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
第114章
在離開蘇宅的同時,luciana就打開了監聽器。()
無線耳塞被安置在她的耳廓內,又被長發遮擋,同車的司機和楊醫生都看不出異狀。
她試圖利用色誘和感情攻勢,在他清醒的狀態下在他身上安防竊聽器的計劃失敗后,就迎來了這個好時機。
方才在房間里,她趁著給他檢查身體的機會,在他閉上眼睛后,終於能夠把那枚竊聽器安放在他床頭的檯燈下。
也許她昨天的色誘沒有成功,但感情攻勢卻像是有了效果,她今天在他的卧室里看到他臉色蒼白的樣子,居然有一剎那的不忍。
但她同樣無法忘記,當她站在深夜的花園中,抱住有些發冷的□雙臂,等待他回來的時候。
那天她等了他很久,直到露水打濕了她的頭髮,然後她被搜索她下落的保鏢找到,他們告訴她,她的父親已經被暗殺,兇手逃之夭夭。
再然後,她看到了保鏢拍下的疑似兇手的側影。
那個穿著黑色禮服的青年身影消瘦,有著黑色的碎發和雕刻版精緻的側臉。
她認出了他,那天他的禮服,還是她的設計師提供的,根據他的身材定製,純手工製作,袖口上鑲嵌著她特地找來的中國古瓷。()
她在那之後,聽到了很多關於他的傳說:他來自於一個神秘殺手組織的王牌殺手,他深諳利用自己的色相之道,引誘各式各樣的女性。他的性格猶如一條變色龍,有時他是一擲千金的花花公子,有時他又是清高的藝術家。
鬱郁不得志,流落在異國的小提琴手——這是他在她面前扮演的角色。
他出沒於夜色中,蹤跡神秘、擅用各種藥劑,哪怕是被他引誘過的女性,就算事後倖存,也很少能回憶起他的樣子。
她想她應該是比較特別的一位:她見過他的臉,卻沒有被他下迷幻藥,更沒有被他滅口。
她在平穩行駛的豪華轎車中閉上了雙目,她想她今日對他的一切作為,都不能算過分……遠遠不足償還他曾在她這裡欠下的巨債。
竊聽器連通后,很快就有聲音傳來,她聽到他妻子說話的聲音,然後他說了一句:「小月,陪我躺一下。」
他的聲音里透著虛弱和疲憊,她親手檢查過他的狀況,所以知道他是真的快要筋疲力盡。
胃疼和嘔吐或許不能在短時間內致命,卻可以讓一個人迅速虛弱下來,他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
接下來就是一陣沉默和微弱的窸窣聲,她猜想他的妻子正躺在床上擁抱著他,安撫他疲累的身心。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覺得有些嫉妒他的妻子。
她聽說他們已經結婚六年,那麼在這六年間,這個女人都擁有著他,擁有著那個傳說一樣,曾被無數上流社會女人追逐過的夢幻情人。
坐在她旁邊的楊醫生,聽到自己身側這個一直沉默著的年輕女醫生突然嘆了口氣。
他轉頭看了看她,發現她一向幹練冷靜的面容上,意外地帶上了一抹無法描述的輕愁,好像一尊光潔無瑕的瓷器,裂開了那麼一道顯而易見的縫隙。
luciana在回到醫院后,就向楊醫生請了假。
她本來也是被國外的友好醫院派來做短期交流的醫生,所以楊醫生也沒有多說什麼,就准了她的假。
離開醫院回到自己的住所,她就將自己的電腦打開,竊聽信號不僅傳送到了她帶著的耳麥里,同樣傳送到了和她一起來中國的那兩個義大利人那裡。
他們是她父親的舊部,在幾個月前找到她,告訴她當年那個殺害她父親的「lx」組織已經崩潰,成員都在美國公開受審,所以他們報仇的機會來了。()
她知道所謂的報仇,不過是無稽之談,這兩個人只是想借這個機會揚名立萬,然後接手她父親當年的生意。
這些人對於利益,總像聞到腐肉的鬣狗一樣敏銳和貪婪。
她帶著厭棄的神情,打開了和他們的通訊器:「竊聽設備已經安置好了,還有沒有需要我做的事情?」
那邊立刻傳來得意兼興奮的聲音:「很好,我們可以掌握他的一部分行蹤了。」
在墨遠寧身邊安置竊聽器,乃至逐步安置好監視裝置,都是他們的主意。
理由是面對昔日的王牌殺手,做多麼充分的準備再行動都不為過。
luciana卻十分清楚,那不過是他們的膽怯罷了。
和他們的聯絡並不是視頻,luciana就毫不掩飾地露出輕蔑的神情:「那我先休息下了,工作太累。」
說完一秒鐘也沒有停留,就終止了通訊。
在洗了一個熱水淋浴后,luciana就躺下來,聽著監聽設備中傳出的各種聲音。()
