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09:坑爹
十二點時,京城最昂貴華麗的莊園里,訂婚宴如期舉行。
各方權貴盈門,本該是大喜的日子,因伊家老爺子生病不能出席,而由伊墨人坐在首位見證這場訂婚。
禮堂里喜氣洋洋,鮮花彩帶,今日的主角互挽著款款而來。
男的俊朗不凡,女的嬌羞美麗。在眾人的注目禮中,伊家二公子伊朗哲和西家大小姐西子衿交換訂婚戒。
戒指套進彼此的左手中指上,賓客們掌聲雷動,不論真心或假意,這對未婚夫妻都是光明正大正在人前,接受他們該得的祝福。
掌聲里,明明是如此喧囂喜慶的背景,伊墨人卻是越看越心悶。從小到大,他都是讓人羨慕嫉妒的一方,他的弟弟,他的妹妹,可以說一直都活在他的光環之下。
他一直高揚頭顱,睥睨著所有人,如同高高在上的君王,用自己的實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身處高處,他知道何為孤獨,但他從沒有過羨慕和嫉妒。
在他的認知力,嫉妒是人類感情系統中最低等笨拙的,因為那代表這一種求而不得,或是得到又守不住的恐懼。
心智強大,有自信的人,從來不會用嫉妒這種懦弱的行為來側面的表達對自己心愛之物的追求之意。
可笑的,素來不知嫉妒羨慕為何物的伊墨人,站在這訂婚宴里,心裡卻翻湧著滾水一般的羨慕、嫉妒。
為什麼?
他笑的苦澀,只因他愛上的人,很難和他一起站在陽光下,正大光明的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和讚美。
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愛上怎樣的人,卻是能肯定嫁與自己的人,一定會活得萬眾矚目,令所有人艷羨,但如今,真是可笑。
伊墨人是聰明到極致的人,從未嘗過愛情滋味的他,或許會一時腦熱,做出一些過激的事。但他的冷靜,會讓他很快就回神。
阿微……應該知道他的心意了吧,雖然他還沒有說出來,可從這一兩日,阿微的表現,她應該是看出來,所以她無聲的拒絕了。
一份感情還未說出口就胎死腹中,這狠狠的打擊了伊墨人,可轉而又讓他發了狂。
動一次心不容易,他怎麼會因為拒絕就放棄。不甘心,不甘心,前所未有的不甘心,縱使他明白所有的顧慮,可他就是不願,放手。
*
眼前是一幢白色的五層小樓,周圍罕有居民,只有一些荒山廢石。
雲微站在一塊兩米高的大石后,眯著眼打量那幢小樓。嗯,小樓里看起來沒什麼人,寂寂的,讓人很難相信,這幢小樓居然是國家異能局裡國寶之一的越教授居住的地方。
越教授是生物基因方面研究方面的領頭羊,一生都奉獻在研究上,幾十年如一日兢兢業業的做著研究,成功,當然是令人矚目的。
fusion-009藥劑,是越教授的得意成果,上輩子這東西在某些人眼裡就是天價之物。當然,因為越教授是國家的人,這類藥劑藏得嚴嚴實實,導致每當有fusion-009出現在黑市上,就會引發一場血腥爭奪。
而這一輩子,這藥劑還在研發階段,並未投入市場,所以國家才會如此重視越教授的安全。
雲微環視四周,敏銳的發現小樓四周布滿了國家的特工。說起來,這越教授也是一個大奇葩,凡是屬於異能局的研究者,都會待在某處,說得好聽是集中保護,說得難聽,就是監視。
而這越教授,硬是特立獨行,本事大,脾氣牛,不願待在異能局裡,使得異能局的人不得不派特工保護他。
更甚,隨著他的研究成果越來越重要,異能局的人,居然找到曾經的獵人王,雷澤。
雲微今日只是來踩點,偷東西什麼,還是晚上來比較好。戴上墨鏡,正欲離開的雲微一轉身,才發現身後有人。
「小子,你來這裡幹什麼?」
邋遢,弔兒郎當的雷澤仍舊是一副犀利造型,他拄著拐杖,寬邊帽子在手上旋轉,叼著一支燒了半截的煙,琥珀色的眼虛著,迸射洞察人心的冷光。
雲微心裡一緊,雷澤怎麼無聲無息的到了她身身後?若是他剛才要偷襲她,想必此刻,她定已不好。
「今天陽光好,徒步郊遊至此。」雲微晃了晃手上的登山包,她身上穿的也是寬鬆的運動裝,神情微訝,沒有半點兒做賊心虛的樣子。
雷澤不置可否,吐了一個煙圈,銳利的眼睛依舊是上上下下不停的打量,最後收回目光,拄著拐杖拐杖一晃一晃的離開,臨行時,懶懶的扔下一句,「沒事兒別亂跑,丟了小命可划不來……」
寬大的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雷澤走遠后,雲微佯裝低頭離開,眼角餘光卻是注意著那人的背影,山風呼嘯,揚起一片沙塵,一眨眼的功夫,雷澤身影驟然憑空消失!
