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子嫻的人頭數到快一百的時候,四貝勒完全康復了,十三阿哥跟直郡王也帶著人到了……
這一切都在四貝勒的預料之中,他的算計,可以說是一絲不差。只除了一點:年秋月也跟著他們一起來了。
當子嫻知道年秋月也在那些人里時,她直接就噴了。也讓她堅定了原來的決定:「我要離開。」
「又不是見不得人!」
「但我不想讓別人免費看戲。」年秋月到哪裡,大戲就演到哪。而這年秋月很擅長把別人往她的劇本里拉,來烘托她的主角光環,她可不想被拉進別人的戲里。
「就算是為我,也不行?」
「你有什麼值得我為你犧牲的?」這話到了嘴邊,又被她理智的壓了下去。她沖他呵呵一笑:「我要去一趟南邊,沒空。」
「不行嗎?」
子嫻看著突然落寞的四貝勒,笑問道:「我做的不夠多麼?」在這個世界,哪一個女人為他做的比她更多?
年秋月嗎?他的額娘嘛,還是他的嫡福晉?
她只是沒有以愛為名罷了。「四貝勒,您矯情了。或者,您更喜歡年小姐那樣的作派?」
「你這女人啊!」四貝勒自己也覺得矯情。他雖然年輕,也曾有過慕艾情動。可現實早已將所有的心動拍打的碎碎的……現在,又說這些有什麼用?「你這女人,才是真正的狠心!」
可男人就是這樣,他可以從心底拒絕年秋月,可面上卻依舊寵溺。但他卻無法接受,一個女人,為他做了許多卻狠狠的拒絕他。
「我若狠心……」她若狠心,才不管他後院如何,才不管弘暉是生是死。若是夠狠心,殺了他,一切就將改變。
即便不知道這改變會是好是壞,是不是她所想要的。
但她不夠狠心,因為對自己下了不狠手。所以,找著借口安於現狀!對此,她是有些羞愧的。
子嫻看著直郡王帶著十三阿哥進了客棧才離開。沒有像她說的那樣南下,而是繼續順著永定河而上。
這年頭,人便宜。荒地更多,總能很容易更快的買到需要的地和人。
她買了很多地。選靠近永定河岸,種樹,種各種樹,種許多樹。
所謂今栽樹,后乘涼。她更明白,樹木對於地球環境的影響有多大。對於風沙的防範,對於空氣質量的影響,對於水域的影響……
這是她一直思考的結果。人類的大事件,她不能改變。明知道誰會對百姓有害,誰會阻礙歷史的進程也不能提前滅了誰。
她只能從小人物身上著手,卻悄悄改變。翅膀要扇,卻要小心。可人心太多變,誰知道扇這一下,結果又會如何?
而這一次的水患讓她意識到,既然改變人類沒有個明確的結果。那就從環境上去改變吧,比如種樹,改變是緩慢的。
都知道植樹造林可防水土流失,可從種下樹,到真正發揮作用,也許要十幾甚至幾十年,天道早就自行修正。
空間成了苗種培植基地,利用時差,利用靈力,大量催長。
她的空間只她一人能進,裡面的活,只她一人能做。她無比慶幸,空間里的一切可以靠神識來做。雖然辛苦,但同樣可以鍛煉神識。否則,她決對不會做這種近乎賣苦力的事。
轉眼一個月過去,四貝勒派來的人又到了她的身邊。帶來的還有他的一封信。
四貝勒的信跟他的冷漠形象完全不同,拉拉雜雜寫了很多。什麼弘暉已經回家,對她很是想念,還給她帶了禮物,還誇張的附了一張禮單。又說福晉對她很是感激,琴悠苑會日日清掃,保持她離開的模樣,她可以隨時回來住。又說,年秋月這次回去之後便纏綿病榻,大概不會再出年府了。如果是怕遇上她麻煩,大可放心。以後不易再遇上她。又言,她所做的一切,並未上報。只是,去南邊的事,終是避不過八弟,他雖跟八弟提了提,但會不會上傳到皇阿瑪那裡,卻是敢保證。
因此,又特特囑咐。千萬莫要遠離,萬一皇阿瑪知道了,就要防止皇阿瑪召見等等。
又隱晦的提了提他自己的事,比如這一次,八弟尋到了那些貪官的證據,立了功。他的生母被升了份位……惹得德妃娘娘對他一通報怨。
字裡行間帶著些失望和苦澀。
最後又是一通的囑咐,要換裝,身邊要帶人。需要什麼儘管讓人通知他……不要跟亂七八糟的人相交……
子嫻看了信之後,久久無言。
提筆回信時,卻只繆繆幾行。
………………
子嫻雖然覺得自己並不適合當一個決策者,但也沒有把自己當小兵,永遠沖在最前線的覺悟。
買地種樹的事,她只做頭一回。後面的,便是培養出來的那些人負責。
之前手裡便有人,此時正好派上用場。這又不是什麼機密,所以,那些人雖然各種各樣,她用得放心大膽。
種樹短期內可沒有收入,只一種,其他人並沒什麼說法,當子嫻說要順著河一路買地種樹。甚至不只永定河,還有黃河……都要如此作為時,不同的聲音便出來了。
便是連四貝勒也來信,讓她三思而行。
她的攤子鋪得太大,花費的錢,更不是一筆小數目。
只是,子嫻手裡的人全都是她買的,也就是奴才。奴才沒有否決主子意見的權利,子嫻直接無視。至於四貝勒?反正她沒花他的錢不是?而且,不說三思了,十思她也不會改變主意。
只是,除了種樹外,經濟也很重要。
她買了這些奴才,他們替她幹活,命也是她的。那她就必須養活他們。
全靠她一個人賺錢自然不夠。那麼,就要他們養活他們自己。
種樹,短時間內不會有收益。但可以間種些旁的!
