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9.晉江首發

孟歌推門進屋,走到安靜坐在劉福貴旁邊的劉曉媛旁邊，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說：「餓不餓,我們出去吃點兒東西好了。」

原本在走神的劉曉媛聽了之後,像是突然驚醒一般左右看了下，然後撫了撫自己脖子,站起身來，說：「那走吧。」

之後,劉曉媛便拿起包跟著孟歌一塊兒走出了醫院。

在病房裡頭待久了,只覺得全身的細胞都變質了。

今天下午還不錯，雨水總算是消停了,太陽也露出了臉兒來,四下一片暖黃。

「十里秋風畫角哀,夕陽光景亦佳哉！正疑白鷺歸何晚，一片雪從天際來。」劉曉媛伸了個懶腰，又錘了錘自己的肩膀，而後輕聲吟出了6游的那首秋日雜詠。

「說真的，你聲音挺不錯。」孟歌回頭笑著。

「謝謝。」劉曉媛回答。

「對了，你和穆思遙，是怎麼看對眼的呢？」孟歌問。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日久生情吧。起初還沒什麼感覺，可是到了後來，卻發現她在心裡的位置變得越來越重要，不管做什麼，都會莫名地牽挂著她。」劉曉媛整理了一下衣角，又問：「你呢，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說實話，我現在還不知道戀愛的感覺究竟是怎樣的。」孟歌回答。

劉曉媛有些驚訝。

這個女孩子看起來明明那麼美，可是為什麼會到現在都還沒有真正戀愛過呢？

「很奇怪么？其實一點也不奇怪，大概這就是命。」孟歌攤了下手。

之後，兩人走到了一家小餐館坐下。

劉曉媛點了一碗素麵，淸寡的湯水兒上邊浮著幾粒花椒和一些翠綠的蔥花兒。

孟歌則點了一份牛雜的，然後給劉曉媛的對換了一下。

「你自己吃吧。」劉曉媛愣住。

「沒關係，我不愛吃這些。」

「那你……」

「我看你天天都吃素麵，所以看不下去了。」孟歌抬頭抿嘴笑。

劉曉媛有點兒不好意思。

「說真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了。」劉曉媛說。

「不用感謝我。」孟歌說完，望了望劉曉媛的碗，接著說：「快吃吧，不然該涼了。」

劉曉媛點頭。

這時，劉曉媛的手機突然響了，於是，她擱下筷子，便從包中掏出了手機。

「喂？思遙，怎麼了？」劉曉媛問。

「我馬上就到醫院了，你在的吧？」穆思遙問。

「是啊，在的，不過，你怎麼來了，而且之前也沒跟我說。」

孟歌坐在對面，一邊用筷子撥弄著上邊兒的蔥花，一邊抬頭看著劉曉媛。

「那好吧，你來吧。」劉曉媛說完，然後掛了電話。之後，她抬頭對孟歌說：「思遙過來了，一會兒就到。」

「那，看來我是不得不與她見面了呢。」孟歌笑了笑。

其實，她就是等著穆思遙過來的。她也知道保姆肯定會把自己來的事情告訴穆思遙。那把年紀的人，最喜歡把事情說漏嘴的。不過，這也正是她需要的。

「你們之間的誤會確實是個麻煩事兒。」劉曉媛搖了下頭。

「沒什麼，是我自作自受。誰叫我沒事兒愛瞎嫉妒呢。儘管現在我什麼都想清楚了，可是該得罪的也都得罪光了。」孟歌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很豁達。

「人都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能夠讓自己改過的機會。」劉曉媛想了想，然後開始吃面。

