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大約是愛情
第236章大約是愛情
這人總是這樣,平日「老子老子」掛在嘴邊,做事沒個正形兒。人緣好的出奇,大家總愛往他身邊湊,就連傑克,之後也對他改觀不少,甚至於好幾次打球時傳球給他。可是於唐展而言,這人是不一樣的,至少他的喜怒哀樂深深的牽動著她,以至於一絲風吹草動她都草木皆兵。
有一回,方運打完球被一群小子拉去去聚餐,以至忘記兩人之間的約會。唐展是個硬氣的,悶頭悶腦等到電影散場,等方運去尋她時,二話不說掉頭就走。他那人不懂怎麼哄女孩,慢悠悠的跟在後面也不說話。唐展氣急,一跺腳順手招了一輛出租,開車門、坐進去動作一氣呵成。
那時他只一句話:「再走一步試試看?」
她沒膽,老老實實的等他坐進來,也就是那一晚,兩人有了質的進展,起碼她能光明正大的牽他手了。唐展成熟的早,初中開始交男朋友,感情史可謂豐富至極,戀愛期間,除了最後一步,其他的都做熟透了。奇怪的是,現下只是牽著手,她能感受到心臟無規律的亂跳,彷彿在心頭跳出一曲華爾茲來,哦,這是愛情的味道啊。方運像個愣頭青,沒有小動作,兩隻手規規矩矩的交纏在一起,手心裡冒了不少汗。她知少年在緊張,心裡那點小鬱悶全拋在九霄雲外去了。
而今,他還是這句話,許是身體里的奴性,唐展沒有動,摳著指甲蓋兒,一言不發。
「給我一個理由。」
「沒理由。」她回答的很快:「就是覺得不合適。」
「呵!」方運煩躁的撓了撓頭,眸色有些深:「以前是誰上趕著找我?那時候怎麼不說不合適?」
「我神經粗,後知後覺。」
方運啞然失笑,柔和的燈光鋪灑他臉上,睫毛被風吹得輕輕顫動:「我不會哄女生,你鬧幾下就得了。」
「我不要你哄。再說…」她越說聲音越小,似是從鼻子里哼出的:「我是認真的。」
車窗半開著,方運不再看她,搖上車窗,將她隔離開,車子徐徐前進,唐展就站在原地,既不看他也不離開站成燈塔。
車子不知何時停下,方運跳下車,像一陣風跑回來,喘著粗氣:「你不把話說清楚,老子滅了你。」
唐展低著頭,長發披下來自成屏障。
「說話!」他心情不好時,喉嚨里發出的聲音不自覺變大了許多。後知後覺不妥當,收斂聲帶,眉頭輕顰:「怎麼了?」
「lucky!」女孩帶著哭腔衝過去像只樹袋熊掛在他身上:「我以為你真走了,嗚嗚。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方運僵硬著身子,手腳拘謹,回抱住女孩:「要你要你!乖乖的,別把鼻涕弄我身上了。」唐展一口氣鬱結在心,一把推開他:「我還不稀罕你呢!」涼風習習,方運這才看清女孩紅彤彤的眼睛以及哭花的臉,破天荒的,他沒有笑她,陪她坐在路口,像兩個傻子。
「哭完了?」
「恩。」
「為什麼想分手?」
她沒回答這問題,反問道:「你愛不愛我?」
饒是再開放的人,聽見這句直白的表白,也說不出話來,加上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止於聊天牽手的關係,一時半會,方運沒說話,紅著一張臉:「唐展,你非要這麼直接嗎?」
「愛不愛?」
女孩憋著一張臉,似乎下一秒就會因為不滿意的答案哭起來。
「愛,愛總行了吧!」
「那你親我。」
