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瘋狂的綠皮
在那巍峨的高山上，紅龍慵懶地盤卧在洞窟中，那偉岸的軀體幾乎要將山洞擠滿，散發出無比磅礴的壓迫感。
「格烏什在上」
一時間，努爾被深深地震撼了，他從未見過如此龐大的巨龍，即便是那頭可惡的古金龍，在這位燃燼皇帝面前也顯得不值一提。
似乎是察覺到了訪客的到來，那頭紅龍睜開眼睛，緩緩從洞窟里爬起來，猩紅色的鱗片磨擦著周圍的岩壁，發出喀嚓喀嚓的響聲，洞頂的碎石掉落，整座山都發出沉悶的響聲，似乎他的一舉一動都足以引起山崩地裂。
紅龍探出碩大的頭顱，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這些獸人，熔岩球般的瞳孔中閃動著火光，其背後寬闊的龍翼也緩緩展開，將獸人們籠罩在陰影中。
「父神在上.」
「這，這怎麼可能？」
在巨龍的恐怖威壓下，使團中的半數獸人兩眼一黑，當場昏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甚至渾身抽搐。
而另外半數的獸人也接二連三地跪伏在地上，將頭埋得很低，已經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僅憑最後的意志力維繫著清醒。
自詡為部族勇士的努爾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緊貼著滿是塵土的地面，他的血液急速流動，心臟也劇烈地跳動著，快要撞破胸膛。
不愧是征服了北艾瑟爾的燃燼皇帝！竟然有這樣的實力！就算是曾經的巴圖大人，也無法戰勝這樣的巨龍吧.如果與這樣的存在結盟，那頭可惡的金龍、那位矮人國王又算得了什麼？即使是以堅固著稱的艾文德爾丹，在這樣的巨獸面前也會土崩瓦解，脆弱不堪。
頃刻間，恐懼、震撼、激動等各種情緒交織在努爾的心中，為巴圖復仇、征服高山王國的美好未來似乎就在眼前。
想到這裡，這位獸人勇士鼓起全身力氣，儘力回想著先前那位法師的提醒，結結巴巴地說道：「見，見過凱修斯陛下我們是來自赤血部落的，的使者。
我們聽說了您征服艾瑟爾的事迹，向，向您帶來索羅大酋長的敬意。」
凱修斯咧開嘴來，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容來，緩緩開口說道：「來自草原的客人啊，不必緊張，更不要恐懼。畢竟.我又不會將你們生吞活剝。」
「呼，呼」
努爾與諸位獸人只覺身體一輕，肩頭的威壓驟然消散，他們大口地喘息著，終於從極度的恐懼與慌亂中恢復過來。
努爾在那醜陋、布滿獠牙的臉龐上擠出一抹諂媚的笑容來，用盡腦海中各種獸人詩歌的辭彙，竭力奉承道：「凱修斯陛下啊，您的軀體比群山還要偉岸，您的氣勢草原還要壯闊陛下，我們並非恐懼，而是震撼於您的力量。陛下，直到親眼目睹您的英姿，我們才明白為何您能征服北艾瑟爾。」
此番馬匹拍完，獸人才再次低下頭來，將額頭抵在地面，忐忑不安地等待著皇帝的進一步問話。
畢竟他們也很清楚，與金屬龍不同，五色龍都是邪惡的存在，而紅龍更是喜怒無常的暴君，誰也不知道會不會一不小心觸怒對方。
雷鳴般的沉重聲音從他們頭頂傳來，紅龍問道：「赤血部落的獸人，你們——為何而來？
「我們想要與燃燼帝國結盟。」努爾忙不迭地說道。
紅龍眸光閃動，顯然是對此早有預料，他輕聲重複了一遍那兩個字。
「結盟？」
努爾連忙抬起頭來，聲音激動：「是的，凱修斯陛下，您的帝國剛征服了北艾瑟爾平原，軍事實力雄厚，獲得了巨大的戰果。
您征服的下一個方向，應該是黑石山脈的高山矮人王國！那裡有豐富的礦脈，還有無數能夠打造出精良武器裝備的矮人工匠.」
然而凱修斯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征服高山矮人王國，的確是個不錯的想法，只是燃燼帝國足夠強大，又有什麼理由與你們結盟？」