雲微瞳孔微縮,隱身!
雷澤居然擁有隱身的異能?!
隱身的技能縱使在上輩子,在她見過的那麼多的異能人里,也是鳳毛麟角,罕見之至,如今這獵人居然會隱身!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雲微站在原地,默了默,轉身迅速離開。
*
回到明泉度假區,已經是下午四點,雲微進門時,看雲媽媽和雲熙兩人正在客廳里看電視。她在門口看了她們一會兒,心中驀然一動。
如果雲媽媽的義子依然是當初的貨真價實的楊微,今日她們是不是會更自由?
這個念頭在雲微腦海里快速劃過,便被她迅速的拋棄。有些東西她不願去想,比如,她的存在會給身邊的人帶來或大或小的麻煩。
她始終是不願意一個人與世隔離,那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媽,我回來了。」雲微推門進去,將包扔在沙發上,雲媽媽起身給她一個擁抱,雲熙冷瞥了她一眼,側身用屁股對著她。
雲媽媽無奈,「這孩子……」
雲熙不理她,雲微自己還樂得清靜,她挽著雲媽媽的手,想要說一些體己的話,猛然聽到電視里播報的新聞,心底驀然一驚。
「……伊氏二少爺今日訂婚宴上,發生惡性爆炸事件,十死數傷,宴會上多是各方富貴權豪,伊氏表態,會儘快給各方一個說法……」
新聞里,訂婚現場一片混亂,各方記者圍著伊墨人不斷發問,頭髮有些微凌亂的伊大少面色沉穩,回答各方刁難的問題,滴水不漏。
但云微彷彿能從那冰藍色的眸子里看到絲絲疲憊,他看向鏡頭的目光里,似有點點期待。她轉頭,眼裡一片晦暗,便又聽到雲媽媽慶幸道,「微微,幸好你沒去……」
「作為好朋友,人家伊大少爺家裡出了那樣大的麻煩事,我的好哥哥,你是不是應該去問問人家……」雲熙抱臂坐在沙發上,陰陽怪氣。
雲微將身上的外套脫掉,只著裡面的t恤,她瞅了一眼雲熙,並不理會,跟雲媽媽說了一聲,便上樓回了書房。
*
夜晚,訂婚宴現場。
莊園內依舊是一片廢墟,伊家的人正在廢墟里仔細的檢查,意圖發現蛛絲馬跡。
夏季天空,漫天星子,伊墨人面色黑沉的站在夜色中,目光凜凜的看著搜索的人,他一身黑色的西裝,如同揉入了黑暗。
「真不愧是伊家的繼承人,都已經檢查過一遍了,還不放棄的想要找到線索,直覺真是可怕。」
遠方有人坐在風格簡約的室內,姿態懶散的卧在沙發上,對面牆上一個大屏幕正實時播放著莊園里亂糟糟的一幕。
「king,你說伊墨人能查出是你動的手腳嗎?」抱胸站在一邊的金絲眼鏡男人傅恆哲,淡淡問道。
話說作為全程陪同,見證自家老大如何追美人的自己,傅恆哲表示,自家老大對待情敵真是讓人無語,不正面對敵,就是各種毀人牆角,讓情敵忙得焦頭爛額,沒工夫去纏他的美人……
可是,他還是想問,「king,為何不直接殺了他?」
情敵嘛,自然是早死早超生,一死百了,那樣什麼也搶不到了。雖然伊墨人的身份地位都不一般,但他們king也不是付不起殺了他的代價。
「殺?我倒是十分想……」男人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室內未開燈,他的眼眸在黑暗中幽幽,如同兇狠的野狼,「只可惜……」
他若真是那般做了,他抱得美人歸后,要是紙包不住火,將殺人的事情抖了出來,在她面前,吃不了兜著走還是他。
「唉——」
