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蓬山此去無多路
第217章蓬山此去無多路
徐媽媽依舊哭得撕心裂肺的，眼睛總是紅腫的，聲音也總是沙啞的，人昏昏沉沉地總是沒有清醒的時候，暈厥過去了好幾次，終於在骨灰入土之後徹底地昏睡過去了。
徐辰溪的葬禮之後，所有的事情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塵埃落定了，在寧遠生活的歐晨他們在五一之後開始上班工作，路椏最後還是回了寧遠，蘇瑾的表哥在深廈的時候所作所為算是又穩穩地拿住了路椏的心，但是樂依晨說的，其實是尤可為在深廈的時候徹底地拜倒在了路椏的石榴裙下，路椏的拼盡全力和對尤可為的冷眼旁觀算是折磨了尤可為很長的時間，回到寧遠以後路椏的冷言冷語也算是手段，糾糾纏纏好長的時間，路椏表面沒有接受尤可為的示好，最後還是決定回到寧遠繼續自己之前的工作，只不過，是自己創業的公司，樂依晨蘇瑾和顧晚舟一起投資入股，有以前的人脈在，生意還算是不錯。
一直到離開寧遠的前一天，思源都一直在顧晚舟的身邊，程爸程媽決定由自己親自照顧這個孩子，不管程景良要不要，顧晚舟要去美國了，他們都覺得不能再讓顧家承擔什麼不該承擔的責任了，寧依微被自己的父母接回了寧遠，在寧遠的醫院裡靠著機器維持生命。顧晚舟回BJ之前帶著思源去過一次醫院，牽著他的手終於叫了寧家二老一聲「姥姥姥爺」，思源原本是不願意的，只是顧晚舟卻始終堅持思源應該遵循自己長大的意願，不管寧依微對他做了什麼，那個懷胎十月生下思源的女人始終都是寧依微。
蘇瑾和夏明成的婚禮顧晚舟沒有來得及參加，顧晚舟把自己的禮金和禮物都事先交到了蘇瑾的手裡，連同著長汀的一起。
一切的事情似乎都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只是顧爸顧媽始終都還是捨不得自己的女兒，但是讓顧晚舟心裡覺得安心一些的，是顧爸顧媽總還是理解自己的，回BJ那天顧晚舟沒有通知任何人，大家都以為顧晚舟回BJ的時間是后一天，其實顧晚舟改簽了機票，默不作聲地直接離開了。回了寧遠好幾天，顧晚舟都沒有和程景良說過話，連面都沒有見到過，顧晚舟原本也打算過應該看著程景良承諾自己要照顧好思源以後再離開的，只是後來想想，還是覺得這樣的做法是有些多餘的，何苦又要找機會增加兩個人可以糾纏不清的機會呢？
美國方面給陸子寒的會診情況比預先設想的情況要好得多，一晃眼便是一個多月，跟著來美國的雲見淺貌似也學到了不少的東西，一天晚上在家裡接到了蘇瑾打來的視頻電話，是婚禮的現場，熱鬧又隆重浪漫的場面，是蘇瑾一直喜歡的童話一般的婚禮。
夜半的時候，窗外的紐約還是燈光閃爍得讓人覺得晃眼，雲見淺自陸子寒病倒之後難得願意和顧晚舟坐一坐聊一會兒天，那天晚上剛掛下了蘇瑾的電話，卧室外的雲見淺便推門進來了。
「真是難得。」顧晚舟微微笑著，面前的紅酒杯被雲見淺再倒滿顧晚舟看著她，淡淡道：「賤賤，有你在，我很放心。」
雲見淺還是不怎麼願意說話，臉上的表情卻是複雜的樣子，顧晚舟又淡淡笑了起來，說：「你不必這樣為難的，賤賤，我都知道，子寒的確是一個很值得讓人喜歡的男人。」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大概是我婚禮前半個月吧。」
雲見淺一時語塞，看著顧晚舟的眼神都變得有些驚恐起來：「你不生氣嗎？」