他應該是和妻子躺了一陣后才又起身,他們間或用中文低聲地談著一些瑣事。
諸如公司里的事,家裡的事,她甚至聽他們提到了前幾天訂做的一對戒指。
那對戒指還沒有拿到他們手中,於是他們猜測著再過多少天可以拿到成品,語氣中是滿滿的憧憬和甜蜜。
她躺在自己公寓的沙發上聽著,心中並沒有多大的感觸。
午後開始下起了雨,於是在雨聲和那種空泛的卧室日常中,她漸漸睡著了。
等她再次醒過來時,是被器材中傳出的驚呼聲吵醒的。
她聽到裡面傳出有些零碎的咳喘,還有他妻子驚慌的聲音:「……遠寧!看著我遠寧!」
他卻沒有回應,彷彿已經無力說話,只是喘息聲中還帶著其他來自喉間的碎響。
她是消化科的醫生,於是她能分辨出來,那是正在嘔吐著什麼。
他妻子又喚了聲:「遠寧……你再堅持一下!」這次的聲音帶上了幾分哭腔。
聽這個語氣,似乎他的不適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
就在這時,luciana的手機也響了起來,她先把竊聽器暫時靜音,拿起來接了電話,裡面傳來楊醫生的焦急的聲音:「luciana,你快到醫院來,我們一起去蘇家,墨先生又出了狀況,雨下太大,去那裡的山道上出了個車禍,救護車開不過去,我們盡量帶上器械去現場急救。」
她想到竊聽器中傳來的聲音,就問:「墨先生上午不是還好?現在又發生了什麼狀況?」
楊醫生有些著急,聽她還是慢條斯理地追問具體情況,就急著說:「我也沒到,不是很清楚,聽蘇小姐說到晚飯時一直都還算好,可夜裡就開始發燒,吐了不少胃液出來,接著就開始吐血,現在人已經有些意識不清了。」
怪不得楊醫生會這麼焦急,墨遠寧畢竟是曾經有過癌症病史的病人,就算身體的檢查數據還算正常,可誰都不能保證那些數據是百分百準確的,也就不能排除癌細胞沒有再次悄悄蔓延。
現在他突然發燒,又在吐血,都是腫瘤複發的癥狀,偏偏救護車又開不過去,急救得不夠及時,的確可能直接導致死亡。
她沉默了有一陣,楊醫生可能以為她在思考救治的方式,忙又說了句:「我在病房樓等你,麻煩你了,儘快過來!」
通話被楊醫生匆忙掛斷,luciana還沒把手機放下來,她放在桌上的通訊器里已經傳出了另外的聲音:「小姐,那邊出了什麼事?」
luciana一直沒有把通訊器關閉,他們兩個人都不懂中文,不過先是從竊聽器里聽到了蘇宅的動靜,又聽到她接了電話,也猜得出來情況有些不對勁。
luciana頓了下,就對他們說:「你們的目標發病了,可能會死。」
「墨」在這些人嚴重始終是個值得敬畏的存在,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如此小心策劃,還要靠她去先行試探接近,步步為營。
聽到這個消息,他們先是發出了一聲嘆詞,luciana聽的處理,其中有驚喜的成分。
但當他們回過神來,立刻又換了有些急迫的腔調:「如果我們來不及殺死他,他就自己病死了,那怎麼辦?」
只是為了給她父親報仇的話,目標是病死還是被他們殺死,又有多大的區別?
luciana心裡在冷笑,並不拆穿他們:「這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我馬上要出發去蘇家對他進行急救了。」
通訊器那邊詭異地沉默了一陣,luciana猜測他們關掉麥克風商量了些什麼,然後當聲音再度傳來,他們說:「小姐,我們還是希望能親手殺死『墨』,這樣才能展示您的英勇和果斷,也可以震懾其他不服從您的人,可是時間緊迫……我們不如今晚就動手怎樣?您只需將我們帶到宅子里就可以!」
說來說去,他們也不過就是不想放過這個能夠輕鬆殺死「墨」的良機罷了,唯一忌憚的對手重病昏迷,那所宅子里除了寥寥幾個的私家保鏢外,剩下的也不過是些手無寸鐵的普通人。
——對他們來說,正好是可以肆意殺戮的屠宰場。
luciana知道,她一旦答應下來這個計劃,那麼今夜的蘇宅,很有可能會變成一個被血洗的地獄:這麼多年來,她也早知道父親那些昔日手下,是怎樣的一群暴徒。
她只猶豫了一秒鐘,就說:「好,你們開車,跟上醫院的車,我會告訴楊醫生,你們是我的同事,恰巧來中國旅遊正在這座城市,我就叫了你們來幫忙。」
(紫琅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