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黎明之龍
「鏗——」
克拉蘇以爪中的權杖敲擊桌面，發出清脆的金屬音，如同大鐘被敲響。
權杖頂端乳白色的極星亮起，蘊含著一縷巴哈姆特氣息的寒風蔓延開來，瞬間席捲整個正義大廳，令在場的所有金龍都感到心頭一震。
那些首次參加金龍議會的青年金龍更是張大嘴巴，滿臉驚訝與震撼。
而凱修斯看著出現在面前的白金龍與漫天星雲的虛影，裝出一副必恭必敬的模樣，但心中早已對那柄權杖垂涎不已。
「這是.貨真價實的神器，位格遠超從那條老銀龍手裡搶到的寶石。」
感受著那股強勁的、綿延不絕的神力波動，凱修斯忍不住這樣想道。
克拉蘇提起權杖，那股寒風頓時消散殆盡，而他則發出低沉渾厚、充滿威嚴的聲音。
「我以現任金龍執政官克拉蘇的名義，在此宣布——第二百六十七屆金龍議會開始。」
這位太古金龍環顧四周，以審視的目光掃過長桌旁的金龍們，隨後才繼續開口：「諸位，今天我臨時召開這次會議，主要是為了討論物質界最近面臨的一些問題。
相信各位也知道，在神聖法德蘭覆滅后，在黑暗中潛伏數百年的那些存在已經按捺不住了。」
「是啊，布倫丹沙漠的那些藍龍最近很活躍。」
「萬法之城已經檢測到數個新開闢的深淵通道，全部通往物質位面。」
「我們在塞琉西王國發現了沉寂已久的拜龍教的蹤跡，他們正與提亞馬特教會混在一起。」
「九獄也不安分啊，魔鬼又出現在物質界了。「
金龍們紛紛頷首附和，他們相互交流，分享著各自遇到的災害與困難。
而凱修斯也靜靜地聆聽，整合著來自世界各地的金龍們的消息，在燃燼帝國的蝴蝶效應下，這些事件與記憶中的劇情相比已經出現不小的偏差。
十條金龍聯合討論一件事，就能向克拉蘇呈遞提案，將它們放到金龍議會上公開表決，並派出能力相應的金龍，進行有條不紊地進行處理。
按照數萬年來的傳統，極老階段以上的金龍有資格單獨提案，而身為執政官的克拉蘇則有一票否決權。
很快，第一件事便被拿出來公開表決——是有關拜龍教的事宜。
克拉蘇手握權杖，輕輕揮動，一行行龍語文字出現在長桌上，那是任務的具體信息。
「搜集拜龍教的情報，需要至少三條成年金龍.」
「克拉蘇大人，我就居住在塞琉西王國境內，應該可以完成這個任務。」
「祖父，我願意接受這個任務。」
「為了北風之主的榮光，我願意深入敵營，探查情報！」
這些天生喜好發揚正義、審判邪惡的金龍們紛紛自告奮勇，主動承擔起身為善龍的責任。
一件件世界各地待處理的事務被搬到檯面上來，在旁人看來避之不及的災禍、邪惡存在，在金龍們的眼中就是一個個顯明的目標。
據說有些喪心病狂的金龍會主動偽裝成女人、孩童等無助的受害者，把自己用作引誘埋伏在附近的任何邪惡生物的誘餌，堪稱「釣魚執法」的鼻祖。
會議進行了足足三天三夜，金龍們相互交流著情報，幾乎將整個費安索的邪惡勢力都納入他們的管轄範圍中——但並未包括燃燼帝國。
「不應該啊.」
凱修斯捋著自己的腮須，心中有些疑惑。
按照金龍的道德觀，自己的燃燼帝國應該是毫無疑問的「邪惡勢力」，怎麼還沒被執政官提到呢？從那些金龍的討論中，他的確聽到了不少次燃燼帝國的名字，但克拉蘇卻始終沒有將其作為任務。
在他的身旁，名為塞繆爾的古金龍頗為熱情，似乎對他這位陌生的同族很有好感：「蒂圖斯閣下，我可是在大陸南方都聽到你的事迹了，那些人類吟遊詩人的言辭可真是有趣。」
而在長桌對面，古金龍埃利奧特也感嘆道：「黎明之翼，曙光之龍，從天而降，獨自殺死格烏什的眷者，擊退幾十萬獸人的進攻」
凱修斯輕輕搖頭，捻起自己的腮須，禮貌地微笑著。
「呵呵，塞繆爾閣下言重了，那不過是凡人的誇大其詞罷了。
我其實並非孤軍奮戰，盟友的功績也不應該被埋沒，在那場對抗格烏什眷者的戰爭中，黑石山的高山之王、瑟瑞尼亞的暮光之刃，都在其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鏗——」
就在這時，克拉蘇再度叩擊權杖，全場的金龍立刻安靜下來，靜靜地聆聽著執政官的講話。