孟歌將頭髮撥到耳後，勾起了嘴角。她果然還是最喜歡這種感覺了，感覺所有人都變成了自己手中的棋子，隨便自己怎麼擺弄，這種感覺實在太好。

她從小到大，想要得到的，幾乎沒有什麼是抓不到手的。而現在，她背後的靠山倒了，那她就只有自己親自上陣了。

劉曉媛和孟歌剛剛吃完，穆思遙就到了。

孟歌看著穆思遙，很想笑，但是沒有笑。雖然她記得那次在服裝店裡穆思遙好像很看不起自己，不過不要緊，慢慢來嘛。

「你在這兒究竟做什麼呢？」穆思遙走到孟歌面前就問。

「我沒做什麼。」孟歌一邊說，一邊望向劉曉媛。

「思遙，你別這樣啊。」劉曉媛站起了身。

「曉媛，你跟她沒有我跟她熟，所以她究竟是怎樣的人，你根本就不清楚。」穆思遙拉著劉曉媛說。

「我是個人渣，幹了很多不好的事。我喜歡挑事兒，傷害了許多人，但是我還以此為樂，不知悔改。」孟歌聽了穆思遙對劉曉媛說的話之後，便直截了當地將自己不堪的一面親自說了出來。

「你聽見了吧，她自己都那麼說了。」穆思遙轉頭望向劉曉媛。

「思遙，我覺得你的想法太極端了，真的。」然而，劉曉媛卻搖了搖頭。

「曉媛，你究竟怎麼回事？」穆思遙有些生氣。「你都知道了，卻還為她說話？」

「對，我是知道。而且，在此之前，孟歌就和我講過她的那些故事。但是，正因為她坦白說了，而且她也很後悔，所以我才相信，現在的她是個好人。」劉曉媛眼神堅定。

穆思遙瞬間哽住。

「你們先聊吧，我先進去看看伯父。」孟歌說完，就轉身走進了醫院。

穆思遙望著她的背影，第一次，她第一次覺得那個女人真的有些可怕。

顧恩楠回去的時候，喬夢蕭在家。

「你去哪兒了？」喬夢蕭一開口便問。

「去偷人了。」顧恩楠一邊說，一邊換鞋。

「楠楠，別和我鬧，行么？」喬夢蕭有些疲憊地說。

「是，確實，全程都是我在鬧。對不起。」顧恩楠說完，就目不斜視地去了衛生間。過了好長時間，她才出來，然後一邊喝水一邊坐在沙發上翻雜誌。

「真生我氣了？」喬夢蕭抿抿唇，隨後挪動身子，挨她坐近。

「我哪兒有。」顧恩楠繼續翻雜誌。

「對不起，昨晚上我本來是想和你說明白的，可是你迫不及待就掛了電話。」

「那你不會再打過來或者發個簡訊什麼的？」顧恩楠放下了雜誌，又拿起手機。

「因為我覺得你在生氣。你在生氣的時候，我說什麼都是徒勞的，所以我就想，等你氣過了再說。」喬夢蕭從顧恩楠手中取走了手機。

「你果然很木訥。」顧恩楠無奈地搖搖頭。「萬一我一直生氣呢？如果我一直生氣的話，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不理我？」

「不是。你看，你現在還在生氣，我不是在和你說話么？等你消氣也只相當於是個緩衝期而已。」喬夢蕭拉住了顧恩楠的手。

「說實話，我心裡是挺堵的。本來因為孟歌的事情，就鬧得挺不愉快了，結果你晚上又跑出去玩……」顧恩楠說著，就只嘆了口氣。

「本來我是想回來的，只是後來打算走的時候，突然有個人說其實昨天是她生日，所以大家就臨時決定玩通宵了。」喬夢蕭說完，閉了下眼睛，然後把頭伸了過去，說：「是我不對，所以，現在要打要罰，你來決定。」

