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拔毒

我是被熱醒的，剛睜開眼睛，我就看孫老頭提著一個水桶，一瓢一瓢地朝我身上潑著熱水。這水還不只是單純的熱水，水中發紅，帶著血腥味，居然還是一桶血水。

「這是雞血，養了五年的打鳴大公雞，陽氣最足，去除陰氣最好不過。」

孫老頭身上的毛這時候已經不見了，但臉色還是黑青黑青的，不過這老頭一向臉色難看，我也吃不準到底是餘毒未消還是氣得發黑。見我醒了，孫老頭收了水瓢，一張乾枯的老臉伸了過來，就像看外星一樣上下打量著我，臉上滿滿的都驚嘆：「醒了？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還好吧……感覺沒問題。」我活動了活動肢體，被孫老頭的眼光看得全身不自在：「怎麼了孫老師？我哪裡有什麼不對嗎？」

孫老頭仍然是神色怪異：「你明明也中了屍毒，為什麼會沒事？」

我怎麼知道？我全程都在疲於奔命，還差點被李冰掐死，就連什麼時候中了屍毒都不清楚。

孫老頭顯然也沒指望從我口中得到答案，他只是反覆打量著我，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不怕鬼氣，不怕屍毒，還帶著一個真正有效用的護身符……林濤，你身上的秘密可不少啊！」

孫老頭的話也是我的疑問，如果說一開始我還是茫然無知，但現在經過一系列事情，我也漸漸發現了自己也常人的不同。孫老頭算是前輩高人了吧，九十歲的高齡，飛檐走壁降妖除魔，格鬥能力比壯年人還強，但就算是他，也承受不住一枚藏陰符。但同樣的符咒用在我身上，我卻跟個沒事人一樣。

劉琳身上的屍毒何等厲害，十幾分鐘不到的時間，就把李冰那麼一條壯漢給毒得差點變成白毛殭屍。我也被劉琳划拉了好幾下，但這會傷口都凝固了，也沒見有什麼異樣。如果硬要說，那我受的傷顯然不如李冰跟孫老頭重，也只是劃破了一點表皮。

但不是說只要見了血，就會中屍毒嗎？

我這滿腦子的疑惑，一心只想著趕緊跟家裡人聯繫上。如果我真有什麼異常，那我父母才是最清楚的。

但萬一他們也不知道呢？

屋子裡飄來了米飯蒸熟的味道，味道極香，很快就勾起了我的食慾。我暫時把剛才的疑問拋在了腦後，肚子也不爭地咕咕叫了起來。孫老頭顯然理解我的意思，不過他毫不客氣地駁回了我的想法：「糯米飯可不是給你吃的，那是給李冰拔毒用的。想吃的飯的話就把這隻雞的骨頭剔出來，剩下的雞肉歸你了。」

說罷，就拋給我一隻死公雞，就連毛都沒拔。

「剔完之後，把喉骨與兩條腿骨留給我，其它的你自己處理，但千萬不能見水過火，也不能燙了毛再剔，明白嗎？」

公雞是至陽之物，雞骨雞血最能破邪，這我倒知道，但能不能破除屍毒我就不清楚了。孫老頭畢竟是這方面的專家，他讓我弄，那就弄吧！

按著他的吩咐，我老老實實把把骨頭剔了出來。孫老頭拿了骨頭就毫不客氣地把我轟了出去，還隨手關住了房門。我雖然很想看看他是怎麼救李冰的，但也不想觸了他的晦頭。既然不讓我看，剛好把肉燉了充饑。

孫老頭進去之後就一直毫無聲息，只能聽到裡面叮叮噹噹的聲音跟嘩啦啦紙片快速翻動的聲音。我等的無聊，煮上肉之後就開始坐在客廳里發獃。但很快，客廳里一副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孫老頭的照片，照片看上去很有些年頭了，還是一張黑白照，當時的孫老頭就已經是一副倒吊眉毛的老人樣，跟現在比毫無變化。說實話如果不是孫老頭自己解釋。我也想不到他居然九十來歲了，因為孫老頭外表看上去也只有六十歲出頭的樣子，而且精力充沛身手矯健，比我一個年輕人還能打，怎麼都看不出是個將行就木的老人，他還真不愧是得道高人！

這老頭還真自戀的，居然把自己的大頭照掛在客廳，不過你好歹也拍張彩色的罷，掛個黑白照片，也不賺晦氣？

咦，等下！我忽然一怔，因為我覺得這張照片好像在哪見過，但一時半刻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我正努力搜索著記憶，就聽到裡屋李冰長長的一聲慘叫，聲音之中痛楚難當。李冰這一嗓子叫得很大，就連附近的鄰居都被他驚動了，一個個的都亮起了燈。

片刻之後，孫老頭就打開房門把我招呼了進去。他聲音疲憊，額頭上全是汗水，把頭髮都快打濕了。床上的李冰已經恢復了正常。他的身上的長毛消失了，傷口上惡毒難當的黑血也不見了，而是轉成了殷紅。但他受傷很重，掙扎了幾次都沒能站起身來。

「還好沒傷到內臟，骨頭也沒事，但肩膀上的傷口太深了，還是得去醫院。」孫老頭眉頭緊皺。

「我知道，但現在沒法去。「李冰的聲音很低沉，臉色非常難看：「這次事故……死了二十個人，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那就實話實說，以前也不是沒出現過這種事情，你們上司知道該怎麼處理。」

「我說的解釋不是向局長解釋，而是怎麼向死者家屬解釋，無緣無故的，這麼多人白白送了性命！孫老師，您之前不是說可以解決地下的東西嗎？怎麼出了這麼大的紕漏！」說到這裡，李冰的語氣終於帶了一絲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