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其實,他是拒絕的
既然要砸場子,那就必須先了解這場子是什麼性質。
幸好宋天峰的前身記憶已經融合,這讓宋天峰免去了不少麻煩。
弘文館的崛起是註定的。
在宋天峰看來,弘文館等同於王校長,李唐朝廷等同於王首富,有王首富在上面撐著,弘文館想不崛起都難。
所以在弘文館設立至今的五年時間裡,這裡已經成為天下學子共同仰慕尊崇的地方。
董仲舒用七十五年的時間告訴世人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而東西晉則用了一百五十五年來推翻這個理論。
幸好隋時期採取重振儒術,三教並重的文教政策,在選士制度上採取科舉,才讓儒學又重新活了過來。
在科舉制度上,唐朝則沿用前朝。
這也是弘文館能夠成為天下學子共同仰慕尊崇的最大原因。
宋天峰的前身為什麼擠破了腦袋也要擠進來,不就是為了能從這裡混個名堂,拿個文憑,然後出人頭地?
可惜啊,能從弘文館畢業的都是皇親國戚,一品,宰相和功臣的子弟,類似他這種貧寒子弟只身前來求學的,能混個打雜工就已經不錯了。
弘文館的學生,雖同明經,進士,然以其資蔭全高,試取粗通文義。
但這些學生要想從這裡畢業,那也不簡單。
他們須得先學習大經,然後小經,兩中經者,皆需讀文精熟,言音典正。
然後再策試十道,取粗解注義,經通六,史通三。
接著,試時務策論等等,不知凡幾;以上這些全都通過了,得到了老師的認可,他們才能畢業。
搞明白了這些,宋天峰總算是弄清楚了弘文館的教學性質和內容。
於是,他點開了系統。
然後,一道粗製濫造得不堪入目在各種門戶網站隨處可見的辣雞頁游界面出現在了他眼前。
「嗯……系統……你確定不是充錢使人快樂的頁游?」
「叮……暫未檢測到宿主提及的關鍵詞,請重新輸入。」
蘿莉音還是那個蘿莉音,一樣的冰冷,無情。
宋天峰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深感無奈。
攤上這麼一個系統,他能怎麼辦?他也不敢說,他也不敢問啊。
「國子學,太學,四門學,律學,書學,算學。」
宋天峰只好重新輸入。
「叮,檢測到宿主輸入關鍵詞,系統正在搜索……」
「搜索完畢,《孝經》、《論語》、《禮記》、《詩經》……」
簡單來說,弘文館學生要學的就是四書五經,外加演算法,書法,律法。
演算法和書法自然有名師講座。
律法學的自然是《武德律》。
系統搜索完畢之後,整整十本書一下子就出現在深紅色的界面之中。
然後,系統彈出一個聊天框。
「宿主,是否進入學習狀態?」
「呃……」
其實,宋天峰是拒絕的。
《武德律》就不說了,他聽都沒聽過。
而四書五經,他光是聽名字就頭疼。
可是為了完成那史詩級的任務,為了拿到馬良神筆那獎勵,為了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的巔峰,宋天峰咬牙點擊了「是」。
然後,宋天峰就感覺腦子一抽,瞬間宕機了。
他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站在攝像機面前唱著「來,左邊一起跟我畫個龍,在你右邊畫一道彩虹……」
難道他也要像那些網紅一樣,瞬間站在人生的巔峰了嗎?
