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三日將至

65三日將至

【61】

冬日來臨前的最後一場雨格外纏綿,從夜裡淋淋漓漓下到第二天還沒停歇。房門大敞著,白衣的年輕人坐在正對著門的雕花木椅上,手肘在小桌上支著,借著昏暗的天光端詳手中的寶石。

「這個月收成如何?」他興緻缺缺地把寶石裝回緞面小匣里,啪地合上匣蓋,問坐在他旁邊椅子上那個自打進來已經牛飲了幾杯茶水的人。

「公子福澤深厚,那些鋪子收成還不錯,很不錯。」那人用袖口擦擦額角的汗,陪著笑說。

年輕人面色和煦,言語懇切,不熟悉他的人大概會倍感可親:「不用謙虛,是你經營有道,我今天能賺到這麼多錢,金兄你功不可沒。」

對面身形肥碩的胖子乾笑了兩聲連說「豈敢」,又恭維道:「王公子,小弟我跟了你那可真是跟對了人,雖然之前受人挑撥與您有些誤會,但王公子大人有大量,能夠不計前嫌讓小弟來經營這麼多家店鋪,小弟真是受寵若驚。」

「金兄說笑了。」王憐花把壺中最後一點茶水都倒進金不換杯子,笑道:「能得到金兄這樣的人才做助力,是我有幸了。」

他的話越來越客氣有禮,金不換卻依舊膽戰心驚,喝進去的茶水都變成汗液一股股留下來,讓他一張扁平的臉更顯油膩了。金不換打著哈哈從椅子中站起來,對王憐花躬身拱手道:「那沒事的話,小弟就先告辭了,鋪子里大事小情的要不去看看,小弟我心中實在不安吶!」

王憐花也跟著起身,作勢要送他出門,走到門口時卻突然說:「本想讓金兄幫我帶個話,不過看金兄日理萬機,公事如此繁忙,還是算了吧。」

金不換忙堆起笑容回道:「和王公子的事相比,小弟那點事哪擺得上檯面。公子要帶話給誰,小弟這就派人,不,小弟這就親自前去,保證把話帶到,不會耽誤王公子的事!」

「幫我告訴鎖鴻樓樓主,就說……我王憐花雖然喜歡挖別人牆腳,但若反過來,卻是大大不願意的。」

金不換在江湖摸爬滾打多年,換過好幾任主子,聽到這話哪還能不知道王憐花言下之意?不知是哪裡出了簍子,他與人私下來往的事被王憐花知道了。這事他一直提防著,也自有一套說辭防備著被忽然問到,只說是……

他那油膩膩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王憐花走過來在他肩上輕輕一推,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金不換大睜著眼,直到最後一刻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丟了性命,死離他太遙遠了,似乎在他記憶中一直只有他殺別人的份,原來也有一天會輪到他被殺。他一生背叛了好幾個主子,終於死在最後一任手中。

王憐花好心地替他合上雙眼,無奈嘆道:「抱歉了金兄,你幫了我這麼大忙,讓我順利從朱富貴那裡接管商鋪,我實在不捨得你再去幫別人,只好委屈你一下了。剛才你也答應幫我帶話,一事不勞二主,那就麻煩你的遺體把我的意思帶到吧。」

王憐花懶懶地站起身,喚來幾個侍從處理地上的屍首和血跡。「找具棺材把他收殮了送到陳記食鋪,扔在後門就行。」

侍從動作很快,不到一刻鐘,金不換在世上最後的痕迹也消失了。為首的侍從恭敬地問王憐花還有何吩咐,他想了想說:「備架馬車,我要出門。」

***

天公不作美,冷雨輕易就能打透衣服,把徹骨的涼意送入身體深處,即使有內力相護也絕不好過。白飛飛知道自己尚且如此,何況是那些武功遠不及她的普通宮女。好在去谷中巡視一遍,並無宮女病倒或離開自己負責的崗哨,這讓她心中稍安。

