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可以丑，但我不行

第10章你可以丑，但我不行

北方小城的凌晨十二點。

沒有路燈的。

顧寒一個人走在漫長的回家的路上，本來不需要這麼遲，秦龍飛舔狗病犯了。

在沒有共享電車的年代，這傢伙徒步從城西跑到城東就為了當面給楊天心說一聲晚安。

顧寒不由的感慨，年輕人的戀愛總是喜歡做這些無意義的自我感動。

自己心裡替自己無聊的行為賦予多餘的意義，然後深深沉浸其中。

送走秦龍飛，顧寒一個人走在回家的夜路上。

夜風輕爽，吹起顧寒的衣袖，趁著沒人，顧寒肆意歌唱起那首平凡之路。

沒別的，只覺得應景罷了。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

「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擁有著的一切，」

「轉眼都飄散如煙……」

如果有人在場，一定以為顧寒是個喝醉了酒的瘋子，但顧寒卻越唱越痛快，直到前方出現了一點亮光。

月色朦朧之下，那是一道俏麗的身影，穿著身白色的緊身運動服，勾勒出身姿曲線曼妙，讓人隱隱有青春期的荷爾蒙悸動。

「很好聽，這是什麼歌？怎麼沒聽過。」

簡舟月輕輕喘著粗氣，胸脯微微上下起伏，額頭上點滴細密的汗珠打濕了被微風吹起的幾縷發梢。

大汗淋漓的簡舟月看起來並不狼狽，很難形容那種氛圍美感。

女媧的炫技之作，上帝的驚人手筆。

顧寒罕見的，第三次看著她入神了，許久才記得起來回答。

「哦，你問這首歌？平凡之路。」

簡舟月也笑了，似乎對顧寒的反應很滿意，她是一個美女，她知道。招手讓顧寒過去。

反正還有一段路，兩人也是要一起回家的。

「沒聽過，你自己寫的嗎？」

「一個朋友的歌。」

顧寒含糊了一下，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出現改變一些東西。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顧寒才覺得自己和簡舟月有些相逢恨晚的意思。

這姑娘天南海北懂的東西不少，喜歡音樂，喜歡文學，喜歡冒險，好像就是根據自己的愛好生的。

「我說簡大校花，有點假了吧，是不是心裡又憋著什麼壞呢。

怎麼我喜歡什麼你也喜歡，是不是伱私下裡調查我了，有這麼巧的事兒嗎？」

簡舟月笑而不答，在小路上輕跑起步，步態如此輕盈。

臨近小區門口才側身回頭，問了一個顧寒琢磨不透的問題。

「顧寒。」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顧寒沒想明白這個問題的答案。

在過去的三年裡，顧寒確實對簡舟月沒有太多印象，白芷柔佔據了高中三年顧寒的全部青春。

如果說高中某次的驚鴻一瞥，那顧寒是真的記不得了。

來不及多想，顧寒就到家了，老媽張永霞同志幽深的目光，隔著門縫都透著悠悠寒意。

顧寒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重生了，在老張同志的眼裡自己還是那個乖寶寶……

十八歲以前連在外邊過夜的場景都沒有，更別說凌晨十二點回家，這簡直觸犯了老母親的大忌。

「你個小兔崽子還知道回來？」

「去哪了，電話不知道來一個？」

「快給老娘滾進來！」

也是怕在樓道里打擾其他鄰居休息，老媽做一個手勢才願意放顧寒進門。

房間里老顧同志還在客廳上坐著，哈欠連天，顯然是被老媽教育的……

等顧寒進門，老媽雙手環胸，一副萬事瞭然於心的姿態。

「說吧，什麼時候的事兒？」

顧寒不明所以，難不成是以前做什麼壞事被老媽發現了？

「說什麼呢？」

「還不承認是吧，我在陽台上就看見你和一樓的見簡丫頭一起回來的，到哪一步了？牽手還是親……親嘴了？」

客廳里老顧狠狠的咳嗽了一聲，瞪老媽一眼。「有你這麼問孩子的嗎？他已經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隱私。」

「再說了就算有又怎麼樣，當年咱倆十八歲的時候，都懷上他姐了。」

顧寒偷著樂了，給老顧同志遞過去一個感謝的眼神，該說不說，老顧關鍵時刻確實有當爹的覺悟。

「好好好，你們姓顧的是一家，就我是外人是吧？」

老媽氣得抄起一隻拖鞋，走向客廳沙發。

「老顧，都是你慣的！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兒，咱對得起人姑娘嗎？這小子今天可是從我口袋裡拿了一千塊錢呢！」

