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他還是變了心
凄涼別後兩相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若是我那天能多解釋幾句,或許就不會這樣對著月亮愁眉不展。
「姐姐,別愁了,月亮都讓你嘆的缺了一塊。」紅英和蔡霞在我身邊打趣。
自那晚之後,我終是對莫殤有了些許隔閡,當時的情況其實我很清楚,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換做是我,或許連他那一點遲疑都不會有,可我心裡還是過不去那道坎,無論是對他,還是武昊擎,我都無法坦然面對。我謝絕了他的挽留,帶著一眾人回了驛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等他的登基大典一結束,馬上回朝。
「你們說這是誰傳的?我好好的一個女皇,竟然被說成是偷偷藏到尚夜安胎,而這孩子的父親竟然是莫殤!這要是傳回國,我的威嚴何在?!」
「嘻嘻~,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綠柳當時喊的那麼大聲,別說整個客棧了,恨不得讓整條街的人都聽到。您的身份現在曝了光,能不讓人瞎想嗎?」蔡霞捂嘴偷笑。
「嗯——」我認同的點了點頭,「綠柳呢?」
紅英笑咪了眼,狡黠的說道:「藏到吳璇那去了,估計您今晚是罰不了她了!」
我有些遺憾的『哦』了一聲,隨即挑眉看向紅英,「你還真是捨得啊?想不到你還挺開放!可千萬別學虎鈺那丫頭,到時候可就得倒貼了!」
「哎呀!姐姐你說什麼呢!」紅英被我說的臉紅了一下,「吳璇說有事找她,哪裡是您說的那樣啊!」
我翻了她一眼,撇嘴說道:「男人找女人還能有什麼事?橫豎不就那麼點事嗎?」
「怎麼就那麼點事了?您同莫公子不就像朋友一樣!要我說,莫公子對您一心一意,您不如考慮一下他?」紅英聽了我的話,忽然打蛇追棍上,莫名其妙說了這麼一句。
我搖頭笑了笑:「你倆不用在這變著法的套我話,我怎麼想的,你們不是早就看明白了。這麼小兒科的把戲,以後還是少用!」
紅英扁扁嘴,不甘心的問道:「那姐姐是怎麼想的?是打算跟攝政王和好嗎?可是您現在……」
我知道她後面要說什麼,只是茫然的看著夜空,「我也不知道啊,先不說我們的身份,就是那晚,恐怕他也對我失望了吧。」
「那您就打算這樣過一輩子了?」蔡霞擔憂的問道。
「不然呢?我頂著國君的身份能下嫁給誰?現在真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拋去感情不說,我嫁給誰都會打破這穩定的局面。早知如此,這燙手的山芋我才不接,累死人不償命,還限制這限制那!瞧這堆摺子,我手都傷成這樣了,還是不肯放過我!」我晃了晃裹得跟粽子一樣的右手,拿起一本奏摺,又無力的摔回桌上。
「哎呀!您別再動了,這麼深的口子,肯定會留疤。好在莫公子說你沒傷到筋骨,要不這隻手都廢了!您還真敢,那可是劍刃啊!您說抓就抓!您自己不疼,我們看著都疼!」紅英連忙拉住我的手,心疼的說道。
我抽回手笑了笑,「沒什麼敢不敢的,當時的情形你們也聽說了,我只是出於本能。你們都算是我的家人,當時的情景,換做是你們中的任何一個,我都會義無反顧的這麼做。」
兩個丫頭莫名感動的一塌糊塗,連忙向表了一通忠心,讓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不知怎的,話題又轉了回來,兩個丫頭推搡了一番,才見紅英躊躇的說道:「姐姐,我,我還是覺得……」
我對她的吞吞吐吐感到無奈,不耐煩的說道:「你有話就趕緊說!磨磨唧唧的,我這夠煩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您要不要跟攝政王解釋一下?畢竟當時的情況那麼緊急,您也不是有意偏袒莫公子的。而且,那天您收到攝政王歿了的消息,哭的那麼傷心,您當時的樣子,就跟當初您剛回景陽閣的時候一樣,好像天都塌下來了。」
「有嗎?」我摸了摸臉,「我記得當時都是自己藏起來偷偷哭的,哪有你們說的這麼嚴重?」
「呦~姐姐也知道害羞了?誰家姑娘傷心了不是偷著抹眼淚,難道還有人像大傻妞一樣,張著嘴滿大街的嚎嗎?要我說,就聽紅英的,趁著明天的接風宴,跟攝政王解釋清楚。日子長著呢,以後的事誰能說的准,即便不能在一起,也別委屈了自己。說不定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呢?!」蔡霞調侃道。
