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第25章

將所有事都定下來之後,陳錦年家的長輩心滿意足地先行離去。剩下的都是自家長輩,梁辰自是沒有那麼拘束了。

飯後,梁辰躲到樓上的小客廳看電視,陳錦年則繼續陪著梁辰的長輩嘮嗑。

所以說,生女兒是沒有用的,到頭來還不如這女婿貼心。

梁朵在樓上坐了會兒,大概是覺得無聊了,跟上了樓。

梁辰回頭看了一眼,沒發現什麼異常,又轉過頭去看電視。

「你想看什麼?」

拿起遙控在手上晃了晃,梁辰示意梁朵可以自行選台,反正她也只是打發時間。

「隨便,也沒有特別想看的。」

以前梁辰與梁朵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掐,這梁朵一下子變得興緻缺缺的樣子,倒是令梁辰有些不習慣。

但這麼多年的勢如水火,想關心她也無從開口,於是,一張沙發,梁辰與梁朵,兩人各佔一頭。

「錄取通知書下來了?」

斟酌再三,梁辰還是決定說些什麼,哪怕是重複。

「嗯,下來了。」

「哪所學校?」

「Z大。」

梁辰扭了扭,眉頭皺得死死的,她就說她跟梁朵不適合聊天了,這一問一答的方式,太悲催了。

「挺好的學校啊。」

天知道,她壓根兒就不知道那是所什麼學校。

「你知道那學校嗎?」

梁朵嘴角撇了撇,狀似不屑。

梁辰臉上努力堆出來的一點笑意,也因梁朵的這句話而迅速龜裂。

果然,太直白的孩子,還是不太討喜的。

「嘿嘿,聽說過。」

「是嗎?」

梁朵情緒並不高,也沒再糾結梁辰到底有沒有聽說過Z大的這件事,只低低地應了一聲。

梁辰摸摸鼻子,她還真是……給自己蹭一鼻子灰啊。

「還想著出國的事?」

如果梁辰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麼她就絕對不會蠢到把這句話問出口的。

眼睛一直盯著電視的梁朵這回終於轉頭看向梁辰,臉上沒什麼表情,梁辰無法形容那種感覺。在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臉上看不到表情,這件事,她爸媽應該要重視一下。

「你跟錦年哥要結婚?」

嗯,準確地說,他們已經結婚了。

「嘿嘿,是啊,這不大家剛才都在商量婚禮的事嗎?」

「讓我出國。」

「啊?」

什麼意思?梁辰一臉疑惑,實在是跟不上樑朵這太過跳躍的思維。

「讓我出國。」

梁朵繼續面無表情地又說了一遍。

這下樑辰就更加疑惑了,這孩子瘋了吧,不停地重複這一句。不過她更多的是想拍自己一腦門,她就不該問這個問題的,萬一要是把她給刺激著了,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讓我出國,否則的話,我會讓你們結不成這婚。」

這話……從何說起?

梁辰仍舊是笑,只不過越笑越僵硬,到最後只剩一片尷尬。

「你渴不渴,我下去幫你拿杯果汁?」

再這麼笑下去她的臉會碎成渣的。

「不必,我說最後一次,讓我出國,否則的話我會讓你們結不成婚,不管用什麼方法!」

梁辰本來極力忍著梁朵的無理取鬧,但聽聽這話,她真是聽不下去。還不管用什麼方法,她狗血劇看多了是嗎?

「梁朵你什麼意思?」

他們結婚與否似乎與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再者說,她要想出國,她自己去想辦法,她是絕對不會為了她去扯姥爺或是舅舅的後腿。

還有一點就是,梁辰其實想不通,梁朵以此為要挾,居然是想要出國。照梁朵以前對陳錦年迷戀的程度,至少也是要挾什麼要陳錦年跟她在一起之類的,這才符合狗血劇的發展不是嗎?

「沒什麼意思,姥爺跟舅舅他們那麼疼你,你去說肯定能成的。」

梁朵皺皺眉,顯得有些不耐煩,梁辰瞬間就火了。

怎麼?看她那表情,她倒不耐煩了,她憑什麼得受她要挾?

「你只想得到你自己,你就沒想過姥爺跟舅舅要是真替你去開這口了,這對他們有什麼影響?」

「能有什麼影響,九牛一毛而已,我這事在人家眼裡根本就不算什麼事。」梁朵說得雲淡風輕,一臉的淡漠,讓梁辰覺得,她簡直無藥可救。

「你為什麼就那麼想出國?」

「不為什麼,你就當我是心血來潮好了。」

心血來潮?她心血來潮就有權弄得大家都不痛快?

