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似是而非
第3章似是而非
BJ有一家非常出名的土雞館,龔城把慶功宴定在了這裡。
「來來來,兩位,這次真是多謝你們,不僅贏了官司,還打垮了一個競爭對手,真是多謝!」龔城為顧晚舟和陸子寒倒酒,82年的拉菲,口感極好。
「來,咱們干一杯!」
喝完酒,陸子寒為顧晚舟夾了砂鍋里土雞的雞翅:「你不是最喜歡吃雞翅嗎?這可是BJ最正宗的土雞館!你一定喜歡,嘗嘗。」
坐在陸子寒對面的龔城也笑著介紹說:「沒錯,這家土雞館味道最正,顧律師你可得好好嘗嘗,聽子寒說你多年沒有回國,我特地提前一周預定的位置!慶功宴嘛,不能馬虎!」
龔城是個很會說話懂得人情世故的人,不到三十五歲能做到這個位置,人一定不會簡單。
「咱們也不客氣,龔城,都是熟人,就別律師律師的叫了,晚舟,龔城是我的高中同學。」
「難怪你們這麼熟!」顧晚舟笑,「我還以為你們只是朋友,沒想到還是高中同學。」
「顧律師直覺變差了,」一直安靜坐在一旁的程景良突然開口,晃著手裡的紅酒杯朝她舉了舉,「洋鬼子的火雞把你養得不如從前了。」
龔城和陸子寒不是看不出顧晚舟和程景良之間是有問題的,他們之間的微妙這麼明顯,要是再看不出來,都對不起自己在紫禁城混的這麼些年。
「哈哈,我們程總監喜歡開玩笑,晚舟你和他不是舊相識嗎?他是思念女朋友過度,對美國回來的人都有敵意!」龔城說著,又給關係倒了杯酒。
「乾杯!」程景良舉著杯子對她說,「感謝美利堅合眾國為我們大天朝培養了一代又一代的精英!」
顧晚舟原本對程景良的調侃當做他心理不平衡的表現,卻聽見龔城說程景良有了女朋友,儘管她沒有刻意去迴避時間這個現實,但她聽見之後還是會發現自己的偽裝太過薄弱。顧晚舟仰頭喝光杯中的酒,看著一臉得意的程景良笑道:「原來程總監有女朋友了?也在美國?」
「是啊,跟顧大律師一個學校。」程景良搖了搖杯中的紅酒,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好像還不想回來。」
「是啊,跟晚舟你一個學校,聽景良說是高中畢業在天津上完了大一才出國的,不知道你認不認識?」龔城沒有發現顧晚舟的變化,繼續為她添酒,坐下後轉動著桌面的菜。
「顧律師不僅認識,還熟得很!」程景良再次向顧晚舟舉杯,瞥了一眼為她夾菜的陸子寒,自顧自地倒了杯酒。
「是嗎?晚舟也是在天津讀完大一才去美國的,晚舟,你認識嗎?」陸子寒問她。
「真的嗎?!」龔城驚訝地看著她,「太巧了!你和景良是老相識了,他女朋友也和你一樣在……」話說到一半,龔城和陸子寒終於發現了問題,不得不停了下來。
陸子寒看著顧晚舟,好像終於明白她這麼多年來在美國始終孤身一人的原因,他的目光轉移到她的手腕上,那裡有一塊她戴了多年的手錶。陸子寒表情複雜,龔城也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程景良的手腕,似乎想了一下,然後才恍然大悟一般地收回了表情。
場面突然冷了下來,龔城只訕訕地朝著顧晚舟笑,到底是經歷過事的人,很快開口道:「還真是巧,真是巧!也難怪景良等了這麼多年,這麼優秀的女朋友,要是我,我也等!」
程景良看著尷尬的兩個人,無所謂冷場的局面,從鼻子里發出一聲笑,起身拿起外套和顧晚舟的包,對他們說:「要是沒有什麼事,我想帶我的女朋友先離開,失陪了。」
八年前的程景良,外表無可挑剔,骨子裡透著優雅,不喜歡麻煩,自己卻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八年後的他,做事乾淨利落,骨子裡的優雅升華成了在精英層次中應有的氣質,外表依舊無可挑剔,還增添了不少成熟男人該有的深沉,但那副不要臉的傲嬌范一點都沒變,似乎誰都欠了他五百萬。
程景良拉著她走出土雞館,從包房出來他就一直黑著臉,走到地下停車場的時候顧晚舟開始掙扎,手卻被他死死地捉住。
「程景良,你放開!」她拍打著他的手,卻被他一把扔進車裡,他站在車門前,右手撐在車頂上,俯身威脅她:「你要是敢跑,我就直接開著車去拜訪咱爸咱媽!」
咱爸咱媽。
