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劍道

第二天清晨時分，雁飛睜開了眼睛。盤坐在床上，身體五心朝天，開始內視自身。

只一刻，雁飛睜開眼睛，長呼了口氣，「果然如此！」

昨天修鍊《純陽真經》，真是危險重重。他怎麼也沒想到，修鍊這人間的功法，居然還會溝通幽冥。

他的真靈本就屬於幽冥。

真靈所擁有的力量，全部來自《天玄典》，這種師門傳承的功法，在幽冥也屬頂級。玄yin之氣本是由太yin之力轉化而來，所以那僅是一絲的純正太yin之力，就能直接從他的魂魄中吸取已經融入的玄yin之氣。

只要他的真靈不滅，從幽冥帶來的力量不消失，那太陽之力就能源源不斷的從真靈中抽取玄yin之氣，來壯大自身。

「能活下來真是僥倖…」雁飛暗道。

此時，經脈中隱隱流動的真氣，已不再黑白交織，而是以丹田為中心，橫向分成兩個部分，身體左側大部分主脈絡中，流動的是黑sè的玄yin之氣，身體右側經脈流動的則是至陽真氣。

兩種真氣，分列身體兩側，唯一交匯之地就在丹田。

丹田裡，兩股真氣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轉輪。這轉輪不斷旋轉，兩側主脈絡不斷有玄yin之氣和先天至陽真氣流入流出。

轉輪顏sè渾濁無比，轉動間是形成了一種玄奧的圖案。

「也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雁飛苦笑著搖頭。

體內有玄yin之氣，也有先天至陽真氣，玄yin之氣是《天玄典》所修鍊的頂級yin氣，自是先天，至陽真氣純粹由太陽之力轉化，自也是先天。

「這樣，以後就要兩者同修了…」雁飛思索著。

兩種先天真氣已經維持了一種相對平衡，可先天至陽真氣畢竟是剛剛開始修鍊，而黑sè的玄yin之氣，卻能夠源源不斷從自己的魂魄中補充，如果只單修鍊《純陽真經》，其結果就是，經脈內的玄yin之氣自是會不斷壯大，自己的真靈也會越來越虛弱。

總會有一天，自己體內的真氣會失去平衡，到時才真會有xing命之憂。

「午時修鍊《純陽真經》，子時修鍊《天玄典》！」雁飛拿定了主意，卻也恍然，「自己也算是法武同修了…」

至陽真氣塑體，自是修武。

《天玄典》，自是純正的幽冥法修功法，兩者同修，也不知會是什麼樣子。

……

清晨，演武堂。

雁義恆仍是一副邋遢的樣子，可表情卻極為認真。雁飛走進廳中時，他正在演練一種拳法，雁飛靜立一旁觀看著。

父親的動作靈動之極，一動一靜之間，轉換極快，攻如猛虎撲食，守又如磐石般穩固，如此外功，空手對敵也有一番威力。

一刻后，父親收功，看向雁飛，「你來了。」

雁飛點頭，看向父親，「剛才您所打的這套外功是什麼？」

雁義恆的語氣冷然，「此為雁家嫡傳武學，名為虎形拳法，意在模擬猛虎捕食之意。虎形拳法威力不凡，動靜間可讓四肢充滿力量，配合雁家的至陽真氣威力驚人，可在近身對敵時使用。這也是我要教你的。」

「只能近身對敵？近身對敵不是用兵刃更有威力？」雁飛疑惑。

「那如果你手中沒有兵刃呢？」雁義恆冷哼一聲，盯著雁飛，「而且，步入修行之路，危機重重，必須要習練各種外家功法，修鍊這些功法也並不全是為了對敵，也是為了體會自然的意境，像是這虎形拳法便是如此，等你修鍊到一定地步便明了了。」

雁飛點頭，聽著。

雁義恆道：「今ri讓你來這裡，便是讓你選擇一門兵刃，你可有想好選擇什麼兵刃了？」

「劍！」

雁義恆一擺手打斷了雁飛，道：「不要那麼快做決定，九兒。選擇一門兵刃，對你來說非常重要的，手中的利器，也會是你最親密的夥伴。鍊氣士對敵便要使用法器，各種各樣的法器，而武修卻只能使用手中的兵刃。」