努爾顯然沒預料到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思索片刻，有些慌忙地解釋道：「我們獸人數千年來一直在與矮人交戰，數次攻入艾文德爾丹，對他們的情況了如指掌，絕對是帝國最合適的盟友」
凱修斯再度打斷了他：「可是我怎麼聽說，你們從未取得勝利，在數月前還再度全軍覆沒，倉皇北逃。」
「不，陛下，我們只是」
紅龍壓低頭顱，噴出炙熱的硫磺味白煙，獰笑著說道：「像你們這樣的失敗者，有什麼資格與帝國平起平坐地結盟？」
「轟——」
塵土飛揚，碎石飛濺，大地發出轟鳴。
頓時，強烈的威壓再次傾瀉而下，壓在獸人們肩頭，就連地面都被壓得塌陷下去，他們的膝蓋處都出現淺坑，又是數位獸人昏死過去，在場能夠撐下來的獸人已經是寥寥無幾。
「不」
努爾喃喃自語，只覺佔領艾文德爾丹、向矮人復仇的美好願景在心中出現無數道裂痕，即將崩塌碎裂。
不，他必須要說服這位皇帝！他要為巴圖復仇，要改變獸人族千年來的悲慘命運！努爾低垂著頭顱，渾身劇烈顫抖，他竭力支撐起身體，聲音嘶啞，口吐血沫：「陛，陛下，我們赤血部落絕對能為帝國提供足夠的幫助！」
凱修斯俯視著他，緩緩舒展開龍翼，頗為戲謔地問道：「在我看來，你們獸人既沒有強有力的軀體，也沒有精良的裝備，除了勉強稱得上頑強的生命力外，簡直是一無是處。
我很好奇——你們的底氣究竟在哪裡？」
「凱修斯陛下」
努爾回想起起臨走前索羅酋長對他說的話：如果對方拒絕合作甚至想要滅口，就必須展現出獸人真正的力量——那就是父神格烏什的恩賜！他必須要讓面前的紅龍重視、尊重獸人，完成族群千年來毀滅高山矮人王國的夙願！
想到這裡，努爾從毛皮口袋中拿出一個雕刻著粗獷符文的陶罐，將其放在嘴邊。
陶罐中盛放著某種散發出惡臭、腥氣的黑色漿液，它的顏色極深，彷彿要將一切都吞噬進去。
索羅酋長從賓德勒河中找到了這些漿液，並將它們取名為「格烏什之血」，稱它是父神的降下的恩賜，只有族內的勇者才有資格喝下。
「獸人的信心來自於我們的祖先，來自於偉大的父神格烏什！」
努爾的聲音鏗鏘有力，他昂起頭顱，毫不猶豫地張大嘴巴，那些黑色的液體頓時像貪婪的野獸般，爭先恐後地湧入他的喉嚨。
「這是.」凱修斯觀察著這詭異的一幕，並沒有阻止，他似乎從這些黑色漿液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無底深淵。
混亂、瘋狂、扭曲.這些漿液內蘊藏的力量與深淵的混沌之力極其相似，但又摻雜著奇特的成分，令凱修斯感到頗為稀奇。
這種特殊的綠皮獸人背後的黑手恐怕不僅是無底深淵，還有某些不為人知的神秘存在。
果然，在吞下「格烏什之血」后，黑色的液體涌動在血管中，那頭獸人的身體肉眼可見地膨脹著，變得更加魁梧強壯，嘴裡的獠牙也不斷生長。
而且這種變化極其詭異，根本不像是生物的成長，倒像是真菌的繁衍，獸人的身體表面不斷增生出菌絲和一團團苔蘚般的噁心物質，最終逐漸匯聚成新的肌肉、皮膚.「WAAAGH——」
獸人仰天長嘯，發出一聲嘶啞的怒吼，雙眼中流露出瘋狂的紅光，他原本不到兩米的身體在極其短暫的時間內膨脹到三米多高，並變得肌肉虯結。
「皇帝.現在獸人有資格.結盟嗎？」
努爾咧嘴一笑，露出猙獰凸出的獠牙，嘴角處流淌下粘稠的黑色液體，散發出濃重的腥臭味。
凱修斯並沒有回應，只是上下打量著完成「進化」的獸人，像是看著一件稀奇的實驗品般，露出饒有興緻的神情：「這就是所謂的格烏什的恩賜？那堅韌的綠色皮膚似乎在進行光合作用，不斷地汲取著外界的能量，那碩大的身體也在向外界散發著細微的綠色孢子，還產生了某種狂暴的、能夠扭曲現實的力場。
「呵呵，真是有趣的生命形態。」
在凱修斯看來，與原來的殘暴類人生物相比，如今這個更加醜陋、尖嘴獠牙的綠皮倒更像是真菌與動物的結合體。
