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十年之約
就在兩人在水潭邊吃完幾條烤魚后，劉暢聽到林子里傳來動靜。他看了一眼趙政，發現趙政也秉著呼吸看著那條不算光滑的小路。
隨著沙沙的腳踏聲，一個小小身影出現在他們兩人面前。她身穿上等布料做成的鵝黃色衣裙，腰間系著白色腰帶，腰帶上依舊綉著的是三朵開放的白梨花，頭上還是扎著兩個可愛的發辨。大概是走的急，只見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臉蛋紅紅的，真是漂亮可愛得緊。
趙政一看正是他日夜想念的人，整顆心又歡喜，又滿足：「溪兒……」他從上往下快速走近她。
「政哥哥……」珀溪看見趙政向她走來，她也迫不及待的往上跑。觸手可及的那刻兩人仿若無人的抱在一起。
看見緊抱著的…兩個小孩，腳下一個踉蹌，劉暢一屁股坐在地上，又被石頭膈應到，疼得他齜牙咧嘴。
做夢也沒想到，趙政說得仙女確有其人，只是這個仙女有點小。再看看已經開始你儂我儂…好像不對，應該是兩小無猜，不對，那就是你儂我儂的兩個小孩，劉暢堵在喉嚨的千言萬語怎麼也無處安放。
「政哥哥，你真的來見我了。」還有點微喘的珀溪笑眯眯的看著趙政。
「嗯，我們說好的，我絕不食言，所以我肯定會來的。」
「我也是，我為了能順利來這裡見你，過去七天我都乖乖的呆在梨園裡，哪裡也沒有去，大人們以為我會一直乖乖的，所以都放心的不太看著我，我才能偷偷溜到後山來。」
「溪兒很聰明，不愧是我認定的夫人。」
一旁聽著的劉暢嘴角又是抽了抽，感情他家公子消失的那一天一夜，媳婦都找到了。不過，這小仙女長得那真是水靈得不得了，長大了估計真是可以貌勝天仙，配他家俊美絕頂的公子倒是不要命的完美。
「政哥哥，他是何人？」珀溪指著劉暢有點天真又有點擔心的問。
「呦，小仙女，你終於看見我了，在下叫劉暢」稍微遲疑了一下：「是他的隨從」，劉暢還是簡單的自我介紹。
「溪兒，名義上他是侍候我的隨從，但是他對我就像親兄弟一樣，溪兒可以完全信任他。」趙政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所以安撫著她。
「哦，這樣啊，既然是政哥哥信任的人，那我也要信任。」說完，她純真的小臉對著劉暢禮貌的喊到：「劉大叔好。」
「大叔？劉大叔？」劉暢一臉抗議：「那個，小仙女，其實我只比你家夫君大8歲，今年才二十，你可以叫我劉大哥，或者暢哥哥……」
「不行。」趙政迅速打斷劉暢：「什麼都可以，暢哥哥絕對不行。」
「我也不要叫暢哥哥，我只叫政哥哥，而且你就是大叔啊，我才七歲，你都二十了，就是大叔沒錯啊。」一臉無辜的珀溪偏心的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溪兒說得對，他是大叔沒錯。」趙政在劉暢傷口上補一刀。
張張嘴，劉暢一個字都發不出來，這對小夫妻真是把夫唱婦隨演繹得天衣無縫。一個吃醋吃得吐出來都能灌滿一個大缸，一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沒得商量就挺自己夫君。這是欺負他年紀都二十了還沒開過葷，談情說愛連六七歲的孩子都不如。
「那實在不行，小仙女你直接喊劉暢也行啊，反正你也是我半個主子了，叫大叔把我整得有多老一樣。」劉暢退而求其次的跟珀溪打著商量。
「好啊，大叔你開心便好。」
「……那說好了，叫名字就好。」劉暢自顧自的說著，但又感覺哪裡不對，好像小仙女剛剛還是叫他做大叔。還想跟珀溪說道說道，就見趙政一本正經的抱著珀溪的雙臂。他雙眉緊聚：「溪兒，我今日來…」趙政有些不忍告訴她，今日以後，再見不知何時。
「以後，我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來找你，因為我明日就要離開這裡，離開趙國。」在不忍，也要跟她說清楚。但他暗下決心，只要活著，終有一天，一定會來接她。
「離開，那要多久，很多個七天嗎？」聽到他說要很久不能相見，她有點想哭。
「不是很多個七天，可能是……很多年。」趙政咬著牙：「但是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回來接你。所以你一定要等我，知道嗎？」
「我可以等你，可是要等多少年才可以？」珀溪大大的眼睛里開始閃動著淚花，眼巴巴的仰著頭看著趙政。
