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八節
「癩蛤蟆？」聽趙鑫在猶豫了一陣后說出了這麼一個陌生的名字我感到奇怪，轉臉瞪著趙鑫問道：「你認識他？」
「啊！」趙鑫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逐漸靠近我們，身材詭異的男人說道：「他不是袁力么？你沒聽出來？」
「袁力？」聽到這名字我就大叫了起來，忙回頭看著那個矮小瘦弱的男人，完全不能把他跟之前肥胖的袁力聯想到一起。
「你真確定他是袁力？」我依然不敢相信，疑惑地問道：「三斤，你怎麼……」
「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不他媽的瞎吵吵了？」不像人類能發出的沙啞嗓音再次在夜晚的街道上響起。我渾身打了個冷顫，瞪著那個人。
沒錯，從他那不耐煩的語氣聽來確實很像袁力。可袁力不是已經被打了「解藥」失去超人的能力了嗎？我甚至一度認定他已經死了。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而且他怎麼變的這麼瘦？
我猶豫了一下，問道：「你真是袁力？」
「廢話！」袁力不屑的回了一句，終於來到了我們面前。
在看到他本人的同時，我渾身的雞皮疙瘩一下子全起來了，身體也不自覺的再次打了個冷顫。
之前我以為袁力穿著肥大的衣服，此時面對面站著，我才發現他的衣服並不肥大，而給我造成那種印象的完全是因為他的皮！
只見袁力臉上的麵皮向下墜在脖領子處，並在那裡堆成一攤。他的雙手也是如此，皮肉從雙手處耷拉下來，在半空中隨著晚風微微擺動著。
看著他的這幅模樣，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袁力自己的皮被人生扒了下來，然後又給他套了一個完全不屬於他的極其肥大的人皮一樣。
也許是因為我看袁力是恐懼的眼神，也或許是因為我一直在盯著他身上那些耷拉下來的皮看，袁力不悅地說道：「怎麼？嚇著你了？他媽的看老子呀！」
我抖了個激靈，忙把目光尷尬的挪到了其他地方。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袁力，你怎麼……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看到袁力用他那一雙發污的眼睛盯著我看了幾秒鐘，然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接著又用力的把身體里的空氣全部吐光，說道：「怎麼還有那麼多問題，煩不煩！你以為我被注射了『解藥』之後還能好好的活著嗎？得了，甭管我了，你們快點兒找鄭武他們去吧！」
「解藥」，我記得徐琪琪以前跟我說過一旦曾被注射了「超人藥劑」的人再被注射「解藥」，那基本上都活不了很久，就算活著也只能靠大量的毒品麻醉自己苟延殘喘。可我從來沒想過所謂的苟延殘喘居然會是這麼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我看著袁力，不知道該再說什麼。袁力也不再說話，邁步又要繼續往前走。趙鑫突然急道：「嘿，你別再走了！這有牆！」
袁力卻完全沒有理趙鑫，走了幾步就來到了我們身邊。
趙鑫看袁力居然簡簡單單就穿過了那透明的牆，「嘖」了一聲，納悶兒道：「怪了，你怎麼過來的？」
一邊說，趙鑫一邊向那堵空氣牆的地方探出手去，跟著就聽他興奮的叫道：「我X！老馬，牆沒了！」
「別他媽吵吵！」袁力呵罵著，瞪著趙鑫說道：「你個死胖子是不是傻？我這不是給你們開門來了么！」
趙鑫愣了一下，似乎沒有理解袁力的話，但他卻馬上意識到袁力又在罵他，臉一轉，瞪眼怒道：「你他媽的現在確實不胖了，徹徹底底變得跟癩蛤蟆一樣了！」
聽趙鑫這麼說，袁力原本發污的雙眼突然閃過一道光，那道光夾雜著一股濃重的殺意射向趙鑫。但那光也只閃了一下，便再次黯淡下去。
也許是趙鑫說的正好觸動了袁力，他的身體劇烈的抖動著，失去殺意的雙眼死死地瞪著趙鑫。而趙鑫卻也同樣不甘示弱的死瞪著袁力。
我怕他們兩個這麼對視下去終於會動起手來，忙攤著雙手勸道：「哎，你倆別這樣啊！都是一起的，別打起來。趙鑫，既然袁力給咱們開門來了，那咱們倆就趕緊去找鄭武他們吧！」
我本想這個和事老應該不難做，沒想到我一番話說出去他們兩個卻完全沒有放下的意思，眼睛反而瞪的更大更圓了。
我尷尬的看著他們兩個，不知道該怎麼辦。心裡卻抱怨道：這兩人也真是的，有什麼仇怨啊，怎麼一見面就打，也不分個時候。
袁力突然再次長嘆了一聲，扭頭看了我一眼，轉身向街道的盡頭走去。
我愣了一下，忙看向趙鑫。只聽趙鑫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然後朝地上吐了口痰，對我說道：「老馬，走，找武哥、琪琪他們去！」
我們兩個快步跟上了袁力，在走了幾步之後，我開口問道：「袁力，這兩堵空氣牆是你立的？」
