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要想俏,一身孝(下)
第98章要想俏,一身孝(下)
目送二叔公遠去以後,千鶴看向丁蟹:「師兄,我們需要跟過去看看嗎?」
丁蟹斜了他一眼:「你願意被外人看自己家熱鬧嗎?走吧,回客棧。」
「可那支送葬隊伍的事,我們還沒調查清楚。」千鶴有些遲疑。
「隨你便,你已經成年,愛做什麼做什麼,反正我回客棧了。」
丁蟹對於朱大腸和馬麟祥的愛恨情仇並不感興趣。
摻和進來也只是為了給千鶴開開眼,長長見識。
今天深入極樂號,將這裡里裡外外查了個遍,確認二叔公對千鶴造不成威脅以後,丁蟹已經不準備管這些破事了。
現如今,他只想等到豬大腸頭七那天,看看那幾個送他回魂的陰差是什麼底色?
到底是真陰差,還是冒牌貨。
至於極樂靈屋,或許二叔公的極樂號真和這門奇術沒什麼關係。
就連他自己,到時候也會受益不淺。
他有預感,待他精氣神三關二次蛻變以後,老岳於他而言將在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被『朱大腸』殺死的那支送葬隊伍的痕迹,被朱、馬兩家聯手抹平了。
千鶴不傻,只是初次經歷一些事情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但他還是聽出了丁蟹的關切與支持:「我記住了,師兄。」
接連數日,鎮長和二叔公聯手推出了數個修橋鋪路、賑濟孤寡的計劃,稍微有些頭腦的人,誰還敢關注他們。
至於聽到消息后花容失色的小雲會怎麼樣,丁蟹並不在意。
到是假死復甦的事,茅山藏經閣里記載了不少。
丁蟹現在大致已經能把准岳綺羅的脈了。
快步走出極樂號,千鶴向著馬家祠堂而去。
一群盜墓賊,在本地一無根基二無親朋,死了也就死了。
老子不愧是開創道門思想源流的大佬,道德二經雖未涉及到具體修行理論,但其內包羅萬象的理論知識真要吃透了,並不比三山易數差。
千鶴站在原地,看著丁蟹漸行漸漸遠的背影,他的心中漸漸安定下來,既然自己對那支送葬隊伍感興趣,那就查下去。
嗯,晚飯去洪德樓解決吧。
丁蟹則是再次晃晃悠悠的來到了先前馬家小食攤,點了一份燒臘雙拼悠哉悠哉的享用起早飯。
紙人紙馬扎的逼真,純粹是因為夥計用心熟能生巧。
馬麟祥枉死的事被遮掩了。
什麼?
你問丁蟹,今晚要是遇到了三個陰差被一個女人耍的團團轉該怎麼辦?
那當然,是站著看。
所謂的『麟祥嫂』,有馬家人這層皮披著,看在已故馬老太爺的面子上,他們才能成為竹麻鎮的短暫熱點。
如此這般,丁蟹便在客棧中潛心修鍊起來。
待到參透她的靈魂為何能不斷的生死輪轉以後,丁蟹有把握藉助一些外物,為自家師父再延一甲子的陰壽,打破靈幻界的傳統,讓他活夠一個陰神真人的正常壽數。
朱、馬兩家主事人為了不影響宗族清譽,沒將他準備勾結外人盜取自家祖墳的事情披露出來。
這家酒樓的爆鱔煲和土龍湯確實很贊。
覺得齁了以後,還從什麼都不知道的小雲那裡要了一碗涼茶。
「那就好,接下來的幾天由你自由掌控,你想查,就去查,你覺得沒必要,就回客棧找我。」丁蟹說完,轉身繼續朝客棧走去。
拍拍屁股回到客棧后,他從隨手掏出一本絹本道德經研讀起來。
偶爾會在吃飯時,聽千鶴嘮叨幾句這幾天發生的事。
快要離開時,他才將朱大腸可能出事的消息順手透露給小雲。
千鶴見丁蟹真的要走,心裡不禁有些沒底:「師兄,伱真的不管了嗎?」
偶爾還會把岳綺羅拉出來研究億下下。
道德經看累了,就會摸出周天全卦改改心情。
但經過獻王的傾力奉獻,外加那場與張、左、馮三人互相研究時誕生的各種頭腦風暴。
這種技術,丁蟹除了在神怪誌異里看到過,穿過來這麼些年還真沒遇到過。
丁蟹照常起了床,望著遠處逐漸升起的太陽,他想了一下今晚的計劃。
岳綺羅剛落到丁蟹手上時,丁蟹拿她跟狗啃刺蝟一樣,基本上無從下手。
趁著二叔公離開之際,丁蟹用觀天法瞳掃視了一遍極樂號,沒發現什麼異常。
丁蟹現在周天全卦看煩了,就會掏出道德經換換腦子。
查個水落石出,給這件事畫上一個圓滿的記號就是。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就到了朱大腸的頭七之日。
他挺想知道,一個已經死了七天身體內部已經腐敗的人,是怎麼還陽的。
二叔公和鎮長聯手,隨意製造幾個吸引人目光的小熱點后,已經沒人在關注他們了。
丁蟹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千鶴認真的教道:「千鶴,我能給你的幫助,就是讓你有足夠多的試錯成本?