雁飛聽罷一愣。

原來父親已經知道自己所修鍊的是《純陽真經》，以後必定會選擇武修之路，否則也不會這麼說。

想想那天父親就在身邊，雁飛倒也釋然。

還好是父親…

雁義恆又道：「使用法器，只需要祭煉好，便能發揮威力，而兵刃不同，想要讓手中的兵刃發揮威力，就必須對兵刃非常的熟悉，讓兵刃成為身體的一部分，練到出神入化、人兵合一之境，也只是剛剛開始而已。一名武者，即便達到武仙之境也要使用同一種兵刃，你了解了嗎？」

雁飛點頭。

「那麼你的選擇？」

「劍！」

雁義恆盯著雁飛，「哦？為什麼選擇劍？」

雁飛直視著父親，眼中閃現著肯定，「父親使用的是槍，槍是百兵之王，霸道、剛烈，可這卻不合孩兒的xing子。」

雁義恆點頭聽著。

「劍，是百兵之君子，劍有雙刃，不猛烈、不詭異，卻中正平和，能演化萬千種態勢，不具任何特xing，卻又能演化任何一種特xing，劍道，才符合孩兒的xing子。」

雁義恆思索著看著雁飛，不斷點著頭，心中非常滿意，「你能說出這些，也不是隨意選擇的，那就好。可九兒，有一點你沒說出來…」

雁飛不解。

雁義恆冷然道：「劍道難修！」

「劍，是百兵之君，修成后可包容萬千種兵刃之法，可劍道難修至極！很多武者都選擇劍道，但卻難有所成就者。武者憑藉真氣功法成就先天生靈，可成為先天生靈后，想要再有所成就，就要以兵刃入道。整個大宋王朝，我從未聽說有哪個武修能以劍入道，晉陞散虛之境，成就武聖，就連達到御氣之境成就宗師的都寥寥無幾！」

雁義恆緊盯著雁飛，「現在你可知修鍊劍道的艱難了？現在，你還有機會更改…」

「我選擇劍！」

劍道艱難？

自己自是知曉劍道有多難修，可修鍊本就逆天，選擇哪一門又不艱難呢？只有劍，才符合自己的xing子，憑藉這個，自己就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劍！

「好！」

雁義恆點點頭，心裡暗贊兒子堅定的心xing，「那麼接下來我就教你這虎形拳法。午時之後，還來這裡，我會給你找一個最好的劍術老師！」

「是。」

……

午時，雁飛修鍊完《純陽真經》，又來到演武堂。

「九兒。」雁義恆指著一穿著長袍的清俊男子，「這便是青陽山第一的劍術大師雁清明，也是你的十三叔。」

「見過十三叔！」雁飛欠身恭敬到。

十三叔……

雁飛還真有些印象，似乎在自己剛轉醒的時候，這個十三叔來看望過自己，當時只是匆匆一瞥，倒沒過太在意。

雁清明應了句，雁義恆繼續介紹道：「你十三叔是我雁家修鍊劍道最有成就者，已經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也是我雁家有數的高手，你以後每天午時過後都要跟著十三叔學習劍道。」

「是。」雁飛應道。

雁義恆說完便離開了，廳中只剩雁飛和雁清明兩人。

「十三叔。」

雁飛看著眼前青衣長袍的十三叔，心裡有些不解，他本以為教習他劍法的會是父親，雖然父親的兵刃是槍，可父親卻是青陽山第一高手，來指點他劍法入門也足夠了。

「我知你心中不解。」雁清明看著雁飛，眼中卻只有溫和的笑意，「你父親貴為青陽山第一高手，可要說起劍道，卻遠不及我，因為他的兵刃是槍，而我的兵刃才是劍！」

「兩者雖都是兵刃，可cāo控之法卻差之千里，如果義恆來教你練劍，你就只會誤入歧途，我的修為不如你父親，但要說起劍法，比你的父親要強上百倍、千倍！」

「是。」雁飛瞭然。

「你才是第一次接觸兵刃，自是不了解。聽說你已經修鍊出了至陽真氣？」

雁飛點頭，心中卻思索著。

這十三叔只說至陽真氣，而沒有『先天』二字，父親定是沒有把自己修成《純陽真經》的事情告訴他，也就是說，雁家人知道的是自己獨自修成了《純陽功》，卻不知自己修的是更高一層的《純陽真經》。

