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魚死網破
「原來是這樣，沒想到這個死胖子這麼狡猾。」薛聞之說道，「對了，那麼暮雲你又是怎麼判斷出小五跟這個死胖子是一夥的？」
「是從血字。」暮雲說道。
薛聞之納悶了：「那血字小爺也看過啊，可是已經被人擦摸得無法辨認，只能看出是兩個字。這又是怎麼推斷的？」
暮雲望著洪元慶說道：「洪護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兩個字原本應該寫的是『老巴』，對吧？」
洪元慶的表情很是難看，他恨恨地說道：「你竟然連這也知道？是我小看你了，你們到來后，我就應該停止行動的。真是可恨，一個軍漢竟然也懂得破案！」
暮雲嘆道：「可惜，你只能後悔了。」
「等等等等！」薛聞之說道，「你怎麼就知道那兩個字是『老巴』？為什麼不是『小五』呢？我感覺寫上『小五』更靠譜一些啊！還有，也可能是『護衛』、『元慶』、『女兒』、『蘇靈』、『蘇韻』之類的吧？」
暮雲解釋道：「那血字根本不是蘇老闆死前留下的，而是被兇手偽造的。兇手留下血字，為的是誣陷他人。所以也不會寫自己的名字，不靠譜的誣陷對象的名字。」
「老巴就靠譜？寫小五更靠譜吧！」薛聞之刨根問底。
「寫小五確實是更靠譜。」暮雲說道，「如果假設寫的血字是『小五』的話，這裡就奇怪了，為什麼兇手在寫下血字之後又要將他抹去呢，這樣豈非顯得多此一舉？所以當時那兩個血字寫的根本就不是『小五』，而是『老巴』。兇手當時想要誣陷的是老巴，但是當他在寫完『老巴』兩個血字之後，卻聽到了老巴的慘叫聲從遠處傳來。兇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很可能是他的同夥失手了，如果老巴沒死，那麼現場出現的『老巴』兩個血字就會顯得很怪異。所以兇手才想要擦掉血跡。或許是由於匆忙中沒時間完全擦抹去已經開始凝結的血，也或許是兇手在故布疑陣，所以才會有了那樣一條線索。」
暮雲頓了頓，接著說：「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我明白，為什麼小五在殺死老巴之後，還要大費周章把房門弄得像從裡面關好的樣子。同時也明白，洪元慶跟小五想要誣陷的人正是老巴！洪元慶跟小五根本就是一夥的。同時也讓我明白，在這個案子中，洪元慶才是主謀，而小五隻是一個可憐的工具。只要案子中出現了一點紕漏和意外，洪元慶就可以將一切罪責都推到小五身上！」
洪元慶臉色越發瘋狂：「那是怪小五他自己蠢！要不是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薛聞之一臉苦相，指了指腦袋說道：「有點繞！」
暮雲無奈地笑了笑，說道：「那好，我就從頭開始說。」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暮雲說道，「蘇老闆這趟生意賺了不少錢，欠了賭債的洪元慶就起了心思。他找到了小五密謀，小五正為自己心愛的二小姐要嫁入而苦惱，於是便與洪元慶一拍即合，兩人想要殺害蘇老闆，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便打算嫁禍給老巴。」
……。
「明天二小姐就要嫁人了，木屋那裡我也布置好了。小五，你還沒下定決心嗎？」洪元慶臉色的肥肉微顫，笑容在黑暗中顯得森然可怖。
小五消瘦的身軀在肥胖的洪元慶面前顯得軟弱無力，他年輕的臉色依然在掙扎。遠處東家正跟老巴一同把最後的貨箱搬入屋內，以免淋雨。兩位小姐則還在火堆邊出神。
小五看見了二小姐，他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她的美貌和魅力，在二小姐面前，自己彷彿就是一個卑微的孩子面對光彩奪目的神女。
「可惜了這樣一個美人，就要落在夏虎那個人渣手裡。老洪我都看不下去了。」洪元慶的聲音彷彿帶著惡魔的引誘，「你知道夏虎那個變態是怎樣對待女人的嗎？想想吧，嬌滴滴的二小姐羊入虎口，被——」
「閉嘴！」小五咬牙切齒地怒道，在他的心中，二小姐絕不能受到一丁點玷污。
洪元慶嘿嘿笑了兩聲：「蘇家並沒有其他人了，只要蘇申毅死了，剩下的兩個弱女子還不是仍由我們擺布。事成之後，你得到你的二小姐，而我得到錢財，大家各取所需。如果你還擔心婚約的問題而不能迎娶二小姐的話，老洪我也幫你想到了一個辦法，如果二小姐在婚前失去了貞潔，那麼以夏家的名望，他們還會迎娶二小姐嗎……」
