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滄海桑田
第39章滄海桑田
謝依依走之前,還帶著一切為了顧晚舟的姐妹情深,口口聲聲地求著王安萍把座位換回去,王安萍隨意敷衍著,謝依依離開的下一秒就通知自己班裡的順風耳來了辦公室,了解了謝依依的真實目的,王安萍在順風耳離開后始終在罵著顧晚舟是個蠢姑娘,她知道,平時在人前雖然霸道蠻橫的顧晚舟,卻是個熱情善良的好姑娘,在寧遠這樣的小縣城裡,一個從政家庭里出來的假小子不僅沒有一點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對周邊小鄉村來的學生同樣沒有差別,王安萍知道,顧晚舟是個既霸道又非常得人心的姑娘,而她的不招人喜歡,應該就是因為顧晚舟身上那樣的人情味,人情得讓人嫉妒,而在顧晚舟他們那天夜闖寧遠三中,王安萍再次見到她時,她記憶中的顧晚舟身上的人情味卻已經淡如白水了,王安萍只在顧晚舟靜謐如水的眼神里看到經世多年的滄海桑田和無可奈何,只是她顧晚舟也的確是比初中時的她多了不少成熟和難得的精明自信。
「從美國回來的顧晚舟,的確冷得有些不敢讓人靠近。」程景良輕輕說著,王安萍坐在瑜伽墊上,從包里拿出了手機遞給程景良,那是顧晚舟在收到王安萍簡訊回復她的一條信息,上面只有一句話:始終是我不夠殘忍,我終究是愛不起他。
「殘忍?」程景良有些疑惑地看著手機,轉頭問王安萍:「她為什麼要這麼說?」
王安萍白眼一翻,調侃道:「為什麼這麼說,你難道不知道?」
程景良怎麼會不知道,他早該想到顧晚舟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謝依依當年如何暗地裡和喜歡自己的女生聯合起來找人打了顧晚舟,如何利用顧晚舟對她的姐妹情深要挾程景良,謝依依一直都知道,從程景良答應她的前男友不再與她交往那天起,自己就已經徹底失去了程景良,或者說,她原本就從來沒有得到過他,顧晚舟是什麼時候愛上程景良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倒是時時刻刻都想著要物盡其用的謝依依,早早地就看出了顧晚舟對程景良態度與兩人關係的轉變,學校里那時候的流言蜚語不是沒有一點實際意義的,感情的事情向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即便那時年少輕狂不懂世事,但只要有過喜歡的情緒的人都看得明白,程景良和顧晚舟和從前不一樣了。更何況是愛過程景良的謝依依呢,她怎麼可能不清楚愛上程景良的情緒是怎麼樣的?程景良就像一朵未完全開放的罌粟花,只要聞過的人都會上癮,何況顧晚舟與他有過一段這麼親近的時光,那恐怕是謝依依最遺恨的一段日子,千算萬算,都算不到一個沒有身材沒有相貌沒有氣質的三無女生,居然入了他程景良的眼,用顧晚舟去挽回程景良,一定是她人生中犯的第一個最後悔的錯誤。
那個時候的顧晚舟始終在逃避自己是否愛上程景良這樣的問題,她會不定時地發現自己和程景良的關係和相處時的情緒變得不太一樣了,可總是會在內心扭曲一下這個既定的事實,初中時的顧晚舟,像謝依依想象的那樣,是個三無女生,那個時候的她總覺得,自己除了徐辰溪和謝依依什麼都不值得她去驕傲,連班主任和英語老師都為她驕傲的英語成績她都覺得沒有謝依依和徐辰溪重要,即便那個時候的她表現得蠻橫霸道不講理,可她始終都是自卑的,初中時的程景良好像自帶萬丈光芒,受到全校花痴景仰,而顧晚舟,自帶毀容特效,受到全校女生花樣排擠,那時候在其他女生看來,顧晚舟能和程景良他們幾個男生在一起,就是因為她醜人多作怪。
王安萍從一開始就知道,程景良在顧晚舟面前有過對謝依依迫不得已的維護,那樣對顧晚舟的傷害有多大,程景良心裡一清二楚,只是他沒有辦法,因為謝依依在轉學離開之前的那個暑假,對程景良說過:「如果你不想看著顧晚舟遠離你,你就必須看上去很在乎我。」
程景良沒有辦法拒絕,因為程景良自己也知道,顧晚舟是個聖母瑪利亞,喜歡上了自己閨蜜愛的人,這在她看來無異於一場背後借刀殺人的背叛,只要謝依依隨便在她面前說幾句,顧晚舟一定會主動遠離她的,程景良心裡很清楚,何況那個時候的程景良連顧晚舟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都不敢保證,他更加不希望顧晚舟遠離自己,顧晚舟的聖母瑪利亞情結,也是程景良最厭恨的地方,後來程景良的兩次戀愛都是因為想到顧晚舟好得有些過分,他討厭顧晚舟這樣逼得他不能坦白的好,他突然也想離開顧晚舟了。