而不是像保姆一樣,一路為你的道途保駕護航,雄鷹總有一天要張開羽翼去搏擊風浪的。」
他不準備直接衝進朱大腸家。
沒那個必要,一層薄薄的磚牆擋不住他的視線。
千鶴也早早地起了床,在他弄清楚馬麟祥之死的前因後果的次日晚上,丁蟹就告知千鶴,朱大腸的頭七晚上會有一場好戲發生。
並且還告知了他,大概會發生什麼事。
飯桌上千鶴問道:「師兄,如果今晚來的是真陰差,咱們怎麼辦?」
丁蟹滿臉無所謂:「要是來的是真陰差,我們就請託他們告知一下師父咱們倆南下來看他了。」
至於今晚來的要不是陰差該怎麼搞,千鶴並沒有傻乎乎的問自家師兄。
身為茅山弟子,他們是有責任維護陰陽秩序的。
碰到這種事,拿下假陰差送到本地真陰差手裡是基本操作。
夜幕降臨,丁蟹和千鶴消失在了客棧中。
竹麻鎮西南角,一處獨立的三開間磚瓦房外。
丁蟹隨手扔了一個巴掌大的陣盤給千鶴:「遮掩氣息用的,催動之後陽神之下很難發現。
陽神真君不用神識一寸一寸的搜山檢海大概率也會忽略。
別仗著它幹什麼壞事,不然我會親自扒了你的皮。」
這七天丁蟹也沒真閑著,偶爾閑極無聊時,就掏出了一些上次剩下的五金菁英,幫千鶴煉製了一個能夠遮蔽氣息的小玩意。
至於他自己,氣息一斂,他整個人好似脫離了這個世界一樣。
這是他參悟神明靈,研究出來的一些運用小技巧。
雖然達不到無根生那樣,連陽光都能透過他的身體揮灑而下,但也能讓無處不在的風忽略掉他。
隨著時間的流逝,夜色漸深。
竹麻鎮上星星點點的燈火開始逐漸熄滅。
臨近午夜時分,一陣陰風忽的在朱大腸家外吹過。
丁蟹與千鶴心中一動,猜到應該是陰差快要到了。
不一會兒,三個身穿兵卒袍服的虛幻身影,拉著一個胖大青年的鬼魂,出現在了朱大腸家的門前。
他們左手持鎖鏈,右手拿著一根哭喪棒,看似挺像模像樣。
但那跟大頭兒子一樣的身形,很難讓人感到畏懼,只能讓人覺得滑稽。
這三名陰差果然是假的,就連高仿版都算不上。
三名假陰差並不知道有人暗中觀察它們,它們按照原定步驟,拉著朱大腸的鬼魂穿牆而過。
朱大腸家之後發生的事,丁蟹沒在關注。
和千鶴打個招呼,讓他自己多注意點以後,他便順著三名假陰差來時的氣息追尋起來。
那三名看著就滑稽的假陰差從來都不是關鍵。
保下朱大腸魂魄,派遣出這三名假陰差的幕後之人,才是關鍵所在。
丁蟹順著三名假陰差留下的氣息一路追尋而去。
在竹麻鎮不斷穿街過巷后,一個眼熟的建築出現在他眼前。
極樂號!