運氣的是,她雖然不懂種植林業,可布魯斯留下的書里有不少好東西。尤其是,還有根據歷史地理等情況做了些分析。
改善地球環境,加強加大人類的生存空間是他們不變的主題。在這方面,他留下了相當全面的資料。
她將這方面的資料摘抄翻譯成漢語,又讓人分抄成很多份。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不同的地區總有一些有經驗的老農,在確保種樹面積的前提下,其他完全可以讓他們自由發揮……
剩下的,只要資金到位就行。
十月中旬,子嫻正讓人在新建的莊子里建炕屋孵小雞。她買的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懂這個……
四貝勒派給她的侍衛甲突然冒了出來:「夫人,主子來了。」
「到哪了?」連驚訝都不帶有的。
老天爺愛開玩笑,她另一個身份發展的手下里,出了兩個原身出自反清復明天地會的人物。
這兩人也有意思的很,他們是漢人,祖上反清復明。他們自己也在天地會裡待了一段時間,到這會兒了,從裡面叛了出來。
子嫻不小心救了被天地會追殺的他們。他們不知道子嫻的身份,而子嫻能庇護他們。他們便投身在子嫻門下……可在天地會的習慣卻一時改不過來。對於朝廷的消息總是特別關注!康熙帶著皇子還沒出京城,她這裡便收到消息了。
康熙最愛到處跑,有時一年要跑好幾回。這天地會年年也不知道要填進去多少人,難怪他們自己人都叛了。
「已經到莊子門口了。」
子嫻默,這人是想搞突擊?
回到主屋,四貝勒已經到了。下人都已經送上了茶水,看到她,手裡還端著茶,一手拿著茶蓋有一下沒一下的刮著茶葉。眼睛卻直直的看著她,好似把鎖般,牢牢的。
「四爺怎麼有空來?」子嫻沖他笑了笑,也不行禮,直接就坐他對面的椅子上。
「爺若不來,你是不是根本不會去看爺?」四爺一看到她,就牙痒痒,恨不能咬上幾口。
他每次寫信來時,總要寫上十幾張紙。她回信卻是十幾行字。可恨可惱……可哪怕只十幾行字,他亦欣喜如狂。若是信來得晚些了,他便思之再三,憂之再四。
明知道他就在左近,她也不曾要去看他一眼。不想明著,暗著也無妨啊?結果她卻半點動靜也無。
「四爺忙正事,我去?不妥。」
「爺的事不多。」
「四爺可累?若是不累,不如在莊子上走走?」她已經學會了不去問他有什麼事之類的客套話了。因為他必定會回,沒事爺就不能來么?所以,他來或不來,都一樣。來了便招呼吧!!
有的時候,她覺得她不管在哪裡,對他來說大概都是後院。他想起來的時候,就去臨幸一下。區別只在於,他到她這裡之後,不再提上床的事了。
有的時候打一架,有的時候說些事,有的時候,他會給她份名單,讓她替他去調查或是殺人。
有的時候,子嫻遇上問題,也會請他幫忙。比如她買的那些人和莊子,如何管理,如何操縱……一些規矩,就是他幫著定的。他們之間的關係,徹底從男女關係,轉換成了上下級及合作者的關係。
但他有一條卻一直堅持著,那就是,她必須是他的格格。或者說,他堅持著在名義上,她必須是他的。哪怕他什麼便宜都占不到!
