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雷打不動,風雨無畏
陳樂說:「你看我這樣子!呵,拜白閣影青聽令!」
「影青在!」影青跪在地上,他是拜白閣最早、也是陳樂最得力的助手、夥伴、朋友,陳樂從沒這樣對他講話過!
「我死後,拜白閣閣主將由影青繼任,拜白閣世代閣主先忠誠於莫可舟,后忠誠於天道正義!莫可舟圓天,拜白閣散!」
「謹遵閣主教誨!」陳樂示意影青起身,他眼下沒力氣把人扶起來。
影青領了命,明面上他是要暗地裡保護唐濤的,可陳樂的命令是,跟在莫可舟身後。
影青也知道陳樂是深愛著莫大人的,否則這三年來每次酒後的那個名字無法解釋!可是誰也沒想到,他竟然真的
那之後,陳樂沒再和莫可舟分開,影青跟在他們身後,很替陳樂心酸。陳樂真的就像一根隨風倒的草,他永遠知道跟著風向選擇對自己有益的方向。但他的卻扎跟在腳下的土地,寸步不移。
他深知自己的原則,也擁有無限延伸的底氣,他堅定地埋身在土壤深處,雷打不動、風雨無畏!
這才是陳樂,真真正正的、有原則有立場、敢拼搏敢囂張、能衝鋒陷陣也能明哲保身的拜白閣閣主陳樂!
所以在莫可舟與陳樂城門前選擇背道而馳的那一刻,影青選擇了莫可舟!毅然決然!
因為他突然明白,一棵草——他臨死前拚命想要護住的,是什麼?
是土壤!莫可舟,就是陳樂的土壤!
影青直視莫可舟:「影青但聽莫大人指揮!」
莫可舟瞧著他好大一會兒:「算了,就——就聽他的吧!」
兩人不再理會這一地的狼藉,他們朝著謝府而去。都是輕功高手,這南樂屁大點地方,兩人有時熟門熟路,不用片刻就進了謝府的門。
謝府如今就是空府,早早就散去僕人的謝南北,把全部兵力都用來對付陳樂,府上自然就空了。為確保這裡沒有地窖地道小暗門大暗室之類能讓人吃了大虧的,陳樂和影青親自把角角落落都看了個仔細。
「沒有!那唐濤……」影青問,唐濤不該潛入謝府的嗎?「難道跟著去迷宮?」
「不會,謝南北看似魯莽,卻不會任由他們混進這樣重要的隊伍里去。記得我和陳樂在戲園子里看了一下午的戲嗎?
陳樂問的對,謝南北沒有那個耐心陪著我們一起看戲聽曲,如今這情勢看來他也不是在排兵布陣,那就只有一個解釋——
唐濤被認出來了!」
「那……他會死嗎?」
「你覺得謝南北真覺得對付陳樂需要動用全部兵力嗎?」影青訝異抬頭,莫可舟沒有理會他,隨手撿起一個銀色酒壺聞了聞繼續解釋道:「事實上連我都覺得陳樂與謝南北實力懸殊,勝負基本分明。
陳樂孤注一擲,連謝南北的兵力多少都還沒有摸清,那麼十分有底氣,走之前還喝了酒吃了菜,優雅的擦了擦嘴巴的他——為什麼要不管南樂不顧後路的傾盡全力去與陳樂對抗呢?
陳樂死了,按照他的計劃,是該繼續為禍人間的。為什麼呢?
因為想要的,是定魂珠。靈魂珠可以帶著他的萬千兵力,穿越於他想去的任何世界。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得到定魂珠,他會殺了陳樂,這世上就再沒人知道他那些齷蹉的心思。到時候你我,都會聽到一番謝南北感天動地拯救世界的新說辭。
成為萬眾矚目,讓我們看著他走向巔峰生靈塗炭,然後再一個個死在他刀下!這才是他的目的!
所以除了陳樂,我們就算做了天大的事,他都不會殺!」
影青覺得筆直站立的這位大人似乎語氣中帶著哽咽,但兩人都略過這件事不提。
「他們大致在城牆了,你先過去看著,我去別院看看。」莫可舟是怕最後岐桑攻過來而別院里藏著謝南北出其不意的一手,雖然這幾率極小,但難保證謝南北不想自己死就不會讓自己傷的事來。
影青卻攔住他:「閣主的命令是,在您身邊保護您!」
影青很氣憤,如果莫可舟還這樣不識趣非要堅持的話,那自己就真的不管什麼大局跑去陳樂身邊。
陳樂活不過這場戰役,沒人比影青更清楚。可就算能陪著他真真正正的戰鬥一次也比跟著莫可舟權謀城池痛快多了。
這樣陳樂死在自己跟前、死在自己懷裡、死在自己身邊,都比現在要好百十倍。
可莫可舟只忍了忍通紅的眼睛,事實上自從陳樂離開,他眼睛里就布滿了血絲,影青很怕他出其不意噴出一口血來。
他說:「聽他的!」
還能再聽他的安排幾回呢?
影青猛然明白了莫可舟連續兩次說這句話背後的心酸。不提了,他決定不跟莫可舟提陳樂的那些安排,免得他大局關頭真的噴出鮮血來。
把這一幕留到最後說不定能把陳樂氣活!
