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驗屍

待人寬和自然是脾氣好的表現。但是，脾氣過於好了，難免會讓別人得寸進尺，做出蹬鼻子上臉的舉動。面前這些賈府的僕役，自然就是典型的表現。

李豹的本事本就不錯，對付這些傢伙完全是綽綽有餘，信手拈來一般。之所以他會處於當前的劣勢，就是因為他脾氣隨和，且保護著王老先生的結果。

賈府的管家一指李豹，吩咐手持棍棒的僕役撲向李豹。而李豹則是不斷後退，不想與這些僕役交手。沒一會兒的功夫，就被逼到了角落。

那站在門口的陳武又不是瞎子，怎麼能看不到？

陳武和李豹的感情很好，二人在蕭縣做差役的時候，就情投意合，情同手足一般。如今見到自己的好兄弟，被這幫鳥人欺負成這樣，陳武頓時氣得怒目圓睜，青筋暴露。

「呔！一群不開眼的鳥人，給我滾開！」

陳武這一嗓子聲音很大，猶如平地驚雷一般，讓得圍困李豹的僕役們嚇了一跳。

特別是那賈府的管家，嚇得一縮脖子。配合他這副相貌，活脫脫像一個要縮脖子的烏龜一般。

大街上圍堵著的百姓，本就是為了瞧熱鬧而來。如今看剛剛撒癔症的壯漢要動手，一個個立刻興奮的叫起好來。

陳武大喝一聲后，一個箭步沖向目瞪口呆的僕役們，不由分說，雙拳猶如上下翻飛的戰錘一般，將僕役們打的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管家不久前就見識過李豹的厲害，誰知道此人竟然還有同黨。眼前這壯漢孔武有力，武功甚是了得。若是在呆在這裡傻看，恐怕會惹禍上身。

想到這裡，管家也算決斷，一轉身就想往府裡面跑。然而，他腳步還沒邁開，就被陳武一隻手抓住，猶如拎小雞子一般拽了起來。

「我們是順天府衙的差役，是奉了郭大人之命，調查巡城御史杜大人被害一案。

告訴你，這個案子，可是聖上欽點要快速偵破的要案，馬上帶我去見你們家老爺，我們要開棺驗屍。

若是耽誤了時辰，就是斬了你滿門的狗頭，也無法平息聖上的怒火！」

賈府的管家也不是傻子，一聽說面前這些人是順天府的官差后，本就嚇得一哆嗦。誰知道，這些傢伙要查的，還是天子特別關注的要案。

如果真的因為他們賈家耽誤了時間，那真就如這位壯漢所言一般，滿門抄斬也不為過。

「官爺饒命，小人知錯了。小人這就帶各位官爺去見老爺，還請官爺先放小人下來吧！」

陳武清楚，管家已經知道了輕重，不由鬆開了抓住管家的手。

得以脫身的管家連忙向陳武幾人深施一禮，隨後帶著三人來到府內待客大廳，見到了賈府的主人，賈周全。

此時的賈周全還在氣頭上，見管家竟然帶著要打擾兒子亡靈的人又回來了，不禁氣的暴跳如雷。

「你們這些潑賊還沒走？我，我，我和你們拼了！」

看來，這賈周全對賈小寶非常寵愛。要不然，也不會親自動手，為了已故的兒子和李豹等人拚命。

看到賈周全要動手，管家嚇得連忙攔住，輕聲勸說道：「老爺切莫動手。這幾位是順天府衙的官爺，是奉了天子的旨意查案的！」

管家故意在天子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就是要提醒賈周全，千萬不要被憤怒沖昏了頭腦。

賈周全雖然還在盛怒之中，但還沒喪失理智。聽到管家所言后，嚇得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剛才的氣勢消失的無影無蹤不說，還撲通一聲跪倒在李豹等人的面前。

「幾位官爺恕罪，小老兒有眼無珠，各位官爺千萬不要和小老兒一般見識啊！」

順天府衙的郭准，還在等著他們這邊查到的線索。所以，陳武與李豹並不打算和這個賈周全計較，浪費寶貴的時間。

「無妨，我們的來意剛剛這位官爺應該已經表明了。令郎的棺槨現在何地？我們要馬上開棺驗屍！」

聽到陳武所言，賈周全心裡不禁產生一股悲傷的情緒道：「敢問各位官爺，我兒小寶與這杜大人的案子，有何聯繫？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賈周全倒是有些聰明，想要詢問兒子賈小寶與杜大人的案子，究竟有什麼關聯。

陳武哪有功夫給他解釋，不禁大喝一聲道：「放肆！這是朝廷的機密，是你可以隨便打聽的嗎？

我現在只能告訴你，令郎可能是被人害死，並非死於意外。我們這麼做，也是在為你兒子昭雪冤情的！」

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就算是有學問的秀才，見到蠻橫的士兵時，也論不出什麼道理。更別說他賈周全區區一個商人了。