沒有得到紅龍的回應，這頭獸人似乎有些憤怒，他面目猙獰地說道：「燃燼皇帝，我們已經展現出了這樣強大的力量，你為什麼還不肯與獸人結盟？！」
「強大？」
紅龍輕蔑地一笑，他揮動著龍翼，掀起無比強勁的烈風，降臨到獸人面前，
在五十餘米長的巨龍面前，即使是完成「進化」的獸人，也像一隻渺小的螞蟻般。
已經變得強壯魁梧許多的獸人抬起頭來，感受著撲面而來的颶風，仰望著那遮天蔽日的身影，終於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於狂妄了。
即使是得到父神青睞的巴圖大人，恐怕也無法戰勝面前這頭紅龍，更何況是自己呢？
「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你們根本不值一提！比起盟友，你們這些綠皮更適合成為帝國的實驗品！」凱修斯咆哮一聲，伸出那龐大無匹的巨爪。
爪型的閃爍魔法力場在紅龍面前實體化，將那頭三米多高的變異獸人凌空抓起，還順手把那些昏死過去的獸人碾成肉餅。
努爾在半空中奮力地扭動、掙扎著，發出嘶啞的怒吼：「燃燼皇帝，放我一條生路！我們是偉大的獨眼神格烏什的後裔！你就不怕惹得父神憤怒嗎？」
「那位獸人之神會在乎區區一頭獸人的性命？更何況現在的你，真的還能算得上獸人嗎？」
凱修斯冷笑一聲，爪上的力量不斷增加，獸人的身體被那股巨力擠壓、蹂躪，就連那堅韌的綠色皮膚都爆裂開來，噴出充滿孢子的渾濁血液。
「WAAAGH！」
獸人再度嘶吼，全身都散發出狂亂的力場，想要擾亂紅龍的抓撓術。
但作為傳奇術士和超脫施法者，凱修斯的法術質量極高，即使是零環的抓撓術也絕不是這頭綠皮能夠干擾的。
「砰！」
最終，伴隨著清脆的爆裂聲，這頭獸人凌空爆開，被紅龍活活捏死，而努爾征服艾文德爾丹、為巴圖復仇的幻夢也伴隨著生命的終結一同破碎。
那綠色的血液、破碎的血液、斷裂的肢體全都潑灑在地面上。
凱修斯頗為驚訝地發現，獸人軀體中的孢子開始紮根在土壤中，不斷地生長，貪婪地汲取著周圍的物質和能量。
如果不加以控制，它們恐怕會長出蘑菇一樣的東西，製造出新的獸人，而且僅是這一具屍體，便能生產出幾十甚至上百頭新的獸人。
「它們這是在繁衍。」
凱修斯注視著那些斷體殘肢，忍不住感嘆道：「真是恐怖的繁殖能力，難怪前世的獸人能掀起席捲大陸的『綠皮狂災』，接連摧毀數個王國。」
紅龍吐出炙熱的龍焰，將那綠皮獸人的屍體燒成灰燼，讓那些孢子也徹底失去活性。
他輕輕勾爪，又將一些黑色的漿液、綠色的血肉碎屑收集起來，儲存到一個封閉的次元袋中。
「還是得將這些東西送到朗普那邊，讓帝國的科技部好好研究一下。」凱修斯滿意地點了點頭。
遠在數百裡外，正埋頭處理政務的七個朗普並不知道，他即將多出一個研究變異獸人的新工作。
烏戈大草原北部，帕里斯谷地。
陰影之下，一位獸人跪在地上，低聲報告道：「索羅大人，努爾他們數日都杳無音訊，經過族內薩滿的巫術占卜，他們多半已經死光了。」
「我知道了，真是一群廢物。」身材無比魁梧的獸人緩緩從布滿綠色苔蘚的骨制王座上站起來，露出一抹無比猙獰的笑容：「只不過，我們也不需要所謂的盟友了，赤血部落已經足夠強大！」
他便是赤血部落的現任酋長——索羅.飲血，但現在他已經長到六米多高，簡直像是披著綠皮的巨人，遠比身為神眷者的前任酋長巴圖.碎顱更加高大、強壯，更符合獸人們對「威猛強大」一詞的定義。
索羅舉起手中的骨矛，瘋狂地高呼道：「在父神格烏什庇護與恩賜下，偉大的獸人一族將會征服整個世界！」
「WAAAGH！」
在索羅的面前，無數獸人擁擠在一起，如同綠色海潮般，它們舉起手中武器，爭先恐後地發出狂熱高呼，其喊聲響徹雲霄。
而遠處那潮濕、陰暗的谷底里，已經布滿了巨大的綠色蘑菇，它們密密麻麻地生長，將整片山谷佔據，貪婪地汲取著周圍的養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