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大婚!

【059】大婚!

那一邊,一人黯然傷神,等戈塞花開。綻開世間最美的祝福,然後,一點一滴,刺到他血肉模糊。

而這一邊,赫連亭雨淡笑著看澹臺凰更衣。

一件金絲流雲抹胸,上面綉著一隻九尾的鳳凰,振翅欲飛。鳳凰從來都是國母佩戴,尤其九尾的鳳凰,其他人動一下這樣的心思,都難免是死路一條。獨獨澹臺凰一個公主,賜了九尾鳳凰釵不說,就連這嫁衣,也綉著九尾的鳳凰,充分的表明了漠北皇對這位公主得天獨厚的寵愛!

金線勾勒出來的衣服,難免有些沉重,價值不菲也自是不必說。羅裙華緞,張揚美艷到極致。赫連亭雨拿了一旁的腰帶,親自為她束上,上頭鑲著大顆大顆的寶石,紅寶石,藍寶石,貓眼兒,竟能叫人看花了眼去。邊緣還鑲著細小的金剛鑽,即便在柔和的燈光下,也能散發出璀璨奪目的光!

直直的讓成雅在一旁直咂巴嘴,就這一條腰帶也值多少錢啊,王上和王后也真是捨得!他們漠北寶石不少,但是金剛石可不多啊!

澹臺凰站在鏡子前頭,看著鏡中的明艷女子,唇畔慢慢綻出奪目的笑容,她原本就生的極美,在這一身莊重華美的衣飾和燦然奪目的笑靨中,更是美艷而不可方物。整個宮殿中的陳設,也在她一笑的瞬間,驟然黯淡了幾分。

雙臂打開,由著下人們將火紅色的外套,套在了她的臂間。外面又以一層薄紗籠之,長長的裙擺,竟就這樣拖出了六米長。而這緞子看似凈面,仔細一看,卻能發現上頭用極小、極細的絲線勾勒出鸞鳳驚天的圖案。

而她一頭青絲就這樣披散著,明艷的面容上粉黛未施,就這樣看來,竟然有種花間艷鬼的調調,最是詭譎艷麗的人間色,襯出一張精靈般精巧純凈的容顏。清純與魅惑相融,就像是世間最美的妖精,男人最想抓握,卻最難抓握的妖精!

赫連亭雨在一旁看著,終而滿意的笑了笑:「這一身衣服,果然襯得我的女兒肌膚賽雪,美艷無雙!」

第一次,澹臺凰被人家這樣誇獎,沒有很得意拍著胸脯自我讚美一番,也沒有假裝害羞的道一聲「矮油」,卻是有了半分羞澀和忐忑,微微低下頭,面色微醺,倒顯得那張絕色的容又平添了幾分令人疼惜的味道。

這一身嫁衣,是為他而穿。和每一個平凡的女子一樣,她同樣希望,自己能穿著這一身奪目的衣飾,在這一生最美的時光裡面,得到心愛的男人投來的傾慕,讚賞的眸光。到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身為新嫁娘的喜悅,和……緊張!

赫連亭雨見她不好意思,也不再多話。趕緊拖了她到一旁的梳妝台前,笑道:「最是不聽話的女兒,明日也該出嫁了!母后真是開心,這一次,就讓母后親自為你上妝!」

「那便謝過母后了!」澹臺凰倒也不推辭,笑眯眯的坐在鏡子的前頭,等著赫連亭雨上妝。

王後為她抹上胭脂,卻也在一旁開口教導:「嫁到北冥了,便不能再如在漠北之時那這般胡鬧了,要好好的伺候你的夫君。母后在嫁給你父王之前,也是艷麗張揚的少女,整日喜歡拿著鞭子到處跑,這些年也收斂了很多,你也要學著些才是,切不可再胡鬧!」

澹臺凰嘴角微微抽了抽,忽然有點後悔讓這個人為自己上妝了。這不是請了個女夫子來上課嗎?而且教的內容,全部都是她不喜歡的!心中反感,面上卻還是燦然的笑意:「母后說的極是,兒臣謹遵教誨!」

「你能聽進去便好,母后還怕你聽不進去!你且要記住,男人對女人,都是有一份憐惜之心的,你偶爾也要學著展現出你柔弱的一面,不要總是那樣強勢,否則會吃虧!」赫連亭雨接著教導。

澹臺凰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據她向小苗子打聽來的情報來看,之前不少柔弱的女子,到那妖孽面前自薦枕席,偷窺沐浴,下場無一不慘。唯獨就她這樣一個兇狠潑辣的,倒得了他的青眼,這種情況下,她敢隨隨便便的去走柔弱的路線嗎?

