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回首（651）邪惡的陰影
除了顏色有所變化，陣圖上的圖案也在不斷轉變著，漸漸變得似曾相識。江城看到陣圖的變化，腦中浮現的，是在熠臨市初次面臨古神使者時的恐怖經歷。
「還有十分鐘，陣圖就會完成轉變，到時候，古神殘影就會降臨。」老方冷靜地說著，「還有十分鐘，將這裡的事情，都收尾了吧。」
聽到老方提到「收尾」兩個字，眾人終於將注意力放在了被圍住的兩人身上。
紀蒙和歐侶鶴察覺到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心中一顫。
「是時候，血債血償了！」江城冷冷說道。
「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有這樣的轉折。」歐侶鶴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道，「這是……太有趣了！」
說話間，歐侶鶴身形展開，全身氣流狂涌，無數風刃將其包裹，帶著他向江城沖了過去。
「如此多的轉折變化，就差一個燦爛的結局了！」歐侶鶴說著，全然沒有死期將至的恐懼，一雙眼睛閃著異樣的光彩，似乎對接下來要發生的十分期待。
「瘋子！」江城口中罵道，抬手摔出數道清光火焰。
火焰如花朵般在半空盛開，接著將歐侶鶴全身包裹。風刃在清光之中瞬間消散，露出歐侶鶴毫無防備的身軀。
「來吧！給我一個燦爛的結局！」歐侶鶴大叫道，神態陷入癲狂。
江城心中厭惡，卻仍揮拳朝歐侶鶴打出。碩大清光拳影飛出，將歐侶鶴身形完全覆蓋。
一陣轟響之中，歐侶鶴灰飛煙滅，只留下最後一聲狂笑傳遍周圍。
「哈哈哈哈哈，就是……這樣的結……」
聲音最終消散在空氣之中，與歐侶鶴一樣，沒有再留下一絲痕迹。
曾今在安鄉區呼風喚雨的無生教三巨頭，如今只剩下紀蒙一人。面對著緩緩靠近的眾人，紀蒙終於崩潰了，當場跪在地上，不斷朝眾人磕頭，口中哭喊道，「各位大人饒命啊！小的不知天高地厚，冒犯諸位！若諸位能夠網開一面，小人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這句話去對那些受害者說去吧！」烈震南含怒出手，一隻匕首劃出重重寒光，飛速向紀蒙刺去。
慘痛呼號聲中，鮮血四下飛濺，彷彿下了一場血色的大雨。
烈震南身形從紀蒙身旁掠過，匕首和半截身軀被鮮血染得通紅。回頭看紀蒙，其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皮膚，整個化作一個血人。疼痛感此時才反應過來，紀蒙痛不欲生，當場倒在地上掙扎哀嚎。
看著紀蒙的凄慘模樣，烈震南感覺心頭怒火漸漸熄滅。他索然無味地丟下匕首，走到一旁，對眾人道，「你們把他結果了吧。」
紀蒙作惡多端，所有人都想殺之而後快，但看到對方的凄慘模樣，眾人還是生出一絲猶豫。
「我來！」林瑜走上前來，手中提著短刀，盯著紀蒙的雙眼充滿怨毒。她的雙親皆被死於無生教巨頭之手，由林瑜來動手，的確是無可爭議。
似乎是知道死亡已不可避免，紀蒙停止了哭嚎，漸漸冷靜下來。他望著走來的林瑜，喃喃道，「為什麼，我總覺自己見過你呢？」
「住口！」林瑜心中怒火再度爆發，一刀狠狠扎進對方心窩。
面對這一刀，紀蒙根本無法抵抗，只是悶哼一聲，口中噴出血來。感受著生命的歷史，他依舊看著對方，說道，「這麼漂亮的娘們兒，我早該……沒錯！我想起來了！」
紀蒙忽然爆發出大笑，一邊笑還一邊大口噴出鮮血，看上去彷彿是瘋了。他盯著林瑜，笑道，「我見過你！當時，你還是個小……」
「我讓你住口！」林瑜尖聲叫道，再一刀遞出，直接送到紀蒙口中。
終於，紀蒙徹底安靜了。
林瑜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踉蹌走開，眼中一片茫然，就連自己快走出觀星台，墜下山峰也毫無覺察。
幸好楚鴻鵠及時上前將其拉住，不然又有一人會失去生命。
仇恨、苦難、折磨，即便是結束了一切的元兇，活著的人們，依然被籠罩在邪惡的陰影之中。
默然看著眼前的一切，老方又轉過頭，看向即將轉變完成的陣圖，道，「是時候告別了。」
段飛聽到這句話，佝僂著身形，走向觀星台中央，和老方站在了一起。
回望眾人，段飛輕聲道，「再見了，我的戰友，我的家人。」
江城通紅著雙眼，看到身邊兩個小孩正偷偷抹著眼淚。
「是啊，該告別了。」楚鴻鵠笑了笑，也離開江城，和段飛、老方站到一起。
烈震南面無表情地跟過去，走到段飛身旁，小心攙扶著。接著他才抬頭，對江城道，「感謝你，真人！還有，勇敢的孩子們！」
看著與自己拉開距離的眾人，江城終於眼眶一熱，留下淚來。
「走吧。」老方揮揮手，前方出現一片混沌渦旋，接著渦旋中心張開，露出一個洞口。
老方說道，「從這裡走，你們便能安全穿過噩夢迷霧，到達外面的世界。」
任志飛聽到老方的聲音，抬頭看向對方。雖然他知道，眼前的老方只是城市意識化身，心中卻依然感到不舍。
感受到任志飛的目光，老方鮮有地露出笑容，「我不僅是城市意識，方偉疆也是我的一部分。你的所作所為，老方都看在眼裡。孩子，你終於長大了。」
任志飛聽到這句話，頓時泣不成聲。
「快走吧。」老方第三次催促道，聲音竟然透出一絲哽咽。
毫無生氣的城市意識化身，居然流露出了人類的情感。
江城深深看著觀星台上眾人一眼，對身邊的人說道，「我們該走了。」
才走兩步，江城發現崔本善並沒有跟上。
崔本善淡淡一笑，道，「我已經回不去了。在看到迷霧通道的時候，我看到了盡頭，也終於想通了心中的一個疑惑。」
「什麼疑惑？」江城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不禁問道。
「這個疑惑就是，在安鄉區死過的人，結局會如何？」崔本善平靜說道，「通道盡頭，一切塵埃落定。所有的不確定，最終回歸唯一的結果。那個結果，就是死亡。」
江城不願意相信這個結果，仍說道，「萬一你的推測是錯的呢？」
崔本善道，「至人會猜錯，卻不會看錯。在通道的盡頭，我看不到自己的存在。所以，我沒必要再過去了，就讓我和他們在一起吧。」
又失去一人，江城內心沉重無比。
他忽然感受到林瑜的目光，儘管沒有看到對方的神情，他也察覺到那眼神中的不舍與告別的情緒。
江城猛地看向對方，驚道，「難道說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