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們都願意親近她?」
第18章「你們都願意親近她?」
「簡單總結就是,你告白的時候把喬北方腦袋砸了,接著他居然恢復了一點記憶,然後願意嘗試接受你?」
我坐在沙發上對著電視傻笑,右手心彷彿還殘留他指尖的溫度,秦月亮卻感覺自己的人生觀受到了衝擊,一個人自言自語:「腦子被擠了原來有這麼多好處啊,我考慮明天要不要帶個榔頭去領導辦公室。」
她話是說得難聽了些,道理卻是那個道理。從醫院出來的途中我都還在想,要是喬北方沒有腦出血的話,估計我的告白也就落得個慘淡收場。天哪,想想都是世界末日。
當然,在我沉浸在夢想成真的喜悅里無法自拔時,我似乎忘記了杜見襄這個大功臣。他說好只帶走許初顏二十分鐘,可是直到我離開,也不見他的影子,包括許初顏。而我不知道的是,他倆早就回到了病房,在門外旁觀了我對喬北方訴衷腸。也正因如此,許初顏才沒有衝進來將我驅逐出境。她甚至饒有興緻地戳了戳身旁人的胳膊,表現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乖巧。
「見襄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杜見襄盯著病房的玻璃窗口抱臂不作聲,許初顏趁勝追擊:「為什麼你和我哥對別人都冷冰冰,卻特別願意親近余笙?」
寂靜片刻。
「因為她手段太高明了。」
說完,頭也不回離去。
第二天,我特意一大早就去醫院看望喬北方,生怕碰見許初顏,將我阻攔在門外。不料冤家路窄,她居然比我更早地守在了門口,看我出現還得意洋洋地同我打招呼:「以為這點小伎倆我會猜不到嗎?」
我心想,算你狠,看在喬北方面子上就不和你計較,遂唯唯諾諾地交出雞湯:「那我就隔著門看一眼,你幫我把雞湯送進去總行吧?」
沒成想許初顏忽然大變臉,笑顏如花地挽上我的胳膊,刻意甜膩了聲音道:「嫂嫂要看望哥哥,我這個做妹妹的哪有阻止的資格?」
我腦子轟地一下充血,被許初顏這句嫂嫂給震得大半天都回不了神,伸手探上她的額頭:「咱有病看病,不帶這樣的啊……」
「行了別裝啦,昨天你倆在房間里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哇塞,我真的好崇拜你啊余姐姐,居然搞定了我哥這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主,究竟有什麼秘訣教教我好不好?」
許初顏這太過虔誠的討教,虔誠到連私底下都對我改變了稱呼,導致我還真以為自己是諸葛亮,一手提著雞湯,一邊在醫院的走廊上發表感想:「如果真要說什麼秘訣的話,臉皮厚算嗎?」
她眼睛一亮,「當然算!」
喬北方腦內沒有淤血積壓,光是外傷不算特別嚴重,許氏新的藥物研究離了他許多流程無法運轉,所以沒多幾天便出了院。他出院的前一天,N城下了一天的雨,淅淅瀝瀝,整個城市的塵囂被這場雨洗得乾乾淨淨。為了給我兩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許初顏連保鏢帶車都給搬走了,剩下我和喬北方大眼對小眼。鑒於我兩在望城時已經有過坐公交的經歷,喬北方主動提出坐公交。
公交站距離醫院有十分鐘的步行距離,中途需要過一條長達十米的人行道。臨走之前,許初顏將喬北方的行李悉數塞給了我。我和喬北方一前一後地向人行道走去,他似乎在想什麼,背脊挺直,卻不若平常的自然。身邊人的情緒總能很輕易感染我,導致我也小心翼翼地不敢多話。沉默地到了紅綠燈口,他才想起什麼似地回過頭來,伸出手問我要自己的行李。
