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轉動命運的齒輪
第9章轉動命運的齒輪
林城的仲夏夜，是喧鬧涼爽的。
放了寒暑假的初中生們騎著自行車在公路上，急速飛馳。
清風吹起女孩的裙擺，回揚了整個夏天。
兩對從大學回來的情侶牽著手依偎在一起，互相傾訴著一學期沒有見面的思念。
累了一天的中年上班族們們趕往小城的廣場，希望來得及參與今天的廣場舞曲目。
如果不幸結束了，便拿出隨身準備好的毽子好好踢個痛快。
白芷柔和楊天心剛從簡舟月家裡出來，挽著手，手裡各拿著一個小布丁雪糕，白芷柔輕輕咬下一小口，將那一抹冰涼留在嘴裡。
「天心，你說顧寒到底怎麼回事，今天我都哭了，他也沒反應，好像真的要和我絕交。」
「我和他認識三年了，他從來沒有這樣過，今天還是他頭一次沒有發QQ消息向我說早安，我的心裡失落落的。」
楊天心回頭看一眼自己的傻閨蜜，白芷柔是沒有戀愛經驗的，很多時候自己根本想不清心裡要什麼。
「那你還嘴硬說，以後都不要和他聯繫了，看你決絕的模樣，我還以為認真的呢。」
白芷柔低頭，情緒失落，心中難掩的陰鬱。「我以為……他肯定會道歉的，心裡著急。」
「那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狠話都說出去了，要不要跟他道歉，我沒想……沒想絕交。」
楊天心沒有給出答案，反而是將自己的小布丁狠狠咬一口，接近貪婪的感受冰糕帶來的刺激。「那伱到底喜歡他嗎？」
「這三年了，我還真不知道那到底對顧寒是怎麼想的，不喜歡他吧，你們每天形影不離的；喜歡他吧，連牽手都沒有過，表白你也不答應。」
白芷柔猶豫著搖搖頭，又點點頭，心裡實在很矛盾。
「可我也沒拒絕啊！」
「我不知道，他對我很好，我很感動，可他上學的時候你也知道，害羞又死板，我和他走在一起，連話都說不上幾句。」
楊天心嘆氣，實在給不出閨蜜更好的建議，她也不是什麼情場高手，不過有一點，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就等著看吧，反正你可不能低聲下氣的去找顧寒，那就不是我心裡的小公主了。」
白芷柔越發迷茫，沒有應下，除了顧寒都沒人找她聊天。想看看顧寒的空間都被拉黑了，其實挺無聊的。
「那你和秦龍飛呢？你倆什麼情況。」
「他？你都不知道秦龍飛臉皮有多厚，我要不答應他，他能纏著我好幾個月，我都後悔死了，這個假期肯定和他分手。」
「他長得又不帥，又不會說話，還喜歡裝逼……有時候真受不了他。」
兩個女孩心思各異，走在路上時刻關注著兜里的QQ消息，不知道今天晚上顧寒會不會把自己加回來。
簡舟月說她認識顧寒很多年了，那她們算不算青梅竹馬呢？
顧寒會不會因為簡舟月徹底放棄自己呢？白芷柔心裡很亂，很亂。
……
「呼！」
「呼！」
秦龍飛低著頭推車，不想被人認出來。
雖然一米八幾的大個，可他卻並不擅長任何形式的體力活動，只是推車推了幾百米，就已經汗如雨下渾身。
車上大概有幾十斤兩人剛才採辦的原材料漿果，還有些不同口味的飲料粉。
「寒子！」突然秦龍飛低頭把臉撇到一旁。
「快，我累的不行了，走不動了，快來替我。」
顧寒剛要罵他，這才走了幾百米又要換自己，回頭卻瞥見了身著西裝，帶著金邊眼鏡，看起來約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
懷裡還抱著一個不停掙紮好像在哭泣的小男孩兒。
「老薛？」
老薛不是別人，高中帶了顧寒三年的班主任，是個有趣的中年男人，大概是語文老師的緣故，對生活更有一種細緻的熱情。
不管是見過的還是沒見過的，他總是帶著一股初生嬰兒一般的熱情細緻觀望。
也許正是如此，他懷中的男孩子才會沒了耐心，想要掙脫開父親的懷抱，自己去往新的世界看看。
秦龍飛使勁給顧寒遞著眼色，想要拐到一條小路，寧可繞遠也不想和班主任打招呼。
他學習在班裡中下游，看見老師兩個字就心裡發怵，更別說碰見本人了。
倒不是他沒禮貌，顧寒其實能理解，他是對於班主任的恐懼感，深刻在心底，哪怕已經畢業了，還是不能克服。
既然如此，那就成全好兄弟了。