顧恩楠聽完，真的是氣得吐血，但是又發作不出來。本來還以為她是真的有事兒忙呢，結果沒想到還真是玩兒去了。

顧恩楠眯著眼睛瞪了她半天，之後猛地舉起手來，卻又輕輕落到了她的臉上，說：「我告訴你，你這黑歷史我可是記住了的啊，以後你要是膽子肥了再來一次，我就把你卸了。」

「是，記住了。」喬夢蕭笑著吻了她一下，隨後將她攬到懷中，說：「對不起，這次應該真的讓你傷心了吧。我保證，不會再有第二次。」

「唉算了。我也保證，以後我不會再莫名其妙地就開始發作。說真的，我想了想，發現自己昨兒個的反應確實是太激烈了點兒，弄得大家都很不好受。只是，我不該就那麼說我不去玩兒了，要回家看電視劇；你也不該丟下我一踩油門兒就消失了個無影無蹤。我不該那麼著急就掛電話，你也不該在我掛完電話之後就不聞不問了。咱倆都老大不小了，不能再跟小孩兒辦家家酒一樣幹些不理智的事情，對吧？」顧恩楠一邊檢討著自己，也一邊說著喬夢蕭。

「對。」喬夢蕭點頭。

不過，喬夢蕭發現，戀愛真的是要比任何一樁生意都更難經營。在事業上是個王者，不代表在戀愛上就是個智者。

「還有，我有件事兒要和你說。」顧恩楠可憐巴巴地望著喬夢蕭。

「什麼？」

「遙遙帶蜜蜜去醫院打針了，等會兒就會把孩子送過來。」顧恩楠抓住喬夢蕭的手，繼續說：「所以，接下來蜜蜜會在這兒住三天，你不要緊吧？」

「不要緊。」喬夢蕭很大度地搖頭。顧恩楠笑了。

但是，當蔣蜜真的被交到自己手中后，顧恩楠就鬱悶了。

本來覺得只照顧個兩三天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那艱苦程度，卻大大地超出了她的預料。而且，由於媽媽不在身邊，所以那丫頭總是會一哭鬧就持續幾個小時。

而且，哭鬧時嘴裡邊兒大喊的基本都是：「嗚嗚——媽媽——嗚——啊——媽！」

那威力，簡直就比鬧鐘的威力還要強大好幾倍！

折騰了兩天後，顧恩楠就變得很不耐煩了。而且她發現，帶孩子的時候，心情變得特別糟糕。哎，可憐她特意騰空來休息的這一個星期啊，就這麼給毀了。

喬夢蕭去買了兩幅隔音耳機，但是效果卻一點兒都不明顯。而且，她們也總不能一直戴那玩意兒啊。這孩子就像顆不定時的炸彈，隨時可能爆發，稍不注意，就能給她尿一床。

而事實上，蜜蜜已經尿了兩次了。其中一次顧恩楠還問了她想不想噓噓的，可是她玩著手指說：「蜜蜜……不噓噓。」結果一眨眼的功夫，她就睡著了，睡著后大概過了兩三分鐘，她就尿了。

真是個人才啊。

顧恩楠滿腦怨念。不過還好的是，穆思遙第三天就準時趕回來了。

顧恩楠把孩子還她的時候，順便問：「那邊情況怎樣？」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穆思遙皺眉回答。

「嗯？怎麼？」顧恩楠問。

「現在的孟歌，和以前真的不太一樣，感覺，就好像是兩個不同的人似的。」穆思遙說著，搖了下頭：「我現在都覺得自己腦袋有點兒糊塗了，分不太清真假。」

「到底是怎麼了，讓你會有這種想法。」顧恩楠皺眉。

「嗯，怎麼說呢。孟歌現在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知道自己以前錯了一樣。你肯定想不到，她向我道了歉。」穆思遙說。

「我去，不會吧。這簡直太神奇了啊。」顧恩楠驚嘆。

「是啊，你知道她脾氣的，她的脾氣是屬於那種就算別人說什麼東西可能不太適合她，她都能將人的各種黑歷史挖出來嘲弄一番弄的人下不了台的。」穆思遙越想越想不明白。這樣一個人，不挖苦自己就是好的了，怎麼反而還會向自己道歉呢？

