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千鈞一髮
劉盛站在匠戶營的牆上,焦急地等待著蒙學的消息。聽聲音,那邊已經激戰了大半個時辰,也不知道結果怎樣。
正焦急間,趙伯跑過來報告,「四當家,小夫子傳訊。聯軍暫時被火牆阻擋,正準備最後的抵抗。如果寨主趕不回的話,他只有命令婦孺逃亡,自己留下斷後。至於咱們這邊,這邊……」
趙伯吞吞吐吐,劉盛見他這般,頓時火冒三丈。「哎呀趙伯,都什麼時候了還吞吞吐吐的,快說!」
趙伯臉色暗淡,實話實說,「小夫子說,讓咱們看情況自己做決定。」
趙伯說完便告退,讓匠戶營中還能動的八十多人做好隨時出擊的準備,反正他是決不投降的!
劉盛雖然魯莽,但不傻,李響言下之意他很明白。蒙學被攻陷后,先不說婦孺能不能逃脫,只要有大量的寨民老弱被當成人質,那匠戶營就會立即面臨一場內訌。
而且聯軍在匠戶營這裡損失很有限,投降的話,或可保住性命。一定有人這麼想吧,沒準還有人想拿工匠營的財富去討饒呢。
想明白之後,劉盛看向三五成群的寨兵和青壯,這些人正在竊竊私語著什麼,不時用閃爍的眼神看向蒙學方向。
劉盛有些心寒,但也能理解,到了最後時刻,能有幾人死不投降呢?畢竟聯軍到明月寨是為了尋求財富,就算淪為工奴和礦奴也比丟了命強。
就在劉盛思考到底該怎麼做的時候,教室前方的火牆也在慢慢變小,即將熄滅。
之前受傷的寨民沒時間治療,只進行了簡單的包紮止血。但喝了熱湯,休息一會兒的寨兵和老軍還是恢復了一些體力,青壯也恢復了一些鬥志。
最關鍵的是,這段時間內,鬥志剛燃到極點的聯軍被李響用一道火牆壓下,而明月寨一方卻從院牆被破的恐慌中鎮定下來。此消彼長,蒙學又可以抵抗一段時間。
劉素素,楊營東,楊建川,張清平,熊成武,劉小慈,劉德成,丁史航…一個個站了起來,李響對他們點了點頭,站到青年營隊列中。
寨兵、老兵和青壯,只要還能站起來的,也都站到了青年營的兩邊,擺開防守架勢。
「吾等已儘力。所剩,唯,拼,命,爾。」李響一字一句地說完,用布條把自己的手和刀綁到一起,用力咬緊。閉目,等待聯軍進攻。青年營後方,所有能動的寨民握緊武器。
潘澤好生佩服這些賤民的鬥志,平心而論,今日攻寨的官軍和賊兵已經很出色。目前已經傷亡近半,卻依然沒有崩潰,潘澤足以自豪,完全可以宣布自己站在了大周將領的前列。那便宜爺爺給的利益很不夠啊,潘澤不禁想到,傷亡太大了。
不過馬上就要結束了,就算你們這些賤民再拚命又如何,還能神兵天降不成?!火牆近乎熄滅,東邊出現一抹晨曦,潘澤吐了口唾沫。
「進攻!」凌晨時分,聯軍發動了最後的攻擊!
再次響起的喊殺聲把劉盛驚醒,這才發現匠戶營的工匠和寨民都在看著他,不少人眼神閃爍。劉盛想起李響和寨主,又想起侄女劉小慈和大小姐,就算投降,自己也沒好下場吧?
整理盔甲武器的同時,劉盛推心置腹,「大夥在明月寨一起生活好幾年,都知根知底,你們有些人想什麼我也知道。如果有人劫持我的家人,然後脅迫我投降,我也不知……」
「趙疤子不會放過我,但你們不一樣,有可能保住性命。寨主看樣子趕不回來了,我選擇衝出去,願意送死的跟我走。」劉盛說完,拿著大斧站到大門前。趙伯一瘸一拐,站到劉盛身後。秦鍾想到小夫子,咬牙跟上。
工匠營門前,更多的人雖然猶豫,但還是選擇站在原地。打算跟隨劉盛衝鋒的寨民,大部分是無所牽挂的孤家寡人,或是對寨主十分忠心之人。剩下的多數人有親人陷在了蒙學,打算妥協。
在一些人看來,聯軍在工匠營這裡損失不大,投降應可保住性命,就算為奴為婢也行。只要能夠保全家人,有什麼不能做的呢。
苟延殘喘也可以接受,苦日子又不是沒有過,上山前受土豪劣紳和胥吏官員的盤剝還少嗎?雖然很滿意現在的生活,很想繼續跟著李小夫子過更好的日子,但誰讓小夫子擋不住了呢?
潘澤和趙疤子的聯軍發起最後進攻,劉盛也帶人沖向匠戶營的包圍圈。
看著快速逼近的聯軍,李響大聲提醒:「記著平時的訓練,眼睛睜開,手腳要穩,斜著拿槍,看準再刺。預備…刺!」
不怕死的幾個聯軍士兵到了眼前,李響一聲令下,青年營的大盾手低頭阻擋,從大盾中間的長方形開口觀察,準備隨時出刀。
潘澤對青年營的大盾長槍不屑一顧,陣法擺得漂亮有啥用,大周禁軍基礎陣圖就有72副,不還是屢屢敗於大遼。但緊接著,血腥一幕出現,潘澤冷汗連連。
李響在戰陣上一直處於學習之中,現代知識積累、大周兵書和明月寨高層的戰場經驗相結合,李響最後選擇長槍方陣作起步。
訓練方面,青年營從一開始的上山圍獵,到帶上護具互相對抗,後面又廣泛進行「見血運動」,終於初步具備實戰能力。
青年營的長槍手都兼任直弓手,大盾手則加強對抗訓練,專職的大盾手和長槍手很少。李響還試圖給大盾手增加投槍訓練,給敵人多一輪殺傷。
多樣化的體能訓練、充足的營養、單調易學的動作和嚴酷的隊列,都使得青年營方陣別具一格,即使這是大周軍隊最常用的一種方陣。
熊成武和楊建川武藝出眾,負責第一排的大盾手和長槍手,穿著皮甲和掛甲的楊建川手持特製的長槍,等著對面的一個粗短兇悍的賊兵撞上來。
可他還沒來得及出手,幾根長槍便把那個賊兵扎住,其胸膛和右腿被戳中。衝到最前面的幾個聯軍士兵,除了一個大盾手都是一樣的待遇。
倒在地上的幾個士兵痛苦地翻滾,有兩個比較兇狠,想要依照經驗止血。卻發現創口雖不大,但根本就堵不住,流血不止,很快沒了生息。
官軍和賊兵看到這一幕,有些頭皮發麻,竟有人狂咽唾沫,雙腿發抖。
震驚之下,聯軍沖勢為之一頓,驚恐中互相推搡,誰也不敢上前。
潘澤有些吃驚於這些青年的體力,居然刺得又狠又准,這是訓練了幾年啊,難道從娃娃起便開始訓練了?
得益於簡單易學的三棱槍頭和每日雷打不動的單調出槍,青年營用了半年時間,終於在見血之後站到前面,開始了第一場短兵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