恐怕poss還沒擺出來,已經被做了烤乳豬!

但赫連亭雨到底一片好心,她也沒有忤逆,只是乖巧的點頭笑了笑:「母后,兒臣明白!」

這下,赫連亭雨更像是打開了話匣子,霹靂巴拉的囑咐了一大堆,就連生孩子要注意哪些,幾乎是都給她盤算好了。直直的讓澹臺凰的嘴角不停的抽搐,早知道成個親,要被人這樣絮叨,她就不成親了!

但,赫連亭雨完全不知道自家寶貝女兒,其實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已經厭煩,還在樂此不疲的潺潺教導著。

一直說到澹臺凰終於十分不理智的把所有的賬都記到了君驚瀾的頭上,赫連亭雨才是終於說夠了!但是成雅瞅著澹臺凰的臉色,就開始有點不對了。默默的為那某人掬了一把同情淚。

而這會兒,那某人。

也正在試禮服,太子爺的每件衣服,那都是絕對的價值不菲。而這身禮服,那自然也是價值千金。當然,以太子爺的挑剔,是絕對不可能只有一件的!

這不,偌大的寢宮,全部都是宮人,足足有六十多名小太監,手上拿著托盤站著,各自端著一套禮服,微微低下頭,盡顯一絲不苟。

小苗子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看著自家風華無雙的太子爺,站在偌大的銅鏡面前,反覆照,終於十分無語的開口:「爺,您就別照了,你穿哪一件都一樣英俊,灼灼風華,天下間無人可及!」

這都換了一下午了,原是足足三百六十件,已經被爺淘汰了三百多件,現下就在這剩下的六十多件裡頭,反覆對比,精挑細選!

他還當真是跟了爺這麼久,也沒見著爺如此認真的做過一件事情。

從前挑衣服,什麼時候不是一眼看去,不喜歡就不喜歡,喜歡便留下。唯獨今日,他還十分有耐心的件件穿上身,對比效果!

他這疑似拍馬屁的話一出,太子爺緩緩點頭,一線紅唇勾起半絲瀲灧的笑靨,眉間硃砂也隨著他的好心情變成了粉紅的色澤,仿若初櫻一點,綻於額間,更襯得他無人企及。

慵懶的聲線也隨之響起:「你說的極是,爺無論穿什麼,都好看!」

小苗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太好了,您終於不換了嗎?奴才的腿都快站斷了你造嗎?但,很快的,一句話將他雀躍的心,打入了谷底……

「但總有一件穿著,應當是最好看的,爺一定要將它找出來!」

「……」

接著,眾人便都無語的看著他們的太子爺,在鏡子的面前,擺出各種姿勢,神態,儘管每一種都足夠美到顛倒眾生,讓人鼻血橫流,但是他這種疑似賣臉的行為,還是讓大家感覺深深地無語!爺,您自己長得丰神俊秀,也不要這樣打擊我們呀,我們很自卑你造嗎?

這要是站在太子府的門前,隨便擺兩個,不知道要迷暈多少姑娘家!呃,若是到小倌館……咳咳,這個不能想,不能想,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太子爺又站在鏡子前頭折騰了兩個多時辰,眼見就已經到了黃昏!

小苗子再次悲傷嘆息:「爺,雖說去迎接太子妃的人,明日就應該到了漠北,可長長的車隊,即便是到了我們北冥這裡,也是數十天之後的事情了,您今天……」就在這兒著急的換什麼啊!

君驚瀾懶洋洋的笑了聲:「爺自然是要早作準備,若是所有事情都堆積到那幾日,難免會有所疏漏!」

小苗子默默地看向天空,爺,平定五王之亂那麼大的事情,您疏漏過嗎?聯合眾大臣拿回王權,一個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時候,您疏漏過嗎?就連十年前,自斷經脈,急成武功,也算計到會有人在這時候來謀害,早前便做了無數布置,您疏漏過嗎?獨孤丞相出山,天下君主莫不相請,最終還是到了北冥,這一謀策,您疏漏過嗎?