「出國的事我不會替你辦的。」

任何人都不可以讓她去讓梁姥爺或是梁舅舅他們去幹這種事。

「那你等著,我說過,不惜任何辦法的。」

梁朵直視著梁辰的眼睛,十幾歲的姑娘,梁辰竟然在她眼中看到了森然。梁辰腦中的那根弦突然就啪的一聲,斷成無數截,理智瞬間蕩然無存。

「我欠你的?我欠你的是不是?」

梁辰平時是個逆來順受的個性,但不代表她什麼都可以接受。梁辰的聲音忽然拔高,站起身來,將沙發前茶几上的東西盡數掃落了地,發出破裂的清脆的響聲。

樓下本來正在聊天的眾人聽到聲音,立即不明就裡地跑上樓,陳錦年沖在最前頭,上了年紀的梁姥姥梁姥爺跑在最後,急得團團轉,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了,怎麼了這是?」

「媽,別急,我們上去看看。」

大舅媽扶著梁姥姥跟著眾人上了樓,一到二樓客廳,眾人就看見眼前這樣一幅景象。

地上全是碎片,梁朵一臉淡漠地站著,梁辰則臉紅脖子粗地喘著氣。

「辰辰!」

陳錦年幾個大步上前,一把摟住激動不已的梁辰,她雖沒有掙開,但身體卻是僵硬到不行。

梁辰彷彿沒有看到上來的眾人般,還是緊緊地盯著梁朵,似乎要她給自己一個說法。

「怎麼了,這是,姐妹倆的,有話好好說。」

比陳錦年要晚一步到的梁媽媽也不知道孰是孰非,只能先將明顯情緒暴躁的梁辰安撫下來。

但梁辰這次卻沒有領情,一把揮開梁媽媽伸過來的手,指著梁朵道:「你說啊,我是不是欠了你?」

梁辰的這話說得眾人一頭霧水,再看看梁朵,就更納悶了。怎麼姐姐那麼激動,妹妹卻又是一臉安然?

「朵朵,你說了什麼惹你姐姐不高興的話嗎?」梁爸爸拉了拉站在梁辰旁邊的梁媽媽,自己則轉過臉對著梁朵問道。

「我說什麼大家都會覺得不高興啊。」

反正這些年,都是這樣。每個人都站在梁辰那邊,從來沒有人在意過她的感受。她父母因愧疚對梁辰小心翼翼的同時,可有考慮過她應該站在什麼樣的立場?梁辰是姥姥姥爺的親外孫女,那她又是什麼?她憑什麼得不到姥姥姥爺的疼愛?還有兩個舅舅,對於梁辰的話從來都是言聽計從,梁辰說什麼都是對的,而她,現在只是想要出國而已,又不是去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只是想去國外讀書而已,這麼一個小小的願望,他們都不願意滿足。

如果是梁辰呢?

梁朵聳聳肩,沒給什麼明確的回答,卻明白地告訴眾人,梁辰的不高興,的確是因她而起。

這……

這下樑爸梁媽倒不知道說什麼了,手心手背都是肉。

本來這事要是梁朵服個軟,也就過去了,梁辰畢竟也是一時情緒,只是沒想到當著這麼多長輩的面,梁朵還能做到面不改色,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問題,梁辰只差沒兩眼一翻給暈過去。明明是梁朵不對,為什麼她那樣子看上去還很有理似的?好像錯的是她梁辰。

梁辰一時煩躁,竟伸腳就去踢一旁的玻璃碎片。這個舉動完全是下意識的,梁辰其實並沒有想通過這個舉動來傷害自己或是別人,但是腳已經伸出去了,並且在摟著她的陳錦年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