居然是他七日前觀察過後判定沒有任何異常的極樂號。
好、好、好!
真是好手段!
剎那間,丁蟹不在遮掩身上的氣機,一道又一道的玄奧陣紋出現在他的腳下。
片刻之後,小半個竹麻鎮瞬間凝滯起來。
夜風不在吹動,萬物陷入寂靜之中。
「好一個不在此岸,不在彼岸的極樂靈屋,居然讓我打了眼。」
看到極樂號的第一時間,丁蟹立馬猜到自己七日前為什麼會看走眼了。
因為白日,不,應該說當時的極樂號就是一座普通的建築。
除了二叔公住的房間里有些民俗法脈里都有的物品,沒什麼特殊的地方。
只有處於陰陽夾縫之中的極樂靈屋真正降臨於人世后,這裡才變得玄奇起來。
「兩百年前,清庭大舉進攻南少林時,南少林六尊陽神首座本來是能依據多年經營的地利與清庭大軍抗衡的。
但因護山大陣核心處,被一名早已在南少林中登臨高位的姦細破壞,迫於無奈,只能帶領麾下弟子進駐阜口鬼域,自此一去不回。」
「一百年前,南方出現了一個以下九流扎紙之術縱橫靈幻界不敗的人物扎紙張。
此人曾憑一支紙人大軍硬生生拚死一尊比肩陽神的大妖王,在南方靈幻界闖下偌大威名。
七十年前,扎紙張壽盡,其遺物被不少與其交好的小法脈共分。
一門名叫極樂靈屋的奇術,正式出現在眾人視野。
隨後三十年,閩、粵、桂、滇四省的小法脈,為這門據說能讓人永生的茅山奇術盡皆癲狂。
不知多少人前赴後繼的踏上了修行這門奇術不歸路。
據後人統計,因為修行此術覆滅的小法脈總計超過三十支。
因為修習此術不成而死的修士大約在五百人左右。
直到四十年前,名噪一時的極樂靈屋才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沒了動靜。」
「所以,我是該稱呼你,南少林藏經閣傳功長老衍空和尚?還是該叫你一聲紙紮張?」
丁蟹口中最後一個字落下時,他腳下的陣紋瞬間撕裂虛空。
一座金碧輝煌的浩大宮殿群浮現於現世。
看著面前漂浮在半空中的浩大宮殿群,他目露審視。
「你是茅山弟子?」一名頭頂斑禿的老年修士,突兀的出現在宮殿群最前方的大殿門口,朝著丁蟹盤起道。
「茅山弟子,丁蟹,想請閣下與我同去茅山一趟,解釋一下當初為何要將極樂靈屋這門半成品的奇術栽在我茅山頭上?」
根據宗門的記載,當初紙紮張臨死前散布出去的極樂靈屋術是有重大缺陷的。
前期,不少小法脈按照紙紮張留下的方法修鍊此術。
結果,不是一整個法脈和他們扎出來的極樂靈屋進入陰陽夾縫后直接永墮陰世。
就是修習者帶著極樂靈屋撕裂陽世空間時,反被空間反噬,直接和極樂靈屋一起被空間碎片撕的七零八落。
但因這門奇術被紙紮張冠以了茅山的名頭,不少小法脈修士總覺得是自己練差了,而沒懷疑是極樂靈屋本身就有問題。
其實,丁蟹從宗門記載中看到這時立馬就猜到了紙紮張的想法。
他這是將天下所有修鍊過極樂靈屋奇術的修士,當成他的小白鼠了。
極樂靈屋術之所以會在四十年前忽然銷聲匿跡,只怕也和紙紮張脫離不了干係。
歷經三十年,總計五百多人前赴後繼的實驗,應該讓紙紮張總結出了極樂靈屋術所有的大坑與關鍵節點。
讓他在四十年前一舉修成了極樂靈屋。
既然目的已經達到,那麼本次實驗用的小白鼠們當然再無保留的必要。
「解釋?道友說笑了,我為何要向你茅山解釋?」紙紮張裝著明白揣糊塗。
「為了消除極樂靈屋一事為茅山派帶來的名譽損失。
那幾十年茅山派遣不少精銳弟子下山,在閩、粵、桂、滇四省落戶紮根。
用一身性命為依憑,解決了那些小法脈缺失后滋養的禍患。
你可知,茅山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丁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冷意,雙眼緊盯著宮殿群前方的紙紮張。
紙紮張微微一笑,臉上露出幾分嘲諷之色,「代價?我怎麼只看到茅山因為此事順利南下傳法。
成為閩、粵、桂、滇四省中影響力最大的法脈之一。