就成親這點事兒,也出不了什麼幺蛾子,因為北冥跟您作對的人,現下不是在牢獄,就是被埋入了黃土。所以這婚事基本上都是下人打點,您也就需要出個面而已,還能有疏漏?您是跟奴才開玩笑的是吧?您是戲弄奴才的是吧?!

但是,滿心的話呀,都憋著不能說呀,可難受了!

太子爺經過再一輪的精挑細選,終於剩下三件喜袍,久久不能抉擇。又在鏡子前頭反覆換,反覆對比,最後終於選出了一件最滿意的。

小苗子童鞋終於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星爺抱著一籮筐的零食,在一旁淚流滿面的吃,主人好機智,知道自己換喜服,星爺就想給他都撕了。所以還沒開始就送了這麼多零食到星爺跟前……星爺……嗝……吃的好飽!

折騰了一整天,這衣服可算是選好了,太子爺折騰出了薄薄汗水,當即便下令去沐浴。可這一回頭,看著下人們一絲不苟的嚴謹表情,當即就不高興了:「怎麼,爺成親你們不開心?」

下人們一聽這話,當即嚇了一大跳,齊刷刷的跪下:「爺,奴才們不敢,奴才們很開心!」

「那你們為什麼不笑?」太子爺慵懶的聲線十分暗沉。

下人們險些淚流滿面,太子府家規嚴謹,伺候爺做什麼的時候必須是什麼表情,這都是有規定的,他們敢亂笑嗎?又不是不想活了!

倒是小苗子咽了一下口水,上前說了一句公道話:「爺,按照我們府上的規矩,伺候你挑選衣物的時候,是不能笑的!」因為爺選衣服的時候,一個不滿意,就極不開心,看見有人笑那還得了?

這下,太子爺剛剛炸起的毛,終於被摸順了。不豫的看著他們,涼涼道:「給爺傳令下去,爺娶親,太子府所有人都必須笑容滿面,興高采烈!若是讓爺看見誰面色苦惱,皮笑肉不笑,或是笑容僵硬,爺扒了他的皮!」

「是,爺!奴才這就去傳令!沐浴的水已經備好,您還是先去吧!」小苗子頂著滿頭的大汗開口。爺從小就很難伺候,這次的難伺候已經到了史無前例的地步了!

這下,太子爺終於滿意點頭,一甩袖,去了浴池。

然後,接下來的很多天,太子府的下人們都在練習如何發笑,才能讓他們的太子爺感到高興,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浴室之中,太子爺在浴池裡頭泡著,小苗子在外頭候著,星爺在裡面抱著一籮筐的零食一邊哭一邊吃著:「嗷嗚……」主人,你成親了星爺可腫么辦啊!

君驚瀾睨了它一眼,懶懶笑了笑,沒理會。

閉目養神,又似乎忽然想起點什麼,飛快睜開魅眸,趕緊從浴池中站起來:「小苗子,爺發現那一件禮服,似乎比爺方才選的更好看一些,你拿來給爺重新換!」

「……」小苗子直挺挺的暈倒!

星爺憤恨對著他扔桃核!剛剛舉爪,他陰涼的目光就掃了過來,星爺咧開狼嘴一笑,舉著桃核看向天空,啊,這個桃核為什麼長得那麼不一樣呢,為什麼長得那麼特別呢?矮油,主人,你還看著星爺做什麼,星爺只是研究一下植物,沒有想扔你!

太子爺揚手一揮,一塊薄薄的刀片就到了他的手上,那真是太子爺最愛的,修剪指甲的刀片。

微微一擲,對著小星星童鞋扔了過去。

星爺倉皇逃命:「嗷嗚!」主人,你謀殺!

太子爺冷冷哼了一聲,涼涼道:「爺只是研究一下這玩意兒的射程,沒有想扔你!」

「嗷嗚嗚嗚……」

……

赫連亭雨給澹臺凰打扮完畢,天已經快亮了,這妝容,真真是極用了心。還將磨碎了孔雀翊,加上晶亮的寶石,製成的胭脂。給澹臺凰渡了一層眼影,在眼尾處高高的挑起,顯得她一雙美眸動人晶亮,真正是魅惑眾生,頗有埃及艷后的味道。