「沒關係,不是很重,你受了傷不宜用力吧?」
喬北方失笑,好像扯到後腦勺的傷口有些疼,立馬又收好表情,手卻已然伸在半空中:「果然傻,我是頭受傷,手又沒問題。」
奇怪,被杜見襄罵我傻我只想分分鐘用世上最難聽的詞眼還擊回去。可喬北方說我傻,我卻彷彿撿到最昂貴的寶藏。
「那,那你拿去吧。」
我沒有了再堅持的理由,伸出左手將行李遞到他身前。喬北方略一躊躇,抬起胳膊,骨節分明的修長五指成功將行李攬在手心。我亟待將手收回去,他卻比我更快一步,在半路將我攔截,像拿一件行李一樣,將我的左手也牢牢地握在了手心。
「走吧,綠燈了。」
也許是為了不讓我發現他的緊張,喬北方牽著我迅速轉過了頭,佯裝這個動作他已經做過千萬遍,我卻因為這實實在在的交握而定在原地。
半晌。
「北方,你是認真的嗎?說要試著接受我這件事。你不知道,那天我回家以後,還是覺得整個人在漫步雲端。因為,你太美好了啊。」
「你就像是橫亘在我心裡的富士山,我搬不走,所以我只能向你走。我不停不停地走,走到快要灰心的時候,你終於看到了我。那種感覺太不真實了。你永遠不知道,為了等你心裡的綠燈,我用了多久的時間。所以如果你只是一時衝動,你並沒有考慮好,我可以給你時間。可如果你真的下定了決心,也請你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因為我怕自己誤會,而等到誤會過去那一天,我不知道,要怎麼與你說再見。」
我近似卑微的祈求令喬北方有所動容,他終於回過頭來。雨後的太陽亮得有些勉強,細讀他眼底因我而醞釀出的溫暖,我才發現,自己多年為他流的眼淚,從來未乾。
「余笙,你真傻。你真以為,我是被你的告白打動了嗎?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就像天要下雨人要咳嗽般明顯。你說我從小就天資過人,我又怎麼可能看不明白?那天你服藥暈倒,我送你到醫院,護士說需要病人身份證,我翻開你錢包查找,發現了你偷拍我的那張照片。之後在樓頂,你對我說了許多我從來不知道的細節,但很多事情你也未曾知情過。其實很早以前,關於你的印象就已經慢慢在我腦袋裡成了型。我記起了很多事情,我記得自己是怎麼去的氣象所,記得我幫你在大樹下補習,記得你喜歡我那隻叫美美的貓,記得你翻學校鐵門被掛在上邊的難看,記得你在風雨交加的夜裡陪我尋找美美。那天晚上,你流了很多血,我流了眼淚……所以,我才忍不住處處為你說話,維護你。你說,你一直很努力地朝我走,可你知不知道,在你努力朝我走來的時候,我的目光也在遠遠跟隨你?可能,我對你的心的確比不上你對我的十分之一,但是余笙,我想嘗試和努力的心情,卻是第一次。」
人來人往的十字街頭,喬北方的話讓我泣不成聲。曾經我覺得,他在我心裡是富士山一樣的存在,到了此時此刻,我發現自己才是那座山川,並終於獲得了力氣,向他倒去。
事後,我向喬北方要來了他的那一半黑框眼鏡,我說,這就是我們在茫茫天涯里私定終生的信物,他不表對錯,卻介紹給我一家修複眼鏡邊框特別給力的小店,導致我心中鬱結脫口而出:「啊,和天才談戀愛實在是太無趣了,下一步要做什麼統統被猜到,一點兒都沒有驚喜可言。」
他卻說,根據以往經驗判斷,我準備的驚喜最後都變成了驚嚇,所以和我談驚喜真是毫無意義,不如在明知我想做什麼的情況下給我指條明路,讓我不至於像無頭蒼蠅亂打轉。至此,我終於感受了一回什麼叫『別人家的男朋友』。