血從襪子里滲出的時候,數道驚呼聲響起,一時間,大家都傻了眼。梁姥姥更甚,被大舅媽扶著的那隻手都在抖了。

「辰辰,辰辰,好好的,怎麼了啊這是,你看看你,怎麼做出傷害自己的事了。」

梁姥姥急得團團轉,但又不敢去碰梁辰的腳,梁辰咬著唇,努力忍著眼淚不讓它掉下來,不光是氣的,也是疼的。

陳錦年一把將梁辰抱起,按到了沙發,神色有些嚴厲:「你這是做什麼?傷害自己很好玩嗎?」說完就去脫梁辰的襪子。

梁姥姥緊挨著梁辰的另一邊坐下,握住梁辰的手:「辰辰,疼不疼啊,你怎麼這麼傻,有什麼委屈不能跟姥姥說。」

梁姥爺也在一旁揪著心,滿臉擔憂地問:「傷得重不重啊,要不我們送醫院吧。」

其實,也沒那麼嚴重,口子沒有很深,只是那血把大家都給嚇到了。

大舅迅速地將玻璃掃了掃,小心地收好,怕梁辰再一個犯渾干出什麼事來,而大舅媽則是趕緊去房間里找醫藥箱。

一家人都忽然變得忙碌起來,只有梁爸梁媽堪堪地站著,一臉憂心地看看梁辰,又唉聲嘆氣地看看梁朵,這姐妹倆到底怎麼了這是?一眼沒顧到就掐起來了。想來真是他們做父母的太失敗了,但梁辰平時看上去挺不上心的一個人,梁朵這是說啥了就把人氣成這樣。

梁朵仍然挺著背站在那裡,老實說,梁辰會突然伸腳去踢腳下的玻璃她也被嚇到了,也有些擔心,但隨即又被大家全部對著梁辰一擁而上的畫面給壓了下去,就那麼一直僵直著背站著,心裡說不出是失望還是失落。

她不過說說而已,她又真的能做什麼呢,她想不讓他們結婚,可是,他們都已經結婚了,連說都沒有跟她說一聲,也是,跟她說什麼呢,有什麼跟她好說的呢。

在他們眼裡,她連被說的價值都沒有。

梁辰腳上的血還在流,大舅媽擰了把毛巾遞給陳錦年,在毛巾碰上腳的時候,梁辰疼得吸了一口氣。

「輕點輕點。」梁姥姥抹了抹淚心疼地道。

「姥姥沒事,不疼不疼。」

梁辰拍拍梁姥姥的手,扯出個難看的笑。真心疼啊,哪裡不疼了。

「疼?你當然不知道疼,有本事了啊,有出息了啊,赤腳去踢玻璃,你怎麼不在上面打個滾。」

陳錦年從頭到腳,臉都是臭的,並且臭得相當難看。

手上動作一重,梁辰疼得又吸了一口氣,本來就憋著的情緒,這下更鬱悶了。

「你故意的是吧?!」

梁辰雙手一推,陳錦年沒有防備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被她推倒在地。

「梁辰!」

陳錦年的樣子似乎很生氣,但梁辰也不怕,別看她平時挺二百五的,到關鍵時候,她能更二百五,眼瞅著她就又要跟陳錦年杠上了。

「辰辰,你這臭脾氣……」梁大舅有點看不下去了,但又不忍心對梁辰說什麼,畢竟她才是那個被割傷的人,一轉頭,又對陳錦年道,「陳錦年你別跟她生氣啊,你輕點,她疼著呢。」

「讓她好好疼疼,看她下次還敢不敢做出這種事。」

陳錦年這次似乎也拗上了,重新蹲在梁辰面前,手上動作卻輕了許多。

但梁辰這二姑娘似乎並不領情,腳下一陣亂踢。

「你走開,走開,誰讓你弄了。」

陳錦年憋著的氣眼看著就要因梁辰這個舉動暴發,太不識抬舉了,這二百五姑娘。

「怎麼都擠在樓上。」

說話的正是說要晚到的梁小舅,一身軍裝都還沒來得及脫,一放下部隊上的工作,馬上就趕了回來。回到家一樓這廳卻一個人都沒有,聽到樓上有動靜,便納悶地上了樓。

「爸、媽。」

梁姥爺點點頭,梁姥姥則還是拉著梁辰不言語。

梁小舅回來,絕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此時沒有一個人能笑得出來。

「老二你回來了。」梁大舅打了聲招呼。

梁小舅沖著梁大舅一頷首:「大哥,嫂子。」然後又沖著站著的梁爸梁媽道,「姐、姐夫。」

最後才將目光落到坐在沙發上蹺著腳的梁辰,以及蹲在她身前的陳錦年。

「辰辰怎麼了?」

梁辰腳下一用力,從陳錦年的手中掙脫開,卻因為用力的緣故,疼得驚呼出聲:「啊!」

「你這是做什麼?」

陳錦年梗著脖子,連招呼都沒心思跟梁小舅打。

「不要你管!」

咬咬唇,梁辰似乎誓要將這氣死人的毛病發揮到極致。

「行行行,不管你了。」

陳錦年將手上的東西一扔,站起身,握起拳頭,咬緊牙關。

雖然陳錦年在極力壓抑自己的脾氣,但到底是年輕人,火氣盛,再加上樑辰實在是氣人,這不知好歹的勁,太氣人了!

