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容雲
圖拔無法,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逃走,神色沉怒。
深夜,容墨帶著林伽若暗中回府。立馬關上房門,把林伽若抱到床上,抬起她被圖拔折的疼痛難忍的右手,:「手怎麼樣?」
林伽若看著容墨摸著自己的手臂焦急詢問,心裡突如其來的感到憤怒,她一把甩開容墨的手,起身欲走道:「沒事。」
容墨愣住,上前低聲道:「對不起,小伽。這次是我考慮不周,讓你受委屈了。」
林伽若鼻子酸澀,背對他低啞道:「大人,你多想了。這次是我的疏忽,不怪任何人。」
容墨上前握住林伽若雙肩把她翻轉過來,盯著她遲疑道:「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安排你去接近他。」
林伽若看著他說:「怪你?大人,我怎麼敢怪你,我只是你的下屬,還是一個被你好心收留的女鬼,我有什麼資格責怪你,這本就是天經地義。」
容墨不耐煩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伽若追問:「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容墨欲言又止。
在兩人之間似乎有一層即將捅破的薄膜,只是不知道誰先打破它。
林伽若失魂落魄,盯著容墨苦笑:「你知道我被圖拔識破的時候,在想些什麼嗎?」
容墨神色複雜,一言不發,只是收緊握在她肩膀的雙手。
林伽若感受到肩膀的力道,閉眼道:「我在想,我為何置自己到如此境地?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是她錯了嗎,她一開始就不應該碰那把綉春刀?一開始就不應該找到容墨?還是一開始就不應該讓容墨答應自己進錦衣衛?
可是除了這樣做,還有什麼辦法,她只是一個莫名其妙被送到明朝的現代女人,如果沒有被那把綉春刀劃破手,她還能和父母、弟弟在一起,還能生活在和平安穩、注重人權的21世紀。而不是在這當朝不保夕的錦衣衛,時時刻刻要把心弦提在嗓子眼。
容墨聽出女人話中的害怕,把她拉過緊緊抱進懷裡,下巴抵著她的額頭道:「對不起。」
容墨忘記了,她只是一個女子,即使再冷靜,碰到這種情況,也是會害怕的。林伽若一開始出現,給容墨的感覺就是天不怕地不怕,自信十足。以至於忘了她可能只是為了保護自己假裝扮出一副隨性鎮靜的外表。當初在詔獄的時候,容墨就覺得她的表現有些不對勁。
現在他抱著林伽若,感受到她溫熱單薄卻微微顫抖的身子,才隱隱覺得她沒自己想的那麼堅強。
不知過了多久,林伽若穩定心神,從男人胸膛抬起頭,才發現自己似乎被容墨抱了好長一段時間。她不自然的抬手推開容墨:「好了,我沒事了。」
她想起什麼,抬頭急問:「今晚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圖拔那邊會不會已經知道我們是誰。」
容墨道:「放心,京城那麼大,就算要查,也不會查出什麼。而且圖拔只見過你的樣貌,卻不清楚我們的身份,只要小心一點,不會有事的。」
林伽若皺眉:「可惜,這次什麼都沒查到。」
容墨聞言,朝她微笑:「誰說什麼都沒查到?」
林伽若急問:「你有什麼線索嗎?」
容墨從衣櫃找出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有點眉目,明日陪我去個地方。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這女人,還穿著跳舞的衣服,絲毫不在意自己現在是怎樣一副誘惑的樣子。
林伽若抓著他的衣服以防滑落下來,愣愣的點點頭走了。
容墨等她走後,伸手從衣服里拿出一塊羊脂龍紋玉佩,盯著它看了好久,神色沉重。這塊玉佩他進宮看望姐姐容雲時候,在她那裡見過。是當初宣宗寵妃吳氏也就是如今的吳太后-郕王的親生母親,賞賜給姐姐的。
宮裡的東西怎會出現在瓦剌使者身上,容墨意識到這次和談背後並沒那麼簡單。
翌日,林伽若才知道原來容墨是要帶她去皇宮,圖拔今日也會進宮和皇上和談,林伽若擔心會被人認出來。容墨完全沒有表現出怕暴露兩人身份的憂慮:「放心,今日進宮只是為了看望我姐姐容氏,圖拔一行人只會和皇上在大殿商討,並不會到後宮去的。」
林伽若聽後點點頭,表示明白。