袁力並沒有馬上回答我，而是等了一會兒后，才開口說道：「對。為了防止其他人打亂行動計劃，所以我們設置了這個隔離裝置不讓不相干的人進入。」
「哦。」我點著頭，卻猛然意識到了「行動計劃」這四個字，忙開口問道：「什麼行動？為什麼在這裡行動？」
「呵，還能是什麼行動？當然是殺了周易天和蘇文了！」袁力冷笑了一聲，繼續道：「周易天的工作地點一直就是這裡，不在這行動還在哪兒？你家嗎？」
我驚訝道：「什麼？周易天在這兒工作？什麼時候開始在這兒工作的？最近嗎？」
「你是不是傻呀？」袁力瞪了我一眼，不悅道：「我說了是一直！一直懂嗎？就是從一開始老周他就在這兒工作！這兒怎麼了？不行啊？」
「前面就是我以前的單位呀！」我急道：「鄭武說的匯合地點就是我單位！難道周易天以前一直就在我單位嗎？」
聽我這麼說，袁力停下了腳步，歪著頭看著我說道：「什麼？你們單位也在這兒？」
我點點頭，袁力又冷笑了一聲，繼續朝前走起來，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單位在這兒就在這兒唄！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據我所知周易天工作的樓里有好幾個公司呢，也許你們以前那小破單位恰巧跟他在一起而已。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吧？快走吧！」
袁力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雖然我們匯合的地點確實是我以前單位的地址，可那樓里有那麼多家公司，怎麼就能肯定是我們公司呢？可想到周易天曾經一直在離我那麼近的地方工作，我就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怎麼也不覺的這會是巧合。
我跟趙鑫隨著袁力來到之前擋住我們的空氣牆的地方。袁力伸出手在空氣中上下揮了揮之後，便把胳膊橫在半空，然後轉頭對我們兩人說道：「進去吧。」
我點點頭，拉著趙鑫就要穿過剛才一直阻擋我們的空氣牆。沒想到剛邁開腿袁力卻有突然一把抓住了趙鑫的胳膊。
趙鑫回頭瞪了袁力一眼，怒道：「幹嘛？」
袁力雙眼一瞬不瞬的注視著趙鑫的眼睛，猶豫了一會兒，突然一改之前的不耐煩，語氣很平和地說道：「琪琪就靠你保護了。記住，以後你如果對她不好，老子一定弄死你！」
聽袁力這麼說，趙鑫愣了一下。我看向趙鑫，發現他的臉不經意的抽動著。他們兩個就這麼相互注視了很短一段時間，趙鑫突然開口打斷了短暫的沉默：「嗯，知道了。你就好好等死吧。」
我沒想到趙鑫居然依然這麼不客氣，有些責怪的看了一眼趙鑫。然後轉頭看著袁力想要說些安慰他的話，沒想到袁力聽趙鑫這麼說臉上卻並沒有不高興的表情（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的皮肉都耷拉著，我看不出來而已）。
「快去吧。」袁力鬆開了趙鑫的胳膊，語氣又恢復成之前那種不耐煩，「別墨跡了，快點兒！」
趙鑫沒有理會他，只是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同時對我低聲說道：「走吧。」
我跟在趙鑫身後快步奔向匯合地點，袁力的聲音也最後一次在夜晚響起——「保重」。
我本想伸手對袁力揮一揮，但不知為何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卻並沒有抬起手來，反而腳下越走越快，似乎想趕緊逃離而去。
一聲很輕微的抽噎聲突然在不經意間鑽進了我的耳朵，我側目看去，只見趙鑫的眼角有些晶瑩的光。
「袁力人其實也沒那麼壞。」我嘆了口氣，帶著些責怪的語氣對趙鑫說道：「剛才他都那麼說話了，你怎麼還是那麼不客氣？」
趙鑫沒有回答我，我見他依然自顧自的跑，無奈的搖了搖頭。
眼前一棟白色的高層寫字樓變的越來越大，而那就是我曾經的單位。
「沒想到居然還能再來這裡。」我感慨了一句。趙鑫點了點頭，開口道：「對呀！老馬，如果這次我倒霉的話，你能不能好好幫我照顧琪琪？」
我不明白趙鑫為什麼突然說出這種話，猛的停住了腳步，看著他肯定的說道：「不能！因為你不會死，我絕對不會讓你死！」
趙鑫咧嘴笑了笑，拍著我肩膀說道：「放心，我也不想死！不過我已經向袁力保證肯定會保護琪琪的，所以我怕過一會兒我會不計後果的衝動起來。所以……你明白吧？」
我不想聽趙鑫說這種話，皺眉怒道：「得了，別說這些了，之後的事兒誰說的好……」
我話沒說完，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打斷了我：「既然不想死你們退回去就好了。我也不希望你們兩個死。」
聽到這聲音，我忙轉身向前看去，同時叫出了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肖鎮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