別院,莫可舟和影青站在院子中央背對背。他們面對著的,是十個蒙面人加十個面具人!
果不其然謝南北還是留了個不大不小的隱患,如果今天莫可舟沒來這殘垣斷壁的別院看看,那麼這二十個人很有可能在城中四處作亂,從而達到「裡應外合」的效果。
「我一直沒見過你的真實實力!」
「會的!」
這二十個人打起來毫無激情,基本上兩人跟砍菜一樣的殺了不到一刻鐘,二十個人全部躺在灰敗的別院里。
「看來以後才能看到莫大人的實力了!」
「嗯!」
同樣沒見過莫可舟不被使陰招下絆子真正上陣殺敵的陳樂,此刻卻心急不已。
謝南北比預計中找到大殿的的時間要早,且他顯然是在認清自己中毒之後做了最合適的處理。按時間計算這時候謝南北已經該毒氣攻心,至少也該上氣不接下氣了。
可謝南北實在強大,他沒有選擇在屏息凝神在迷宮裡彎彎繞繞,而是直接運起輕功踏著圍牆的頂端找到了圓頂。
陳樂覺得自己該感謝建造者的聰明才智並對之前得到不敬懺悔!
越往裡走越黑的設計本身就產生一種無聲的恐怖,尤其實在你明知道裡面明槍暗箭的對著你,卻沒有退路的時候。
陳樂在躲佛像後面,靜心聽遠處傳來的聲音,事實上所布置在大殿內的人要比迷宮本身多十倍不止。每一顆圓柱,每一個角落,甚至於地下頂上,陳樂都安排了人手。
陳樂不指望他們之間的誰能殺了謝南北,他們要做的,是把謝南北身邊的人,一一清除。
在黑暗裡,陳樂只能靠著聽覺辨別位置,拜謝南北所賜,他曾有過一段時間的聾啞生活!
他對聲音和氣味的微妙變化能最大程度的捕捉,現在,他分辨出,謝南北身邊還有不下10人。
外面可能還有更多,這不難想象,謝南北既然能輕易走出迷宮,就不可能這麼久才到大殿。他去哪了?
自然是去找人!他自然不在意這些人的死活,只是時間問題擺在這兒。他們要是就這麼死在迷宮裡,後面的大殿能取謝南北性命的次數可比眼下謝南北的人數多。
他們會死,但不是現在。
所以謝南北不怎麼費力的救出了這些人,帶著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衝到大殿。如果陳樂能看得見就會發現這些人都是蒙面人,那些能力弱的面具人謝南北已經放棄了。都是體力強壯的江湖大俠,剋制一下體內的毒氣還是各有各的方法的。
謝南北走的很慢,他身後的人也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不像其他老大一樣找兩個手下前面探路,自己在中間得到最好的保護。
相反他每次都沖在最前面,第一時間發現問題,然後做出決策。跑也能跑得瀟洒,戰也能戰的痛快,更主要的——他不信任任何一個人。
陳樂深知他這一點,所以他即使靠著聽力也能知曉,謝南北此刻腳步有些急促。
他勾了勾嘴角,指甲點在石像上發出細微的聲響,他知道,謝南北聽見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不知道他是判斷出動靜來源還是只能循著直線往裡走,畢竟只要不拐彎,這裡就是必經之路。
而人天生就是這樣,總想把路都走成直的。
「叮——」一顆鐵器打在陳樂藏身的石像眉間半身沒入其中,陳樂無法判斷這是謝南北身邊的哪個江湖大俠出的手還是謝南北本人發現了自己的蹤跡,他屏住呼吸生怕透露出一絲活氣。
「主人,石頭。」是個不太熟悉的聲音,但陳樂清楚,這人是唐濤的一個叔父。早年江湖唐家沒落,這位叔父便一起消失,屠殺陳家時,唐濤看見的,就是這位。
三年裡陳樂把江湖上疑似謝南北一列都查了個通透,而讓他下定這主意的,就是此人——唐如!
當初的黑衣人很多,唐濤能給出線索的只有一人,唐濤就算不是殺爺爺的兇手,也得是!就算這事兒的幕後之手他早就清楚是謝南北,但唐如還是得死。
今天別說他是唐濤的叔父,就是他親爹自己也得殺!
腳步聲越來越近,陳樂似乎能聽見他抬頭的聲音。這石像大約是個降水的仙女,衣帶飄飄污漬輕盈。只有一隻裸腳著地,腰身面部都設計的及其合理,如此重的石頭竟然沒有絲毫傾塌的跡象。雖然陳樂感嘆著技術的高超,但也沒忘了吐槽一下祈雨為什麼不供龍王,二十個體態瘦弱的女人。
看起來這女人就像是十年八年不給吃飯一樣的瘦弱,龐大的身高更讓這種感覺強烈。陳樂設身處地想了想,自己要是這石像大致也不太願意顯靈。
陳樂此刻就站在仕女背後最頂端的那一片「絲帶」上,借著石像上半身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他緊張及了,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站的不夠隱蔽?是不是位置不恨好?是不是……
可他也知道這時候調整就等於想送條命給謝南北,只能繼續屏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