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尾聲

周易天站在原地望著鄭武和Jane，隔了一會兒，笑了笑，冷靜地說道：「結束了？」

鄭武點點頭，從兜里掏出一部對講機使力扔給周易天。周易天伸手接住對講機，掃了一眼，抬起頭，皺著眉看著鄭武。

「這對講機是從蘇文那裡得來的，我相信你應該知道另一部在誰的手裡。」鄭武拍了拍Jane，示意她攙扶著自己靠近周易天，一邊說道：「Adam已經被撤職調查，你的叛軍也已經基本被張老消滅乾淨。老周，你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投降吧。」

彷彿是為了證明鄭武所說的一樣，對講機里傳來吵雜的「沙沙」聲，以及一個男人不安的吼聲：「喂，喂！蘇總？蘇總你聽得到嗎？我們頂不住了！我們頂不住了！我在他們的部隊里還看到了美國的人，他們的火力太強了，太……」

對講機了突然傳來巨大的「乓」的一聲，便不再有任何的聲音了。

周易天面無表情地瞪著鄭武和Jane，隔了很久才開口道：「蘇文呢？」

鄭武嘆了口氣，直視著周易天的眼睛說道：「看我站在這裡，你還不明白嗎？」

「是啊！」周易天突然笑起來，然後猛地露出兇狠的表情說道：「不過只是一個蘇文而已！宮本和伊努還沒有敗！」

鄭武看了看蹲在地上身受重傷的田中夏之介，說道：「你這麼對待田中兄弟，它們兩個會聽你的嗎？」

「不會！」Marcus的聲音從天而降，我這才發現地下室的天花板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窟窿。

Marcus的雙手平舉在身前，黑花兒疲憊的躺在他的一雙大手上，我看到黑花兒的尾巴斷了。但黑花兒似乎並沒有大礙，望著周易天，聲音虛弱的說道：「周易天，你真的敗了。」

「對，你個老東西的！」趙鑫的聲音也從他而降。只見他雙手把徐琪琪抱在懷裡，從天花板的窟窿跳了下來，對我咧嘴笑了笑，扭頭看著周易天說道：「我們一人一口吐沫，都能啐死你個老不死的，你說你還有什麼好牛B的？」

周易天惡狠狠地逐一掃視著我們每一個人，最後把目光鎖定到我身上。他手指著吳雙的屍體，咬牙切齒地說道：「我還沒有失敗！只要把馬良殺死！只要讓馬良和吳雙以及積屍器的結晶融合，我還有反敗為勝的可能！」

「嚯，你也忒自信了點兒！」趙鑫冷笑了一聲，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周易天說道：「你真當我們是擺設么？」

趙鑫話音剛落，周易天跟著笑道：「當然！」說完，他一下子便消失不見了。

「當心！」鄭武大喊一聲，命令道：「快保護好馬良！」

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兒，Marcus已經把黑花兒放在地上向我奔了過來，徐琪琪也大聲招呼著趙鑫，讓他朝我靠過來。

我茫然地望著他們的行動，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道殘影。

周易天！我猛地看到周易天把槍口指向了我，用極快的速度向我衝過來。

「馬良，快跑！」鄭武大叫著，Jane也把鄭武放在一邊，向我身前周易天的殘影衝過去。

「嘭~」槍聲響起，我看到了槍口噴出的火舌，瞥到了身側突然出現的巨大陰影。

所有人在聽見槍聲后都呆立在原地，我也一樣。

我覺得我身上可能中槍了，但我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痛楚。難道是子彈太快，我還沒有感覺到疼痛？還是說子彈已經擊穿了我的大腦，所以我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了？

都不是。當我看到橫在我身前那巨大的、殘破的引渡者的屍體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沒有中槍。

引渡者的屍體上方突然捲起一陣溫暖的旋風，七彩光芒跟著亮起。接著，我就看到張楠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不！」周易天大吼著，毅然繼續撲向我，卻被張楠輕輕一揮手，遠遠擊飛了出去。