太古金龍環顧四周，才繼續說道：「除了這次會議提到的這些議題外，還有件事——一次特殊的求援，來自於曾經有恩於我們金龍族的存在，現在的北艾瑟爾公爵，瓦爾特.格雷厄姆。」
塞繆爾似乎想起了什麼，輕聲說道：「我記得這個名字就是幾十年前從地獄解救了塔蒂亞娜的那位神裔貴族？」
「是的，就是他。」
克拉蘇頷首，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塔蒂亞娜是一頭雌性古龍，在一場金屬龍與五色龍的小規模衝突中被暗算俘虜，隨後被龍后關在地獄里兩百多年，正是瓦爾特解救了她。
而如今，塔蒂亞娜為了養傷而陷入沉睡，並沒有參與這次議會，而新來的蒂圖斯正是暫時頂替了她的位置。
聽到克拉蘇的回答，塞繆爾說道：「我們金龍絕不是忘恩負義的種族，我建議同意他的求援。」
「是啊，在有恩者陷入危難時，我們應該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
「他可是解救出一位古金龍！塔蒂亞娜閣下如果在這裡，也絕對會傾盡全力去支持的。」
金龍們紛紛附和，而凱修斯的表情卻有些精彩，他沒想到，前世的法德蘭復興反叛軍領袖竟然被封為了所謂的「北艾瑟爾公爵」，想來又是威爾漢姆的手筆。
而北艾瑟爾平原與卡斯帕丘陵接壤，正好是帝國南下進攻的首要目標——看來這次終於要說到燃燼帝國了。
「你們想得太簡單了」
克拉蘇的表情卻有些耐人尋味，那淡金色的豎瞳透出無奈，他緩緩舉起手中的權杖。「瓦爾特的對手，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存在，而是一條極其可怕、遠超各位想象的紅龍。」
「紅龍？」
「懲治這種殘暴無道的惡龍，就是我們金龍與生俱來的責任啊！」
「這些滿腦子都流淌著岩漿和肌肉的傢伙！」
年輕的金龍們仍舊義憤填膺，而那些見多識廣、消息比較靈通的年長金龍已經是滿臉凝重，心中皆是有了隱約的猜測。
「他的敵人，是安澤塔大荒原的統治者，數百年以來出現過最強大的紅龍，燃燼皇帝——凱修斯.克勞伯烏.諾里克修斯。」
克拉蘇將那象徵著金龍族至高權威的銀杖舉過頭頂，熠熠閃爍的星光浮現在正義大廳內，逐漸組成栩栩如生的影像。
——那是一頭龐大無比的紅龍，只見他仰天長嘯，吐出滔天的火焰，丘陵在他的腳下如同低矮的土坡，那些被雙翼遮蔽的惡魔更是如同螻蟻。
按照正常比例推算，圍觀的金龍們發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事實——這條紅龍竟然有上百米的體型，這簡直不可想象！「好，好龐大的紅龍.」
「巴哈姆特在上，上百米的真龍，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怪物？」
「我聽說過他，這位紅皇帝差點殺死了梅爾沃德家族的大長老，白銀之翼奧斯澤德羅！」
「北風之主啊，我曾前往火元素位面協助聖焰親王，這頭紅龍在那裡也聲名赫赫，他被原住民們稱為噬靈之龍，曾吞噬了火巨靈帝國的帕夏！」
正義大廳內的金龍們相互交談著，語氣中充斥著驚嘆、震驚甚至是恐懼的情緒，畢竟這樣的巨龍，即使對他們而言也是傳說中的存在。
巨龍統治大地的年代逝去數萬年，祖代龍的榮光也早已黯淡，現如今，歷經幾十次血脈稀釋的真龍們已經很難想象到先祖的強大。
也有初出茅廬的青年金龍對此提出質疑：「我們金龍的使命不就是懲戒邪惡嗎？即使這條紅龍如同神祇般強大，我們也不應該畏懼。
克拉蘇大人，我願意接受這個任務，報答瓦爾特的恩情！」
——說話者正是那位曾被凱修斯冒用名字的青年金龍安赫爾。
克拉蘇用看小輩的目光注視著年輕氣盛的安赫爾，隨後緩緩搖了搖頭。
「安赫爾，這次的任務太危險了，你的實力還不足以在那樣的戰鬥中存活下來，去了不過是白白送死，至少有古龍的實力才能被允許前往。
更何況.這是一場幾乎不可能勝利的戰爭。」