「不過，我只知道，看見你都動搖了，我突然就能理解喬老大上次為什麼會維護孟歌了。」顧恩楠嘆了口氣。「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這女人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是啊，我的第六感也告訴我，這女人肯定是想做什麼。可是我又發現自己開始懷疑自己的第六感了。不會真的是我們有什麼被害妄想症吧。畢竟，其實仔細想想，她遭遇了那麼大的變故，人會改變也不是不可能的。何況，如果她真像怎麼著我們，那她現在做的事情又有什麼意義呢？」穆思遙還是想不明白。

「也許，這只是個前奏鋪墊呢，這也是說不準的啊。」顧恩楠抱著肩，手指在手臂上輕輕敲了幾下。

顧恩楠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送穆思遙下樓后，又回到了屋裡。

就在這時，她接到了莫莉的電話。

電話中，莫莉說要見見她女朋友。

顧恩楠想了想，然後問：「媽。你打算接受我們了么？」

但是，莫莉卻說：「你想得真美。我只是想知道喬夢蕭想的究竟是什麼，她本質上是不是正派人，會不會把你這種腦袋組織有裂縫的人給騙了。」

「媽，您可真是我親媽啊。」顧恩楠握著手機感嘆。

不過，雖然莫莉嘴巴毒了點兒——畢竟那是她的一貫作風。但是，她都萌生了這種想法了，那就說明其實她在考慮。

不然，她就直接一哭二鬧三上吊了。當然，也不排除其實她是想來勸自己女朋友離開的。

「那好吧。」顧恩楠最終點頭。「我先問問她。」

「有什麼好問的，反正我們之前也打過照面的。」莫莉的聲音有點兒尖。

「我知道，可是我總得問問她什麼時候有空啊，是吧。」顧恩楠解釋。

老媽的性子真心很急。

「那好吧，你快點兒問。」莫莉哼了一聲。「什麼時候回來我這兒，你就打我電話。」

「ok。」顧恩楠說完，就掛了電話。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累得慌。這段時間明明沒有做什麼，還是覺得累。似乎是到了一種人生倦怠期。

到了下一個周末的時候，顧恩楠就和喬夢蕭一塊兒回去了。

這次回去，心情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忐忑。也許是因為之前已經對他們攤牌過了吧。所以心境反而平靜了少。父母這座大山縱然難以攻克，但也不能心急的。

所以，本來該緊張得手足無措的顧恩楠最後居然在飛機上坐著坐著就睡著了，甚至連午餐都是喬夢蕭幫她領的。

走出機場的時候，外面又飄起了小雨。顧恩楠心裡的感覺有些奇怪。

也許是因為自古文人老愛把雨寫成憂傷東西的緣故吧，所以給人的感覺相當不祥。

來接她倆的，是顧雲。

顧恩楠和喬夢蕭坐上車后，顧恩楠便問：「爸，我媽最近態度怎樣？」

「我只能說，她把所有能下載到的1es片都看完了。」顧雲聳肩。

「好厲害，我估計比我看得都要多了。」顧恩楠咂舌。

「對了，叔叔，上次我給你說的治頭髮的那個辦法，你試過沒有？」喬夢蕭問。

「試了試了，怎樣，覺沒覺得我頭髮濃密了很多？」顧雲問。

「這個嘛……」

「黑了多了，真的！」顧恩楠搶著回答。

「哈哈！你這丫頭！」顧雲不禁大笑著搖頭。

「那，叔叔，你和阿姨最近身體可好？還有，阿姨有沒有說什麼關於我和楠楠的事？」喬夢蕭繞到了自己真正想知道答案的問題上。

「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老實說，最近她挺少說話的。」顧雲有些無奈。

「不過，最近她和長軍走得挺近的。」顧雲說。

「嗯？」顧恩楠瞪大了雙眼。

和顧長軍走得近？喬夢蕭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小手指。說起來，顧長軍喜歡的，也是同性呢。這兩個人聚在一塊兒，會聊什麼？還有就是，顧長軍雖然喜歡同性，但是他會鼓勵顧恩楠追求自己想要的么？

沒過多久，就到顧家了。

喬夢蕭和顧恩楠下車后，互相看了看對方，之後，就挽著對方的手臂一塊兒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