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76章  番外四李不言（5）

雲彩幫小糰子蓋上被子，有些困意，但還是輕輕拍著她的被子，哄著她：

「乖，殿下睡吧，閉上雙眼，慢慢就睡著了。」

小糰子笑了笑：

「雲彩姐姐，你去休息吧，我沒事的，我馬上就睡了。」

在糰子的一再堅持下，雲彩就去自己的廂房休息了。

整個寢殿都安靜著，小糰子睜開雙眼，看著出床頂的絲幔，有些不習慣：

「不言哥哥現在有沒有睡呢…」

但糰子自己也十分清楚，她不能再像從前那樣，肆無忌憚地和李不言在一張床榻上睡。

小糰子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之後，也就閉上了雙眼。

過了一個時辰，李不言又睜開了雙眼，心緒有些不寧。

李不言披著衣服起了身，看著床邊已經睡著的王茂，倒也懶得叫他了。

李不言穿著寢衣，一個人悄悄地到了養心殿偏殿。

李不言進了寢殿之後，就看見小糰子睡在床榻上，睡顏美好安靜。

他走過去，在糰子的床榻邊坐下，輕撫了撫她臉上的髮絲，將她鬢邊凌亂的髮絲挽到耳後的。

李不言只覺得心中柔軟，整日在朝堂上憋悶煩躁的心情，也輕鬆了不少。

他低聲輕笑了一聲：

「小沒良心的，現在倒是知道不和我睡了，自己睡得倒是熟。」

李不言輕碰了碰糰子粉嫩白皙的鼻尖，平靜的眼眸中，是他自己從來都不曾發覺的溫柔。

糰子像是感受到了什麼，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

小糰子一睜開眼就看見了面前的李不言，瞬間腦子都清醒了不少。

李不言看著她，語氣溫柔：

「醒了？」

糰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確定面前的真是李不言，她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