顧寒大聲的對著遠方招手。
「薛老師，這！」
「我啊，顧寒！」
秦龍飛臉都綠了，恨不得整個人藏在車裡，回頭再看顧寒滿面春風的樣子，只覺得恍如隔世。
依稀記得幾年前一件小事兒，兩個人因為少帶了五角錢誰都不願意和老闆娘講價，在商店門口僵持了將近三個小時。
可今天的顧寒卻太不一樣了。
他如此自信洒脫，好想見識誰都如此從容，剛才在批發原材料的時候和批發市場的阿姨們談笑，足足便宜了好幾十塊。
秦龍飛在心裡納悶。
「這孫子什麼時候這麼耀眼了！」
老薛顯然也很意外，在原地愣了一刻，在等看清時顧寒之後便更加意外了。
印象里顧寒是屬於那種天生話少，甚至於有些孤僻的孩子。
哪怕高中三年顧寒是他的班長，兩人的交流還是少的可憐，好幾次想換掉顧寒，可顧寒一向很聽話，，學習也不錯，卻又覺得不忍心這孩子。
「你在這幹嘛呢？還推一個小車。」
老薛走過來開口搭話，仔細撇了一眼，才發現顧寒身邊站著的也是自己的學生，秦龍飛。
他藏頭藏尾，像是幹了什麼壞事被自己發現的局促不安，全部落在老薛眼裡。
秦龍飛站了個板正，整個身子僵硬，好像站軍姿一樣，食指貼在褲線上。
「薛老師！您晚上好！」
「我們打算打地攤！我們……」
「我們沒幹壞事！」
顧寒明顯感受到老薛眼中閃過幾抹尬色。
不想讓場面冷了，從秦龍飛的口袋裡掏出自己給他那包中華煙，抽出來一根遞給老薛，自己則湊過去給他點火。
「薛老師你別介意。他就是一孩子，來一根唄，這一路上陪孩子啊，師娘肯定沒讓你帶煙吧，應該急壞了。」
老薛乾咳了一聲，嘴上笑笑，把孩子放在地上，輕輕吮吸著那一根已經點著的香煙。
心裡有幾分難言的情緒，細細看了顧寒一眼。
「哈哈，你小子就不是孩子了？條件不錯嘛，抽的還是中華。」
「不過一路上倒真的急壞了，別說煙了，你師娘連零錢都沒留給我。」
不知道為什麼，老薛莫名其妙，覺得心裡舒服，這幾天碰見的學生，還是第一個像顧寒這樣給他遞煙的，像朋友一樣。
這種關係對於一個熱愛生活的男語文老師來說，別說有多麼美妙。
顧寒走近老薛輕輕捏了捏老薛兒子的臉蛋，這小王八蛋小時候還挺可愛的。
等再過十年，可有老薛愁得。
「您最近什麼打算，高考成績馬上就出了，緊不緊張？」
老薛吐出一口煙圈，嘿了一聲，覺得自己可能是看錯了顧寒這小子完全就不是個木訥的人。
說起話來也讓人舒服。
「還我緊不緊張，你們高考又不是我高考，怎麼考得很有把握？」
顧寒點頭露出自信的笑容，沒有故作謙卑。
「燕大沒問題，聽說您是燕大出來的，到時候有啥關係還能給我介紹介紹呢。」
老薛的笑容更甚，滿口答應著好說好說，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說起師娘的工作是在一家女性奢侈品店上班。
真是瞎貓撞上死耗子，顧寒就和老薛商量，能不能去師娘工作那家店門口擺攤，有熟人也好照顧。
老薛自然應下，對顧寒想自己擺攤的事兒，給予了很大的贊同，要不是孩子生拉硬拽的想去別的地方，老薛能拉著顧寒聊上一宿。
跟班主任父子兩個走遠，秦龍飛崇拜的眼神都快要溢滿在顧寒身上了。
「行啊你，寒哥！」
「還正愁商場門口不讓擺攤呢，你這三言兩語就給解決了。」
「我今兒是徹底服你了，和老薛都能扯這麼久，我現在怎麼隱隱感覺到白芷柔好像有點配不上你了。
錯覺錯覺，看來我真的是累壞了」
顧寒給了他一句白眼，沒理睬他，也是聊的投機，顧寒其實挺想和老薛說說話的。
他是一名好老師，對顧寒澆築了百分百的熱情，每一次班會都會苦口婆心，描述他所見過的未來世界的藍圖。
他看重分數卻又不只看重分數，在顧寒以後的很多年裡，總是能想起，那個畢業當天在講台上忍不住抹淚的中年男人。
其實這個見了班主任吐不出來半個字的秦龍飛，后在所有同學里和老薛的關係最好。
老薛當年說過的那些話，在十幾年後，穩穩的擊中了秦龍飛的眉心。
「寒哥，你說我要是像你一樣，做事有想法，這麼能說會道，天心是不是就能完全喜歡上我了。」
「啪！」
月光下秦龍飛的臉上多了一道紅色的巴掌印。
是顧寒抽的。
「別忘了明天中午準時到商場底下集合。」
「命運的齒輪要開始轉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