沒有極樂靈屋這件事之前,閩地武夷神宮和粵地羅浮宮,對你們三山符籙沒少陽奉陰違。
閩、粵、桂、滇四省的地府也一直半脫離你們的管轄。
現如今,閩地武夷神宮和粵地羅浮宮在三山符籙面前可是要多乖有多乖。
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事,你卻來找我問罪,真是不知所謂。」
從結果上倒推,茅山確實因為紙紮張搞出的極樂靈屋一下子坐穩了三山符籙老二的位置,影響力在整個南方瞬間大增。
但你不能只看見賊吃肉,直接無視賊挨打,你可知,茅山當初為此事付出了整整兩代精銳弟子。
茅山作為正一山門,確實經常有弟子耐不住山上的寂寞,選擇藝成以後下山另立支脈。
但這在每一代內茅弟子中只佔少部分,並不能動搖茅山的根基。
但百年前那一代,內茅一百五十多名弟子,除了極個別年少的弟子外。
共有一百四十二名弟子被派遣南下建立支脈,用以填補小法脈缺失留下的空白鎮壓當地妖魔鬼怪。
這一百四十二名內茅弟子三年後只有三分之一在那次法脈南遷中活了下來,順利的鎮壓了當地的妖魔鬼怪。
餘下的那些弟子,死的死,失蹤的失蹤。
七十年前那一代,內茅百餘名弟子在三十年前南下的前輩們幫助下活下來了小一半。
要不是茅山底蘊夠深厚,兩代弟子的缺失差點讓茅山一蹶不振。
整個茅山,上至福地內的地仙祖師,下至任意一個內茅執事,都對極樂靈屋這門奇術沒有好感。
要不是紙紮張藏的確實深,怕不是早就茅山找出來挫骨揚灰了。
丁蟹對紙紮張倒是沒有什麼私人恩怨,但屁股決定腦袋。
當下還未出師離開茅山的他碰到紙紮張以後,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溜走:「話不投機半句多,看來咱們最終還是得靠拳頭說話。」
「小娃娃,靠拳頭說話?這是我這幾十年來聽過最搞笑的笑話。
你憑什麼覺得我要和你打,時間會是我最好的武器,放心,你死了以後,我有空一定會去你的墳頭幫你上一炷香。」
紙紮張才不會搭理丁蟹,他和極樂靈屋一起寄托在陰陽夾縫中以後,就獲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漫長壽命。
莫說丁蟹這個剛剛蛻凡圓滿的小修士,就是陰神乃至一般的陽神真君在他眼中都是短命鬼。
千金之子,不坐危堂。
他怎麼可能用自己這個玉器,去和丁蟹這種破瓦罐相碰。
當然了,主要是因為紙紮張看出了丁蟹有些邪乎。
一介蛻凡境修士能無物憑空布陣破開陰陽夾縫,這事要不是就發生在自己面前,紙紮張是打死不敢相信的。
為了不陰溝裡翻船,紙紮張打定主意,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巍然不動。
「怎麼?不敢動手?」丁蟹看著紙紮張那副避而不戰的樣子,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小娃娃,你以為激將法對我能有用?」紙紮張淡淡地瞥了丁蟹一眼彷彿在看一個跳樑小丑。
作為一個已經獲得另類永生的老怪物,他早已看淡了名利。
丁蟹這點小手段,在他眼裡不過是小兒科罷了。
看著極樂靈屋門口好似穩坐釣魚台的紙紮張,丁蟹身形一動瞬間出現在紙紮張面前一拳轟出。
真以為他丁蟹剛才叨逼叨那麼多是為了水字數啊。
要不是為了確定極樂靈屋當前所處的陰陽夾縫,到底在虛空中何處地方,他早就能動手不動口了。
這一拳,蘊含著丁蟹全部的力量和意志,彷彿要將眼前的紙紮張一擊必殺。
紙紮張起初滿臉嘲諷,別看他和丁蟹現在好像面對面一樣,實際上他們之間隔著一層空間呢。
除了一些只在傳說中出現過的空間大神通,丁蟹就算一拳能催山斷江,在他這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是,一息之後,看著面前那近在咫尺的冷玉拳頭,他慌了神。
這怎麼可能?