她掏出帕子拭去臉上雨水,就是這時候有宮女來報說王憐花在谷外求見。

她沒心情考慮王憐花是為何而來,略猶豫了一下就放他進來了。

王憐花很守規矩地謝了領路的宮女,等白飛飛邀他入座后才在客位上安分坐了,從袖中取出準備好的拜禮放在桌上。

白飛飛狐疑地看著他:「兩三日不見,王公子好像變了個人。」

「哪裡,在下向來深知訪客之道。」王憐花笑得很是得體,又補上一句,「這樣主人家即使想趕我走,也多少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白飛飛也笑了:「王公子應該知道我的秉性可不像別人那麼厚道。我懶得見一個人時,即使那人誠意擺足,我也做得到禮照收,人照趕。」

王憐花故意長出了口氣說道:「看來我今天很幸運,趕上了姑娘心情好的時候,否則白跑一趟不說,還要賠上精心準備的上門禮。」他向殿深處瞄了眼,問道:「沈浪呢?」

「你也是來找沈浪的?可惜來晚了一步,他現在在朱府。」

提到朱府,王憐花來了點興緻,「你不問我朱府的事?」

白飛飛嘆息道:「王公子,要在平時,我可能還會有興趣聽你講講,但現在我瑣事纏身,請你直接把來意講明吧。」

「沒事就不能到你這裡隨便走走?」

「平時可以,現在你在幽靈谷中亂逛,小心被當作外賊一箭射殺了。」

王憐花站起來踱了幾步,忽然道:「不如我替你將秦煥殺了。」

白飛飛神色不變,語氣也無絲毫驚訝,只說了句:「你的消息倒靈通,連我要對付的人是誰都知道。」

「你忘了,他那天可是差點連我一起殺了。不好好報答他,好像有點對不起我自己。」王憐花提起那天被壞鳥襲擊的事,臉上又現出幾分狠戾。

白飛飛悠悠說道:「既然咱們都和他有過節,你要他的命可就不能說是替我出手了。實話說了吧,冒雨前來有何貴幹?」

「你要聽實話?」

白飛飛隨手打開小匣看了看又合上,漫不經心地道:「你說廢話是要拖延時間,好想出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嗎?」

「實話就是,我來看看你是否還生我的氣。」

白飛飛兩手手指相扣支在下頜上,挑著眉說:「直接把下半句說完吧。」

「……如果你的氣已經消了,我想和你談筆交易。」

「只要你開出的價錢和條件合適,我當然不會把好處拒之門外。」

王憐花舒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那天王憐花臨走時,趁著四下無人,欲言又止道:「那天的事,我……」

白飛飛沒讓他說下去,搖頭說:「我沒怪你,心裡更無記恨。你為自己考慮,這沒有任何不對。」

你不怪我,只因心中從未對我有過期許。王憐花沉默許久,笑了笑,便告辭離去了。

又過了一日,三天之期已至。白飛飛走進幽暗的地牢深處,來到關押著青翡的牢門前。裡面的女人形容憔悴,眼睛卻泛著幽光,直勾勾地瞪著外面的白飛飛。

叫人打開牢門把那女人拉出來,白飛飛對被按著跪在地上的女人說:「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現在我就放你去見你的情郎,讓你知道在他那裡你會死得更慘。」

青翡面露凶光,懷疑地看著她。

「你以為我是來詐你?你私通的人愛著紫衣,方形臉,他的名字叫秦煥。我要你給他帶句話。」

青翡動了動嘴唇,聲音嘶啞得像是嗓子被酸液腐蝕過:「你想利用我找到他的位置?你做夢!」

看著她執迷不悔的樣子,白飛飛輕蔑道:「好一番痴情。不過我早已知道他在哪裡,你只管去就好。」

她諷刺一笑:「你最好合作一點,我或許會發發善心讓你梳洗打扮后再去見他。你現在的模樣,他大概會以為你死了還魂來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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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白飛飛重生]陰陽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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