「這是鬧哪出?」梁小舅將手中的軍帽放下,走到梁辰的身邊站著,心裡計較了下當下的情形。

梁辰瞬間就跟沒媽的孩子見著娘了一樣,雙手抱住梁小舅的腰就不撒手了。

「舅……」

憋了許久,這回總算是哭了出來,而且哭得很是轟動。

梁辰這一哭,眾人更是手忙腳亂。又是勸又是哄的,一時間就跟菜市場似的,好不熱鬧。

陳錦年眼神暗了暗,卻沒有再動作,只是捏著拳站在一旁。

本來已經好幾天沒怎麼休息頭痛不已的梁小舅,被大家這麼一吵,頭更痛了。

拍了拍埋在他腰間的腦袋,對著眾人道:「好了,大家都下去吧,擠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爸、媽,你們先下去吧,這裡我來。」

「是啊,媽,我們先下去吧。有老二在呢,梁辰最聽老二的話了。」

梁大舅附議,能治住梁辰的還真的只有老二,他們這麼一堆人圍著也不能解決什麼事。

梁姥姥嘆了一口氣,作勢起身,大舅媽迅速去扶。梁姥爺拐杖一杵,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聽得梁朵一陣心驚肉跳。

眾人便浩浩蕩蕩地下樓了,只剩陳錦年還站著。

「錦年,你也下去吧。」

陳錦年的拳頭這下捏得更緊了,但終是沒有再說什麼,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顆埋在梁小舅腰間、不見臉的腦袋之後,深吸一口氣,也跟著眾人下了樓。

「好了,辰辰,他們都下去了。」

梁小舅拍拍梁辰的腦袋,輕笑出聲。

梁辰這才把腦袋抬起來,放開摟著梁小舅腰的手。

梁小舅矮下身子,默不作聲地繼續陳錦年剛剛沒有完成的事。血已經止住了,梁小舅從醫藥箱里取出要包裝的東西,看著梁辰眨眨眼。

「梁姑娘,你是要打個蝴蝶結呢,還是蝴蝶結呢,還是蝴蝶結?」

梁辰因為梁小舅這搞怪的舉動,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又意識到自己剛剛還在哭,哼了一聲之後道:「我才不要蝴蝶結,蝴蝶結難看死了。」

梁辰還在讀小學的時候,有一次調皮,拿著美工刀去切橡皮,梁小舅那時候在她身後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她除了把橡皮切得慘不忍睹是想幹什麼,遂在她身後出聲:「辰辰,你在做什麼呀?」

梁辰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響了一大跳,手一抖,刀便沖著手指去了。

本來就一小小痕迹,梁辰愣是哭得驚頭動地,還揚言要梁小舅賠她。本來就只用片創可貼的事,她愣是要梁小舅給她包紮,並指定要蝴蝶結。

梁小舅雖說是無所不能的一個人,但畢竟還是個男人,對於蝴蝶結這件事,還真是沒辦法。於是,那日,一大一小在沙發上就為了個蝴蝶結浪費了大半天的時間。

梁辰大概也想起了這件蠢事,雖然沒有再笑,她偷偷彎起的嘴角卻出賣了她的心情。

「你小時候明明最喜歡蝴蝶結的。」

梁小舅替梁辰包好腳,倒也沒有打蝴蝶結,拍拍梁辰的腿:「好了。」

梁辰舉起腳,左右看了看。

「小時候是小時候嘛,現在不喜歡了。」

抽張紙巾,擦了擦梁辰臉上未乾的累痕。

「現在可以跟小舅說了嗎,怎麼了?」

梁辰有些彆扭地抓抓頭髮:「沒什麼,煩!」

「煩就拿自己撒氣?嗯?」

梁辰最怕梁小舅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了,聽似不溫不火,平靜得一絲起伏都沒有,但她就是怕。

「我知道錯了。」

踢下去她就後悔了,但戲總得演完不是。

「煩就讓姥姥姥爺擔心?」

相較陳錦年來說,梁小舅就沒有那麼好說話,雖然陳錦年常常會被梁辰氣得想撞牆,就如同剛才。但到底除了流氓她之外,也沒怎麼過她。但梁小舅不一樣,他要是整起她來,她起碼得掉一身皮。

「舅,我錯了。」

扯扯梁小舅的衣角,剛剛在陳錦年面前的那股硬氣勁早已蕩然無存,梁辰一臉討好的樣子。

「這事暫且不提,現在告訴舅,你為什麼煩?」

為什麼?因為梁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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