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帝平武

清晨，陽光照射到九龍山最高的山頂之時，平武大帝正臉色凝重地站在九龍山的第九條巨龍高昂的頭顱之上。

天下皆知，大帝年方四十五，是人類三大帝國中最為年輕的帝王，正是年富力強，胸中藏有勃勃雄心之時，又兼身為帝王，權威無限，本身更是難得的魂力高手，舉止之間，自有無上威嚴，一顧一盼，都能讓人生出敬畏之心，卻絕少能看見他的臉上，會流露出如此凝重擔憂之色。

大帝究竟在擔憂什麼？

在大帝眼前的山腳下，是一片巍峨連綿，氣勢宏偉的建築群。

這是大平帝國的皇宮，是整個帝國權力的至高無上的集中點。

再遠處，隔著寬闊的太河河面，目力可及的範圍之內，儘是連綿不絕的各式各樣建築，繁華的氣息，即便隔著遼闊的太河，似乎也能傳到九龍山頂。

這就是帝都，大平王朝的帝都，人類三大最繁華的城市之一，堪稱南方人類文明的發源地，也是太河之上最耀眼的明珠——九龍城。

在人類文明的遠古傳說之中，有「九龍飲於太河，遺天地魂力，毛人同飲，遂洗髓伐毛，明智清心，通曉魂力」之說。

這話說的便是人類的起源，毛人，就是人類對遠古祖先的稱呼。

當然，這些都是遠古傳說，不盡可信，但也由此可以看出，太河，九龍山，以及這九龍城在於人類文明中的地位。

在人類有史記載的近萬年時間裡，除了三千多年前，九龍城曾經被崛起於草原的草原帝國攻破，當時的草原帝國皇帝魂天，將帝都設立於大草原以外，其他的時間裡面，無論南方人類文明的王朝如何變遷，這裡始終都是南方人類帝國的政治中心。

即便是兩百二十五年前，龐大的帝國因為戰亂而分裂，分裂成現在的三個帝國，但九龍城依舊是最強大的大平帝國的都城，也是大平王朝的驕傲，更是大帝眼中的驕傲。

平日里，大帝最喜歡來這九龍山第九龍首的山頂，遙看這個偉大的城市。

不像今日，大帝雖然身在九龍山頂，卻沒有看他心愛的城市一眼，只是臉色凝重地遙望天空，似乎在想著心事。

「陛下，馬躍大人求見。」一個尖細的聲音輕輕響起，卻看不見這個發出聲音的人，似乎聲音發自於空氣之中。

「傳！」

大帝徐徐轉過了身子，來到山頂右側的一個亭子中坐下。

片刻之後，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名身穿大平帝國官服的中年男子從上山的小道中出現。

「微臣馬躍參見吾皇陛下，陛下萬歲！」中年男子在亭前小心跪下。

「馬躍愛卿平身。」大帝虛虛抬手。

等到馬躍站身子，大帝方才不動聲色地問道：「馬躍愛卿，昨晚九月連珠的異像，究竟是何種兆頭，你心中可有定論？」

「回陛下，微臣昨晚通宵未宿，方才又去了一趟欽天監，多方印證之後，現在才有了一些私下的揣測。」

馬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大帝，絲毫不敢賣關子，繼續說道：「自有史書記載以來，每次九月連珠異像一出，天下必然大亂，不過微臣仔細考究，這其實也有一些誇大之處。雖然依照史書記載，每次九月連珠，確實都會導致天下動亂，但卻極少天災，而大都是**。所謂**，無非便是民心動蕩，政局不穩，故而以微臣愚見，這次九月連珠異像雖然事發突然，陛下卻無需過分擔憂。」

馬躍這話，顯然吸引起了大帝的興趣，他點了點頭，說道：「你倒是說說看，為何朕無需擔憂？」

「陛下，之前每隔九百九十九年，必然會出現九月連珠異像，這已經是天象定律，故而，多有心懷叵測之徒，在事前大肆宣揚，擾亂民心，再藉機引導輿論，最終導致整個天下大亂，藉以謀取其利。反而印證九月連珠，天下必亂之說。這次九月連珠異像事出突然，毫無預兆，卻少了這事前的推波助瀾，所以我們只需做好事後的平息輿論事項，這個大亂，只怕是很難掀起來。」

