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二部好勝的女人(4)
「我真是好恨他啊!――我恨死他了!」
可惜,光是憎恨、是不會致命的,也不會死人的。
他們現在的況,很有點荒謬,簡直是夜夜等鬼來。
而他們卻刀出匣、劍出鞘。槍在手的等著殺鬼。
――如果鬼是已死了的人,他們又如何殺?難道鬼也可以再死一次。
不。
這次「不」的意思是說:這一回,他們等到的不是鬼。
而是人。
活人。
也是「陌生人。」
三、愈深夜愈熱鬧
那「陌生人」也是到了晚上才來。
彷彿,這一陣子,這荒山野嶺上,要入夜後才特別熱鬧起來。
愈夜深愈熱鬧。
真奇怪,好像只有鬼城和卯都城,才會有這樣子現象。
――羅白乃嘴裡咕咬咕嗆、心裡朦朦朧朧的咕噎啼咕著。
他雖然怕鬼,但不知怎的,卻在腦里老是抹不去那女鬼磨刀時修長清白的**。
――就算是鬼,也想再見一見;畢竟,漂亮的女體難得一見,何況,那冰冷之軀總是火的了他的心靈,又淫邪,又聖潔,又純凈,又骯髒……
為了要不去想那女(鬼的身)體,他故意竭力去想別的東西:
一想,就想到了那給水淋濕了的衣衫,衫內若隱若現的女體。
――是給他淋濕了衣衫的綺夢。
天!
──這兒到底是不是火焰山!
沒聽說過秋後這麼高拔的山也一點都不蒼寒!
羅白乃只好又儘力去想別的:
想最醜陋、難看的!
突然靈機一動!
他想到了:
鐵布衫!
――又臭又丑的鐵布衫!
一想到他,羅白乃忍不住又雙手緊握拳頭抑壓住聲,並自喉底迸嘶出了一句語:
「我真是好討厭他呀――」
他叫得很低聲。
他可不想驚動大家。
――也心裡知道:這些女子已經夠以為他便獃獃的了。他可不想她們還以為他神經、腦筋搭上牛仟筋去了。
不過,無論如何,他在心裡憎恨一個人,總得要宣洩一下才行。
反正,他不打人,不殺人,不折磨人,低聲叫一叫,握拳跳一跳,也不成禍患。
沒想到……
沒想到,他才小小跳一跳,輕輕叫一叫,他身邊那兩匹馬,一起人立長嘶。
「啼津律律律律哮律――」
好大聲。
在這荒山之夜。
――他處身之地,是在馬棚右方,鐵布衫也不知是監察還是陪伴(鬼才要他陪),老是在他左近(鬼不希望他給鬼銜去填鬼坑去),還正在打了一口呵欠,令得在附近的他。也馬上感到臭穴來風。屍氣衝天,撲鼻難聞。
他可設想到。絕對設想到、只那麼一叫一跳,那些健馬反應會那麼激動。那麼疾憤的!
――難道,那些馬跟鐵布衫有親?
還是鐵布衫是肖馬的?
都不是。
因為他立刻現,遠遠傳來一聲馬嘶。
他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馬鳴:
那麼清越,那麼豪壯,那麼充沛,那麼頑強??……?忽然間使他明白了,在歷史縱橫馳騁的馬上好漢,是如何呼嘯而來,呼嘯而去,攻城掠他、剽悍矯捷,那才是鐵血男兒,鐵騎英鳳!
這一聲馬鳴使他想到風蕭蕭的關外。蒼莽莽的塞外、荒滇漠的邊疆。
原來,欄里的馬是為呼應、迎遠方來馬而喜嘯的。
――既有遠方來馬,必有遠方來客;總不成鬼也騎馬吧!
羅白乃一向愛熱鬧。
他馬上衝到前門去看。
看什麼?
當然是看熱鬧。
看什麼熱鬧?
他要看來的是誰?是人?還是鬼?那匹馬,要是來自陰司地獄,是不是馬臉使者,後面會不會跟了頭牛?
他一看,便給定住了。
遠方的客人來得好快。
那馬也馳騁快如疾風,在月下,它壯碩無匹。健壯無朋,賓士時鬃毛飛加急顫,毛色在月華下如雪滑行,簡直是飛一樣就到了客棧跟前來。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