他是怎麼穿過陰陽夾縫與現世之間那道空間屏障的?
驚慌之餘,他身形一晃,便躲過了丁蟹的攻擊。
極樂靈屋乃是他的領域,想要在他的領域中打敗他,可沒那麼簡單。
紙紮張冷哼一聲,出現在了丁蟹身後,他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根拐杖狠狠地向丁蟹的后心砸去。
丁蟹感覺到了身後的危機,但他卻並沒有回頭。
戰鬥經驗豐富的他已經料到了紙紮張的攻擊,身形變幻間,就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有點意思。」紙紮張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沒想到丁蟹的身法竟然如此詭異,連他這個主宰極樂靈屋的主人都有些捉摸不透。
不過,他並沒有因此放棄,身為此方地主,他自然有著自己的手段。
只見他手中拐杖一揮,頓時一股陰風呼嘯而起將丁蟹籠罩其中。
陰風中,無數紙人紙馬若隱若現彷彿要將丁蟹吞噬一般。
丁蟹面色不變,這些紙紮小鬼要是用來對付普通修士確實厲害。
在扎紙張的紙人術下,這些小鬼雖然只是紙紮而成,但卻彷彿有著真實的生命一般。
然而,丁蟹體內法力一轉,便在體外形成一道雷霆鎧甲。
瞬間,接觸到他的紙人紙馬全被劈成了紙灰。
「如果你只有這點手段,我勸你還是乖乖投降比較好?」丁蟹看著臉色大變的紙紮張,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身形變幻,他身形如電,再次閃現到紙紮張面前,一拳轟出。
這一拳,比剛才更加兇猛,彷彿要將極樂靈屋內的虛空轟成碎片一般。
紙紮張眼神微冷,他沒有想到丁蟹除了在空間一道有著驚人的造詣外,在雷法一道上竟然也如此強大。
不過,他也沒有絲毫懼色,這裡可是他的主場。
紙紮張手中拐杖一揮,頓時一道黃光閃過,與丁蟹的拳頭相撞在一起。
一聲巨響響起,兩人同時倒飛出去。
丁蟹落地后,只覺得胸口一陣氣血翻湧,呼吸數下后,才算是平復下來。
而紙紮張雖然也嘴角流血受了些輕傷,但卻依然穩穩地站在原地彷彿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一般。
「小娃娃,你是有些本事,但想和我斗,你終究還是太嫩了。」
「不過是一些陰煞之氣,連我的皮毛都沒傷到,你就吹成這副模樣,不害臊嗎?」剛才那道黃光雖然打了丁蟹一個措手不及,但於丁蟹而言也就那麼回事。
而紙紮張則是冷冷一笑,根本不相信丁蟹真的一點事都沒有。
這可是連陽神真君的神魂都能侵蝕污染的黃泉陰煞之力,你一蛻凡境小修,那怕手段驚人,也不可能一點事沒有。
自信滿滿的扎紙張手中拐杖再次一揮,一道又一道的黃泉陰煞向著丁蟹射去。
面對急速而來的黃泉陰煞,丁蟹身形靈動,咫尺天涯運轉,在極樂靈屋的空間內穿梭自如,彷彿融入了這片虛實的夾縫之中。
紙紮張的攻擊雖然凌厲,但總是差之毫厘,無法觸及丁蟹分毫。
紙紮張見狀心中有些驚懼,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身法,彷彿丁蟹就是這片空間的化身一般。
他雖然也能出現在極樂靈屋任意一處地方,但絕無丁蟹這般輕鬆寫意。