雁清明繼續開口道：「能獨自修出至陽真氣，你的資質定然是不錯的，可修鍊兵刃，卻不比修鍊真氣。」

「修鍊真氣只需要riri盤坐煉化而已，只要有資質肯努力，就能有所成就。修鍊兵刃則不同，兵刃也需要riri苦練，可想要有所成就，就必須要領悟出一些東西，尤其是劍道，劍道難修也在於此。」雁清明臉上閃過一股苦澀，「我自小習練劍法，到現在也沒有悟透…」

雁飛有些躍躍yu試，「那我要習練什麼劍法？」

「劍法？」雁清明搖搖頭，「九兒，想要習練劍法，你還是太早了。」

「太早了？」雁飛不解。

雁清明解釋道：「使用任何兵刃，都要兵隨心意，劍道也是一樣，你從未使用過劍，連出劍都不會穩，又怎麼習練劍法？你還是先練習最基礎的出劍姿勢，等你能做到純屬如意，再進入下一步吧。」

「是。」雁飛瞭然。

這便是磨刀不誤砍柴工的道理。

連出劍都出不穩，直接習練劍法，即便劍法耍的出神入化、美輪美奐，也不過是花架子，根本無法拿來與人對敵。

無論任何修鍊，基礎才是最重要的。

「你若是能真正理解我的話，那就最好，我答應你父親教你劍法，自是不會毀諾，從今天開始，你每天要固定習練一種出劍姿勢一千次，直到能讓我滿意，才能進行下一種出劍姿勢的練習，今天我教你的就是劍道最基礎的『刺』。」

說罷走向演武廳的一側，那裡放置了個木質人形傀儡，傀儡上標註著一些小紅點。

雁清明遞給雁飛一把木質的長劍，「你就用這把木劍來練習。」

他自己則抽出背在身後的長劍，右手握住劍柄，懸於胸前，眼神盯著那木質傀儡，「著！」，猛然間一發力，劍尖直點在一個紅點上。

「看清楚我的動作了嗎？」

「嗯。」

雁飛點頭應了句，旋即比劃著剛才看到的動作，一發力，劍尖點在同樣的位置上。

「不錯！」雁清明點點頭，「你的資質確實非常不錯，但想在劍道上有成就，光是這樣還不夠，你剛才的動作學的很像，可是你只是學到了形，卻未學到神。」

雁飛看著雁清明，「怎麼樣才能學到『神』？」

雁清明解釋著，「動作便是形，而內在看不到的東西就是神，刺，只是劍道最基礎的一個動作，但也不是這麼簡單，想要做好這個動作，就要從發力方式開始學起。」

「刺，要做到最好，不止要jing准，還要用出最大的力道，這樣才有威力，出劍刺時，要小腿發力，然後是腹部、胸口，最後才是手臂。發力時，還不能使出全部力道，所謂『七分力三分收』，如若你使出的力道太小，就會沒有威力，使出全身的力道，萬一刺不中，就再沒了迴旋餘地，這便成為了你的破綻，所以發力后，右臂用力，身體還要有一個收勢…」

雁飛聽罷，再次擺出姿勢出劍。

「著！」

一聲輕響，劍尖再次準確的刺在紅點上，比剛才卻是深入了一分。

雁清明滿意的點點頭，「你的資質確實要比我好上許多，這麼快就能做好了，我第一次學這個動作，學了三天時間，才能達到你的程度。」

雁飛有些得意。

「不過，」雁清明話音一轉，「正因為如此，你就更應該努力！從現在開始連續出劍五百次，每一次都要認真去完成，馬上就開始吧！」

「是。」

旋即雁飛就按照剛才的感覺，一次次的出劍，演武場也不斷傳出一聲聲的呵斥。

「出劍后右臂要回收！」

「要從小腿發力！定在那裡又怎麼能有力道！」

「眼睛在看哪裡！要認真！」

一次又一次的呵斥，雁飛終於知道，這個很隨和的十三叔，在教導自己時，也會非常嚴格。他強忍著身體的疲憊，一次次的出劍，漸漸熟悉這種感覺。

「我這樣習練，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學下一個動作？」中途，雁飛問道。

「直到它成為你的身體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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