男人悠悠的嘆氣,語氣很苦惱,沒辦法啊,要是姓伊的沒被她認可,早千二百年就被他轟成渣渣了,哪裡輪得到姓伊到現在都還活蹦亂跳……
*
雲微不會管她被誰惦記著,此刻她惦記越教授的fusion-009藥劑。準備充分后,趁著半夜正月黑風高,雲微摸到了白天她踩好點白色小樓周圍。
因為雷澤壓陣,雲微不得不用自己的異能。而一動用異能,就代表著她在用了異能約莫兩個小時后,就會暈倒。
這是她擁有異能來,頭一次這麼憋屈。
嗅覺,視力,聽力,異於常人的敏銳,能夠讓雲微抓住空氣里任何細微的波動,就算是隱身,只要她專註,也是能避開。
但同樣,作為獵人的雷澤先不說只要他不動,雲微就察覺不了他,雷澤本身的速度,力量,敏銳力亦是異於常人。
更甚,雷澤還能凍結時間和讀心,雖然兩者對她都沒效果,但反過來,還是保證了雷澤可以很好的控制周圍所有的特工,可以無聲無息的通過讀心術監視他們的存在,一旦某一個不在了,他就會發現異常。
所以抓人替身喬裝混入,這一計撲街。
雲微摸了摸自己的臉,詭異的一笑,此時她的五官扭曲,臉型亦是發生改變,很快一張成熟深邃,稜角分明的新面孔就新鮮出爐。
若七日前某個半夜扒了她衣服的狐狸在此,便會發現雲微現在的臉跟他的是一模一樣。
她記得那隻奪了她初吻的狐狸,對異能也有免疫能力,今日她就借了他的臉,盜了東西,然後放那隻獵人王去追殺他吧。
那個,得罪她的人,總也得受點教訓,是不?
除去異能,雲微本身的武力並不亞於特工。耳聽八方,眼觀六路,悄無聲息的潛入白色小樓里,在二樓書房找了一圈,只見到許多凌亂的手稿,並沒有她所見的那份文件。
轉移搜尋地點,在上三樓時,遇見一個特工,險險躲開后,雲微更加小心的尋遍了從一樓到四樓的所有可以擱置文件的角落。
難道非要去撬開越教授的嘴巴,掏出信息?懷著這樣的念頭,雲微潛入到五樓,來到越教授的門前,細聽門內動靜,並沒有呼吸聲,雲微暗詫,這大半夜的,越教授不睡覺跑哪裡去了?
呼!
有細微的煙灰隨風下落的聲響,同一瞬雲微后脊背一陣發涼,想也不想的疾步後退數步,扣槍,回頭一射,便見雷澤高大的身影疾閃,避開子彈,拔出他的拐杖,正要出手,卻一眼看清楚那張臉……
雷澤一怔,可就這一會兒工夫,又是連續的幾排子彈罩著他的命門疾射過來。手忙腳亂的躲,雷澤黑著臉,琥珀色的眸子瞪得如牛眼,「混賬小子,活膩了啊,居然敢朝你師父開槍!」
師父?
啥?
雲微正在朝窗邊疾速奔過去的腳步一滯后又更快速的逃了過去,心中各種吐槽,尼瑪,找了一張臉,居然跟這隻獵人王還是認識的,要不要這麼坑爹,她得快點兒離開,雷澤跟她這個限時用異能的人可不同,這老傢伙身手根本就深不可測,她都已經那麼小心了,還是被她給察覺了。
「喂喂,慕小子,你給老子站住!站住!」
雷澤在身後咆哮,雲微一拳頭擊碎白色小樓的防彈玻璃,翻身從五樓跳了下去,本打算就此逃之夭夭,可落到一半的時候,猛然與一個正在三樓廁所里蹲坑的人大眼瞪小眼。
兩鬢斑白,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膝蓋上擱著一份資料,上廁所也在分秒必爭研究的人,正是越教授!
雲微腦後垂下一排黑線,這老小子住在五樓,卻跑到三樓來上廁所,難不成三樓廁所舒服,剛才她完全忽視了廁所,誰知道有人上廁所也這麼奇葩!
還有……腦後又是一排黑線,她說為什麼沒找到資料,原來在他手裡!
