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百姓無辜
趙既光顧著看樂子,竟然把李二這個關鍵人物都忽略了。
否則按趙既的性格,不會再讓李二有中毒的風險,所謂樂極生悲,就是這個道理。
四人說笑之後,正準備找個旅店休息,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軍爺,求求你們,給老頭子一口水喝吧!」
趙既等轉過頭看,這才發現茶棚不遠處的刑台,聲音正是從刑台上一位老人那裡傳來的。
「想喝水呀,來來來來來…」看守刑台的軍官端著一碗水走到老人身邊,遞到老人嘴邊。
老人的嘴向碗邊湊過去一點,軍官就把碗向後縮一點,老人的頭跟著碗不停向前伸,軍官拿著碗就不斷向後縮。
眼看老人的嘴就要碰到碗,這軍官竟將水一點點澆到了地上,老人發出絕望的慘叫。
這軍官竟將老人當做犬馬一樣戲弄!
「你們這群反賊,還想喝水?」軍官發出惡毒的大笑,反手打了老人一個耳光。
「畜生!」趙既怒火中燒,猛然站了起來,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把桌邊的茶水都打翻了,就要朝刑台那邊去。
李元芳想拉住趙既,竟然被趙既揮手甩開,還是狄仁傑又拉了一把,才將趙既勸下。
「小不忍則亂大謀啊!」狄仁傑也是滿目怒火,只是現在他們不能暴露身份,只好暫且忍耐。
趙既死死地盯住那個軍官的臉,將他的容貌記下,在心底暗暗發狠:「不把你弄死,老子跟你姓。」
出了這檔子事,幾人也沒心情再喝茶,付過錢后,快步離開茶棚,卻並沒有發現李二悄悄跟了上來。
四人找了家客棧安頓,在客房裡休息。
趙既心中有氣,面無表情地坐在一邊。
狄仁傑過來拍拍趙既的肩膀:「好了,承遠,那軍官固然可惡。可是也不要因此氣壞了自己。」
李元芳也開口道:「自我認識承遠,還沒有見他如此氣憤過。」
趙既餘氣未消,語氣激烈:「殺人不過頭點地!為何要如此折磨一群老弱婦孺?那個軍官更是喪盡天良,畜生中的畜生。」
虎敬暉在旁邊看著趙既,也是面色沉重,緩緩點頭。
虎敬暉自己都沒有察覺,今天的這一幕,令他的心中有些不舒服。
他開口轉移話題:「大人,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要來幽州?」
狄仁傑淡然一笑:「當然是為了調查使團被殺案。」
「可使團是在甘南道被劫,幽州與甘南道相隔千里,風牛馬不相及呀。」李元芳也疑惑道。
「使團被殺已經過去了太久,現在去現場,也發現不了任何東西。」狄仁傑搖搖頭道。
「那大人又是怎麼斷定敵人在幽州呢?」虎敬暉又問道。
狄仁傑沒有立刻回答,他看著仍舊低著頭不吭聲的趙既,輕笑道:「承遠,你為敬暉和元芳解釋解釋,我們為什麼要來幽州。」
狄仁傑故意令趙既開口,衝散沉重的氣氛。
趙既聽到狄仁傑說話,收拾心情,抬頭道:「大人在路上說過,本案的核心人物劉金在幽州被捕。說明幽州也許是劉金組織的勢力所在。那麼他被救走之後多半還會回到幽州。」
「其次,我們在藍橋驛遇到的假千牛衛,明明是幽州口音,偏說自己是山東人。這就有些欲蓋彌彰了,他完全不必撒這個謊。」
李元芳面露恍然之色,虎敬暉卻還是一副不大信服的樣子,只是不知道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趙既看在眼裡,尋思道:「再質疑又有什麼用,都不遠千里到幽州了,難道還想什麼都不做又返回去?」
虎敬暉也知道狄仁傑打定主意留在幽州,便換個主意,打探情報,他又問道:「那下面我們該做什麼?」
狄仁傑微微一笑,還沒來得及開口,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原來是小二來了。
小二端著一盆熱水進來道:「幾位客官,旅途勞頓,洗洗臉,燙燙腳,解解疲乏。」
「小二呀,我問你個事兒。城裡出了什麼事,為何如此戒備森嚴?」狄仁傑笑眯眯地問道。
小二看了看門外,低聲道:「幾位許是外地人,有所不知。昨天夜裡,大柳樹村的亂民打破城門,闖進大牢,搶走了十幾名死囚犯。」
狄仁傑與趙既、李元芳交換了一下眼色,接著問:「方才進城之時,看到南門的刑台上綁著很多老人和婦女,那又是怎麼回事?」
「亂民救人之後跑進了深山,官軍抓不到人。刺史大人一怒之下,把大柳樹村裡跑不動的老人婦女都抓起來了。貼出告示說,三天之內亂民不來自首,就要殺掉這些老人和婦女。」小二滿臉不忍道。
趙既一聲冷哼,大搖其頭,一副沒眼看的表情。
狄仁傑狠狠一拍桌子:「真是豈有此理!」