在我和喬北方互相表明心跡后,許初顏更是明目張胆地來回於我的公寓。她每次到來都弄得整個小區興師動眾,一片兒的黑衣人在樓下候命,連我隔壁鄰居都以為我與黑社會有什麼關係,之後不管我深夜多放聲高歌,他再也沒敢來敲我家的門。
「嫂嫂!」
此時的許初顏坐在我家小沙發里,小家碧玉地戳了我一下。
雖然確定了關係,但我還是很不習慣她這聲親昵的嫂嫂,當即又是搖頭又是擺手地制止她:「別這樣,別這樣……」
可我越往旁邊退,許初顏坐得更近,神神秘秘地抱著我的胳膊:「這有什麼的?將來你和我哥結了婚,我不也得叫你一聲嫂嫂么?你早點習慣,有助於我們姑嫂關係的發展。對了,你喜歡吃燒烤嗎?我們家院子里專門有專門燒烤的地兒和機器,我告訴你,我哥手藝可好了,改天一定要讓他露一手。到時候我們全都自己弄,嫂嫂切菜,哥哥掌廚,我在旁邊看你們……」
誰說現在的小姑娘傻了,起碼她知道以後我若真的和喬北方結婚,我應該叫她小姑子,關鍵是,在此之前我並不知道這一點!好吧,這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覺得你說的也很有道理!」
我承認,我被許初顏勾勒的美好藍圖吸引了,所以我自動忽略了秦月亮鄙視眼神,主動朝許初顏撲了過去,然後兩人開始交頭接耳。很難想象不久前,我曾被這看似柔弱的姑娘給了一耳光,接著便有了以下對話。
許初顏:「前人喝水不能忘記後人挖井這事兒吧?」
我:「是這個道理。」
許初顏:「小姑子有難嫂嫂得幫忙吧?」
我腦門一拍,眼裡閃著熊熊烈火。
「那必須的啊!」
隨之,與我們隔著半個城市的杜見襄,憑空打了一個冷顫。
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雖然我沒有太多實戰經驗,但為了能穩坐許初顏心中嫂子的位置,我還是很賣力。「在男人毫無防備的時候,從後面抱住男人的腰,溫柔地靠在他的肩,訴說衷腸……」
許初顏饒有興趣地蹲在我的電腦前,和我一起探討可實施性,面對這樣生猛的計劃她居然表現得有些忐忑:「會不會太主動了一點?我之前就很主動,可他好像並不怎麼接受的樣子,他會不會喜歡含蓄范兒?」
我輕描淡寫地看她一眼,像極了以往秦月亮用於鄙視我的眼神,陰陽怪氣得跟練葵花寶典似的:「男人啊,就跟這足球一樣,如果球不進門,只能說明兩個問題。要麼是踢球的人方向感不準找不到門,要麼是踢球的人力度不狠。現在我們有了明確的方向,只差更狠的力度!」
許初顏立刻對我肅然起敬,緩緩地鼓起掌來,「怪不得啊怪不得,怪不得我哥這麼不食人間煙火都被你降服。」
我仰天長笑,好像真用了什麼手段才將喬北方收入懷裡一樣。
許初顏是個典型的行動派,她搞定別人的行蹤不靠問,全靠收買。杜見襄身邊的喬治就是最先被收買的人之一。我不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價錢,總之喬治直接將杜見襄的行程表巨細無靡的列印了一份給她。在我有幸目睹那份行程表上滿滿都是休閑娛樂過後,心中仇富的火焰燃燒得更加劇烈,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許初顏去為他添堵。哦,不,去向他告白。
她按照自己的方式,對杜見襄窮追猛打。鬧得最沸沸揚揚的一次,是她在《N城日報》上公開登報告白,據說氣得許江差點心臟病都犯了,第一次關了許姑娘的禁閉。
因為杜見襄不將就的態度,秦月亮對他的好感呈直線上升,並就我、喬北方和杜見襄做了比較:「弱者等待機會,強者把握機會,王者創造機會。」