「十年，你等我十年，只要我活著，十年後我必定回來這裡，到那時，我們便可以永遠在一起啦。」趙政給了自己十年用來開天闢地的決心，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他必不負她。
「十年？可是我都還沒有十歲，我都覺得過了好長好長的時間，就連等政哥哥的七天我都覺得好慢好慢。那十年我要怎麼辦？」
淚水終於奪眶而出，接著就是哇哇大哭。她不懂，為什麼所有疼她的人都說要她等。姥姥說很快會再來，可是通常都是一年半載后，舅舅說有空就來，但是總是沒有空。她的生命里只有母親沒有離開過她。現在，政哥哥也說要她等，還要等十年。
珀溪哭得昏天暗地，伴著抽抽搭搭，眼淚就像高山上流下來的瀑布，源源不斷。那凄慘的樣子就連劉暢都忍不住濕潤了眼眶。到底這是什麼樣的命運？如此心心相印的兩人，未來還有什麼樣的考驗等著他們？
趙政緊緊的擁著她，不斷的拍著她的背加以安撫，直到感覺到在他的包容下她慢慢停下哭泣，只剩下抽泣的聲音他才說道：「溪兒乖，政哥哥要做男子漢，你不是說只有男子漢才能娶你為妻，我現在還不是男子漢，所以我要回秦國去，只有回去，我才有可能成為可以保護你的人。」
「那，那為什麼要回秦國才能成為男子漢？在這裡不行嗎？秦國又在哪裡？很遠嗎？」小珀溪還是沒辦法接受就要分離的事實。
「嗯，只能回秦國。我只有做了秦國的王，我才有可能為你，為我想拯救的蒼生保駕護航。」
跟著師傅苦學四年，天下蒼生，家國天下早就銘記於心，只是一直靜待時機，自己也還有很多要修鍊，提升的空間。如今有再多的壯志凌雲也是空談而已。如果原來秦國王位於他遙不可及，那現在他打算勢在必得。認識珀溪之後，為他的志在天下添多了一個理由。
「王？是像舅舅一樣做王嗎？」
「舅舅？」
趙政和劉暢互看一眼：「小仙女，你說你舅舅是王？」劉暢不確定自己的懷疑，也許只是普通的王侯，總不能是趙王，趙國最大的王吧？
「嗯，舅舅是趙國的大王。可是他每次說下次再來看我，我都要一直等很久。母親說因為舅舅要照顧整個趙國的百姓，所以很忙。如果是真的，那以後政哥哥做了王，會不會也很忙，都沒時間見我？」珀溪說著，好不容易停下來的眼淚又聚攏起來。
「不，不會，我絕不會很久才見你，等我接你去秦國后，我會天天都見你。」
雖然震驚珀溪的身份，但是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比起在荒山野嶺找她，在趙國王室里找更容易些。
雖然也不知道為何珀溪會生活在這沒有人煙的深山裡。但是現在不能讓趙國任何人知道他們計劃，先前不知珀溪身份，把他要回秦國的計劃說了出來，於是又認真的交代道：「溪兒，今天的事你萬萬不能告訴任何人，在我來接你之前，你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我們認識，否則，政哥哥很可能會沒命。」
珀溪聽到他如此說，瞪大眼睛一臉驚嚇，快速的搖搖頭：「我不說，我誰也不說，就連母親也不說。」
劉暢一旁默默的聽著，看著，心裡真是暗嘆自家公子的魅力，人還沒正式娶過來，就輕而易舉的勾引得小仙女不帶考慮的棄母從夫。
由於時間有限，在天黑之前必須從正門回到趙家，否則恐怕會有後患。劉暢不得不打斷他們：「公子，我們必須回去了，再晚，恐怕趕不及進家門。」算起來現在出發回城內，時間也很緊湊，不能再耽誤了。
「溪兒…我要走了，你記住我說的每一句話，一定等著我，無論發生任何事，你只要相信，我此生絕不負你就可以了。」趙政也知道該離開了，再次千叮鈴萬囑咐，就怕她記不住一樣。
「我知道了，我會等，一直等，哪怕要兩個十年，三個十年，我都會等。」珀溪不懂三個十年是多少年，她只知道政哥哥要她等，那她就會等。
趙政讓她原路返回家中，淚汪汪的大眼依依不捨的一步三回頭看著趙政。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趙政說道：「我們跟著她後面，確保她平安后再離開。」
「公子…」想制止已經來不及，趙政已經尾隨珀溪後面跟著，劉暢只能也跟著。
看著珀溪從木樁做的圍欄一處空隙比較大的地方鑽進一個梨園后，他才放心的跟劉暢快步往回走。
千般無奈，萬種不舍，趙政相信被命運生生砍斷的只是兩人的身體，而心即便隔著千山萬水，上天入地，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