小二嘆了口氣:「造孽啊!」說著,快步走出房間,帶上了門。
狄仁傑重重地哼了一聲:「幽州刺史,封疆大吏,不知替天子恩養百姓,竟行欺凌老弱、草菅人命之舉,也難怪國事無寧,外寇入侵了!」
「大人,咱們此來乃為朝廷重案,我看這些小事是不是暫且放下,等案破后再行區處。」虎敬暉道。
虎敬暉聽了小二所說,雖然還不清楚具體情況,也知道這是金木蘭乾的好事,隨意開口,幫忙遮掩。
狄仁傑突然轉身,目光如電,盯著虎敬暉:「小事?民生乃朝廷一等的大事,我身為幽州都督,遇此不平之事,豈能袖手旁觀?」
虎敬暉見狄仁傑大怒,知道說錯話了,連忙請罪。
狄仁傑則對虎敬暉講起了一番君舟民水的道理,將太宗皇帝李世民搬了出來,虎敬暉只好乖乖接受教誨。
趙既沉思了許久,突然對狄仁傑道:「大人,我看我們直接找幽州刺史方謙,先把南門那些老人婦女救下來。」
趙既可記得,原劇這些無辜百姓,都被方謙殺死滅口了。
狄仁傑抿住嘴,雙眉緊皺,仔細考慮趙既的建議。
許久之後,狄仁傑搖了搖頭:「暫時還不宜打草驚蛇。我們明天先去附近的鄉間看看。」
「這樣,今夜趁守備鬆了,看看能不能給鄉親們送些吃食和飲水,替他們緩解緩解。」
「我向伱保證,兩天之內,一定救下這些百姓。」狄仁傑信誓旦旦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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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既、狄仁傑等買了些飯菜飲水,至夜之後,準備去探視那些刑台上的百姓。
狄仁傑不會武功,身形不便,目標太大,留在了客棧。
狄仁傑想讓虎敬暉體會軍民「魚水之情」,便令他與趙既一起行動,李元芳則留下負責狄仁傑的安全。
虎敬暉出發前表情僵硬,有些不情願,可狄仁傑的話他不好違拗,只得遵命。
二人趁夜來到刑台,結果半個兵影都沒有見到。
幽州刺史方謙確實是一個膿包,將幽州軍政搞得一塌糊塗。
半夜時分,由於城門被攻破一次,方謙下了嚴令要盯緊犯人,可士卒還是不長記性,無人肯熬夜看守刑台。
「虧我還準備了點蒙汗藥,用不上了。」趙既道。
「用不上是好事,我們動作快些,早點回去。」
虎敬暉有些不耐,快步走向刑台,趙既也跟了上去。
刑台上有人正在呻吟:「哎呦…哎呦…」
虎敬暉到了跟前,不知怎的,立在原地不動了。
趙既沒轍,走上前去,他倒很有主意:「大柳樹的村民聽了,我們是土地爺麾下的衛士。土地爺可憐你們,令我等來給你們送些吃的。」
聽到趙既的話,有人哭嚎起來:「哎呀,土地爺救救我們吧…我們是冤枉的…」
周圍的百姓也都附和起來,哀嚎聲大了起來。
趙既趕忙道:「土地爺說了,兩日之後,就會有人來救你們。不要哭,不要哭,驚擾了看守軍士,土地爺也沒辦法啦!」
百姓一聽,頓時不哭了。
趙既就將食物和水一一餵給眾人,他回頭看了一眼站著不動的虎敬暉。
「虎將軍,你也幫幫忙吧。」
虎敬暉嘆了口氣,雖然無奈,但還是上前幫忙,二人花了些功夫,將飲水和乾糧餵給了眾人。
「你們早些休息,養精蓄銳。不可將今夜的事說出去!」趙既向村民叮囑道。
「謝謝土地爺救命,謝謝土地爺…嗚嗚…」村民們個個感激涕零,許願要燒香上貢。
趙既又將村民好生撫慰了一番,虎敬暉站在一旁,看著趙既和村民彷彿親密無間,默然無語。
折騰了許久,回程時已經下半夜了,烏雲遮月,街上半個人影都沒有,冷風颼颼吹過,一片黢黑與寂靜。
想著最後百姓感恩戴德的樣子,趙既不免感慨道:「虎將軍,我記得你也是窮苦出身,怎麼白天說出那種話?」
趙既分明借故刺激虎敬暉,還叫他說不出話來。
虎敬暉腳步沉重,神色隱隱有些沮喪,似乎被趙既牽動了心中往事。
他回憶起族人被武則天殺害的場景,回憶起被流放嶺南,親人一一病故的場景,回憶起自己顛沛流離的少年經歷……
他的腦海中也閃過白天老人的慘狀,閃過剛剛村民泣涕漣漣的畫面。
對武則天的仇恨、心存的善念在他腦海中交織,他彷彿陷入了苦與恨的地獄中。
過了許久,虎敬暉才緩緩答道:「我只是怕…怕耽誤了陛…朝廷的大事。」
虎敬暉的聲音虛弱了許多,不再是往常那樣雄壯有力,「陛下」兩個字竟令他有些難以啟齒。
趙既察覺到虎敬暉的情緒波動,知道他良心未泯,不再多言,加快腳步。
一路無事,二人很快回到了客棧,正看見一個黑影從狄仁傑的房間飛出。
趙既如夢初醒,一拍腦袋:「哎呀,我怎麼把他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