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薇。瑣事

第7章薇。瑣事

夢裡聞到一陣梔子花凄艷的芳香。彷彿兒時院子里大朵大朵盛開的玉蘭。母親總是告誡自己，不能把那些花摘下，要讓它自然凋謝，必須遵從大自然的規律，這樣才是好的。後來，母親就遵從了她的心，離開了這個家。

薇睜開眼睛，看到辛子捧了一大把梔子花放在課桌，正一朵一朵往薇的頭髮上別。薇感覺到了頭上的重量，不知道她往自己頭上戴了多少花了。

怎麼一大早就趴在課桌上睡著了。辛子說著話，四處張望著，薇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看到教室里空空蕩蕩，並沒有幾個同學。

昨晚看書太晚。薇說。

她不想告訴辛子關於林的故事，這是她獨自的秘密，就像她不曾告訴辛子，自己和她非同尋常的關係。她始終覺得關於林，那是一場夢，說出來之後夢會瞬間破碎，她要把林藏在心底，作為一個溫柔的夢境。

中午，兩個人一同去吃午餐，然後去校門口的奶茶店喝奶茶。

夏天的中午很悶熱，兩個人總會一起去奶茶店喝一些涼涼的飲料，以此招架酷暑。

下午一起去借書吧。辛子說。

又是周五了。薇嘆了口氣，時間真快。

兩個人不再說話，埋頭喝著各自面前的冰水。

嗨，妹妹，又見面了。

薇聽到一個年輕男孩的聲音，抬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是林帶她在撞球店裡見過的一張面孔。

薇尷尬的笑了笑，又很快的低下頭去。她恥於認識這樣的人。

辛子卻不解的抬起頭來，對上了那個男孩的臉。

喲，還有個這麼好看的妹妹也在呢。男孩嬉皮笑臉的對辛子說。

誰是你妹妹？辛子從來沒有被人這樣輕佻的說過話，怒氣立馬就上來了，她站起身來，但是在這個男孩面前顯得更加嬌小，弱不禁風。

不想當妹妹，想當別的什麼嗎？男孩出言不遜，想當我的女朋友？嗯，你這樣貌，倒是配得上我。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辛子怒氣沖沖，不知所措。

脾氣這麼大不太好。男孩回答，你叫什麼名字？我記住你了，以後每天來找你，直到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為止。

男孩一邊說著，一邊冷笑。辛子害怕了，她的手在微微發抖，倘若男孩真的每天來學校找自己，那將會帶來什麼後果。

你敢。薇突然站了起來，冷靜的說道。

兩個字的語言最有威力，男孩明顯楞了一下。

我沒和你說話。男孩說。

她是我妹妹。薇說，你最好離她遠點。

也許是想到了薇的身後還有林，男孩的氣焰明顯下去了，但是又不好意思露出怯懦的神色，只冷笑了一聲，匆匆離去。

你怎麼會認識這樣的人？男孩離開后，辛子問薇。

只是一面之緣。薇回答。她不想做多餘的解釋，尤其是和林有關的。她確信，如果自己說出林這個人，辛子一定會讓自己離他遠遠的，自己肯定沒有辦法說服辛子，那個天天和小混混一起的林，是個溫文爾雅的君子。

好在辛子沒有追問，事情便算是告一段落。

放學后，薇和辛子一起去市圖書館借書。那個圖書館已經很破舊了，很少有人出入，新城區的圖書館還沒有建起來，也許是因為大家太過忙碌，已經鮮有人去靜下心來讀書了。

哥特式風格的建築在夏日最炎熱的時候看起來依舊冰冷，那是一種讓人從心裡散發出來的感覺。

她們固定在周五的下午去圖書館借書。國外名著。古典文學。精神理學。建築學。地理學。只要是書，只要能借出來，她們便如貪婪的蠶，開始啃食。也許是因為生活太過平淡，或者是想要拚命掩蓋什麼。只有看書是最好的選擇。進入另一個世界，暫時忘記自己。

有時候，她們會在晴好的周末騎腳踏車去蓮湖。帶著課本。

蓮湖是一片年代久遠的水域。水域有一大半種植了清新凜冽的蓮花，長著粗壯的枝幹和寬大厚實的蓮葉。也許這便是湖的名字的由來。

蓮湖在茗城偏遠的郊區，像一顆綠色的寶石，嵌在山脈的腳下。騎腳踏車去卻不到半小時。薇一直驚異於半小時的距離，如同半世紀的差距。是的，茗城太小了，但是新舊城區和周圍郊區的對比卻是明顯的。一邊是烏煙瘴氣的生活，一邊是現世安穩的自若。

她們鋪著大塊的手編地毯，坐在湖邊安靜的看書。地毯當然是辛子帶來的，這樣昂貴奢侈的東西只有辛子那樣的家庭能夠支撐。雖然沒有再用父親寄來的錢，但是那棟舊的別墅里，還殘留著昔日繁華的氣息。

她們互不打擾的默默看書，或者討論一道數學題，爭論激烈，面紅耳赤。有時候盯著水面發獃，一坐就是一下午。

黃昏的蓮湖有一種柔和溫婉的美。夕陽照在湖面，在水中跌碎。夕陽也照在不遠的小村子里，碎成了萬家燈火。

薇時常因為這種美好而祈求辛子，我們再留一留，再留一留看蓮湖睡去。於是，她們光腳向蓮湖走去。大朵厚實的蓮花在傍晚旁若無人的盛開，散發出獨特的香味。小魚在水中遊動嬉戲，撞擊著她們赤-裸的小腿。越走越深，湖水快打濕裙子了。

薇在這樣的美好中，看著用手捧著水的辛子，無聲的哭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