王安萍說:「沒見過像顧晚舟那樣蠢的女生,自己被人家賣了還倒替人數錢,可是我啊,卻在那天見面以後,突然不希望她變成現在的樣子了,程景良,你說,她得經歷多少才會從一個不願意相信世間黑暗的姑娘成長成現在這樣面面俱到的女人?」
程景良悲哀地笑笑:「認識我就足夠了。」
的確,認識程景良就足夠了,夠她顧晚舟因為一個程景良見識到了「姐妹情深」,夠她顧晚舟為了程景良委曲求全,夠她顧晚舟因為認識了程景良變得除了美好什麼都願意相信了,於是,她也不願再為他停留了。
「那,那個寧子呢?你們那天來我也沒有見到她。」王安萍問他,「她跟你們是一起的吧?」
程景良眼神冷了下來,王安萍見狀笑笑,貌似無意地問他:「晚舟為什麼去美國?」
「為了完成學業。」
「你以為輕描淡寫一句話我就信了?程景良,這麼多年了,你知道你和顧晚舟的問題在哪兒嗎?在於你們彼此從來都給不了彼此真正想要的互相保護的方式。」王安萍從瑜伽毯上站起來,提起自己的包走進更衣室,關上門前留下一句話:「晚舟為什麼說愛不起?因為你們都沒有那個膽子。」
程景良在寧遠的古城裡轉了一圈,終於在寧遠縣城的太陽落下去之前,接到了一個電話:「明天下午四點,餐廳見。」
掛了電話的程景良嘴角牽起一絲帶了殘忍的笑,只希望你能安分一點,不要再做出不該做的事情,八年前我放過你,並不代表就是原諒你,也不代表你就可以胡作非為,寧衣微,你也該知道你是什麼時候被打敗的了。
樂依晨放寒假了,帶了高三讓她有些力不從心,打了飛的到BJ來看望大難不死的顧晚舟,順便以她脫單為由蹭了她一周的飯,顧晚舟為了陪她,一張假條就直接休了一個月的假期,把回寧遠的機票改簽成了一周與樂依晨一起回去的以後,便扔下了每天都要去自己母親那裡喝補湯的陸子寒帶著樂依晨四處購物,每天都大包小包的提回酒店,偶爾陸子寒開車作陪,整個車後座都是兩個人買的東西,陸子寒從來都不知道顧晚舟這麼能買,這一買,估計房子的貸款得還到明年三月份。
回到酒店,提著大包小包的顧晚舟從前台的美女服務員那裡拿到了一份快遞,看見快遞單上那個大寫的N時,顧晚舟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樂依晨把盒子拿回房間準備打開,卻被陸子寒眼疾手快地攔了下來,把盒子放在酒店的桌上,打電話叫來了一直負責這個案子的李警官。
「顧小姐,我們已經在查酒店的監控了,請您放心,我們會很好地解決這件事情的……」
「不用了!」從收到快遞就始終沉默的顧晚舟突然開口打斷了李警官的話,抬眼堅定地看著李警官說:「我要撤案。」
送了警方的人出去,一直不知道事情的樂依晨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顧晚舟:「這是怎麼回事?那個快遞有問題嗎?N是誰?為什麼連警察都來了?」
顧晚舟按了按有些緊張的太陽穴,輕飄飄地說道:「等我回到寧遠,可能才能知道真相,在這之前,依晨,你不要太擔心了,我一直都好好的不是嗎?」
「確定撤案嗎?」一直沒開口的陸子寒提醒她,「這份快遞是寄到酒店的,應該線索會多一點。」
顧晚舟搖頭:「不必了,一切等我從寧遠回來再說吧。」
寧遠,是個所有故事開始卻始終不曾結束的地方,即使是人走了,可故事卻始終都在進行著,滄海桑田過後,照樣會有雨後的春筍破土而出,爭先恐後地汲取這個縣城最精華的養分,所有的故事都要這麼毫不留情地延續下去,哪怕顧晚舟不願再提起,哪怕顧晚舟以為可以真的不用再提起。
段臨笙是在接到程景良電話的當天逃離了院長的監視飛回寧遠的,火急火燎地趕到程景良酒店包房時,程景良正坐在裡面吞雲吐霧,一片煙霧繚繞的噁心。將手機一把砸在程景良的臉上,破口大罵道:「你他媽的為什麼不早說你查到她的消息了?」
程景良把手機從自己臉上取下,輕笑說:「早說又怎麼樣,我讓你來不過是為了讓你可以早點回來陪我玩幾天,你以為你要出局下午的見面嗎?」
「我去你丫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