突然間,扎紙張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判斷。
然而,丁蟹卻沒有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他身形一閃,再次出現在紙紮張面前,一拳轟出。
這一拳,丁蟹催動了五雷正法輔助自己攻擊,跳躍的電漿雖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那股毀滅一切的氣息卻做不得假。
紙紮張當即面色凝重,他手中拐杖猛地一揮,一道臉盆大小的黃泉陰煞自拐杖尖端射出,迎向丁蟹的拳頭。
大量的黃泉陰煞與丁蟹拳頭上的五色雷光發生相撞,瞬間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碰撞產生的氣浪瞬間席捲整個極樂靈屋,使得周圍的紙人紙馬紛紛化為齏粉。
這場碰撞的兩端,丁蟹輕鬆寫意的在空中連退數步完成了卸力。
紙紮張卻只覺得一股浩瀚的巨力傳來,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後倒飛出去。
他心中大駭,沒想到丁蟹的力量竟然如此恐怖。
半空中的丁蟹卸完力后立馬趁勢追擊,身形如影隨形般緊隨紙紮張身後,想要一舉拿下紙紮張。
紙紮張心中慌亂,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一個蛻凡境的小修士逼到如此境地。
他拚命想要穩住身形,但丁蟹隨之而來的攻擊卻如暴雨般密集而迅猛,讓他根本無法喘息。
就在紙紮張眼看著即將支撐不住時,他眸中發狠,心念一動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丁蟹的攻擊落空后,立馬開啟觀天法瞳探查起四周。
七天前,他沒能看出來極樂號有問題,那是因為他按照過往的慣性思維,根本沒往陰陽夾縫這種亞空間邊緣地帶想。
在後面。
扭胯揮拳,然而,這一記充滿毀滅雷光的拳頭,居然破天荒的落空。
觀天法瞳給出的答案是錯的?
可丁蟹的靈覺與直覺當時也在告訴他,紙紮張就在他身後。
「不對,空間,極樂靈屋內部的空間紊亂了。」短短一瞬間,丁蟹就弄清楚自己志在必得的一拳為什麼會落空了。
極樂靈屋不愧是扎紙張一身道法最高成就。
紙紮張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丁蟹的面前不遠處,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小娃娃,你以為你能輕易打敗我嗎?
這極樂靈屋可是我的地盤,這裡的空間規則由我掌控。」紙紮張冷笑道。
雖然話說的很漂亮,但紙紮張心裡卻在滴血,空間一道太過高深莫測,極樂靈屋雖然也涉及到部分空間法則,但很難作用於內部。
想要調動極樂靈屋蘊含的空間法則操控靈屋內部空間,每一分每一秒都需要消耗海量靈屋本源。
極樂靈屋雖然號稱能夠讓人永世長存,但那也只是號稱罷了。
一旦本源耗盡,極樂靈屋也會跟著毀滅。
也就是說,他扎紙張能存世多長時間,其實都看極樂靈屋本源多寡,這燒的不是本源,是他的命!