在她眼中,弱者當然是我,喬北方是強者懂得審時度勢當機立斷,而杜見襄無疑就是她口中會自己創造機會的王者了。我很少見秦月亮這麼費盡心思地誇過誰,正要追根究底時,方姐打來了電話。
「你現在馬上來一趟公司,有緊急任務。」
我匆匆忙忙趕去,方姐已經雷厲風行地準備好了資料,待我露面時,它已經穩穩噹噹地擱在了我的桌上。
「再過幾天就是『法治周』這你知道吧?上面下了任務,除一部分人員留下來維持刊物正常的採集發稿,其餘人統統下縣區配合當地法治周的宣傳報道。市裡邊兒由我和其他組的組長負責,至於你,帶幾個去縣區負責和當地做宣傳的接洽。」
平常社裡出差的次數並不多,所以我沒多做推辭,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可能我的態度相比其他人過於平和,方姐善心大發地補了一句:「目前只做人員統計,還沒具體分配出誰去哪個鄉鎮。我記得你簡歷上有寫戶口是X鎮的吧?你如果想趁這個機會回去看看,我可以安排你去那裡。」
離開報社的時候喬北方給我發了簡訊,說晚上有空問我想不想吃點什麼。他忙著新葯的研發已經好長時間沒有休息過,我不忍心他刻意騰出休息時間來陪我,只好推口說已經和社裡的人約了晚飯,之後還是忍不住興奮地向他報告了要回小鎮的事情。
「算起來也近十年沒回去過了,不知道氣象所現在是什麼樣子。你說,以前那棵大樹還在嗎?」
他沒再回復,估計又被哪兒的事牽住,令我隱隱失落。因為我發現,那些自己覺得猶如感情遺產的存在,在他眼裡,或許不具意義。
除了我,方姐還安排了鈴鐺與我一起回小鎮,美其名曰鈴鐺做事穩當靠譜,怕我再出像上次那樣幺蛾子。啟程那天太陽很大,接近夏日尾聲,頭頂的熱度依舊沒有偃旗息鼓。我兩上午乘大巴出發,下午傍晚時分到達,鎮上的鎮長已經換屆,並不認識我,卻依舊熱情地將我兩安排在了唯一一家看得過去的賓館。臨走前,他向我們介紹了第二天的行程:「宣傳啟動的時間是早上九點到十一點,下午是兩點半到四點。這個時候集市上的人比較集中,到時就勞煩兩位配合了。」
坐了一天的車我頭有點兒暈,為了養精蓄銳,草草吃過晚飯倒頭便睡。
第二天,在去現場之前,我的想象是這樣的。拍幾組照片,採訪一些過往路人對法制的理解,再走訪一下周圍有沒有亮點事件,然後幫著鎮長和手下的人發放宣傳資料。可鎮上的人們不知何時變得如此與時俱進,居然編起了歌曲現場演唱,其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宣傳交通安全時,用吉祥三寶調子編出來的歌曲。
「普通民眾,你對他們說再多也沒用,這調子眾人皆知,利於口頭傳唱深入人心。」
我覺得除了有些滑稽意外,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創意,正要伸出大拇指來點贊,那鎮長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難為情。
「可是,原先負責表演的女工作人員請病假了,能不能麻煩您或者您的同事幫下忙?您看,鎮上人手就這麼多,並且各自都有事做,可能就你們能稍微抽出點時間。」
面對鎮長懇切的請求,我不好意思拒絕,可我從來是五音不全的主,傳說中的魔音殺手,導致秦月亮大學時候同我去了一次KTV后,直接將此等娛樂場所拉入了黑名單。我躊躇之餘,將眼神投向鈴鐺。結果我還沒開口,她已經下意識往後退縮了一步,哆嗦著說:「余、余笙姐,我不行的啊,我沒那膽量。我、我從小就怯場,小時候被推為班長候選都不敢上台演講,你放過我……」