「好。」四爺當然不會拒絕,這是宣誓主權的時候。
走出主屋,兩人並肩走在莊子里的路上,路上鋪著蓋屋剩下的碎料,以及一些木屑。等到冬天,再將燒剩的碳渣鋪上面……陰雨天也就不會泥濘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莊子本來空蕩蕩的,沒什麼收入。如今這些老人一人一個主意,到是嫌地方都小了。人也不夠了呢!」
「那也是子嫻你敢用他們。」
「有什麼不敢的?他們討了一輩子生活,自然有他們的智慧,幾十年還能堅持下來的東西,便是錯,也必有其道理。」
四貝勒若有所思的點頭:「說得好。」
兩人邊走邊聊,將整個別莊走了個遍。這莊子考慮的完全就是實用性,關於美觀方面卻是半點不講究。
四爺估摸著別莊里的人能把他認全了,又無景可看,便回了主屋。
重新送上點心茶水,話題再換。
「弘暉也跟著來了,這些日子裡,他想你的很。你當真不去看看他?」
「弘暉也來了么?」這種天氣,小孩子跟出來可挺辛苦!
「恩,出來一趟,長大不少。」四貝勒頓了一下:「子嫻將他教得很好。」
「我沒教他什麼。」
四貝勒幽幽的看著她,若是她願意,便是做側福晉也是夠的。其實,若是換在旁人家,她當福晉也是完全夠的。只是,她既進了他的府,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手的。
「子嫻。」四貝勒突的伸手抓住她的手:「給我一個機會可好?」
子嫻不解:「什麼?」
「我……」面對著疑惑卻無情的眼,四貝勒倏的繃緊了唇。話卻無法再問出來,反而心中一狠,手一拉,猛的將人拉進懷裡。「爺馬上生辰了,子嫻是不是應該給爺準備份禮物?」
子嫻被摟了個滿懷,卻只是衝天翻了個白眼。這個人又發生神經了……想到他最多也就這樣,她也就不在意了。只是,又到他生日了嗎?
對於送禮一事,子嫻很是不滿。後院的女人本來就沒有經濟來源,所得的不過是福晉每個月發的那點月例。可這後院里人多,今兒這個生日,明兒那個小壽的……每一個都要送禮……這禮還不能太輕。
還有,後院里讓奴才們做點事還要打賞……結果,那點錢根本什麼都不夠。
子嫻不會沒錢,但對於送禮一事,她很討厭。
可禮尚往來這事,是中華民族幾千年流傳下來的規矩。如果她不知道也就算了,就算有人提醒,反正他不在,她無視也可以。可人就在她面前,而且還這麼特特的提醒了。她要是再無視,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我記著了。」送禮么,不過就是花錢的事。她現在不缺錢!
「爺不要那些買來的東西。」四貝勒順著竿就往上爬。
「收禮物的人沒有選擇的權利。」子嫻推開那雙摟在她的腰上,現在有些不老實的雙。他的手很修長,但手心都是繭,手背上還有一些細小的傷。
「子嫻的雕刻,八弟和九弟他們都有,爺卻沒有。」雖然現在那兩樣東西全都在皇阿瑪那可,可四貝勒毫不客氣的拿他的弟弟們來湊數。
子嫻嗤之以鼻,這個人向來很狡猾,為了達到目的,他什麼都做得出來。裝深情,裝冷酷,裝可憐……
「沒空。」子嫻拍開他的手,離開他。卻在離開的一瞬間又轉頭睜著他:「我有一個鼻煙壺,要麼?」
「要。」
子嫻看了他一眼,進屋拿了個盒子過來。也不管時間對不對,直接推了過去。
那是個玉質的鼻煙壺,在內壁上雕著一幅百鳥朝鳳圖。不論是他自己用,還是留來送人,都可以。
「子嫻的手藝果然驚人。」愛不釋手的把玩著,久久不願放下。「子嫻可還有別的?」
「沒有。」子嫻搖頭:「天色不早,四爺準備什麼時候回?再晚,可就看不清路了。」
「爺今晚不走。」四貝勒怒瞪著她。
「那我讓人準備晚膳,若是不合心意,四爺見諒。」子嫻對此沒有任何異意。她早就有了他要把她的地方當他後院的覺悟。「對了,最近是不是有外國人剛從外國過來?」
「的確,白晉之前不是回了趟法國?他帶來了不少人,之前一直在廣州那邊,最近有一部份到了京城。怎麼,有問題?」
「你見過他們?」
「這次巡視永定河,也有幾個人跟著。你若感興趣,不如跟我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