倒是澹臺凰看完,先是滿意的笑了笑,又開始調侃道:「母后這般認真又是為了哪般,這路上數十天,兒臣又不是不梳妝洗臉,到時候豈不是都毀了?」

「但你離開漠北的時候,必然要是最美的時刻!這個妝容,成雅也是會的,到了北冥,就讓她給你補一個吧!」赫連亭雨說著,眸中竟然滲出了淚光,是極不舍的神情。

澹臺凰難得溫順的笑了笑:「母後放心,兒臣很快就會回來看你的!您快去休息吧,父王恐怕等急了!」

赫連亭雨一聽,倒還嬌嗔了一聲:「你這丫頭,竟敢調侃你母后,該打!」

話是這樣說,與澹臺凰笑鬧了一陣,卻已經帶著下人施施然出去了。倒不是真的為了與夫君溫存,而是要去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東西沒有準備好。

澹臺凰對著鏡子看了看,對自己這幅模樣,也是極為滿意的。倒是成雅看著梳妝台上的那盒眼影,笑著道:「公主,王后對您可真是極好的,那盒眼影啊,整個天下也恐怕就只有這一盒呢,是早年南疆供奉的,可惜南疆現下已經覆滅了,所以這也算是絕品了。王后這麼多年沒捨得用,今日可是全給你了!」

澹臺凰笑了笑,沒說什麼煽情的話,卻極小心翼翼的將那盒胭脂收好。

就在這會兒,門口有下人來報:「公主,二皇子妃求見!」

二皇子妃?

澹臺凰微微挑眉,很快便知道了來者是誰!嫁給她那二王兄的,不就是那朵純潔美麗的白蓮花嗎?她現下來做什麼?

成雅憤然道:「公主,別見她,誰知道那個一肚子壞水的女人在打什麼鬼主意?」

「不,讓她進來,不讓她進來,才不知道她想打什麼鬼主意呢!」澹臺凰道了一聲,下人領命,當即出去請人。

她總覺得,娜琪雅這一來,是想對她說什麼。而澹臺凰,也是真的想除了她,那女人留在漠北,都能爬了二王兄的床,殊不知哪日就算計大王兄,有毒的蠍子,大王兄心善不忍下來,她不介意代勞!當然,也要看這娜琪雅識不識趣!

那娜琪雅一進門,仍舊是一身華服,卻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那一份張揚,頭上的刻的字已經不必再顫著繃帶,但是她從前總是露出高高額頭,現下也只能剪了一叢流海遮擋著。她進門之後,凄然的掃了成雅一眼,輕聲道:「公主,你能讓她先出去嗎?」

「嗯!」澹臺凰點頭,示意成雅出去。

成雅剁了一下腳,不情不願的出去了。而澹臺凰還坐在梳妝台前沒有動,極為悠閑的將鳳釵插入發間,不論是姿態,還是儀容,都是端的極好的,一副很不將面前之人放在心上的樣子。或者,也就是為了刺激娜琪雅!

娜琪雅看著她這樣子,深呼吸了一口氣,上前一步,道:「澹臺凰,你知道我為什麼屢屢跟你作對嗎?」

澹臺凰動作一滯,倒沒想到她進門之後,就是這樣一句話。轉過身,看著她笑道:「願聞其詳!」

這般不知是在意還是不在意的樣子,讓娜琪雅有點摸不準對方的想法。

但她既然來了,也就是為了將這些話都說開。是以上前一步道:「也沒什麼好遮掩的!我其實就是嫉妒你,嫉妒你一出生就是王族的公主,什麼好東西都是你的,就連草原之花的名頭也是給你預定的!你得到的一切,都比我得到的好得多,可明明你根本就是個草包,憑什麼老天對你這樣好,對我卻這樣不公!這不公平!」

「最讓我恨你的是,太子還是大皇子的時候,就對你百般縱寵!不論你做錯了什麼,他也經常站出去為你擔罪,你還死不要臉的跟在太子殿下的後頭,不顧倫常說要嫁給他!那時候,我常常就在想,你為什麼不去死!如果死了,就再也沒有人擋著我成為草原之花,你死了,大皇子就再也不會那樣溫柔的對著其他女人笑,你死了,就再也沒有人不要臉的纏著大皇子殿下!他就完完全全是屬於我的!可是,你就是不死!」娜琪雅這樣說著,那雙眸中散發出來的光芒,幾乎就是刻毒!