克拉蘇放下權杖，悠悠地說道：「這位凱修斯可不只是實力強大，還擁有媲美三代祖龍的血脈，而這意味著他有成為龍王的潛質。」
他環顧四周，目光掃過那幾位古金龍、上古金龍，因為也只有他們能懂得其中的意義。
果然，無論是塞繆爾、埃利奧特還是貝亞特麗斯，都面色震驚，神情無比凝重。
龍王，能夠開創龍類亞種的存在，正如巴哈姆特衍生出金屬龍，提亞馬特孕育出五色龍，薩迪沃創造出寶石龍。
在使巨龍衰敗的龍隕戰爭結束后，在剩餘的祖代龍相繼隕落後，凱修斯的出現已經不只事關正邪，而是關乎整個龍族的復興大計。
凱修斯仔細的聆聽著克拉蘇說出的這些即使在前世也未曾聽聞過的隱秘，他臉上的表情同樣嚴肅起來。
「這次還真沒來錯，就算是損失掉這具化身也值得了，沒想到.我的地位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重要。」
克拉蘇注視著權杖頂端鑲嵌的巴哈姆特聖徽，繼續說道：「而且可能與諸位想象的不同，根據我得到的情報，儘管身為紅龍，這位燃燼皇帝的立場卻並不傾向於五色龍后。
他與梅爾沃德氏族簽訂過盟友契約，允許銀龍進入帝國的核心權力機關，甚至曾向巴哈姆特陛下祈禱過——儘管那是為了得到援助。
不過五色龍也在儘力拉攏凱修斯，他們還數次派出藍龍使者，想要獲得他的子嗣。」
說到這裡，克拉蘇抬起頭來，那淡金色的、如同熔融的黃金池般的雙眼中微光閃爍。「諸位，惡龍之母正在復甦，她想要重新回到大地之上，為世界帶來災難。
而尊敬的北風之主，巴哈姆特陛下是不會容許的，金屬龍與五色龍曠日持久的戰爭很可能再度爆發。
而在勝利的天平向哪一邊傾斜，很可能就取決於那個中立的不穩定因素——燃燼皇帝凱修斯。」
聽完太古金龍的話，那些年輕的金龍們紛紛噤若寒蟬，沉默著不再說話，畢竟這可是事關族群未來的大事，他們還沒有資格妄加評判。
塞繆爾猶豫片刻，還是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難道要對瓦爾特置之不理嗎？」
克拉蘇嘆了口氣，說道：「他是不可能勝利的，派一位古龍過去吧，儘可能保全瓦爾特的性命，就是我們所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就在這時，一個渾厚有力、格外洪亮的聲音響起。
「我有異議。」
頓時，在場所有金龍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他們齊齊看向聲音的來源——正是被稱為「黎明之翼」的古金龍蒂圖斯。
「難道擁有祖代血脈就可以違背公理與正義嗎？
五色龍后可是遠比所謂的燃燼皇帝更加強大，難道——我們也要因為力量而屈服於祂嗎？」
蒂圖斯的聲音鏗鏘有力，真情流露，彷彿是發自肺腑而出，令在場的金龍無不動容。
只見這位古金龍目光灼灼，渾身的金色鱗片都泛起熠熠光輝，此刻，他的確如同黎明時的曙光般，能夠點燃黑夜，為世人帶來救贖。
克拉蘇的面色有些難看，但還是解釋道：「我們只是要追求更加遠大、更加宏偉的目標，那也是正義」
「通過邪惡卑劣的手段達到的正義，絕不是真正的正義！」
此刻的蒂圖斯，或者是凱修斯已經完全入戲，他拍案而起，義正言辭地說道：「克拉蘇大人，我並不清楚你所說的龍王、三代祖龍、血脈復甦是什麼意思。
我只知道——有一頭殘暴的紅龍想要掠奪善良者的領地，而我們金龍一族卻想要對此置之不理！
我還知道——真正遵循巴哈姆特之道的金龍，絕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面前，更不會對此置之不理！」
凱修斯的聲音越發慷慨激昂、擲地有聲，令在場的諸多金龍振聾發聵，那足以扭曲現實的魅力再次發揮作用。
觀察著金龍們的反應，凱修斯在心中暗自想道：巴哈姆特他懂個鎚子的巴哈姆特之道，我才是最懂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