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整以暇
 柳輕塵深深嘆了一口氣:「姐姐有所不知,妹妹本是閑散之人,無拘無束的慣了,不知為何被太后錯愛,被召入宮伴駕,卻又來得不巧,偏偏聽說荀妃姐姐小產,輕塵至今無名無份的呆在閉花宮,身份好不尷尬。」說著她水汪汪的大眼撲閃了幾下,好一副深宮怨婦的形象,心頭忍不住好笑,原來自己不僅能勾引男人,還可以勾引女人。
    唐琬早就聽說柳輕塵是無為第一才女,后又聽說她憑一己之力救了數千災民,被太后封為「慈心玉女」,心頭對她大有好感。今日又見到她本人,原來是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美女,正奇怪她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肝膽,又見到她待人行事親切和藹,不頤氣指使的,不禁愈加喜愛上這個新主子,現在見到主子這一副欲哭不哭的摸樣,更是對她滿懷同情,只替她感嘆命運不公,這副模樣,這種性情,比宮裡所有的主子都強,即便是皇上最寵愛的荀淑妃,比起慧妃娘娘的摸樣、性情雖不差什麼,只是少了幾分俠氣,斷斷做不出救助難民之舉。而蕭貴妃的性情、摸樣更是沒法比,只不過因為她父親是宰相,她自己又為皇上生了一個小公主,太後為籠絡她家,才讓皇上封她為貴妃。
    唐琬在皇宮呆了近十年,把主僕之際分得很清,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聽的不聽,勤勤懇懇地做好份內事,余者誰要害誰,誰要殺誰,她一概不管一概不問,聽見了也當沒聽見,因她口緊,倒有幾分合了太后的意,在宮內做了一個二品女官,現在太后把她撥給柳輕塵,為得是防範有人對她不利。柳輕塵是太后費盡心機找來的,可不能讓她死得不明不白的,讓她的心血白費。
    為了新主子能在這皇宮有立足之地,唐琬準備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付各種變故,最好能想法讓皇上注意到新主子,到時憑主子的容貌、才情一定能打動皇上。
 審義其被兩個太監押到禮王府,門口兩位守門的兵丁攔住他們,一個太監上前拱了拱手:「兩位辛苦,我等奉太后懿旨帶審義其來給禮王千歲賠罪,人已然帶到,任由禮王發落。」一位兵丁趕緊跑進去通報,不一會,從裡面跑出來一隊護衛,在府門外站成兩排,隨後出來兩人,一人約四十多歲,黑色長袍,束冠,五官方正,眼神犀利,薄唇緊閉,面沉似水,靜靜地站在那兒看著來人不發一言。另一人年紀輕些,衣衫華貴,氣度雍容,似乎從小被人捧鳳凰似地捧著長大的,所以有些目無下塵——其實就是把下人當腳上的浮塵。他就是禮王府世子夏威夷,他老爹雖然住在封國,而他卻一直住在京都,形同質子,最近他老爹回京來繳納一年的歲供,然後是面聽聖諭,接收皇上的賞賜,可是剛剛在京城沒住幾天就被審義其氣成半身不遂。今日他一見審義其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大喝一聲:「好奴才,你還敢來?來人吶,給本世子將這賤奴立斃於杖下。」
    「是!」眾護衛如狼似虎地沖了過來,不料被世子身邊的中年人攔下了。
    「姐夫,這是為何?」世子不樂意了,不過他有些怕他姐夫,他這個姐夫氣勢太凌厲了,王公貴戚少有不怕他的,生怕那一日不小心犯在他手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就是九卿之一的廷尉辛綏克,專管一國的刑罰。
    「國有國法,豈可濫用私刑?」辛綏克平板無波的聲音。
    「這豈不是便宜了那奴才?」世子不憤,他早就看審義其不順眼了,他一屆家奴,憑什麼比他這個天潢貴胄還招搖,而且自己還得叫他審大人。
    「審義其,你不到廷尉衙門投案,到禮王府來有何貴幹?」辛綏克冷冷地開口。
    審義其掙扎著站直身體,鎮靜地對視著辛綏克,破裂的嘴唇擠出沙啞的聲音:「下官奉太后懿旨,為前日輕慢禮王千歲一事前來請罪。望廷尉大人行個方便,為下官通傳一聲。」
    「哦?」辛綏克一挑眉,「審大人倒是會避重就輕,一句輕慢就可以推脫罪責,一句請罪就可以逃脫法網。」
    審義其不願與辛綏克過多糾纏,這人心思縝密,專會從別人的言語中揪漏洞。言多必失,不定那句話就會被這個整日和犯人打交道的傢伙抓住把柄。
    於是故意用言語擠兌他:「廷尉大人執掌一國刑名,豈不聞私不廢公?怎可因禮王是大人的貴岳,就無畏的將事態擴大,下官奉懿旨給禮王請罪,大人何苦不讓下官進府,難道是怕禮王千歲輕恕了下官不成?」
    辛綏克一聽此言,心頭火起,正欲呵斥審義其猖狂,審義其身邊的兩個小太監上前對辛綏克拱了拱手,說道:「見過廷尉大人,見過世子大人。廷尉大人剛正奉公,太后都時常稱讚,怎會因私而廢公?審義其!太后讓你請罪來了,還是讓你氣廷尉大人來了?你磨磨蹭蹭地是不是不敢見禮王千歲?你豈不知太後娘娘還在宮中等信兒?」
    辛綏克聽他們一口一個太后的,心知肚明,他們這是用太後來壓他,心中恨極。那妖婦不僅慣會壓制皇室宗親,還將聖上操縱於股掌之間,隻手遮天。只是那妖婦權勢滔天,他暫時還得罪不起。當下閃過身讓審義其進府,身邊的禮王世子在一邊直瞪眼,可是連他姐夫都擋不下來,他更別提了。
    審義其跌跌撞撞地跟在辛綏克和世子身後進了禮王府。辛綏克看著審義其的光輝造型心中冷笑:這一主一仆的倒是會做戲,生生地演了這一出苦肉計,竟然妄想憑此把這天大的罪過消弭於無形,真是異想天開。只怕只能讓這對姦夫淫婦失望了,禮王現在躺在床上話都說不出來,請罪?哼!你願意請就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