澹臺凰淡淡的聽完了,也不知道是因為馬上就要嫁給那妖孽了,心情不錯,還是因為旁的什麼,伸出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擺,竟也不生氣,看著娜琪雅那張不忿的臉,十分雍容華貴的開口:「你說完了嗎?」

這般氣度,更是讓娜琪雅氣到險些嘔血!她說了這麼半天,對方竟然就是這樣不痛不癢的模樣,這等於是她剛才演了一場好笑的戲給對方看。

她上前一步,十分憤怒道:「沒有!憑什麼你得到的一切都比我好,憑什麼你的婚禮就是錦繡華服,萬人祝賀,我卻頂著滔天的怒罵之聲!憑什麼你能嫁給你心愛的男人,我卻不可以!憑什麼?!澹臺凰,你以為我輸了嗎?我告訴你,我沒有輸,我今天就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她說著,就往地下一倒。

澹臺凰冷睇了她一眼,幾乎是溫柔的道:「你可以現在就叫,說是公主心腸歹毒,要謀害自己未出生侄兒。謀害皇嗣,但,只要你張口,我這一腳就會踩到你的肚子上,讓你真的流產!」

聽了這麼半天,就是想知道娜琪雅想不想回頭!她若是終於想明白了,自己也就放她一馬,可現下她的表現,是真的讓澹臺凰失望了!那也就不能怪她無情了!

澹臺凰這話一出,娜琪雅錯愕的睜大眼:「你怎麼知道我懷孕了?」澹臺凰才剛剛回來,不可能有人告訴她啊,難道是王后?

她這樣一問,澹臺凰十分悠然的起身,不疾不徐的邁著步子,走到娜琪雅的跟前,白嫩修長的指伸出,抬起她的下頜,看著她的眼,冷冷輕嘲:「你若不是懷孕了,如此敗壞皇家名譽,自己爬上我二王兄的床,讓整個漠北王族都成為天下人想笑柄!父王會留你一條命?還讓你嫁入皇族?」

她的手,看起來捏的並不重,卻讓娜琪雅整個人都動彈不得。她幾乎是驚懼的看著澹臺凰,她覺得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已經變了,跟上次看見的完全不同了。她也開始懷疑,自己這時候跑來跟她作對,到底對是不對!

正在她慌亂之間,澹臺凰又冷冷掃著她,接著開口:「我告訴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一點都不在乎!你有了這個孩子,若是個兒子,或者還會威脅道大王兄的地位,你若是不信,就可以叫著試試看!有君驚瀾保我,即便我真的動手踩到你流產,漠北也不會有人將我如何,你要明白,王者重視的是國家利益,你以為會有誰為了既定的損失,為了你已經失去的孩子,再來開罪北冥?最終,我無非是得了一個心腸歹毒,連自己的侄兒都不放過的名聲,而你,失去的是母憑子貴的機會!或者你以為你這張已經毀了一半的臉,能讓我那二王兄再提起興緻,與你再懷一個孩子?」

「你……」這話不僅打臉,直戳痛處,還成功娜琪雅有點慌了,還十分驚懼的後退了一步。她必須承認澹臺凰說的是事實,可她先前竟然完全沒想到。

澹臺凰冷冷哼了一聲,又接著道:「你問了那麼多為什麼,憑什麼。那就由我來告訴你,是為什麼。你嫉妒我的出身,生來就是王族的公主,但,倘若你處在我的位置上,你還有嫁給我大王兄的可能么?」

這一問,讓娜琪雅瞳孔睜大,頓時失語。

見她不說話,澹臺凰又頗有耐心的循循善誘:「你主動挑釁我,你又能得到什麼?倘若你老老實實的做你的矯暨部落公主,還有你在漠北這樣好的名聲,嫁給大王兄,不過是早晚的事。因為漠北並沒有女兒比你更出色。你或者還在想,我當初一直追著大王兄說要嫁給他,苦苦糾纏,說不定大王兄會心軟。可,你想想,即便他心軟了,我父王會同意么?漠北的臣民會同意么?」

這下,娜琪雅竟是完全答不上來了。是的,澹臺凰和澹臺戟,是完全不可能!他們是血肉至親的兄妹!