路燈的光落在他身上,波光反射睫毛長長的形成一道扇形的陰影,面容英俊,而相反的,同樣的光打在唐展臉上,只看到一隻沒化好妝的鬼,眼妝哭花了、睫毛上沾著黑黑的小玩意兒,凡是眼淚流淌的地方留下了蜿蜒的印記,像是被污染的小河。
他一把拉起她的手,毫不猶豫的輕下去:「可以了吧?」
「不行,親臉。」說罷將油畫般的臉遞過去。
「進展太快了,咱慢慢來成不?」
「你就是不愛我。」她沮喪的道出這個事實,語氣淡淡,沒有往日無理取鬧的撒嬌:「方運,我們還是…」話未出口,少年蠻橫的抱住她,沒有經驗的在她唇上一通亂啃。這個過程不好受,就像吃螃蟹被夾到一樣,可是唐展很開心,她甚至捨不得閉上眼,細細的數著少年的睫毛。
輕顫如蟬翼,翻捲袖口下的胳膊肌肉緊繃。末了,方運舔了下她的唇角:「成了不?」
唐展點點頭,眉梢全是笑意:「恩,技術有待提高。」
「回去吧。」他的嘴唇染了她的口紅。大多時,他不愛她化妝,理由很簡單,化妝品對皮膚不好。她倒也聽話,除了重要場合,私下裡全是素顏。在國外,男孩子比較好面子,恨不得自家女朋友化成女神的模樣出現在友人面前,她的好朋友安就是因為過敏展現了素顏的臉而和他男朋友分手的,理由很簡單,男孩子覺得自己被別人嘲笑了。安不止一次告訴她:「展,lucky真的很令人著迷,光是他不讓女朋友化妝一條,我就能為他獻身。」
而今,他能咽下曾自以為毒品的化妝品,唐展覺得這個男孩子可愛極了。
「方運,你是真的愛我呀!」她覺得不可思議:「你喜歡我什麼?美貌嗎?」她自覺能拿出手的只有美貌,當然還有身材,不過這玩意兒她不敢在方運面前炫耀,兩人第一回擁抱時,這人直言不諱,偏偏又是小聲嘀咕顯得話更真實:「太平公主。」
自此,唐展就開始買加厚內衣,第二回約會,特意穿上且將領口往下拉,露出事業線來。那天的天氣算不上好,風滋啦吹過打在皮膚上帶起一串疙瘩。
女孩子天生有一項本領,再怎麼冷,她們可以不穿秋褲,甚至於,露個腳踝和大腿什麼的。尤其在喜歡的人面前,她可以裸——奔。
方運打著呵欠,頭髮被他睡到一邊去,像堆瘋草。
「你不冷?」他瞪大眼珠子,豎起大拇指:「我靠!牛啊,真抗凍。」
唐展保持著優雅的站姿得意洋洋:「你太小巧我了,以前這個時候我都是穿超短裙的。」只是遇見他,越發的良家婦女起來。
說罷,視線被擋住,帶著方運體溫的衣服蓋在她頭上。
「比起抗凍,沒人比得過老子,不信嗎?」他擼起袖子讓她摸了摸:「記著老子現在的體溫,過一小時再摸摸看。」他秀了秀肌肉:「爺這一身你是羨慕不來的。」
記憶真是個神奇的玩意兒,她想起那天來,除了溫暖,不覺有他。
他打著呵欠:「你這頂多算看得過去,像個未進化完成的靈長類生物。」
打不上車,索性慢慢走。她牽著他的衣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葉涵挺好的,我要是男生估計也會喜歡她。」
「恩。」
「對了,今天我近距離看葉澍,他還挺帥的,可惜不是我喜歡的那款。」
「恩。」
真奇怪!他居然不反駁?
「對了,那個叫安瀾的女孩一直在看你。」她等他的反應。
「哦。」
唐展好奇的問:「她喜歡你吧?」
「不知道。」方運沉默了會兒,握緊了女孩的手:「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自是不一樣。改天我領你上她家坐坐?」
「不去。」大多時,唐展覺得方運腦子短路,完全不懂女孩的心理,誰願意看自己心愛的男孩帶著別的女生秀恩愛呢?
