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動成人兒媳?
傍晚,雲兒端來了兩碗米飯,顆粒很碎,好多都帶黑色,看起來完全沒有食慾。
「小姐,可以吃晚飯了。」雲兒放下碗,又小心的走到床邊,從宋六月的枕頭旁邊掏出一個罐子。走得近了,宋六月才看清楚,罐子里裝的是醬料,聞起來很香。「小姐,你省著點吃,這是最後一點點了。」
拿起罐子看了看,宋六月問道:「這是誰給的?」
父母遠在邊塞,肯定不會寄這種東西。兩位哥哥遠在外地求學,心思粗大,更不會送這種東西回來。
雲兒看了看昏迷的宋依依,壓低聲音說:「是三老爺家的莫姨娘送的。」
莫姨娘?
宋六月在腦海里搜了一遍,有了記憶。這莫姨娘是父親三弟宋海明娶了一年的妾,原身是青樓花魁,聽說姿色過人,京城有好些人為她傾倒。只不過嫁入宋家以後,不知怎麼的,與宋海明有了嫌隙,宋海明已經久久未去她房間了。
「小姐,這件事你可別給其他人說,莫姨娘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如果被外人得知此事,她肯定會被欺負的。」
「好,我不會與別人說,你放心吧。」說罷她上上下下看了眼雲兒,發現她的身體虛弱得厲害。各種營養元素缺了很多,若不是仗著年輕,怕是早就病發躺床上了。「雲兒,我把兩碗飯都吃了的話,你吃什麼?」
雲兒一怔,沒想到她會問這句話。
「小姐吃飽就好,雲兒回頭會重新煮東西吃。」她想迴避這個話題,宋六月卻不打算放過。
「你煮什麼?這個院子里,除了我每日的四碗米飯之外,還有什麼可以吃的嗎?」她的質問頗有聲勢,雲兒嚇得抖了抖,眼圈微微發紅。
「小姐,雲兒不是有意欺騙您的。」她跪倒在地,額頭低低伏在地上。「二老爺一家剋扣小姐的口糧,雲兒沒用,無法為小姐您奪回來。只得省吃儉用,用每月的月例去買些差等的白米回來為您烹煮。但云兒的月例實在太少,除了每日四碗米飯,實在供應不了更多,雲兒只能……」
「那你吃什麼?」
雲兒猶豫了半晌,才緩緩答道:「其他房吃不完的吃食,會丟回廚房。雲兒與廚房的一個長工相熟,他每日會為雲兒留幾口飯。」
「怕那幾口飯也是餿的吧。」
「不是的小姐,冬日的飯不會餿,只有夏日。但云兒去得早的話……」
「好一個宋家二老爺,這筆賬我記下了,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他們一一償還。」說罷拉起雲兒,帶著她往外走:「跟我走。」
「小……小姐,我們去哪兒?」雲兒有些驚慌,額頭上的汗黏了些地上的灰,她也顧不上擦。
宋六月從系統里拿出一條絲巾遞給她,眸色發冷:「你是我的人,誰欺負了,咱們就得去找場子。」
雲兒心口震動,一雙水眸難以置信的盯著她:「小姐……」
「雲兒,咱們的日子還很長,你別自卑,我有能力保護好你。相應的,你也得成長起來,否則有朝一日我強大了,身邊便沒你的位置了。」
雲兒咬著牙,重重點頭:「嗯!雲兒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我們現在去找宋元明,收點利息。」
——
宋家前廳,二房三房的大多數人都在,除此之外,還有兩個身著富貴亮麗的中年男女,看姿勢應是一對夫妻。不過此時這對夫妻的臉色十分難看,男人甚至想拂袖離開,硬是被妻子死死拉住。
「老太太,這件事您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家景兒不能白受委屈。」婦女壓著聲線,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宋家三兄弟的母親宋林氏,是個七十歲的老太太,如今坐在正中的位置,老臉緊繃。原本二房的二女兒宋雪雪與這對夫妻的長子戍景訂有婚約,結果誰知雪雪有了心悅之人,對長輩定下的婚約不滿,經人串掇,直接衝到戍家毀了婚約。戍家二老輾轉難忍,便上門來討公道。
「我戍家雖不是權貴之家,但也掌管了京城及江南一片的經濟命脈。我家景兒雖然性子孤僻,但模樣能力也是極好的。整個江南的女兒家,過半數都傾心於我家景兒……」
婦女後面的話沒說下去,但老太太已經猜到了。她的臉色越發難看,不是因為自家孫女擅作主張的去了戍家退親,而是因為戍家夫人咄咄逼人的態度。
不過是一個商賈之家而已,有什麼資格在正二品將軍的母親面前橫?