「可是……,哎~,好吧!這是你們逼我的,若是不成,你們也別怨我!」我勉強點頭,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
「……」蔡霞和紅英兩人的白眼都要翻出天際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套路了誰。
我瞧著鏡子中,冷艷貴氣的自己,覺得甚是滿意,可又吹毛求疵的左看看右看看,如果眼尾挑的不是那麼高,是不是顯得我會柔美一些呢?嘴唇會不會太紅,顯得臉色慘白呢?最後,再看到自己裹得像是機器貓的右手,不免嘆息。最終還是懷著忐忑的心情入了宮。
因為這是三國首腦的第一次聚會,接風宴擺得異常隆重,可又因是在喪期,夜文軒剛剛出殯不久,宴會又顯得清冷嚴肅了很多,而滿桌的珍饈,自然換成了素齋。
京城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員已經到齊,只等著我們這等尊貴的客人。我跟莫殤走了個過場,因是客場,我在他左下手的位置落座,而他右手邊的位置顯然是為武昊擎留的。
我見人遲遲沒有到,初來時的興奮,逐漸轉為失望。我漫不經心的應酬著諸位大臣的恭維,時不時的瞟向殿外。當然,也有不長眼的,我自然不會好聲好氣的跟他客氣。將滿心的焦躁化作怒火,齊齊發泄在那人身上。事後,關於鬼齊女帝的傳聞,又升級為咄咄逼人。當然,這是后話。
時間彷彿過得很慢,我心裡的希望越來越渺茫,正在百無聊賴之時,門外禮官的唱喝讓我突然眼前一亮。
來了!這是自我登基以後,這還是第一次,在這麼正式的場合見他。之前的兩次見面,都是匆匆一瞥,回憶都不怎麼美好。我忍住內心的雀躍,雖然面上一片雲淡風輕,可藏在桌下的手卻忍不住攥緊了衣擺。我不知道要怎樣跟他提起,心裡反而生出了一點點近鄉情怯的感覺。
隨著人影的漸進,我感覺臉上的淡笑瞬間凝固,看著他身邊一身仙氣的楚香凝,白衣飄飄的輕挽著他的手臂,同他相攜著步履款款而來,我只覺得,一下午的精心準備,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是啊,他新納了側妃,雖然我當時並沒有把這個人看在眼裡,可她側妃的名分是不爭的事實。近水樓台,幾個月不見,她應該得手了吧!武昊擎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將她帶在身邊,想來,應該是很看重吧。她……應該早就在武昊擎面前,揭穿了我的一切吧……
許多種可能在心間徘徊,我低下頭苦澀一笑,忽然感覺手上的傷口都沒有心間那摸痛楚來得強烈。可是很快,我便抬起頭,臉上又變得雲淡風輕。紅英站在我身後,扶住我的肩膀。知道她是擔心我,只得拍了拍她的手,表示沒事。
武昊擎自進殿以後,一直目不斜視,同莫殤和我淡漠的寒暄之後,便攜著楚香凝一同入席,自始至終沒有正眼看我一眼。到是楚香凝時不時會對我投來挑釁的眼神,其中的嘲諷,不言而喻。
我右手不方便,為了保持儀態,自然沒有怎麼動眼前的吃食。殿內沒有歌舞可看,只得眼神放空,內心卻將武昊擎的全家都問候了一遍。
莫殤作為東道主,自然應該說些什麼,見我神色雖然坦蕩,但卻對什麼都淡淡的,應看出了我的異樣。忽然開口說道:「齊帝,朕這次能夠順利登基,還要多謝你願意傾國相助。朕現在是守孝期間,那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我回過神來,馬上舉起杯:「夜皇客氣了,你我二人本就私交甚好,舉手之勞,夜皇不必掛懷。來!願我們兩國永世交好!」說完我便一飲而盡。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私交甚好這樣的話,大殿中人,皆知道我同武昊擎的關係,估計是抱著破罐破摔的意圖,也想讓武昊擎堵心一下。
莫殤敬完我之後,轉而將目光移到武昊擎身上,「久聞攝政王新納了一名平民側妃,今日一見,果然是沉魚落雁,天香國色。連出使我尚夜都要帶在身邊,攝政王艷福不淺啊。」
我心中替他捏了一把冷汗,貌似此舉,不外乎是對武昊擎的羞辱,別人或許不知道,可我倆對他的行蹤是門清,他來是辦大事的,竟然還不忘帶個暖床之人。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就是個色胚!雖然知道這樣的場合下,武昊擎不會對莫殤做什麼,可還是怕這倆人又對上,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