但輸人不輸陣,哪怕此刻心如刀割一般,扎紙張表面上依舊風輕雲淡。
不知內情的丁蟹眼神微凝,他確實感受到了周圍空間的異常,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干擾著他。
但丁蟹並不以為意,空間一道他也會,他的小神通咫尺天涯平日里除了趕路確實沒什麼存在感,但可不是真吃素的。
不然,剛才他怎麼可能如此輕鬆的突破陰陽屏障,直接殺到極樂靈屋前。
「碎,碎,全都給我碎。」一連三聲爆喝后,一股恐怖的波動從丁蟹腳下震出,凡他所到之地,擋在他前方的空間屏障皆被震碎。
紙紮張一驚,他沒想到丁蟹在空間一道竟然走的如此深。
他急忙催動法力,想要將自己挪移走,暫且避開丁蟹的鋒芒。
可是,遲了。
丁蟹已經擊碎一層又一層空間屏障殺到他的面前,一道裹挾著五色雷光的霸道之拳,瞬間擊中了紙紮張的胸口。
「砰!」
紙紮張的身形倒飛出去,撞在了極樂靈屋的牆壁上。
落地以後,紙紮張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彷彿被一座荒古巨獸正面衝撞了一般。
下一瞬,丁蟹的身形出現在紙紮張的面前:「空間一道不是萬能的,真正的勝負,永遠在於使用的人。」
紙紮張臉色蒼白,他知道自己已經敗了:「我願意跟閣下回茅山領罪,還請閣下饒我一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不想被丁蟹當場擊殺的紙紮張選擇服軟認栽。
在他的印象中,他和茅山並無深仇大恨,就算上了茅山,也不至於身死道消落得個悲涼下場。
說不定將完整的極樂靈屋法獻出去以後,還能到撈個客卿長老之類的職位當。
丁蟹單看扎紙張的神情,略微換位思考一下,就猜出了扎紙張的想法。
對此,丁蟹只能說你想多了。
你扎紙張當初確實沒有直接坑茅山,但內茅因為你直接損失了兩代人,這兩代人還都是茅山現在掌權這批人傾心培養出來的。
這仇結的,海了去了。
還有,你坑了南少林這件事,大概率會被翻舊賬。
南少林雖然是光頭黨,按理來說異端比異類更可恨。
但誰叫人家南少林小節拉滿大節無虧,平日里還積极參与鎮壓南海歸墟這個大麻煩,是三山符籙認可的正道大宗光頭友軍。
閩、粵兩地,就是三山符籙特意讓出來給南少林棲身的。
結果,一個本來能抗在南海第一線的強大助力,就因為你的出賣煙消雲散了。
丁蟹覺得,他要是自家掌門大真人,只怕把紙紮張打得魂飛魄散的心都有了。
紙紮張見丁蟹面色陰沉,心中不由得一緊。
他知道自己此時能不能活下去全看這一著了。
深吸一口氣,他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誠懇:「在下深知罪孽深重,但求能有機會彌補過錯。
只要閣下能饒我一命,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為了活命,紙紮張直接臉都不要了。
丁蟹並未答應,也並未否決。
他只是快速在紙紮張的神魂上布下一層又一層的禁制,徹底封禁了紙紮張一身修為。
還順帶在他的識海深處設下了一枚隨時能夠被他引爆的詭雷。
一切搞定后,他這才冷冷的對著紙紮張說道:「你的性命我暫且先記下,但能否活命,還得看你接下來的表現。
現在,將極樂靈屋法的完整法訣交出。」
紙紮張聞言,心中一喜,連忙點頭答應,開始緩緩念誦起極樂靈屋法的法訣。
隨著法訣的念出,周圍的空氣彷彿都變得凝重起來,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悄然涌動。
丁蟹察覺到了這一幕,但他並未做出反應,只是依舊靜靜地聽著扎紙張口述法訣。
經過剛才的交鋒后,他已經將扎紙張的實力摸了個底朝天,都不用動用那兩個超常規手段,他都能死死的吃住紮紙張。
只要扎紙張不怕死,丁蟹歡迎他隨時反噬。
然而,紙紮張似乎並沒有反噬丁蟹的打算,亦或者他打消了這個打算。
直到他背誦完了法訣,丁蟹也沒等來想象中的攻擊。
扣住紮紙張的命門,丁蟹帶著扎紙張閃身回到了竹麻鎮:「收起你的極樂靈屋。」
生死盡在丁蟹手中的扎紙張除了乖乖聽話,沒有別的選擇。
神識探出,原本立於陰陽夾縫中的極樂靈屋,瞬間破開陰陽屏障落入了他的識海中。
見極樂靈屋被收起,丁蟹立馬封死紙紮張的命門讓他動彈不得。
然後運轉咫尺天涯向著茅山快速飛馳而去。
全力以赴下,一個時辰不到丁蟹便走完了來時的所有旅程,來到了茅山外務院外。
正在院中觀星打坐的青松真人察覺到丁蟹的氣息后,立馬腦殼疼的厲害。
咱們不是說好了,你下山遊山玩水兩三個月,讓樓南光他們喘口氣嗎。
這才一個月不到,你就麻溜的回來了,你這是想要逼死樓南光他們,還是想要逼死我?