宋天峰這輩子都不會想到,自己最努力的時候居然是睡著的時候。
昨天晚上,他被系統強制灌輸了四書五經,外加演算法,律法,書法的所有知識,系統搜索到的十本書通通一下子灌進了他的腦子,搞得他只覺頭昏腦漲,好像做了一個極其逼真的夢。
起身,洗漱。
宋天峰的前身在弘文館只是一個打雜的,當然不可能住在館內。
而他只身前來長安求學,舉目無親,哪裡能夠在長安城內尋得住處。
所以宋天峰現在只能住在長安城外偏僻得不能再偏僻,出門都踩不到一腳狗屎的一間破舊道觀之中。
道觀雖破,但起碼尚有棲身之所。
再加上後院有一口老井,倒不用愁吃喝。
洗漱完畢之後,宋天峰來到道觀大門前的門檻坐下,望著天上漸漸隱去的星月,腦子裡開始不斷浮現出昨晚被強制灌輸的知識片段。
他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只得任其不斷閃現。
大約就這樣靜坐了半個時辰,天際泛起了魚肚白,接連三日的大雪也在這時停下來,一抹晨光從天際線劃開。
宋天峰算了算時間,知道該啟程進城,可就在他準備出門之時,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年輕人卻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年輕人長得甚是俊秀,唇紅齒白,劍眉星目,放在古裝電視劇里絕對是男一男二的存在。
可宋天峰卻是知道,此人不過是和自己一樣的弘文館內的雜役。
根據前身的記憶,宋天峰知道此人名叫張放鶴,家住長安,府中無官無爵,但祖輩都愛好詩書,所以千辛萬苦送他進了弘文館,以期他能光宗耀祖。
奈何張放鶴家中上下在長安毫無地位可言,也只能落得一個雜役。
不過他與宋天峰的前身在弘文館倒是極為相熟,大概是因為他們都同病相憐而惺惺相惜吧。
張放鶴進得道門,上下打量了一番宋天峰后問到,「宋兄,你沒事吧?」
宋天峰聞言瞭然。
他的前身因為久病不醫,所以已經半個月沒去弘文館。
弘文館內的大賢們自然也不會關注他這麼一個毫不起眼的雜役,所以弘文館並未派任何一個人前來詢問宋天峰到底怎麼回事。
可張放鶴與宋天峰頗為相熟,故此許久不見便尋了來。
宋天峰微微點頭,「沒事,偶感風寒罷了。」
「偶感風寒」這個託詞十分好用,無論是誰,什麼等階,何等地位,只要不願吐露實情,「偶感風寒」四個字往往能推脫掉一切。
果然,張放鶴聽得此言,當即放下心來,長舒了一口氣。
片刻后他又問到,「痊癒否?」
聽到這話,宋天峰其實還是有點感激他的。
畢竟在這人情冷漠的長安,能有這麼一個與自己非親非故的人挂念著自己,實在是莫大的幸運。
無論是同病相憐而惺惺相惜,還是志同道合所以往來頻繁,有人挂念總是一件好事。
宋天峰一直覺得人與人之間的社交關係就是不斷的分享,家人之間分享親情,朋友之間分享友情,愛人之間分享愛情。
人與人交往的過程,其實就是一個分享的過程。
宋天峰的前身和張放鶴能夠相熟,其實也正是因為他們之間不斷的分享心中的那份苦澀和失落。
而有這樣一個人可以分享自己心中的苦澀和失落,其實本身就是一件很難得的事。
更遑論這個人還與自己志同道合。
於是,宋天峰拱手道,「多謝張兄挂念,區區風寒,不足掛齒。」
「咱們這就去館內吧。」
宋天峰想著,既然目標已經定下了,準備也已經充足,這件事無論怎麼樣都要有一個開始。
擇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日吧。
然而張放鶴卻面露難色的看著他道,「宋兄,你卧病在床,可能不知道……」
「館內的王大總管已經把你除名了……」
宋天峰聞言頓時眉尖一挑,問到,「開除了?」
兄弟,我工資還沒結呢!
說開除就開除了?
張放鶴嘆道,「你也知道王總管那人,平素就十分苛刻,此次你半月未曾上工,他如何不開除你?」
「所以以後,你怕是再也進不去了。」
說到這裡,張放鶴不由再度嘆息,臉上神色十分失落,好像自己被開除了一般。
倒是宋天峰,根本不在意自己進不進得去,反而對著他問到,「那老王有沒有說我的工錢怎麼解決?」
宋天峰心裡著急啊,他前身臨死的時候可是什麼也沒給他留下,那工錢就是他的生活費啊,要是連這點生活費也沒了,那他豈不是要當一回丐幫成員?
哪有穿越來當乞丐的?
這特么說出去估計得是史上最強穿越者吧?
這個臉,他宋天峰丟不起!
誰知張放鶴一聽到工錢的事,那臉色更難看了。
「宋兄,工錢的事……就算了吧……咱們本來就沒什麼工錢……此次你半月未上工,老王沒找你麻煩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若是你再找他要工錢,那不是找不痛快?」
「我身上還有一貫錢,你先用著。」
說著張放鶴就從懷裡掏出一貫錢往宋天峰懷裡塞去。
宋天峰有點感動,在這個錢權比命都重要的年代,居然還有人如此對自己慷慨解囊,如何不令人動容?
可是這錢,他不能收。
推開張放鶴的手,宋天峰的眉眼間透露出一股英氣和硬氣,他看著天際間的一抹霞光問到,「張兄,你可知道這世間為何有黑暗?」
張放鶴不料他忽的問出這樣一個問題,頓時有些懵逼,只搖頭表示不解。
宋天峰笑了笑道,「因為太陽還沒升起。」
「你瞧山那邊的光,你再瞧咱們腳下的黑暗。」
「只要太陽足夠明亮,這世間就容不下黑暗。」
「只要咱們足夠光明,就不要黑暗包裹。」
話音落下,宋天峰大手一揮,「走,進城討債!」
張放鶴愕然看著宋天峰的背影,恍然間好似看到他的背影正在發光發亮,仿似一顆明亮的星星落在了地上。
那種極具視覺衝擊力的畫面頓時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腦海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