澹臺凰又用最後一句話,徹底的擊垮了她的心理防線:「可你,不是我的對手,卻偏偏與我作對,最後毀了自己的名聲,卻還來責怪我,難道我就該任由你陷害宰割么?你說你的婚禮為何不如我,那是因為你自作孽,去爬男人的床!你知道么,原本你是一定可以嫁給大王兄的,但是被你自己親手給毀了!蠢物,愚不可及!」

說完,徒然鬆開了捏著她下巴的手,狠狠將她往地上一推。卻也避開了她的肚子,沒讓她真的有流產之虞!

而最後一句話,對娜琪雅來說,根本就是在戳心窩子!她原本可以嫁給太子,卻被自己毀了?!她徒然瞪大眼,瘋狂的搖頭,不,不,不是這樣的,不……她幾乎是慌忙的的起身,捂著自己的耳朵飛奔了出去,整個人卻幾乎已經是瘋癲了!

或者,現下的狀態,已經是瘋定了!

她飛奔出去之後,澹臺凰悠閑的拍了拍手,這一招殺人不見血嘛,自然是跟著那妖孽學的。那丫每次說話,都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迫得人不得不屈服,所以她今兒個也學學看,沒想到這般有效!娜琪雅太歹毒,留著終究是個禍端!

只希望她不要讓自己失望,是真的瘋了。也算是給王兄除了一個隱患!這可不是她心狠手辣,是娜琪雅登門找事兒在先!

天色大亮,火紅的地毯,撲在澹臺凰的寢宮門前,她按照禮節拜別了澹臺明月和赫連亭雨,便在門口一眾大臣的高呼聲中,拖著長長的禮服衣擺,往車輦而去。

「臣等恭送公主殿下!」

「臣等恭送公主殿下!」

正當澹臺凰噙著一抹淡笑,往轎輦而去之時,澹臺戟不知從哪裡出來,溫柔的笑著,將一個花環,戴到了她的頭上:「漠北最美麗的公主,這是王兄給你最好的祝福!」

澹臺凰當即便笑:「多謝王兄!」

他站在她面前,看著她笑靨如花。也終於明白,昨日的放棄,是對的。

北冥的人將澹臺凰接上馬車,由澹臺戟親自護送,離開了這一片蒼茫草原。

這一路上,都還是比較平靜的,天氣也沒有再跟他們過不去。

可,剛剛出了漠北,忽然有人來報:「太子殿下,不好了!二皇子身上的毒解了之後,便帶著兵馬出去操練,結果岑騎部落的人突然謀反,二皇子誤闖入了他們的營陣,現下他們已經包圍了二皇子的兵馬,將之圍困在雪山之巔!」

這下,澹臺戟修眉微蹙,當即開口:「二皇弟的兵馬應當沒有這麼快就被剿滅,本宮一人先去馳援,你馬上回王庭調兵,火速支援!」迎親隊伍的人,是不能動的,所以他只能一人前去!

「是!」那人應了一聲,飛快的走了。

澹臺凰掀開車簾,便見著了澹臺戟略為歉意的目光:「凰兒,你二王兄遇難,王兄不能不去,這送親……」

澹臺凰聞言,不悅的皺起了眉頭,卻看著他道:「王兄,我這都是小事,只是你……我不希望你去,可能有詐!」

「如果是圈套,你那有勇無謀的二王兄,還不會有這樣的智謀,那該是有高人指點!」澹臺戟聽了,也只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這下,澹臺凰的臉色自然就更不好看了:「那若真的是有高人指點呢?你去了豈不是羊入虎口?」

「放心,王兄武功高強,等閑奈何不得!而且,是不是圈套,並不可知,倘若不是圈套,滅有難,王兄能見死不救嗎?你且去做你的新嫁娘,王兄去救人,只是王兄只能送你到這裡了!」澹臺戟邊說邊笑,淡淡的,很柔和的笑意。

澹臺凰見他堅持,也只能點頭。王兄心太善,明知可能有詐,卻還要孤身犯險,不過就是為了骨肉親情。卻不知為何,看著他的背影,她總覺得……有點不放心!原是準備讓他帶幾個士兵一起走,可王兄步伐太急,這些人跟不上,說不定還會拖後腿!

最終。她看了一眼韞慧,開口道:「韞慧,你和獨孤渺一起,跟著我王兄,若是有什麼不對,馬上傳信給我!」韞慧懂鳥語,不管在哪裡,都能成功的將消息傳來,獨孤渺雖然武功不行,但是身手不錯,到時候帶著韞慧逃命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兩人點頭,領命而去。獨孤渺雖然不太樂意,但看在澹臺凰大婚的份上,勉強給了個面子!