「不言哥哥……」

話音剛落，糰子立刻就反應過來，她下意識看了看自己面前，才想起來，為了不露餡，她就沒有拆裹胸。

李不言看著糰子，輕笑了笑：

「以前讓你再偏殿睡，怎麼都不肯，現在怎麼就突然想明白了。」

小糰子看著李不言，微紅著臉，她抿了抿紅唇，解釋：

「那是因為還小……不想離開不言哥哥，離開不言哥哥睡不著。」

李不言伸手輕撫了撫她的耳廓，小糰子下意識習慣性地在他的掌心輕蹭了蹭。

李不言語氣中有些悵惘，一雙冷靜深邃的眼眸，看著她，嗓音微低：

「那現在長大了，就離得開我了？」

小糰子對上李不言的眼眸，不小心撞入他平靜溫和如海的眸光，她忙不迭搖頭：

「也……也是離不開的，但是我大了，不能再和不言哥哥睡在一處了，否則會招來閑話的，不言哥哥是皇帝，自然不能給別人留下把柄。」

李不言看著糰子有乖巧又懂事的樣子，心中軟得一塌糊塗，長臂一伸，就將她整個人都摟進了懷中。

李不言強有力的臂膀將糰子抱住，動作輕柔地將她放在床榻之上，自己則是在她旁邊躺下。

李不言從身後抱著她：

「乖，別怕，我說可以一起睡就可以一起睡。」

李不言的手環住了糰子的腰，那感覺讓她覺得滿是陌生卻又有些奇怪。

小糰子不敢亂動，生怕李不言的手碰到她胸前。

糰子也是喜歡和李不言一起睡的，但想了想還是有些不合適。

她伸手在李不言手背上輕戳了戳，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他抱得更緊了些。

李不言將下巴抵在她的肩頸處，嗓音低沉微啞，聽著有些倦意：

「乖，讓我抱會兒，今日有些累了。」

小糰子轉頭看著他，發現他已經閉上了雙眼，見他有些烏青的眼窩，終究是心疼了。

糰子也就任由他抱著，乖乖地待在他懷裡。

可過了片刻，李不言的嗓音就在她耳邊輕輕響起：

「今日又和幾個宮女一起玩耍了？身上怎麼這麼香？」

李不言環著糰子的腰肢，只覺得自家糰子的腰，怎麼這麼軟。

又軟又細。

一聽李不言這句話啊，糰子瞬間就緊張了起來，轉頭看著他，見他沒有睜眼，才稍微放心了些。

糰子想了想，才敷衍過去：

「應該是……雲彩姐姐身上的味道吧，方才雲彩姐姐陪我一起睡的。」

李不言在糰子的肩膀上輕蹭了蹭，漫不經心道：

「糰子這般喜歡雲彩，以後會變成男子嗎？」

小糰子聽見李不言這句話，身子瞬間僵直了片刻，才強裝鎮定：

「那不言哥哥希望我變成男子還是女子？」

李不言勾唇輕笑了笑：

「只要我們家糰子開心，男子女子都無妨。」

話音剛落，李不言就請拍了拍她的背，安撫出聲：

「乖，睡吧。」

鮫人一族天生體寒，渾身都是冰涼的，原本小時候小糰子剛和李不言一起睡的時候，還不是很適應李不言身上的溫度，但時間久了，倒也真是習慣得非他不可了。

第二日，王茂睜開眼的時候，就已經沒看見床榻上的李不言了，他瞬間慌了神。

尹玉帶著太監進來，看見養心殿空無一人，急忙問王茂：

「師父，皇上呢？已經到了上朝的時辰了。」

王茂是在李不言身邊伺候了十幾年，自然是什麼都見過的。

他馬上就冷靜了下來，看向尹玉：

「帶上朝服，去偏殿。」

不出意外，皇上就應該在小殿下那處。

果不其然，當王茂帶著尹玉和朝服到了偏殿的時候，李不言剛剛才被糰子叫醒。

「陛下，已經到了上早朝的時辰了……」

糰子醒了，輕拍了拍李不言的手：

「不言哥哥，王叔叔來了。」

李不言這才緩緩地睜開眼，指節微彎，輕敲了敲她的額頭，隨即就起身穿上了靴子：

「乖，你繼續睡。」

聽見李不言的聲音，王茂才帶著朝服進來了。

王茂正在伺候李不言更衣，糰子縮在被子里，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緊緊地跟著李不言。