說這話時，馬躍更顯得小心翼翼，幾乎看都不敢看大帝一眼，他的額頭，竟然微微有汗水隱現。

馬躍的話，說得似乎有幾分道理，不過大帝卻未置一詞，只是他看著馬躍的眼色，隱隱變得有些冷漠。

身為帝王，他自然知道兩百二十五年之前，那次九月連珠，直接導致了前朝的崩潰，帝國最終一分為三，他的祖先太祖皇帝由此登上皇位，建立大平王朝之事。

按照馬躍的說法，嚴格說來，兩百二十五年前的動蕩，以及之後延續一百四十年的戰亂，確實也算**，而非天災，是他的祖先謀奪皇位而引起的**。

馬躍敢於當著他的面說這話，實乃誅心之言。

但是良久之後，大帝卻終究只是輕輕噓了一口氣，並沒有追究馬躍的責任。

這年頭，如馬躍這般，有能力又敢說實話的人，已然不多。

況且，馬躍敢如此大膽，卻似乎也從側面印證，他平武大帝乃是一代聖君，否則，馬躍豈敢如此直言不諱？

既然他平武大帝是聖君，那豈可過分追究敢於直言的官員責任？

輕輕點了點頭，大帝神色恢復正常，冷漠之色盡去，他淡淡說道：「愛卿繼續說下去。」

不著痕迹地鬆了口氣，馬躍心頭高懸的巨石落地，他繼續說道：「不過，陛下，我們也不可完全掉以輕心，這次九月連珠，遙指的可是北方冰原，傳聞那裡可是草原惡魔魂天的葬身之地，需知，昔日的魂天，似乎也正是借著三千兩百年前的九月連珠異像，人心惶惶然之時，趁勢崛起，方能席捲草原，進而窺視整個大陸……我只怕，到時候依舊會有人藉機生事。」

「愛卿，你的意思是，草原有可能會起動亂？」大帝若有所思地反問道。

「正是，草原民風彪悍，皆是兇殘好戰之徒，又因我們南方諸國，對草原多有壓制之舉，故而草原各部落民眾，對我們南方諸國，都有怨恨之心，壓至極限，必有反彈現象，這也是正常之事。再加昔日的惡魔魂天，在草原民眾心中，頗有一些地位，更有部分草原民眾，始終視魂天為草原的大英雄，若是真有人借魂天之名生事，嘯聚成眾，壯大了勢力，卻也是我們的心頭之患，以微臣之間，我們需要防患於未然。」

緩緩站起身子，大帝來回踱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若有所思地說道：「自朕即位以來，秉承諸位先帝的遺訓，從未放鬆對草原部落的防範，分化打擊，拉攏利用，制裁禁運，幾乎是無所不用，而且也不止我大平王朝如此，其他兩個帝國，在這個問題上，都是抱著同仇敵愾之心。如此打壓之下，現在的草原，猶如一盤散沙，早就非昔日的草原，應當是掀不起大浪。」

「不過，愛卿之言也是有理，三千多年前，魂天統一大陸之後的所有暴行，朕雖然沒有親歷，看了史書的記載，卻也驚心動魄，我們決不可再讓草原出現類似的人物。這樣吧，這事就交由你去酌情辦理。朕提醒你，有兩點你是要好好考慮的，第一，便是想法控制魂寶大規模流入草原，第二，嚴格控制鑄魂師的傳承流入草原。這兩點，亦是我南方人類帝國用了三千年的手段，若是做好這些事，草原的部落，就只會是無牙無爪的餓狼，虛有其表而已。」

「陛下聖明，微臣領旨！」馬躍大聲應道。

微微一猶豫，馬躍又再問道：「但是，陛下，若只有我們大平帝國獨力去做這事，只怕……」

馬躍擔心的有道理，大平帝國和草原的接壤面積雖然最大，但其他兩大帝國，同樣也有和草原接壤之地，若獨獨只有大平帝國如此去做，只怕沒什麼效果。

淡淡一笑，大帝不以為然地說道：「放心吧，那兩個老頭子，雖然昏庸，但在對付草原的立場上，他們想必和朕是一樣的，朕敢斷言，我們一旦如此去做，他們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陛下聖明，微臣愚鈍，微臣心中這下可就清楚了。」馬躍再次大聲應道。

「好，下去吧。」大帝輕輕揮了揮手。

※※※※※※

臨近午間，林夜終於從睡夢中迷迷糊糊醒來。

醒來之後，林夜就坐在院子中的大青石上，撫摸著前些天被自己擊碎的裂痕，陷入了沉思。

林夜思考得很認真。

林夜也不得不思考得很認真，因為他必須對自己的未來負責。

原先的林夜，在老頭「喪盡天良」的調教下，從小就很獨立，林夜自己也一直認為，他就是一個半大人，雖然他現在的年齡，切切實實地只有十五歲而已。

但無論如何，那個時候林夜終歸還有老頭，卻不如今日，老頭已然逝去，只剩下林夜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大青石上，獨自為自己的將來考慮著。

不過從現在的情況看來，林夜卻突然隱隱有些感激起老頭。

如果不是老頭如此不負責任，喪盡天良的調教方法，逼得林夜從小就懂得照顧自己，學會完全獨立，只怕現在的林夜，還要更加惶惶然，也不知如何一人在這個世間生存下去，哪能如現在一般，如此淡定地坐在這裡思謀自己未來的道路。

良久之後，林夜終於做出三個決定。

在林夜看來，他的第一個決定異常重要，於是他毫不猶豫地馬上開始付諸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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