周易天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鮮血已經順著他的嘴角緩緩流出。

我明白這個老人已經沒有了任何勝算，但他卻依然堅定著要親手殺死我的信念。

「轟」的一聲炸響。周易天愣了一下，回頭看去。只見放置著吳雙屍體的床邊的機器已經破碎，冒出火花。田中夏之介站在那機器邊上，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緩緩倒了下去。

「混蛋！」周易天大吼一聲，沖向了那些被毀壞的機器。在飛速檢查了一遍之後，他泄憤般的把槍里剩下的子彈全數射進了田中夏之介的屍體。

「咣啷」——周易天把槍扔到了地上，隨手從放置機器的柜子里掏出一顆黑色的圓形物體。周易天把玩著手裡的那顆黑色球體，笑道：「對，我輸了。但你們也得陪葬！」

「不好！是聚能炸彈！」鄭武緊張地大喊道：「快離開……」

一道耀眼的白光突然在周易天的雙手在迸發。那光以極快的速度向外擴散，與此同時，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跟著響起。

我感到強大的能量化為狂風驟雨，把我們所有人全卷了進去。我感覺整個世界都開始顛倒了……

迷迷糊糊之中，我感覺陰冷的液體在不斷打濕我的臉龐。我緩緩睜開眼，耳中響起了火焰燃燒時發出的「嗞啦、嗞啦」聲音。

我回憶起了之前的爆炸，猛的驚醒，從地上爬了起來。

趙鑫、徐琪琪、鄭武、Jane、Marcus和黑花兒以及張楠都安然的在我身邊。我的面前是一片坍塌的廢墟。

「千鈞一髮啊！」黑花兒感嘆了一聲，站起身緩慢的走向了我。

我俯身把黑花兒從地上抱起來，疑惑地問道：「怎麼回事兒？咱們怎麼出來的？」

「當然是因為張楠了！」黑花兒看著廢墟說道：「接下來就等從廢墟里找到積屍器的結晶，然後你就可以送我回去了！」

「結……結束了？」我不知所措地呆望著眼前燃燒著的廢墟說道：「所以一切就這麼結束了？周易天死了？田中兄弟也死了？那吳雙呢？不是還有『無』嗎？」

「都結束了。」黑花兒把身體蜷起來，疲憊地說道：「還在樓里的一切肯定都被徹底毀滅了，不用再考慮『無』了。這一次真的都結束了！」

聽黑花兒這麼說，許許多多的情緒在一瞬間從我的心底湧出。高興與悲傷，平靜與空虛，太多矛盾的情緒讓我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呆站在雨中望著廢墟，淚水不知何時也隨著雨水一起從我的臉頰滑落。

「我X！終於結束了！」趙鑫興奮地從跳起來，看著我大叫道：「老馬！咱們……」他也許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猶豫了一下之後，轉臉看著徐琪琪大聲道：「琪琪，嫁給我好嗎？」

所有人都被趙鑫突然的改口驚呆了。我們詫異地看著他，又充滿期待的看向徐琪琪。徐琪琪的臉被火光照的紅撲撲的，沉默了許久，她才微微點了下頭。

趙鑫見徐琪琪點頭，吃驚的長大了嘴。隔了好久，才張口結舌的問道：「你……你同意了？」

徐琪琪抬眼看了一眼趙鑫，抿嘴笑著再次微微點頭，同時輕輕「嗯」了一聲。

「我X！太好了！」趙鑫一下跳的老高，放肆的大笑起來。

Marcus也眉開眼笑的走向趙鑫，想要第一時間恭喜他。

就在此時，燃燒著火焰的廢墟中突然甩出一條濃重黑色的細線，那細線像鞭子又像蛇一樣蜿蜒著卷向了Marcus。

我不解地呆望著那根黑色的細線離Marcus的脖子越來越近，搞明白它究竟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又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Jane此時也注意到了那條奇怪的黑色細線。她一邊拍著鄭武的胳膊，一邊指著Marcus身後嘀咕道：「那是什麼？」接著，便急聲大喊道：「嘿，Mark，當心。你……」

「快躲開！」不等Jane說完，張楠搶著大聲對Marcus喊起來，一邊喊還一邊對他快速地揮動著胳膊。

可一切都太晚了。Marcus聽見她們兩個的叫喊聲，微笑著看向她們，而那條黑色細線也在此時套住了Marcus的脖子！

我的心裡「突」的跳了一下，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還是感覺到一股難以名狀的緊張。