「你！可是……」小五的臉上還在掙扎。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洪元慶摟住小五，在他的耳邊低語，「你在害怕官府。沒事的，我已經想好了一個絕妙的計策。官府是絕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的。」
「什麼計策？」小五已經開始心動。
洪元慶暗自笑了笑，接著說：「我們殺了蘇申毅，誣衊是老巴乾的，而老巴卻自殺了。這不就成了。」
「那麼如何讓老巴自殺呢？」
「嘿嘿，他自然不會自殺，我們幫他一把，再把現場布置成他自殺的假象就可以。還記得遠處林子里那間廢棄的木屋嗎？我只要按我說的方法做，把那間木屋弄得從裡面關上，而老巴死在了裡面，這樣無論是誰來了，破門進去一看，都會只認為老巴是畏罪自殺。」
小五心中有些不忍：「為什麼不誣衊那兩個當兵的，老巴可是跟我們相處這麼久了。那兩個當兵的也不像好人，他們剛才還對二小姐出言不敬！」
「你傻啊！」洪元慶沒好氣地說，「那兩個當兵的一看就不好惹，他們都帶著刀呢！你這小身板有把握搞定他們嗎？」
「那……我該怎麼做？」
「咦？你看！」洪元慶指著遠處說道，「你的二小姐偷偷跑了，咦，大小姐也偷偷跟了上去。」
「她們……她們這是要去哪？」小五有些擔心。
洪元慶卻望著小五說道：「先別管那麼多，現在機會來了！蘇申毅和老巴並沒有留意兩位小姐不見了，他們一會一定會派人去林子里找兩位小姐。不用說，現在蘇申毅身邊就只有老巴，他一定會派老巴去。到時候你找個借口也跟著去，把老巴騙到那件木屋弄死他。那裡我已經布置好了，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把門關好，然後去竹林中取下繩子就行。」
小五有些緊張：「那麼……在然後呢？」
洪元慶一邊把一柄匕首塞到小五手中，一邊說：「然後你再回來，殺掉蘇申毅！」
「不行！」小五說道，「不能全部壞事都我干！否則以後你報官害我怎麼辦？我殺老巴，東家由你殺！到時候我們相互都有對方的把柄，出了事誰也跑不掉！」
洪元慶笑著拍拍小五說道：「成成成！就依你。等一會尋個時機，我就在兩位小姐不知道的的情況下，幹掉東家，並弄破東家的手指，在現場寫下老巴的名字。然後我等著你回來，回來之後，我們就一起去找兩位小姐說，是老巴殺了東家，然後不知所蹤。最後我們明天去報官，等官府的人找到了死在木屋中，且木屋是從裡面堵死的情況下，就會認為老巴是躲入木屋內畏罪自殺的。」
小五有些失神落魄：「我……」
「別猶豫了！」洪元慶雖然臉上仍然笑眯眯的，但是他心中卻充滿了殘忍，「蘇家已經沒有別人了，蘇申毅一死，兩位小姐就能繼承蘇申毅的家業，而她們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商隊裡面的我們了。你找個機會跟二小姐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二小姐沒了貞潔，這種事情又恥於向外人說，就只能一輩子跟著你了。你要是喜歡，連大小姐一起收了也成，享盡齊人之福。而我，只要錢而已。」
遠處蘇申毅和老巴似乎也發現了蘇靈跟蘇韻不見了蹤影，正在四處大叫著尋找。
洪元慶猛地推了小五一把，低聲叫道：「快去！就是趁現在！」
小五望了面色猙獰的洪元慶一眼，他的心中又想到了那宛若清揚嫵媚動人的二小姐，終於一咬牙，把匕首揣入懷中，朝著蘇申毅的方向跑去。
看著小五跑遠，洪元慶得意地冷笑：「真是個蠢貨，三言兩語就說服了。還敢威脅我，想要拿我的把柄？呵呵，到時候我讓你怎麼死都不知道。正好老洪我也還沒娶妻，兩位小姐又生得那麼漂亮……蘇家的家業，兩位小姐，都是我的！」
……
「具體的經過大致就是這樣了。」暮雲說道，「偏偏小五心虛，在殺害老巴的時候讓老巴發出了慘叫，這才導致洪元慶把一切都推在了小五身上。儘管你們構思縝密，但是既然做了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就遲早會敗露！」
蘇靈和蘇韻聽完一切，憎恨無比地瞪著洪元慶，氣得兩人渾身直顫，巴不得將他剝皮抽筋。
洪元慶面如土灰，腳底差點站不穩，他茫然地說道：「天意……難道真的是天意？否則為什麼會讓你來此地夜宿？把我的一切計劃都洞察得清清楚楚……」
暮雲上前一步：「放下刀，束手就擒吧。你既然做了，就應該會想過有今天這樣的結果。」
洪元慶卻猛地抬起頭：「休想！反正我光棍一條，什麼都不怕！這件事與你們無干，你們放我走，我只需要一匹馬。你們要是敢阻攔我，就別怪我跟你們拼個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