聽到一千塊錢四個字，老顧的表情才有幾分嚴肅，對著顧寒招手。

他倒不是覺得這錢的數目有什麼問題，只是顧寒從小到大，沒怎麼花過錢。

突然拿這一筆錢總不能真的是去酒店了吧，自己兒子也不可能有這膽子呀。

「小寒，這錢……」

顧寒也沒打算瞞著，加之老爹老娘這麼猜下去要不了，明天自己連孩子都該有了。

「和秦龍飛說好了，明天去擺攤賣飲料，買了些原材料。」

夫妻兩個對視一眼，自然都不明白，只是不約而同對兒子突然來的轉變很是詫異。

一向內斂不擅長交際的顧寒，有著強烈的自尊心，像擺攤這種事情，不像他做得出來的。

「怎麼好端端的想起要去擺地攤了，要是缺錢老媽再給，咱家的條件，還不至於你出去勤工儉學。」

「還是說……你這孩子遇上什麼解決不了的大問題，不好意思跟父母說？」

夫妻兩個對視一眼，幾十年的感情瞬間明白了心中所想。

該不是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吧！

客廳電視機嘈雜，老夫老妻表情複雜，結合顧寒今天一系列的反常，越猜越離譜。

電視上主持人聲音悲亢，「晚間新聞為您播報，十八歲少女廁所產子……」

老兩口目光交錯，不免從眼神中看出都是有幾分緊張的。

顧寒無語，什麼破新聞？

走到兩位大家長面前，一把摟住一個。

「你們就別閑操心了。」

「就算我想生米煮成熟飯，人家簡舟月願意嗎？我們就是走夜路碰上了。」

不等兩口子反應，顧寒摟著二老，臉頰上一人送一個香吻，讓許多年沒感受過兒子溫情的兩口子都莫名其妙的有些緊張。

「我就是打算做點小買賣，大學的學費以後我自己掏。」

「我和我姐兩個大學生，家裡負擔肯定不輕。」

老顧沒說話，看兒子的眼神卻有些複雜，似笑非笑，嘴角有些乾巴，似乎有話要說，只是最後停住了，轉身到去陽台抽煙。

「我看行，兒子，我支持你創業。」

顧寒挑挑眉，難不成有戲。

「支持多少？老爸！是不是該啟動後背隱藏能源了。」

老顧肝癌去世的時候，給自己留了一張存摺，裡邊是20萬的娶媳婦錢，他硬是撐到最後一口氣才告訴自己密碼，連他自己動手術都沒用那筆私房錢。

老顧吐一口煙圈，臉色深沉

「支持你白手起家，讓你爸我也能父憑子貴以後當個富一代，出門就跟別人說，小癟三，知道我兒子是誰嗎？」

「一萬有沒有？」顧寒試探老顧底線。

老顧差點沒被煙嗆到，咳嗽好幾下。

「一萬！這樣吧兒子，你給爸一萬，你爸現在立馬去創業，創業成功的你就是富二代，這天使投資啊。」

顧寒懶得和自己老子扯皮，怪不得自己在二十幾歲之後會開啟嘴盾能力，原來全繼承老顧的。

老張同志倒是一如既往的絲毫不矯情，揪著顧寒的耳朵將他拉回卧室。

「你小子別做夢，你老爹和老娘又不是七老八十，干不動了，要你掏錢。」

「你想擺攤老媽不反對，只是這學費，你媽必須出，這是當媽的責任！」

「你要是覺得零花錢不夠，老媽再給你取點，這個假期保證你玩個痛快。」

說著話推顧寒到床上去睡覺，回身替顧寒拉上卧室門，關掉照明燈，老張同志的臉有些昏暗，她欲言又止。

「兒子，媽怎麼感覺自己好像突然就老了，不行，你慢點長大行不行，老媽有點接受不了。」

「那行，媽你支持支持？」顧寒躺在床上擺出一個妖艷的姿勢。「十萬八萬不嫌多，五千六千不嫌少。」

老張同志一掃臉上的感動之色，變臉堪比張飛。「你娘我給你十個億，明天早上就給你燒過去，要多少給你燒多少。」

得嘞！我這一言不合就暴躁的媽。

送走老媽，顧寒倒不是怎麼瞌睡，常年晚上拍大戲養成的習慣，總要到凌晨四五點才睡。

可睡不著，也挺無聊的，想在網頁刷個扭臀的短視頻在08年都是罪過，「十八歲以下勿入」

就這個角度來說，還是30年好，小姐姐長的好，穿的少，跳的騷，你不想看吧，她還買抖加求你看……

「滴滴，您收到一條新的QQ消息。」

「滴滴，您收到一條新的QQ消息。」

一條是來自簡舟月的，問自己在路上唱的是平凡之路是不是沒發行，她在網上沒搜到，問自己改天能不能唱個完整版的給她聽。

另一條是顧寒不認識的陌生頭像，備註是弟弟，顧寒在整個父系和母系的親戚里都排行老幺，這輩子就沒體驗過有弟弟的感覺。

大概是年少輕狂時，自己給自己認的親戚。初高中生慣用的伎倆，認一堆姐姐弟弟妹妹，就為了路上被別人碰見多嘴說一句。

「看見他了嗎？對帥的那個，這我弟。」

顧寒都沒回，還轉手把「弟弟」拉黑了去。

翌日，午後。

在清晨微風的吹拂之下，天上僅剩的幾片雲朵也不見。

烈日炎炎，在北方的路面上捲起一層肉眼可見的熱浪。

街上只有兩種人，午休剛剛結束準備開始清掃工作的環衛工人。

另一種就是拿一把遮陽傘，穿著不同顏色的小短裙，長腿白皙，三五個結伴出行的靚麗少女。

當然，顧寒和秦龍飛是例外，兩人費力的在街面上推著飲料車。

「寒子！」

秦龍飛滿頭大汗咬牙前行，幾乎頂上了自己全部的力氣，才勉強維持小車向前挪動。

「要不咱回吧，這麼熱的天，把我皮膚都晒黑了，回頭天心該心疼了。」

顧寒笑而不語，在此人屁股上狠狠來上一腳。

「少廢話！」

「人活一世就非得白白凈凈才好看？跟著娘炮似的，楊天心才看不上。」

「再說男人丑點怎麼了，誰會在乎一個男人長得丑不醜？」

秦龍飛眼神幽怨，嘴裡微微嘀咕著。「那你還塗防晒霜，還帶遮陽傘？」

顧寒悠悠的走在前面，脖子里還掛著一個隨身的電動小風扇，吹起額前的劉海。

「你確實可以丑。」

「但我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