踏破鐵鞋無覓處,雲微揚眉,一腳踹破窗戶,在越教授目瞪口呆中,奪了資料,又一陣風逃去。
雷澤瞧著火燒屁股一般逃走,照他這老骨頭都追不上的人,再看了一眼完好無損的越教授舒了一口氣,可一想到某個讓他生氣的臭小子,拐杖就在地上戳得咚咚直響,吹鬍子瞪眼,罵罵咧咧,「該死的小兔崽子,大半夜來到此一游,是玩你師父嗎?」
一邊的越教授回神了,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這才慢吞吞的道,「那個……她剛剛拿走了fusion-009藥劑的詳細資料……」
雷澤的罵聲戛然而止,轉瞬又暴跳如雷的吼道,「什麼?他拿走了東西?老子沒看見他拿到東西,怎麼會拿走啊……」
誰會想到大半夜某位教授上廁所會把重要的資料拿在手中……
*
遠離白色小樓,雲微一頭扎進京城郊外的山林。京城周圍的山林保護的很好,原生態,無人,是藏人的好地方。雲微進入后剛把自己的臉變回來,便栽倒在一片半人高的草叢裡。
全身痛,似乎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從她身上剝離逃出去,感官又敏銳了數倍,轟隆隆的響聲震著她的神經,直至她暈過去,一切才歸於寧靜。
夜深深,夏季天氣多變,天邊電閃,一會兒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啪嗒啪嗒打在樹葉上,轉瞬雨勢增大,暴雨來臨。
躺在草叢的雲微被雨打濕全身,在昏迷中,她無意識的蜷縮著身體不讓雨水淋濕藏在她胸懷之內的資料。
「該死的!」有人踏草疾奔過來,修長身材,奔跑中流暢的曲線,宛若優雅的豹子,左右四顧,大雨淋得那人滿頭滿臉,他不管不顧,只是大聲喊道,「雲微!雲微!」
他不該讓別人跟著保護她的,應該他跟在她身後保護她的,那樣他的人就不會跟丟她,那樣他就不會找不到她。
「雲微!」
知道喊人是徒勞,她那個謹慎的性子,就算是聽到聲音,她也只會在暗中事不關己的看著他,可是無辦法,彷彿只有這樣用盡全身力氣的嘶喊她的名字,他才覺得不那麼惶恐。
急亂中,突然一腳踩空,栽倒,撲了一身的泥水,他摸了一把臉,剛要站起,觸手卻摸到一具高熱的身體。
心頭一喜,將草叢撥開,他終於看到那張讓他魂牽夢縈的臉。
「雲微……」半跪著將人攬入懷裡,他晶瑩修長的手小心翼翼的撫摸她的臉頰,低頭冰冷的唇印在她的額頭之上,探去摸她脈搏的手,在接觸到她的手腕時,猛地一頓。
指頭微痛,似乎觸碰到了什麼尖銳的東西,他心下一涼,垂眸看去,一瞬只覺夏夜的傾盆大雨是如此涼。
她的手指上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漲起尖利黑色指甲,那原本白皙如雪的肌膚,此時亦是起了細細的,宛若某種軟體動物密密麻麻的銀色鱗片。
瞳孔微縮,暗道糟糕,短髮修長的男人抱起雲微,狂奔出山林。
*
迷濛中,雲微只覺得耳邊有無數的聲音在響,一會兒是女人的尖叫,一會兒是孩子的痛苦,一會兒是男人的痛罵,一會兒是老人的桀桀怪笑……
浮浮沉沉,有幾道聲音循環往複……
——「one,第一千次注射athena1001號異化劑,你身體綜合各項指標正常,沒有惡性異變,恭喜你,再一次被幸運垂憐!」
——「one,你怎麼能背叛我!想要自由,想要平靜,想要愛情,哈,我可是創造你的人,你是我的所有物,憑什麼我給予了你一切,就要便宜了別人!好啊,翅膀硬了,剛反抗我的了,我會讓你知道背叛我,將會有什麼樣的代價!」
——「我好恨愛上了你……」
……
「king,這份葯還未進行過臨床實驗,你給她注射了,要是出問題怎麼辦?」
「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她身上的基因已經開始惡性異變,如果再不控制住,會變成……怪物。」
「可是……這葯注射了,一半的幾率會死人……」
「……」
「king……你捨得?」
「如果她死了,我陪她一起。」
如果她死了,我陪她一起。
陷入最深的黑暗前,雲微聽清了這句話,全身持續的高熱,幾乎快把她給融化了,可是這句話一入耳,她焦躁的心一動,恍惚中像是得到了安慰,彷彿在許久之前,也有那個聲音在她耳邊聲聲的喚著她……