「對了,lucky,你真的愛我嗎?」她止不住又要問,恨不得一天問他個八百遍,只要是肯定答案,哪怕是敷衍,都是好的。
「愛慘了你。」
「愛我什麼?你怎麼不看我呀?」
「我說…」方運不耐煩了:「你能擦擦那一臉污垢不。」
「不擦。」她指了指嘴唇:「今晚我不刷牙了,你親了這兒,我要保留著。」
「你惡不噁心?」方運的尷尬煙消雲散了,瞥頭看她:「聽話去刷牙,明個兒我再親就是。」
方運回來主要是接管家裡生意,唐展跟著他回國,家裡人還不知道,膩歪著小半月,不得不離去。說是回家露個臉就來報道,方運扯她的鼻子:「聽話,這一頭雜毛給老子染回來!否則就光頭來見我。」
唐展哼了聲:「不懂時尚。」快速的在他臉上波了兒,轉身跑進計程車里,借用灰太狼的話:「我還會回來的。」
這一幕印在安瀾的眼裡,晚霞染紅了大片個天,美不勝收,無獨有偶。方運就站在那兒,表情放鬆的微笑。像是心靈感應般,他瞧見了她,揮手:「呦!幹嘛呢?」他不指望她會好臉色的回答,就像她不指望他能正常的叫一次她的名字一樣。
「沒做什麼。」四周的喧囂如潮水般退卻,她臉上掛著笑:「這次回來待多長時間?」
「不走了,老頭子身體每況愈下,做兒子的要頂起半邊天。哪天家敗了,我可沒西北風喝。」很少和安瀾正常的聊天,現下,方運倒不自然起來,明明那時候,兩人窩在一起,像兩隻好鬥的公雞。
「那挺好。」她知兩人之間的差距,她無後台做依靠,而方運是不一樣的,含著金鑰匙,兜著懵懂心,大多時,安瀾也不想懂那些人情世故,看別人臉色,可是事實就是她不得不看。
「你女朋友挺好看的。」安瀾沒話找話。
「一般。」他倒不是自謙,他看女孩的眼光和別人不一樣,一般人看臉,他看別的閃光的值得他去愛的東西,若是不對口,再好看他也提不起精神來。
「方運。」兩人隔著好幾米,割據一方。她壯著膽子問:「為什麼喜歡葉涵?為什麼喜歡唐展?」如果理由是他喜歡兩個字名字的人,她也合格。當然,這只是舒緩氣氛的胡思亂想。
「恩?」他顯然沒料到她會問這個,大多時候,他覺得安瀾是高高在上、故作清高的,哪會關注隔壁毛頭小子的那點破暗戀史。
「為什麼會喜歡?」她索性打破砂鍋問到底,心臟像被人捏住,拋在半空里,要落未落。
他撓撓腦袋:「不知道哇。」葉涵是他主動喜歡的第一個女孩,她不漂亮,放在人群中猶不顯眼,幸而,他認識她時早就知道她這人就是這樣,若是乍一見面的網友,大抵是喜歡不起來的。就在這種慢慢相處的日子裡,暗戀的種子萌發了,他煩躁過,見她和葉澍說話他就想衝上去插一腳,見她被自己氣的牙痒痒他就覺得通體舒暢,可是一旦她不開心時,他的心跟著難過,就像被群蟻咬噬,書上說那叫愛情,他亦坦然面對。並能在過得每一天里找到她各種稀奇古怪的小優點,比如上課愛吃糖,剝糖果紙的動作以及往嘴裡塞糖果生怕被班主任逮到的神情可愛極了,這一切讓他心癢,恨不得一下課就跑到她面前刷存在感。
而唐展,這是一個意料之外的出現。那段期間,獨在異國,沒什麼好友,加上和葉涵斷了聯繫,種種於此,他變得不愛說話,搭訕的外國女孩不在少數,只有唐展一人堅持了兩年,他是被感動到了嗎?或許是有的,但他沒放在心上,就像匆匆過客,他本身也是過客。唐展很愛美,天生的美人胚子,眉如遠山,眸光靈動,柔和的長發披在肩頭,隨意一帶,能撩起一堆男孩的荷爾蒙。如果是四年前的自己,肯定會嗤之以鼻,而今,他想起唐展,胸口有一塊地方溫暖如春。
他沒想過有人會為了他打架,那個精緻到指甲尖尖都會做護理的女孩,哼著氣兒:「我天生麗質,養幾天又美美噠,有本事天天打我。」
他的心無端崩塌了。他對唐展並不好,連一般人的禮貌都省去了,看到她想理便言幾句,不想理繞道就走。心裡滾燙滾燙的,有些話就要脫口而出,他想說:逞什麼英雄?活該被打。又想說以後跟緊點兒,別落單又被打。還想說你是我誰?憑什麼跑去打架?
最終只化作一句:痛不痛?
「就覺得看到她心裡賊開心。」他看向安瀾:「你呢?交男朋友沒?」
「沒。」安瀾輕笑,她很想問為什麼沒有喜歡過我?可是她問不出口,她知方運喜歡的是沒有心機單純美好的姑娘,而她不是。繁茂知葉的榕樹在頭頂招搖,呼啦呼啦作響。
「準備考博。」
「我靠!」方運舉起大拇指:「厲害了我的鄰居,小人不甚惶恐,以後還能吹牛,老子隔壁住的是博士,沾了喜氣呢。」
安瀾被他逗笑了:「世界上分三種人,男人、女人、女博士。」她嘆口氣:「我大概是嫁不出去了。」
「不會的,你這麼牛掰。」恰逢方媽媽在喊方運,方運沖她招手:「老太婆喊我了,我先進去了。」回頭沖她笑:「安瀾,你現在這樣…挺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