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我眼一閉,心一橫,反正鎮上估計也沒誰還能認出我,只當為公益事業做貢獻了。反正杜見襄不是警告過我么,要積德。為了他這句要積德,我雖死猶榮地拿起話筒,站上了臨時搭建的宣傳台。待吉祥三寶的前奏響起,我扯開嗓門就開始吼,還自己變換著聲音扮演了爸爸和小孩兒的角色。兩耳不聞自己唱得有多難聽。反正也不是參加歌唱比賽,唱得過於難聽反而吸引了民眾的注意。
「爸爸!電瓶車可以載人嗎!不能!那為什麼你載著我和媽媽!我錯了!我們全家就是危險的一家,啊!」
原本,這將成為我永生不會向其他人提起的一段黑歷史,如果,杜見襄沒有出現的話。
據說,他們杜氏新開發的蔬菜基地打算先建在縣區,一是有多餘的土地徵用,二是總體成本相對城市稍微低廉一些,並且化農藥和大量的培育工人也可以就近找到,算是變相地給鎮上許多無業人員工作的機會,是杜氏扶持中小城鎮的措施之一,有助於杜氏整體形象的提升。這些我一個小菜鳥並不太懂,我只知道結果就是,杜見襄作為了集團的先驅,來鎮上考察,車開到集市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魔音穿耳。抬頭,便瞥見了正在台上盡興表演的我。
「余笙?」
杜見襄下車,單手撐在車門上方,倚門而站。他叫我名字的語氣帶著滿滿的不可思議,彷彿這已不是我和他第一次巧合相遇。我循聲遙望過去,嘴裡剛剛唱到那句「爸爸」,緊接著聲音便被迫終止。眼前的杜見襄像是烈日下無處不在的投影,在不同的時光里,與我數次重逢。
我以為自己看錯了,慌張地往前跨一步想要看清楚,結果因為太過慌張,腳下一滑,整個人便呈直線摔倒在表演台上。手裡的話筒也很給力地將我摔在地上的聲音呈十倍放大。
見狀,鎮長和工作人員趕忙上前來扶我,杜見襄似乎也在這個過程里,越過了重重人群朝我而來。我掙扎著要自己爬起來,可是膝蓋率先著地特別麻,試了好幾次都於事無補。直到鎮長一干人等衝上前來,扶手的扶手,扶腳的扶腳。我忍著那一陣又麻又痛起身,忽然耳尖地聽見吱呀一聲,再之後,人群中有誰叫了一句:「快跑啊檯子要塌了!」我才反應過來,那聲吱呀是來自腳下的表演台,因為是臨時搭建,安全係數並不高,上來的人太多,承重根本不夠。
幾乎在那一聲尖叫落地的時刻,原先扶著我的工作人員都下意識地放開了我作鳥獸散去。而我,因為膝蓋的麻木根本無法移動分毫,只能像一個旁觀者,旁觀所有人如地震到來般的恐慌。我在已經漸漸傾斜的舞台上,心如死灰地預備承受重擊,卻發現有一個人,他朝我前進的步子並未後退,反而越來越快。他的輪廓在影影綽綽奔跑的人群里顯得失真,時至今日再想起來,也如此動人。
在舞台後面的擋板徹底壓下來的時刻,這個朝我飛奔而來的人,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我再次撲倒,用整個身體擋在了我的上方。木頭與骨頭相撞的聲音,鈍得似乎是一把已經生鏽的刀,在石頭上摩擦。我清楚聽見耳邊那聲痛苦卻隱忍的悶哼,接著明亮的視線陷入黑暗。
當日,杜見襄一個男人都疼得昏了過去,而我的腳在忍過那陣麻木后並沒有多大障礙。鎮上只有一家小型醫院,設施不齊全,麻藥也不夠,杜見襄背部至胳膊處被划拉出一長長條口,卻只能在半夢半醒間縫針,偶爾疼得不行才呻吟出聲。我在旁邊抓住他的手,哭得跟奔喪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