*
雲微在暈倒之前,還是有點預感的。自己的身體她心裡還是有數,有害物質在她身體存在了四五天,她自身的抗毒功能都還未將它消除掉,她就有一種預感,這東西遲早有一天會完全爆發。
所以,她急著拿到fusion-009的資料,然後自己去配製,以求控制身體的變化。
但在暈倒那一瞬,她恍惚看到了未來,一個小孩子穿著大人的衣服站在森林裡,十分迷茫驚詫的樣子左顧右盼,那副神態,一如當年她重生時的震撼,更別說那張臉,詭異的熟悉……
看到那一幕她悚然一驚,上輩子的輪迴起於那人之手,止於她人生三十歲時十二月大雪時寂靜無人的夜裡,重生后這輩子的輪迴起於那個孱弱的十歲小女孩身上,止於……有人說,人死前總會看到最初的事,難不成她這一世就此完結……
懷著這樣的念頭驚醒過來,雲微一睜眼看到的是古木深深,花尾巴的鳥兒掠過枝頭,藍天白雲在橫斜樹枝見左一塊右一塊顯現,鼻尖是青草泥土香……
雲微怔了怔,記憶回籠,她記得昨夜自己慌忙中為求安全度過危險時期,逃入了森林,那麼現在……她還是在原地?
枝頭幾滴水珠落在她的臉上,雲微抬手擦臉,卻在看清自己的手時,整個人就呆住了!
她的手怎麼……怎麼這麼小?
如雪晶瑩,十分完美的一雙手,但是明顯是屬於小孩子的。驚詫的目光順著手往上,她看到自己的手臂上掛著寬鬆的衣袖,顫抖著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鼻子、眼睛、唇、眉,什麼都變小了……
跳起身來,雲微站到陽光底下,看著那個變矮了許多的影子,拖著寬大的衣服,跌跌撞撞的在山林里找到一塊兒積水的小水窪,她要證明自己不是又碰上了那該死的借屍還魂。
水面上映出的是一張極為青嫩的臉,五官極為精緻,十足的蘿莉顏,雲微看了后,直接石化掉。
她能確定自己不是借屍還魂了,因為這張臉,根本就是她剛重生時,十歲時的容顏。
「怎麼會這樣?」雲微如做夢般喃喃自語,完全不能接受自己都已經二十八歲了,然後砰地一聲,又變成了一個小孩.......
被這樣的信息打擊得無以復加,雲微在森林足足發了一上午的呆,才渾渾噩噩的回神,腦子運轉,想到眼前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從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走出去,否則就現在她這副小胳膊小短腿,外加她的異能似乎也蟄伏下來的情況,碰上什麼猛獸,她就只有被吃的份兒。
但是......但是........
昨夜她奔襲的速度有多快,眼下她就就有多悲催,因為她一抬頭完全四面都是山,密密麻麻的樹子,根本就不知道往何處去。
*
日頭西斜,雲微拖著自己的小短腿依舊沒有走出山林,又累又餓,整個人極度鬱悶。想她雲微活了兩輩子,都沒這麼憋屈過。
她就不明白這一次的有害物爆發,為什麼就讓她返老還童了,這真是讓她撞牆的心都有了。
可煩躁是無用的,十歲小孩身,成人心態的她很快就淡定下來。山林若是走不出去,她就只有考慮找地方隱藏一晚上。
這樣的念頭冒出來,還未實施,站在一個高處的她,猛然看見一個山谷里,有一群野營的人。
野營,其實也就是一群愛玩的人,準備好帳篷之類的在山中白日爬山,晚上野外過夜,雲微在做學生的時候,曾經十分熱衷於此項休閑活動。
此時看到有人,她心中不禁一松,可轉瞬又蹙起了眉。大山裡,單單出現一個小孩子,他們不會把她當成山中精怪?
如何解釋還是一個問題,雲微沉吟了半晌,準備好理由后,就埋起她十分嫌棄的小短腿吭哧吭哧的向野營的人們跑去。
離近了,雲微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正要裝出一副凄慘樣,好博取同情,以便自己的理由能扯得更合乎實際一些,卻突地聽到背後一陣窸窸窣窣的運動服摩擦的聲音,她轉身,與背後人四目相對,登時,整個人僵掉,瞬間就不好了。
顧昀!
為毛這隻兔子會在這裡!
------題外話------
偶真的寫不來打鬥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