顧晚舟心裡一酸,那是高三畢業他對顧爸顧媽的稱呼,每次都是這樣在她面前稱呼顧爸顧媽,讓自己總是心猿意馬,卻又可悲地強迫自己面對現實。她總覺得程景良是個她觸不到的點,她追啊追,卻始終追不到,只能默默看著他,可是她如果追累了,不去追了,他這個點卻不跑了,甚至還回來等她一會兒,他們就這麼追趕著,停留著,互相糾纏了七年,直到八年前,顧晚舟去了美國。
說完,他「嘭」地一聲摔上車門,從車前繞到了車左邊,打開車門坐了進來。
程景良坐在駕駛座上陰沉著臉。顧晚舟一直知道,他早就生氣了,儘管餐桌上的他一直保持著他該有的風度,但是顧晚舟知道,他生氣了。就好像程景良知道,自己哪怕一個細微到所有人都發現不了的表情,她都知道。
顧晚舟扭頭不去看他,車內安靜得可怕。
「為什麼回國不通知我?」他突然發問,說的話像是用牙齒咬出來的。
「為什麼回國要通知你?」
「為什麼?」程景良的聲音更加陰沉,方向盤上的真皮套被他扭曲得變了形。
「因為這跟程總監沒關係。」顧晚舟沒有回頭,依舊看著窗外,淡淡的語氣。
「顧晚舟!」他突然撲向她,將她壓在身下,用力地吻下來,試圖撕開她的衣服。
「程景良!」顧晚舟用力想要推開他,「王八蛋!」
「當初就應該把你給辦了,讓你從美國帶個小王八蛋回來!」
他瘋狂地咬著她的唇,她的雙手被程景良用一隻手扣在頭頂,他的另一隻手摸向她的後背拉開了衣服的拉鏈。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顧晚舟看著他紅眼的樣子愣住了,雙腿被他壓在身下根本動不了,儘管自己拚命地躲著他用力壓下的吻,卻根本沒有用,曖昧的氣息突然蔓延開來。
背後的拉鏈已經被他拉開,她突然停止了反抗,兩眼倔強地看著他,咬牙切齒地說:「程景良,你要敢,我會恨你一輩子!」
他愣了一下,與她對視良久,終於拉上了她的衣鏈,卻不起身,貼在她的身上輕吻著她修長的頸,無力到幾近崩潰一樣地叫著她的名字:「晚舟……」
坐回了駕駛座,程景良無力地靠在靠背上,良久,突然起身用力拍打著他眼前的方向盤,喇叭聲響徹整個地下停車場,引得警報聲無數。
顧晚舟提起手提包,右手摸到了車門開關,剛才的一切已經耗盡了她的力氣,右腳踩到地面時,差點站不穩,她站在車外脫掉自己的高跟鞋,提著它們離開了停車場。
顧晚舟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程景良,他與那個高二時把輕微醉酒的自己從疾馳的轎車前拉進懷裡的程景良一樣,他們都讓自己感到那麼陌生,帶著狂烈的怒氣,帶著她從未見過的兇狠,從前逼得她想靠近他融化他的怒火,而現在只逼得她想離開,越遠越好。
車水馬龍的BJ在黑得看不見星星的天空下依舊繁忙得令人髮指,顧晚舟的思緒似乎也繁忙得讓人不知所措。
程景良,八年了,八年前的那個冬天的午後,你答應會放過我。八年後的今天,你卻給了我一個「女朋友」的身份。我該說什麼?謝謝你還記得我?
顧晚舟回到酒店,關了燈坐在毛毯上,撫摸著戴在左手腕的那塊表,那是還在天津讀大一的時候,她在網上看中的,是程景良付的款。自己的錶盤是銀色,他的是金色,剛收到表的時候,因為金色的實物真心不好看,所以程景良的金色被他嫌棄地扔在抽屜里,沒有辦法,她只好再看一款,在網上買了寄給他。
在明啟的會議室再見到他時,那塊表靜靜地躺在他的左手手腕,廉價的金色錶盤在顧晚舟看來像一塊惹人厭的污漬貼在他的名牌西裝上。
顧晚舟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拉開落地窗帘走出陽台時,程景良的車果然停在樓下,他一直從停車場跟在自己身後,她一直知道。顧晚舟低頭看著,感覺到車內的程景良正在與自己對視,一定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心裡突然冒出一個邪惡的想法,仰頭喝完了杯中的液體,一甩手,將高腳杯砸向程景良的寶馬。
樓下傳來一陣玻璃砸在什麼東西上破碎的聲音,顧晚舟關上陽台門的瞬間又聽見了程景良砸車門的聲音,一陣快感油然而生,洗澡,睡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