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對話
第9章對話
那好學生的一回眸，周邊的淡淡霧氣似乎也是有著消散，加上那明亮而靈性的眼神，確實是不凡。
王倫有些詫異，但也是有著準備，倒不是太過驚詫，只不過還是保持沉默，即便是幾乎不可能，王倫還是選擇相信對方是見不到自己的，再說，即便是見到了，自個又能說些什麼。一個小孩，又有什麼好說的。
但那好學生沒有讓王倫等多久，王倫可以確定，對方確實是可以見著自個模樣。
隔著幾步，那挺不錯的好學生就是開口了，話音很是清脆，沒有絲毫的遲滯，「你是死神嗎？」
死神？？
王倫不敢相信，既不敢相信區區一個小學生可以說出這樣子簡明的話語，也不敢相信一個小學生可以說出「死神」這樣子的一個詞語來。印象中的小學生，不都是說話帶著鼻音的么。
沒有出聲，王倫不太敢確定，就等著對方再一次發聲，無論什麼時候，一定要鎮定，說不定，對方只是自言自語呢。
但安靜沒有持續多久，那絕對是低年級的小學生似乎是察覺到了王倫的沉默及其緣由，再一次發問，還是一樣純凈的眸子，不帶異樣感情的話語，「你是死神嗎？」眼睛灼灼地盯著王倫，這一次，王倫無法逃避，顯然，他發現了自己。
儘管知道一句話可能是廢話，但王倫還是發問了，帶著幾分疑惑，幾分尷尬，「你可以見到我？」說實話，王倫也沒有指望對方回答，但這樣子的一個發問，確實可以減少一些尷尬氛圍，雖然，那孩子也不一定明白什麼是尷尬。
「當然，剛開始見不到，然後就能見到了。」對方沒有遲疑，就是直接回答了，那樣子的直接，甚至是使得王倫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個壞人，尤其是在面對那一雙純凈的眸子，還有直接的話語。有一些怪物自以為返老還童就可以掩飾得住破綻，事實上，單單就是一個對話就已是將破綻暴露的無遺，更別說思維方式了。
先是看不見，然後就看得見么，也對，自己留在這一片薄霧裡，也是久了點，沾染上了薄霧，也就容易被這孩子一樣的感知加強的人物發現，也不稀奇。
王倫還想要發問，但那好學生或許也是有些預感，就是再一次發問，「你是死神嗎？」
這一次，王倫選擇了回答，「我不是，如果非要我定義自己的話，或許，我只能說我是一道念頭，恰好在這一個時刻，這一個地點，和你有著一瞬間的相遇。」王倫也不管對方能不能夠明白，就是說出了這樣子的一句話，像是說給對方聽，或許，也是給自己一個解釋。
「那麼你呢，你又是誰？你為什麼問我那樣的一個問題？」這話有些拗口，但王倫相信，那孩子，可以理會，那信心不單隻是因為他問出的那一個問題，更是因為王倫發自內心的相信。這樣的場景，給了王倫一種即視感。
那孩子聽到王倫的否定，有些沮喪，至於王倫的解釋，就被他無視了。「果然，沒有死神么。」
低著頭，好像又覺得自言自語不大好，那孩子稍微抬起了頭，有些意興闌珊，「我只是想要尋找罷了。」
只是想要尋找罷了。
這是什麼理由？如果這話是成年人，又或者即便是初中生說的，王倫也不會把這話當真，只以為是不願解釋的推脫，但看著那孩子的眼神，王倫相信了，今天之前，王倫很難相信世界上還有著這樣純粹的人兒。
因為想要，所以尋找，這理由，還不夠么。至於為什麼想要，就是因為想要啊。對於一個孩子而言，一個無來由的念頭，就已是足夠了，哪裡還有其他的複雜緣由。
王倫默不作聲，而那孩子也沒有繼續關注王倫，既不關注王倫為什麼存在，也不關注王倫為什麼跟著自己，就只是有些神思地想著自己的問題。他是那樣的專註，就像是不曾擔心被外界傷害。
王倫有些不忍，無論再是純凈，人兒總是會長大的，在無知的時候不懂得珍惜，這並不是一種罪過。經歷了那樣的一雙眼，王倫千言萬語，只是在心頭，無從說起，也沒有心思說起。
或許覺得無趣吧，那好學生似乎也覺得該走了，許是因為趕著睡午覺，又或者是為了避免被巡查的同學捉到，只是和王倫說了聲，就是有些急切地離開。
這才對嗎，終究只是個小孩，還是得為著學校紀律忙碌的。王倫帶笑，也沒了那一種感觸。
但就是見著對方不快不慢地跑離，王倫內心越發覺得有一種奇妙感，說不清，道不楚，但就是存在。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王倫有著一股衝動，不是積壓著的情感迸發，就是一種源自血脈又或者是靈魂的衝動，王倫就是快步追了上去，不顧及那些薄霧，也不顧及前路的風險，就是那麼地沖了上去，沒有絲毫的謹慎，就像是對方不會傷害自己一般。也就是一個跨步而出，王倫就有著後悔，甚至是立時想要拔劍斬殺。
太衝動了，還是太衝動，自個兒怎麼可能就那麼地被感染了呢，是不是被暗算了。這樣子的想法，縈繞著，使得王倫無法平靜，儘管，這也是王倫不願意相信的，不願意破壞那一份美好。
又或許，王倫只是想要找到一個說法自己的理由，更或者是給自己的良心一個安慰。
不是為了得到什麼，而只是為了這一刻的相遇。兩個幾乎不會有著交集的人，一個時間，一個地點，一段對話，這樣子的緣分，還不夠么。
或許，還真是不夠，誰知道呢。
「這畫，送給你吧。「王倫沒有理會再多，也不管對方是否接受，就是將那剛剛得到不久的，還有著許多疑問的簡筆畫送出，硬生生地塞到對方手裡。
小孩的對錯，成人的利弊，這一刻，王倫什麼都不在乎了。
畫沒了，王倫就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離去，消失在那一片薄霧中，了無痕迹。
現在，又只剩下王倫自己一個人，又或許，從來就只有王倫一個人。誰知道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