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飛來橫禍
正是江南好風景,春天的風不冷不熱溫度剛剛好。本是極適合踏青的季節,可是聶雪霽卻全然沒了興緻,現在她只想逃離那個人越遠越好,一聯想到他那可怖的背景與威望,再想想這些天和他的交集,她都覺得這像是一場虛渺的夢。
「啊!」
突如其來的麻袋套住了她,一夥蒙面黑衣人手腳利索地將人扛起來就跑。
「你們是誰啊?快放開我!」
「有沒有人吶!快救救我,有壞人啊!」
「嘭!」其中一個歹徒掏出槍來對著天空打了一聲。
「你再嚷喊,這槍子兒可不長眼。」那人厲聲喝道。
聶雪霽心有餘悸地閉口。心想:「當下,還是保命要緊吧!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她明明這麼人畜無害的,也沒得罪過什麼人啊。
夜黑風高,四下闃然,聶雪霽被這夥人帶到了城郊的小樹林里。被卸下麻袋,她望著四周黑洞洞的景象,不由得慌了:「你們,要幹什麼?我與你們無冤無仇的,為什麼要綁我?」
「我們也只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誰叫你這麼倒霉,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呢?」
那人拿出白亮亮的刀子與玄黑鐵色的槍,講道:「小姑娘,你是要一刀一刀地被折磨死還是想一槍就痛痛快快地了結?選一個吧,反正都是要上路的。」
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或許現在,此刻,你還是安好無虞的,但是,你永遠也想不到,下一秒你會身處何方,會經歷何種困苦與磨難。這樣的處境已經好像是一個無解的局吧,既然已成定數,何不坦蕩面對。
可是,她還不想死啊,她還有好多好多沒有完成的事,她還沒有來得及看見這個世界的美好,這一切,就真的要結束了嗎?
「咔嚓」,那人把槍裝好子彈,一切準備就緒。她眼裡充滿對死亡的恐懼與迷茫,她的求生欲太強。
「只可惜了,這麼水靈靈的小姑娘,這樣鮮活的生命,就要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放心,黃泉路上,你不孤單,會有人陪你的。」
子彈迸發的那一刻,聶雪霽緊閉了雙眼,大腦一片空白地告別這個世界。
再次睜開眼時,這些人卻全都倒地了,只見一個老人站在她面前。
「老婆婆,怎麼是你?」
老人不耐煩道:「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老婆婆,我一點都不老!」
「噢。」聶雪霽想如果叫「小花瓣」的話真的很彆扭,想了一會兒,又說:「那麼您貴姓?」
「孟。」
老人在她額前撫了一下,說:「小姑娘,我掐指一算,你近來怕是有些禍事啊,快回家看看吧。」
「嗯嗯,孟婆婆,謝謝您!」聶雪霽道謝之後一個勁地往回跑,都忘記了思考那老人家是如何撂倒一群壯漢的。
聶雪霽先是趕回林家收拾東西。林小曼見她慌慌張張的,便問:「阿雪,怎麼了?」
聶雪霽沒有停止手中的動作,回答說:「小曼,謝謝這些日子來你對我的照顧,我有事,得先回家了,以後再與你細說。」
說完,便急忙背上行李往外走。
林小曼望著她單薄的身影,嘀咕道:「這丫頭今天怎麼了?」
早春清晨里的露水氣還沒有散盡,飄散在空氣中實在很蒼茫。聶雪霽一路小跑,大口喘著氣,還好趕上了正要來的一班公交車。車上人不是很多,大多是些要上早班的叔叔阿姨,聶雪霽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上,思緒隨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一樣無處安放。孟婆婆說的話會是真的嗎?她該怎麼辦呢?不管怎樣,得先回到北嶺街的老家再說。
一聲長鳴,「剎」的一下,一路平穩運行的公交車如同一位突然咳嗽的病人發出巨大聲響,然後停住了。
聶雪霽的身體狠狠往前傾了一下,撞到了前方的座位上,不過還好,沒什麼大礙。她扶額輕輕揉了一下,探出頭去看,原來是公交車和前面一輛車追尾撞上了,還好不嚴重,司機剎車剎得及時,只是雙方的車子都擦掉了一點漆皮。
手持長槍的警官在車前維持秩序,大聲說:「不許再前行了啊!聽見了沒!說你呢,禿頭司機!」他指著那個公交車司機喝道,就差指名道姓吆喝了。
公交車司機賠笑道:「警察同志,您看,這只是小事故而已,也沒造成多大危害啊。」
「前方封路,不許前行。」警官站得筆挺,面不改色,冷冰冰地回答道。
前面一站就是北嶺站了啊,為什麼要封路?聶雪霽正在這裡疑惑著,雙手在衣裙邊上不安地攪動,又聽見前面的談話聲。
「這一段已經封路好多天了,你不知道嗎?」
說來也巧,這司機恰好是新來的,笑道:「其實我是頭一次走這道兒呢。」
「前面被軍閥屠城了,你不知道?不想活命的就去吧!」那警官面無波瀾道。
屠……屠城?聶雪霽聽到這幾個字時如同五雷轟頂,眼前一片黑,她顫抖著下了車,飛奔道那警官面前,用力拽住他的手臂,聲音也幾乎是戰慄著的:「你……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屠城啊!」那警官一臉懵逼,嘿,怎麼了?怎麼了還?哪裡來的毛躁丫頭這麼不把本警官放在眼裡?
聶雪霽聽清后一個激靈甩開了他的手,行李箱包什麼的全丟在地上,忘我地往那個充滿悲哀的方向跑去,一時間,天與雲與山與水,都失去了顏色失去了生命,她什麼也不管也不顧了,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問著自己,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一切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呢?自己不過是這十七年來第一次離開家罷了,怎麼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呢!
後面的人攤手咂舌道:「嗐,這小丫頭不要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