顧晚舟聞言輕輕笑出聲來：「賤賤……我為什麼要生氣？生氣你喜歡上了我曾經的未婚夫而隱忍至今還幫著我做這做那毫無怨言？還是生氣你一直捨命陪著我出生入死都不說一句不值得。賤賤，作為朋友你已經超出了你應該為我做的事的範圍了，這麼長時間以來，你沒有破壞我和子寒的關係，你也沒有因為我對子寒帶來的傷害而拋棄我……賤賤，你不必因為你喜歡上了陸子寒而自責的。」
沈洛再回寧遠，是顧晚舟回美國以後的一個月，她是在徐辰溪葬禮以後回到的深廈，在那裡待了很長的時間，卻還是沒有找到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的葉弋，回到寧遠的時候是蘇閔澤帶著思源去機場接的人，程景良的公司在BJ的生意蒸蒸日上，依舊是憑藉著從前的人脈和因為那場官司帶來的名聲，說來也算是奇怪，一般這樣的情況應該是遭很多生意合作者的敬而遠之才是，可是程景良卻有那個本事把公司的生意在一個月之內又燃了起來。
可是沈洛其實明白，他在BJ，始終都是為了一個存放著顧晚舟的執念，也是為了逃避每天都會提到顧晚舟的思源。
回到寧遠的那天晚上，蘇閔澤和安於攛掇著幾個人一起去河邊的酒吧，原本沈洛是不願意的，她在家裡把在醫院的時候葉弋送過來的紅布條都掛了起來，剛洗完了澡就被思源連帶鬧地把人給拉了出來。寧遠的河邊還是很漂亮，夏天的風從河面上吹來的，帶著濕濕涼涼的空氣，沈洛拉著思源在河邊的小地攤上買了幾個小玩意，拿著一個冰淇淋朝著事先約定好的酒吧緩緩走去。
酒吧的名字叫「遲來」，不知道又是哪個文藝青年盤下了酒吧，裝修都不像是家酒吧的樣子，這樣的性冷淡風還真是容易讓人覺得這不過就是一家書吧的錯覺。
「你們好，這是我們的酒單，今天酒吧新開業，酒都是我們老闆親自調的，我們老闆的調酒的手藝那可真是沒得說……」
服務員語氣里的得意和驕傲讓沈洛想起了葉弋在寧遠河邊開的那家「端點」，那個傲嬌到不願意問世事的男人，親自調過的酒也不過就三杯而已……
「沈小姐，你好，這是我們老闆送您的熱牛奶。」
那杯牛奶穩穩噹噹地擺在了沈洛的面前，上面還系著一條紅色的布條，沈洛的瞳孔瞬間放大了一倍，抬頭去看蘇閔澤和歐晨的時候，面前的幾個人臉上的都是明媚的笑意，被窗外的燈光照得格外的明顯，再扭頭，那個熟悉的身影背對著她在撥弄著面前的酒櫃，沈洛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跳越快，起身的瞬間，那個久違的人終於轉身，看著自己的眼裡滿滿的都是笑意和寵溺的神采，看著她走到了吧台前，那個沈洛朝思暮想了好長時間的男人溫柔的聲音響起，問她：「老闆娘，這是我們老闆給您調的酒，取個名字吧？」
身後的幾個人瞬間就尖叫了起來，莫則喻的聲音最為響亮，對著身前的沈洛曖昧又驚喜地叫喊著：「老闆娘，我們這些朋友以後的酒水還算錢嗎？我們可不要打折我們要免費！」
只是兩個人對視良久，始終都紅著眼睛的沈洛終於捨得伸出手去，狠狠地給了葉弋一個耳光。
「王八蛋！」
話音剛落，沈洛的頭就被葉弋直接抱著後腦勺推上前去，身後的喧鬧的聲音更加熱烈了，葉弋的嘴唇很溫柔，沈洛的眼淚卻怎麼都止不住，那杯酒的顏色是牛奶的純白加了香檳的暗黃，葉弋說，它叫洛洛山河弋弋搖。
一年多的時間了，陸子寒的病情開始漸漸穩定了，葉弋和沈洛的婚禮是在半個月之後，陸子寒和顧晚舟聊了很長時間，才終於把人送回了中國參加沈洛和葉弋的婚禮，只是顧晚舟卻始終要求要回來，回美國的機票定在了婚禮的一周以後，時間剛好，也不倉促。