就這樣,四天之後,車隊進入了北冥國境!

剛剛到北冥國的大門口,便是吹吹打打的聲音傳來,這一路上,當真是鋪了百里錦鋪,由獨孤城親自率領了文武百官,到國門口相迎。就是迎娶王后,都沒有過這麼大的陣仗,真真是給足了澹臺凰和漠北面子!

故而,澹臺戟中途折返,而那些跟隨者澹臺凰而來的其他送親使臣,都露出了十分滿意的笑容。

百里紅妝相迎,那人真正是做到了!

到了第五日的上午,終於進入了皇城。

而皇城的大門口,眾人擁簇著的,眾星拱月一般的,那今天一大早還在糾結是穿這件好,還是穿那件好的太子爺,已然風度翩翩的等在皇城門口。

「停轎!」下人趕緊開口,又十分「開心」的笑著,到君驚瀾的跟前,道,「爺,踢轎門吧!」

能不笑嗎?爺前幾日可下令了,不笑會扒皮的!

澹臺凰眉心一跳,踢轎門是給下馬威!這感覺可不好!

而君驚瀾聞言,卻笑了笑,毫不覺得羞恥的道:「蠢物,一邊去!爺今日若是真的踢了轎門,以後指不定還有多少小鞋等著爺穿!」

他這一說,四下的人或是鬨笑,或是羨慕,或是嫉妒,獨獨沒有輕鄙。

轎簾掀開,澹臺凰那張畫著精緻妝容的面龐,便隔著珠簾,現在大家面前,四下登時都是抽氣聲,就連素來眼高於頂的太子爺,此刻眸中也露出了半分讚賞。

美,極美。也極為艷麗,幾乎是妖冶!

而烈日之下,絕美男子亦仿若天地中心一般,站在轎輦之前。

悠然而笑,看向澹臺凰。一襲紅衣,在烈日下盛放,既似那綻開於黃泉的彼岸花,致命的美,致命的誘惑。

他如玉長指伸出,被日光鍍上一層淡淡光芒,暖玉一般,對著她笑:「忠犬很聽話,沒有亂跑,主人是否決定回家好好餵養,以示嘉獎?」

這笑,剎那之間,天地黯然失色。萬里河山,當真不及他眉間艷色一點。

澹臺凰亦是笑,如妖如仙,美艷不可方物。靜靜看著他,他是薄薄雲霧中劈開的一道天光,他是萬丈高空中立於頂端的旭日,他亦是無數人心中,神的存在。

他更是,她的丈夫!她將要執手一生的人!

她慢慢的,極小心的,將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中!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動作,是交託一生的姿勢,它需要慢慢的完成,用心的完成!

十指交纏,他輕輕一扯,她便落入了他的胸膛。

旋而,打橫抱起她,大步往太子府而去。

踩在一地的紅毯,沐浴漫天的玫瑰花瓣,在北冥民眾的祝福之下。踏入婚姻的禮堂……

可,最美好的東西,總是有人想破壞的!

這不,太子爺走了沒幾步,身上戴了一朵大紅花的小星星童鞋,抱了一罈子酒,喝得醉醺醺的擋在他們前頭,狼爪叉腰,不斷的打著酒嗝:「嗷嗚……」

——站住!星爺是來搶親的!

------題外話------

監獄中,山哥服刑期滿,終於將要出獄。

監獄長開口:你出去了之後,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可再行偷盜月票之事,知道嗎?

山哥十分誠懇的點頭: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山哥又被警察押來!

監獄長怒了:昨天不是讓你不要再偷盜嗎?你怎麼又被抓來了?

山哥仰天嘆息:我聽了你的教誨,沒有再偷月票,所以直接搶了(⊙o⊙)…你知道的,我家中八十歲的老母,可指望我的月票回家救命啊!可惜治安太好了,我昨天中午出獄剛搶完,今天下午就被逮來了!

監獄長:……其實我也有一張月票,看你這麼可憐的份上,給你吧!

那又把山哥告來監獄的眾山粉們,後悔又同情的抹了一把奔騰的淚水:哥,我們也有月票,我們也給你……

另:萬分感謝弟兄們的鑽石、鮮花、打賞、五星級評價票和月票愛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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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兇悍:逃嫁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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