容墨的姐姐容雲參加秀女選拔被皇上看中,寵愛至今,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的父親容本源曾是皇上未登基之時,即還是太子的時候,他的啟蒙老師。皇上感念太傅在年幼時的教導之恩,更敬佩父親忠厚謙遜的品行,所以一直對容家青睞有加。即使是皇上目前最寵信的內侍太監總管王振,看見容妃也是恭恭敬敬,不敢輕易得罪。
容墨帶著林伽若進入未央宮的時候,容雲早就坐在廳內向外四處張望等候多時了。一看到自家高大帥氣的胞弟走進來,面上就止不住的歡喜。她急忙扶起容墨欲跪下參拜的手臂,笑道:「墨兒,你可好長時間沒進宮看望姐姐了。快,讓姐姐看看,最近似乎清瘦了些。」他們姐弟二人自小就感情好,自從進宮以來,和家人相處時間也少的可憐,容雲可不想念的緊。
容墨無語,姐姐容雲從小就溫婉秀麗,就是太過擔憂自己。這不,還沒說,容雲眼眶紅了竟要落淚,他趕忙上前道:「姐姐,我近幾日剛被皇上升任掌管北鎮撫司,公務繁忙。所以抽不得空來看你。該罰該罰。」
容雲破涕為笑,傷感情緒一掃而空。
林伽若看著容墨姐弟二人,心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平日里對著下屬沉穩端莊,如今見到容妃,可算有點少年意氣的活潑樣子。
容雲不經意朝林伽若看一眼,問:「這是?」
容墨回頭示意林伽若上前,答道:「這是林伽若,最近剛提拔上來。」他一邊說一邊向著姐姐使眼色示意。
容雲會意,吩咐隨身宮女全都退下去。只留下林伽若和容墨姐弟二人。
昨晚從嬌雨樓出來后,容墨想了一整晚,考慮到方方面面,決定將林伽若安排到容雲身邊當隨身宮女,一方面是為了保護容雲,一方面讓林伽若作為錦衣衛暗探潛伏在宮裡,圖拔身上那枚玉佩來自後宮,容墨需要有人在後宮查探。
在進宮路上,容墨將玉佩來歷和他的打算告知林伽若,林伽若點頭,遲疑著說:「你懷疑那吳太后與瓦剌……」林伽若沒敢說出口。
容墨搖頭道:「這只是猜測,畢竟只是一塊玉佩證明不了什麼。」
聽完容墨的話,而林伽若卻心浮不定。別人不知道,她作為現代人,再清楚不過,明英宗朱祁鎮不日就要御駕親征被瓦剌俘虜,之後被推上皇位的正是吳太后的兒子朱祁珏,這不得不讓林伽若重視起來。可是歷史就是歷史,林伽若心裡清楚,卻什麼都不能對容墨說。
林伽若眼神複雜的看著容墨:「是,大人。」
容墨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頭髮,卻強自忍耐下來。安排林伽若進宮其實還有一個私心,經過昨夜,容墨發現錦衣衛的工作並不適合林伽若。她再有能力也只不過是姑娘,手腳功夫不行。如果之後再如昨晚一般遇到危險,自己萬一不在她身邊,林伽若怎麼應付的了。在姐姐容雲身邊,只要不出差錯,不會有什麼危險。
林伽若看容墨欲言又止,疑惑的望著他:「嗯?大人。」
容墨搖搖頭,望著馬車窗外沉默不語。
未央宮內,容墨簡單的向姐姐容雲介紹了她的來歷,只說林伽若是他一位同僚的親妹,由於一次任務失敗不幸遭遇歹人襲擊失去性命,臨終前把她託付給自己。容墨解釋說錦衣衛本身就是高危職業,安排在自己身邊反而不安全,宮裡雖然規矩森嚴,但是在姐姐身邊,也算是有個照應,總比待在容墨身邊要來的安穩。
容雲本就多愁善感,一聽眼前的女子身世如此可憐,忙招手叫林伽若走近,捧起她的手,嘆口氣說:「可憐的孩子。」
容雲轉頭朝鎮定喝茶的自家弟弟說道:「墨兒,她就放心交給姐姐吧,姐姐定然會好好照顧她的。」
容墨和林伽若聽完,互相看了一眼,容墨點點頭笑道:「多謝姐姐。」
容雲嗔笑:「這麼客氣作甚?正巧了,昨兒個我還向雲棋抱怨,身邊就她一個伺候的舒心人,平日里有什麼事,難免顧不過來。」雲棋是從容雲還未出嫁前就一直伺候在側的,進宮之後,便順理成章的成了這未央宮的掌事宮女,難免分身乏術。
林伽若回想起剛進未央宮時,容雲旁邊身材高挑的宮女,五官精緻小巧,頗有幾分姿色。
容墨朝林伽若抬抬下巴道:「還不趕快過來謝謝容妃娘娘。」
林伽若上前朝容雲跪拜道:「伽兒多謝娘娘庇護之恩。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自從容墨出宮之後,林伽若便成了未央宮裡容雲的貼身宮女,對於這突然冒出來的女子,一些太監宮女背後偶爾有指指點點,林伽若也選擇性的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