賈周全心裡很清楚，縱使他心裡有一百個不情願，但是面對官府的要求，他也沒有什麼辦法。誰讓他是商人的身份那？

假如他不是商人，是縉紳，是士族。哪裡還會將這些狗官差放在眼裡？

「好，好吧。實不相瞞，我兒小寶的棺槨，就葬在後院的樹林中。小老兒這就帶路，請各位官爺隨小老兒來吧。」

古人做任何事情，講究都很多。古人認為，人死了靈魂還存在。所以這死後的安眠之地，也非常有講究。

按理來說，如賈周全這樣的有錢人，必定在京外，買了風水好的地方，作為家裡面的祖墳。以表他作為後世子孫對祖先的孝敬之情。

不過，雖然賈小寶是賈周全最寵愛的兒子，但是他去世的時候，只有十二歲，還未成年。按照規矩，沒有成年死去的小孩子，是無法入葬祖墳之中的。

所以，陳武就猜想到，賈小寶的陵墓可能葬在別的地方。

但是，讓陳武，李豹，乃至王炯老先生都沒有想到的是，這賈周全還真的可以。就把自己的兒子，葬在了府宅之中。這要是仔細想一想，可就太恐怖了。

活人有活人住著的生宅，死人有死人安寢的陰宅。這賈周全，卻偏偏將活人與死人住著的地方都放在一起，這就讓陳武等人感覺到不寒而慄。

沒辦法，和郭准這個來自現代，接受了唯物主義教育多年的四有青年不同，這些傢伙可是生活在腐朽的封建統治之下。他們自然畏懼鬼神，相信鬼神之說。

一想到一個枉死的小孩子靈魂，可能就在自己的身邊。李豹與陳武對視一眼后，不禁同時打了一個寒顫。

或許是察覺到了陳武與李豹的反應，賈周全一邊帶路，一邊解釋道：「各位官爺，實在是因為小兒離世，我與夫人太過思念。

後來，經過一名先生的指點，鄙府後院中的這片樹林，是合適的陰宅。故此，才將小寶葬在這裡的！」

儘管賈周全做出了解釋，但是陳武與李豹也沒覺得好過多少。這兩個人還是鐵青著臉，跟在賈周全的身後，一路前行，終於到了賈周全口中的那片樹林。

與南方的環境不同，北方生活的人，就算在有錢，再有權勢，也無法做到，如南方人一般每個府邸，都是一座園林的效果。

可以看出來，這賈周全也是附庸風雅之人。竟然在自己的後院，種植了一片雪松。

這松樹，在中國古人的眼裡，自然代表著高潔的品格。區區一個商人，竟然還種植這種樹，倒是讓李豹和陳武有些不以為然。

自家花園中種植的樹林，自然沒有多大。沿著樹林正中間一條青石鋪成的小路，幾人終於來到了樹林深處。

當幾人來到一座白色大理石打造而成的，一座規格不大的墳墓前，賈周全不禁潸然淚下。

「我苦命的小寶啊，為父對不起你啊。為父沒能救活你的性命不說，還要打擾你的安靜啊。

小寶你放心，等到這幾位官爺辦完了案。為父在將你好好安葬。

為父一定會找和尚道士，為你做好法式，多燒紙錢，讓你在那邊過的好一些的！」

這要挖的，畢竟是賈周全最寵愛的小兒子。常言說得好，敲寡婦門，挖絕戶墳。是被認為最惡毒之人，才能做出的事情。

陳武等人，雖然要挖的不是絕戶的墳。但畢竟是人家兒子的墓。這賈周全傷心難過一會兒，和自己兒子的亡魂說說話，自然也不能阻止不是？

約莫半盞茶的時間，只見賈周全擦了擦眼淚，隨後招了招手，就痛苦的轉過身，不忍心看這些人挖墳開棺。

陳武與李豹，那也算是半個官差，自然不能親自去挖墳開棺。這種力氣活，自然交給了賈府的僕人們去做。

那些僕人們先是為死去的小少爺上了一炷香，各自暗中虔誠的禱告了一番后。這才拿起工具，開始叮叮噹噹的挖起墳來。

賈小寶的墳墓本來就剛剛建成不久，幾個僕人挖起來也沒算太費事。

不到半個時辰，一座上好的棺材，就擺放在了陳武等人的面前。

如今，盛放著賈小寶屍體的棺材，就在眾人的面前。這個時候，自然需要王老先生出馬了！

只見王炯燃了一炷香，隨後穿上類似保護自己的服裝后，淡淡的說道：「老夫要開棺驗屍，家屬，無關人等立刻迴避。

李豹，陳武，你們還傻愣著做什麼？還不幫助老夫開棺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