「戍家夫人,雖然你戍家富裕,可始終是從商的,一輩子入不了仕。本朝商賈地位僅高於販夫走卒,入不了仕,當不了官,我家雪雪另擇良人有何過錯?再說了,你一直說你家景兒如何如何,可你出去問問,京城誰人見過你家長子?說是相貌堂堂,怕是貌丑至極無法見人吧?」
老太太一番奚落,戍家二老被氣得不輕。戍武攥著拳,很想很想砸下來,可是老太太有一句話的意思很明顯了,民不與官斗,如果在此地吵鬧起來,吃虧的是他們二人。
可縱然心中曉得道理,戍武還是萬般難忍。自己受點委屈無所謂,他憐惜的是處處為兒子著想的妻子,一腔誠心,被糟蹋得如此徹底。
「老太太,說話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一個低賤的商賈之家而已,值得老身留什麼情面?戍家老爺,您還是趕緊帶著人離開吧,以後別來宋家了,我家雪雪與你戍家的婚約就此作罷。日後若再糾纏,我定叫我家祖明親自上你戍家……」
「奶奶,我父親幾年未歸,您叫他怎麼上戍家?」看完整場戲的宋六月從門外走來,巧笑嫣然。
她一出現,廳中眾人露出不一的表情。
宋家的主子們,無一例外都是嫌棄與厭惡。宋家的下人們,或跟著厭惡,或面露同情。只有戍家的兩位主子,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記下這份善意,宋六月看向居於上位的老太太。
「奶奶,我父親已經三年未曾歸家了,你方才那番話,是說明他近日便會回來嗎?」老太太張口欲答,她又狀似不解的說道:「可父親身為鎮軍大將軍,若是擅自歸家,是不是欺君之罪呀?」
「荒唐!」老太太震怒,拐杖朝她扔來。
宋六月微微撇嘴,靈巧的躲過拐杖后,撿起來細細摩挲:「奶奶,我不過說了兩句孩童戲語,你便扔來拐杖要打我。可雪雪姐姐不顧祖上約定,擅自跑到戍家去退親,你不僅不責怪,反而為了她得罪戍家。奶奶,你這顆心長得也太歪了吧?」
稚嫩的言語,清脆乾淨,把在場的宋家眾人質問得老臉一臊。
戍武找到了發泄點,順著往下說:「也是,這種心歪的家庭能教出怎樣的千金?退了好,退了好,免得我家景兒被這種人家給糟蹋了。」
「戍家老爺,你講話不要太過分。」
「奶奶,我覺得這位伯父說得很對呢。雪雪姐姐才十六歲,就與男子私定了終生,我前些日子路過她的院子時,還聽到她在房間里嘔吐,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壞了肚子。」
宋家眾人瞪大了眼,老太太更是瞠目結舌,唯獨戍家二老,高興得都快找不著北了。
「還好還好,這姻親退了便退了,不然我家景兒娶了只破鞋回去,我怕我們戍家祖墳里的老祖宗爬出來打死我。」
「戍家夫人,你……你當真荒……」
「唐」字還沒說得完,老太太白眼一翻,竟是活活被氣暈了過去。見狀,宋六月嗤了一聲,心道了一句活該。
這種惡毒的老巫婆,以她對原身做的那些事,早該到地獄去經受酷刑了。
「來人啊,給我把這大逆不道的孽女抓起來!」三房宋海明一聲吼,立刻衝出來兩個丫鬟。
宋六月毫不擔心,巋然不動,但沒想到戍家二老竟然走過來擋在了她面前。
「丫頭,你站到咱們後邊,我看看誰敢動你。」戍武雖然是個商人,但他身材魁梧,站在前邊還真有股凌然的氣勢。
宋六月一臉懵逼,其他人也差不多。
「戍家老爺,這是我們宋家的家事,與你無關。」宋海明咬牙說道,想去扯宋六月的胳膊,卻被戍武一巴掌拍掉。
「這丫頭是我戍家未來的大兒媳,怎麼就與我們無關了?」
戍武一臉的理所當然,看得宋六月滿頭問號。
什麼鬼?
她什麼時候成了戍家的大兒媳了?
她這個當事人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