等等,丁蟹身旁的氣息不對。
感知到丁蟹身旁的氣息不是千鶴的以後,青松真人立馬眼神一凝衝出了院門。
待看到紙紮張的慘樣后,這才放鬆下來:「活祖宗,你這是什麼情況?」
「青松師伯,這位就是咱們宗門內部通緝榜第三位,極樂靈屋法的創造者與散播者,紙紮張。」丁蟹還趕著回竹麻鎮,上來就直接把紙紮張的身份撂了出來。
「等等?你不是帶著千鶴南下一邊遊山玩水,一邊去找青雲師弟了嗎,怎麼會碰上他?
還是說你瘋了,帶著千鶴去討伐一尊能夠媲美陽神的存在?」
青松真人首先關注的不是紙紮張的身份,而是沒回來的千鶴。
要不是相信丁蟹的為人,他差點以為青雲師弟當初分家埋下的隱患現在炸了呢。
「一切都是巧合,我也沒想到南下的路上隨便找個小鎮落腳都能碰到他。」丁蟹趕忙解釋,他是真不知道能在竹馬鎮碰到紙紮張。
不然的話,早就帶著千鶴先閃人再說。
「行吧,你這次回來除了把他交付給宗門還有其他事嗎?」雖然紙紮張也有陽神戰力,但青松真人只是稍稍探查他識海一下后,就沒太在意他了。
放棄南少林傳承,另開一道的紙紮張,天賦才情是不差。
但顯然沒高到那裡去,不然也不至於被丁蟹拿下。
「沒了,這趟南下路程已經走的差不多了,我準備繼續走下去。
之所以臨時回來一趟,主要是因為我沒把握長期困住紙紮張,要是只有我一個人,倒也無所謂。
關鍵千鶴還在我身邊。」丁蟹將紙紮張交託給青松真人以後,就拍拍屁股溜了。
至於抓到紙紮張后,宗門懸賞榜上的獎勵。
這玩意隨時都能領,沒必要非得今天晚上就岑巴巴的要。
來時快,回去時丁蟹更快。
一炷香的時間不到,他就重回了竹麻鎮。
立於竹麻鎮外,丁蟹掃視了一眼已經恢復平靜的極樂號,閃身來到了朱大腸家門外
此時,屋裡的鬧劇正推進到三個鬼差被小雲刷的團團轉。
距離它們徹底服軟應該還有一段時間。
幕後大BOSS已經拿下,丁蟹可沒心思繼續看狗血連續劇。
屈指一彈,朱大腸家的大門便被指風推開。
伸手一攝,連同朱大腸在內的四隻鬼魂就落入了丁蟹手中。
「行了,千鶴,別貓著了,你帶著他們一塊去極樂號,找二叔公談談吧。」隨手用一張符將四隻鬼魂困住后,丁蟹隨手將之扔給了一頭霧水的千鶴。
師兄,咱們原定計劃好像不是這樣的吧?
但迫於丁蟹往日積攢下來的威懾力,千鶴不敢多說什麼,接過符紙后,便轉身沖著極樂號而去。
解決完手尾后,丁蟹看了一眼同樣處於懵逼之中的小雲,略微頷首后也離開了。
竹麻鎮,擱兩百年前其實應該叫張家鎮。
朱姓和馬姓最初都是依附於張家的奴僕與佃農。
直到張家出了扎紙張這麼個敗家子,這兩家才漸漸脫離原本的身份。
扎紙張天生陰陽眼,能看到很多鬼祟邪物,要不是他是他爹的獨苗血裔,像他這種情況,要麼送到道觀、寺院寄養,要麼趁著年紀不大不記事時直接遺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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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