李不言穿戴好之後，對上糰子的眼神，做到她床邊，將她的被子都塞了塞，語氣溫柔寵溺：

「睡會兒，等會陪你用早膳。」

雲彩就站在一邊，和王茂將這一切看在眼裡。

小糰子點了點頭，笑得好看極了：

「好。」

李不言一大早上帶著王茂神清氣爽地走了。

雲彩坐在床邊，看著小糰子，神色正經：

「殿下，我覺得主子要完。」

小糰子一聽，瞬間緊張了起來，對上雲彩那樣嚴肅的神色：

「雲彩姐姐，不言哥哥怎麼了？」

雲彩抿了抿唇，滿臉嚴肅地看著小糰子：

「也不能怪主子，主要殿下您真的太有禍國殃民的天分了，主子要是不喜歡您，那絕對就是他有問題。」

雲彩也是和小糰子待久了，什麼真心話都敢對小糰子說。

小糰子紅著臉，愣愣地看著雲彩：

「雲彩姐姐，喜歡是什麼？」

雲彩一時噎住，她做了十幾年的暗衛，倒也真的解釋不清楚喜歡這種事情。

畢竟她自己都不清楚的東西，如何能和小糰子解釋清楚？

過了三天三夜，葉傾月和蕭北肆才終於到達了江北城的皇宮。

李不言去上早朝了，小糰子剛從床榻上坐起來，就看見自家爹娘風塵僕僕地沖了進來。

葉傾月急忙走到小糰子面前：

「快，讓娘看看，有沒有大礙？」

小糰子看著自家娘親絕美的臉上，滿帶著著急和擔心，她急忙說道：

「娘親，我已經沒事了。真的沒事了，已經一點都不疼了。」

葉傾月看著小糰子白裡透紅的臉色，見她神色如常，才稍微放心了些。

葉傾月看向了一邊的蕭北肆，語氣平靜：

「阿肆，你先在外面等等吧，有些話我要和糰子說。」

蕭北肆抿了抿薄唇，滿是擔心地看著糰子，糰子朝他笑了笑，才放下心來出去了。

整個寢殿中，只剩下葉傾月和小糰子兩個人。

小糰子對上葉傾月的眼神，一時有些為難，不解地問：

「娘親，我好像是提前分化了……」

葉傾月看見小糰子的容貌，和眼眉間不自覺流露出的嬌羞，心中就已經清楚了。

葉傾月輕拍了拍她的手，出聲安撫：

「別怕，娘親在這兒，讓娘親好好看看，檢查一下有沒有留下什麼隱患。」

小糰子看著葉傾月，點了點頭。

葉傾月給小糰子檢查清楚了身體，確認她的身體沒有隱患之後，才徹底放下心來。

但葉傾月看著紅著臉的小糰子，又開始沉思起來。

她看著糰子，抿了抿唇，語氣平靜：

「李不言那小子呢？」

糰子紅著臉，滿是認真地回答葉傾月：

「不言哥哥去上早朝了。」

葉傾月嘆了口氣，果然是阿肆想的那樣。

鮫人提前分化，只有一種可能，因為自己內心深處某一極為強烈堅定的念頭，或許是極為想要成為女子，或許是要成為男子，才會催化提前分化。

三百年前，紫柔也是十五六歲的時候就提前分化了，原因就是遇見了宋離深，為了宋離深變成女子的。

葉傾月看著小糰子，她現在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她相信李不言，他是葉傾月和蕭北肆共同教出來的，自然不會讓葉傾月他們失望。

但是李不言畢竟是大唐朝的皇帝，大陸的唯一統治者，為君王者，有些事情註定是身不由己的。

她擔心糰子的性格和心性，這些年李不言太寵糰子了，若是放在後宮中說，就是獨寵一身。

朝堂中那些豺狼虎豹，恐怕是不太願意輕易放過糰子的。

糰子看著葉傾月沉思的模樣：「娘親，怎麼了？是我提前分化會有什麼問題嗎？」

葉傾月瞬間回了神，輕輕將小糰子攬進懷裡，語氣溫柔：

「糰子，疼不疼啊？」

言語間滿是心疼。

葉傾月也是提前分化的，自然知道提前分化的情況下，是有多麼疼的，就像是整個人都被撕碎攪碎成灰，僅剩下那麼一絲的念頭，能夠讓她堅持下來。

小糰子微紅了眼眶，娘親的懷抱是溫暖柔軟，她不敢告訴李不言，她當時有多麼痛。

小糰子埋首在葉傾月的懷中，留戀地輕蹭了蹭：

「是……很疼，但是不言哥哥抱著我，好像就不那麼疼了。」

葉傾月輕嘆了口氣，臉頰輕輕貼上小糰子的額頭，語氣中滿是心疼：

「我們家糰子這麼好，李不言那小子，還真是便宜他了。」

糰子聽見葉傾月的話，從她懷裡抬頭，眨著大眼睛看著葉傾月：

「娘親，雲彩姐姐說，不言哥哥要是不喜歡我，就是瞎了眼。」

葉傾月勾唇輕笑：「這倒是句實話。」

糰子輕扯了扯葉傾月的衣袖，滿是不解地看著葉傾月：

「娘親，喜歡是什麼，是娘親對爹爹那樣嗎？」

葉傾月笑著看糰子，沒有直接回答：

「那糰子先告訴娘親，在分化，最疼的時候，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小糰子看著葉傾月，認真地想了想：

「就……也沒想什麼，腦子裡就是不言哥哥，害怕他看見我分化的時候，奇怪的樣子，怕他被我嚇著。」

葉傾月輕摸著糰子柔軟烏黑長發：

「傻糰子，你喜歡他，你為了他提前分化成了女子，這就是喜歡了。」

而且，恐怕已經不只是喜歡了。

小糰子聽見葉傾月的話，瞬間愣住了。

她雖然一向是將什麼事情都看得清楚明白，也能夠輕易地看透人心。

但是她終究還是鮫人，對男女情愛這件事情，並沒有任何經驗，原本葉傾月也沒有想到，她會這麼早，就走上了這一條路。

葉傾月看著糰子，滿是認真地問：

「和他在一起，糰子開心嗎？」

糰子雖然不明白，但十分果斷地點了點頭：

「開心。」

葉傾月笑了笑，輕撫上小糰子的臉頰：

「罷了，只要我們糰子開心就好了。糰子要記住，你可以喜歡李不言，但你須得讓他愛上你之後，你才能放任自己去愛他。只要你們彼此相愛，就算日後天塌下來，也有爹爹和娘親替你頂著。」

糰子半懂半不懂地點了點頭，親昵地蹭了蹭葉傾月：

「娘親這次回來，就和爹爹一起多住些日子吧！」

葉傾月笑著答應：「好，多陪陪我們糰子，但我們糰子的名字，是不是應該要改了？」

糰子抿了抿嘴：「可是分化這件事情，我還沒有告訴不言哥哥。」

葉傾月自然明白糰子不告訴李不言的原因，以男兒身，就能光明正大待在李不言身邊。

葉傾月想了想：「那我們先取個小名，糰子想叫什麼？」

糰子滿臉認真地想了想：「要不就叫糰子吧，不言哥哥都是這麼叫我的。」

葉傾月笑著答應：「好。」

希望糰子的情路，比她的要好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