親都不生氣嗎？」
大夫人直接被堵住。半天再也說不出來半個字。
老夫人卻心知肚明。她一向以為大房做事公允，沒想到阿俞剛回來，竟然就起了壞心思。這一次弄巧成拙傷了阿妍。她竟然還不知悔改，要為一個奴婢求情。
「沈氏，你真是太讓老朽失望了。」
大夫人差點癱坐在地。
宋清俞咬著下唇，看了大夫人一眼，彷彿很是揪心，連忙看向老夫人，「祖母，明禾也事出於一片忠心，若是母親和阿妍妹妹都捨不得。且說這要入年了，祖母何必為這件事勞心。何不妨，依了阿俞的主意，杖打六十大板，活不活都看天意？
老夫人在佛堂過了這麼多年，忽然想到今天竟然犯了大忌，好在宋清俞提醒。
杖打六十！大夫人被旁邊的丫鬟扶住，只能忍住。大夫人心裡只能道了一聲：好丫頭。
她將責罰的事，攬到自己身上。要是死了，外面會就是宋清俞說的板數太多，半分怪不得老夫人。若是活了，也是老夫人慈悲鬆口。
真當是將老夫人哄住了。
老夫人嘆息一聲，也就是這剛回來的大丫頭聰慧。
「就依你吧。」
宋清俞輕輕一笑，「謝祖母。」
折騰這一波，大夫也總算是請來了，可是看到宋亦妍的手，只能幹搖頭。請來了三個大夫，都推脫離開。
「這些沒用的！還是算是於都有名的大夫！」
大夫人急得團團轉。宋亦妍只能在一旁哭，那雙眼睛落到宋清俞身上，就要剁掉宋清俞的肉一般。
宋清俞很是平靜，還帶著關切，「二妹妹，你便信我一回。我從來就不想害你。」
老夫人本來也著急，看著宋清俞很是懂事，「阿俞你真有辦法救治？」
「我只能讓二妹妹手上的疤痕小一點，但是疤痕總會留下來的。」宋清俞很是揪心的模樣。
老夫人面色一喜，一擺手，「如今傷成這樣，就讓阿俞試試。」
「祖母放心。」
宋亦妍驚的抽回了手，卻被宋清俞抓住，如何也抽不回去。
「二妹妹，我祛毒的方法有點痛，你可要忍著點。」她聲音輕柔，隨即眼眸一抬，朝著幾個大夫道，「可有準備銀針？」
大夫也是奇怪，莫不是一個小丫頭也會懂醫術？
但還是鬼使神差的將針灸寶呈上去。
宋亦妍狐疑的盯著她，小聲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當時分別說是叔母的葯，現在卻反口。一定是你的陰謀，說不定我的手就是你傷的！」
「你的手？我還真不知情，你當日在祠堂里大喊大叫，我真當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二妹妹，你那天到底看到了什麼？那是祠堂，祖先在上，可能是顯靈了。」
顯靈？宋亦妍身體一顫，抿住了口。
宋清俞瞧她不說話，微不可查的冷哼一聲，從頭到尾她們母女都知道！這些苦，怎麼抵得過她娘受苦致死的分毫。
「準備降溫的水。」
宋清俞又正色吩咐，不急不慢的將宋亦妍的手泡入水中，隨即用著三枚銀針插入她的手背，疼的宋亦妍慘叫一聲。
正想罵宋清俞，一個宋字沒有喊出。
宋清俞聲音輕輕，假裝沒有聽清，卻故意將銀針又加深半毫，「二妹妹，你要說什麼？嗯？」
宋亦妍疼的不敢再言，咬牙切齒道，「大姐。這真的有效嗎？」
「我從前無意翻書，就學到了些醫術。在鄉下的時候，村子裡面的人生病，都是我醫治的。你放心。」
老夫人直感嘆這個丫頭又聰明，又懂事，看著一盤乾淨的水，開始渾濁。正是從銀針處有源源不斷的毒素排出來。二丫頭的手也好了許多，懸著的心，終於沉靜許多。
「阿俞讀過哪些書？」
「回祖母，阿俞自知不聰慧，所以就只能多讀書。不過村子裡面置辦不到書，也只能到鄰鎮裡面去買。因為每次一來一回要三天的山路。所以也不常去。而且那裡畢竟偏僻，到如今也只讀過三書以及一些雜書。」
眾人聽了唏噓不已，很難想象，一個女孩子為了讀書要走那麼遠的山路。靠著那些書，懂了這麼多知識，又知書達理的。
根本就不像是村子裡面出來的。
大夫人氣的腸子要悔青了。
宋清俞總算是給宋亦妍祛了毒。眾人看到宋亦妍本來腐爛的肉，如今乾淨許多，只有血紅的傷口，如今也止住了血。
「回去好好塗藥，仔細照顧。」
宋清俞一邊包紮一邊吩咐了大夫人旁邊的小廝。端的是大方得體。連一邊的大夫都自愧不如。
大夫人假意感激的握住了宋清俞的手，「這一次，多虧了你。你想要什麼，大娘獎賞給你。」
宋清俞腦袋一偏，好像是很期待的認真思考，卻鎖著眉頭什麼都想不到的模樣，「回母親，阿俞現在還沒有想要的，等阿俞想好告訴母親。」
大夫人微微笑著，「好。」
阿囡攙扶著宋清俞回去，呼了一口氣，埋怨道：「小姐為什麼要給二小姐治手傷？」
「我不給她治。大夫人的能力，也會尋到方法。何不先攬下了這一人情？」
阿囡這才恍然大悟。
這一次，大夫人啞巴吃黃連，實在痛快。
宋清俞眸子清亮，遙遙的看著遠方，聽得不遠處傳來明禾慘叫的聲音。宋清俞眸中劃過一絲悲慟和複雜。她要的不僅僅是懲罰一個明禾這個簡單。
阿囡朝著宋清俞的方向看去，是宋府的大門方向，這一會，是宋震天下朝回來的日子。他回來也必定經過這一條路。
「小姐是要等老爺嗎？」
宋清俞勾唇一笑，看向旁邊的一樹青松被風吹的微微動搖。眸色竟然閃出一絲猩紅。「等，自然要等。等一個不期而遇的巧合。今天，宋府會來一個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