帶著陸子寒要送給葉弋的結婚禮物，顧晚舟到寧遠下飛機的時候，見到的思源長高了不少。依著沈洛的要求，婚紗和禮服都是顧晚舟在美國的時候就請了安娜做好的，價格不能比歐晨的便宜，就連頭頂上的那枚皇冠都比歐晨當初戴的那枚鑽石多了不少。
依舊是思源做的小花童，雖然長高了不少，但是俊俏的臉蛋格外招人喜歡，與他相伴的小花童是沈洛家一位親戚的女兒，長相也甜美可愛，顧晚舟看著思源已經開始撩妹的樣子忍不住跟歐晨感嘆說：「真不愧是程景良的兒子。」
一直到從沈家把新娘子接出來的時候，顧晚舟才見到時隔一年多沒有見面的程景良，西裝筆挺，依舊散發著濃厚的男性荷爾蒙的氣息，旁邊的姑娘們已經有好多都在他身邊輾轉了多次了。沈洛是程景良背上婚禮的花車的，這麼多年了，程景良總算是在今天這場婚禮上盡到了一次作為哥哥的責任。
婚禮結束的晚上，是在河邊酒吧的燒烤聚會，顧晚舟換下了伴娘服穿得一身休閑，陸子寒帶給葉弋的禮物還有一個U盤，葉弋把酒吧的屏幕打開，U盤裡存放著的是一段陸子寒自己錄下來的視頻，顧晚舟被眾人圍在了屏幕面前的最中間，於是她才發現，原來這段視頻不是給葉弋和沈洛看的，而是給顧晚舟看的。
視頻里的陸子寒解釋了葉弋最終可以離開深廈回到寧遠的經過，期間少不了施家的幫助，整件事情里他的處境和情緒都一點一點地告訴了顧晚舟，一直到最後，陸子寒還特意告訴她，讓她記得退掉回美國的機票。
「因為當你看到這段視頻的時候，晚舟，我已經不在美國了，美國方面的專家打算讓我去其他國家治療，雲見淺和老師的朋友已經聯繫好了醫院，晚舟……Elian，沒有人會告訴你我在什麼地方的，儘管我知道你是可以查出來的，可是Elian，你不欠我什麼，從來都不，就像程景良同樣覺得你從來都不欠他任何一樣……Elian，我很感謝你這一年多以來都在美國盡心儘力地照顧我，可是你要知道，作為朋友，你已經做得很充分了。我們都很清楚你心裡最後的選擇是什麼，所有的人也都知道你為什麼不願意做出選擇，把你從程景良的身邊奪走這麼長的時間，我也愧疚了。而對於我，或許我是失去了很多，但並不代表你一定就要為了這些付出更多，你要做的，不是同情我也不是償還我彌補我，而是不要辜負我，我希望你做的，你都知道，這也是你身邊的人早就希望你可以做的，就是不辜負你自己，也不要辜負身邊所有為了這個目的而為你付出的人……」
屏幕黑了下去，握著一杯香檳的顧晚舟早已經是泣不成聲，周圍的人漸漸朝後方退了下去，顧晚舟感受到身後來自程景良的力度，沒有轉身，顧晚舟的身體僵硬著想要掙扎開去，卻在泣不成聲的瞬間聽見了葉弋說其實所有的一切，包括婚禮和這段視頻都是陸子寒老早就他們約好的事情，這麼長的時間以來，顧晚舟就算是日日夜夜都陪在陸子寒的身邊，卻還是很難注意到，其實程景良也往返了美國和中國好多次。
倒也不是為了要去給陸子寒施加什麼壓力，只是單純地想去看看陸子寒而已，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晚舟的心情早已經淡漠了不少，還是因為這一次程景良的停留真的毫不露痕迹，顧晚舟從來沒有感覺到程景良其實來到過，有時候甚至是一個人前腳離開另一個人後腳進來，這樣的錯過，讓雲見淺看得都覺得心裡難過。
「思源有沒有告訴過你，他改了名字了，他現在在程家的戶口本上，名字是……程，念，舟。」
你什麼時候要把名字加到程家的戶口本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