除了張楠，我們所有人都愣住了，獃獃地望著Marcus。

Marcus的臉上還掛著笑容。然後，我看到那微笑著的臉向上揚起，那角度越來越大，最後居然折了過去！

「咚」伴隨著一聲悶響，Marcus的頭落到了地上。「唰」，大量的鮮血好像噴泉，從他的脖頸處直射向天空。

「我X！」趙鑫驚訝的大叫了一聲。

「不！」Jane哀嚎起來。

地面突然開始出現劇烈的震顫，我們被震的完全無法站立，紛紛坐倒在地。

我眼看著大地開始出現龜裂，數不清的黑色煙霧像火焰一般從大地的裂縫中噴出；我聽見張楠和黑花兒幾乎同時驚恐地喊道：「不好！『無』還沒有消失！」；我的大腦還停留在Marcus慘死的困惑中。

大量黑色的煙霧彷彿濃墨一般從地表的裂縫中湧出，升騰，匯聚。更多黑色的細線像邪惡的蛇一樣沖向我們。

有四、五條黑線圍住了趙鑫和徐琪琪；同時各有四條黑線從前後左右襲向了鄭武和Jane；還有一條相比其他都要粗的多的黑色線直直的沖向了我。

那條黑色的粗線在沖向我的過程中不斷吸收著沿路湧出的黑色煙霧，逐漸變化著最終形成了一條手臂。

黑花兒奮力從我懷中躍下，迎向了那條黑色的手臂，同時對張楠大聲說道：「你快帶馬良離開！我來拖住它！」

張楠猶豫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看了黑花兒一眼，一晃身來到了我的身邊。

我們身邊的空氣中開始出現七彩的光芒，光芒迅速匯聚形成了一個球體，把我跟張楠包裹在裡面。

「不要！」Jane的一聲慘叫穿透球體傳入了我的耳朵。我尋聲望去，只見Jane的一條腿正高高的飛向天空。鄭武的身體早已被那些黑線扯碎，但他的右手還緊緊攥著Jane的左手。

Jane的臉上已全是淚水與血水，她大聲呼喚著鄭武的名字。那些黑線則完全沒有一絲同情心，同時刺穿了Jane的腦袋。

「琪琪，快跑！」趙鑫大喊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我轉頭看去，只見趙鑫把徐琪琪推出黑線的包圍，隻身面對它們的進攻。徐琪琪從地上爬起來，哭著再次撲向了趙鑫。

「喵~嗚~」黑花兒痛苦的慘叫聲傳來，跟著只聽「嘭」的一聲，我眼睜睜的看著黑花兒的身體在我前方不遠的地方被那黑色的手臂捏爆了！而最讓我心痛的，則是黑花兒那顆小腦袋居然在隨後滾落在我的面前。它的眼中已失去了光澤，空洞的望著無盡的夜空，好像望著它那個永遠也無法回去的世界。

「救救他們！」我猛地抓住張楠的胳膊，痛苦的大聲哀求著：：「張楠！救救他們！」

張楠轉過臉，她的臉上也少有的掛滿淚水，對我搖頭沉痛地說道：「我們必須離開！」

我看到七彩的球體外面的世界開始扭曲；我看到徐琪琪被黑線攔腰扯成了兩半；我聽見趙鑫痛苦的大喊著，看到他跪在地上懷裡抱著徐琪琪的上半身；最後，我看到數不清的黑線像利箭一般射向了趙鑫。

巨大的痛苦好像把我的心給擰成了麻花，我感覺呼吸困難，張著嘴不斷乾嘔著。

「馬良，不要看了！」張楠哭著抱住我，用身體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感覺到了一瞬間的安寧，那是一種久違了的安寧，就好像夜晚的大海輕輕沖刷著沙灘的感覺。

但那些讓我痛苦的畫面很快又不斷出現在我的眼前。我感覺心口突然傳來一股難以承受的疼痛，眼睛一黑，什麼也感覺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