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讓太史慈去修路
對於兗州未來的發展方向,王景親自敲定了基調,作為具體執行人的翟介欣然領命,隨後便拿起他心愛的光學測繪工具跑去考察地形了。
很顯然,墨家對於基建十分重視,若是以後這種發展模式成為常態,墨者將會更廣泛地參與到帝朝未來的政治決策之中,從而獲得與當前儒家相當的地位,這簡直是任何一個墨者都夢寐以求的。
待翟介離開之後,郭嘉才適時提醒王景:「主公,兗州境內諸多名士,其中必然有人能夠看出修路所帶來種種影響之人,他們不會甘心讓渡權力,更不會束手待斃。」
這話讓王景皺起了眉毛,狗急了尚且跳牆,而儒門獨尊至今,必然不會向自己低頭。
「奉孝,你的意思是會有人從中作梗?」
「這是必然之事,不得不防。」
洞悉人心的郭嘉已然預見到了必然會有人不甘心失勢,從而製造事端,阻撓新政,就如同許汜等人一般。
新舊勢力的交替,往往都會伴隨著殘酷的鬥爭,從來沒有一個既得利益者會主動讓出已有的權力和利益。
王景也覺得郭嘉的話很有道理,世家豪族中的頑固份子,向來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賤骨頭,不用強橫的武力打斷他們的骨頭,碾碎他們的驕傲,他們就學不會遵守新的規矩和秩序。
「奉孝可有良策?」
郭嘉想了想,便建言說道:「可派遣一支衛隊,隱藏在修路的隊伍之中,若遇到突髮狀況,可以隨時從容應對。」
「嗯,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既能修路,也可以趁機練兵。」
王景想了想,又問郭嘉道:「派誰去比較合適呢?」
郭嘉想也不想,便向王景推薦了太史慈:「主公,太史子義本就是青州東萊人,在當地素有威名,可以讓其出面整頓青州黃巾軍降兵。裁汰老弱,選出十萬精壯,一邊修築道路,一邊秘密訓練成軍,以未雨綢繆,作為日後爭霸天下之基石。」
王景瞬間想到了工程兵這麼一個特殊兵種,逢山開路,遇水搭橋,能幹活,能打仗,確實很不錯。
隨後太史慈就被王景從任城大營叫到了昌邑,並且被委以重任,肩負起訓練新軍的任務。
「慈,拜見主公。」
身高七尺七寸的太史慈,高大威猛,現年二十有五,蓄鬚之後鬍子又長又亮,顯然被他用心打理過。
和關羽一樣,太史慈也很愛自己的鬍子,兩人在三國歷史上,都有美須髯的稱呼。
就個人形象而言,單單是太史慈那張稜角分明的國字臉,就看得出他是一個剛毅果敢的猛人。
太史慈天資過人,逃亡遼東之時,便在沓縣蛇島觀摩蒼鷹捕食巨蟒而領悟出了《天鷹六絕》這樣一門武學,位列武榜甲等。
同時太史慈還曾深入烏桓人的地界,另有奇遇,得到了昔日夏朝有窮國國君后羿的鎮國神功傳承,習得《飛弓神射》絕技,實力極為不凡並不比關羽和張飛這樣的絕世猛將弱上多少。
「子義,此前在汶陽城外的一戰,你打得十分漂亮。」
王景對太史慈,是越看越滿意,不愧是能夠青史留名的猛將。
太史慈拱了拱手,雖被誇獎,但臉上的表情卻並未因此而露出半分的驕傲和自滿:「此不過分內之事,屬下不敢居功。」
當然,太史慈不居功自傲,王景卻不能有功不賞。
唯有賞罰公正,才能成就大業,奪取天下。
昔日霸王項羽把手上的官印盤包漿了都不肯分給屬下,導致韓信這樣的人才棄他而去,投靠到了劉邦麾下,如此前車之鑒,王景自然不會重蹈覆轍。
只見王景笑著拿出一份朝廷的公文,將其遞到了太史慈面前:「子義,你的任命書下來了,我已推薦你出任鷹揚校尉。我在北軍之外,欲再建六軍六衛,其中神武軍已經創立,接下來的便是虎賁衛與鷹揚衛,而你則會成為鷹揚衛的第一位統領。」
北軍本就是拱衛京師的力量,總數也才兩萬人出頭,肯定無法適應未來的戰爭需求。為了應對烈度不斷上升的爭霸戰爭,王景自然需要擴大軍隊的規模,因此打算依託各地的府兵體系,不斷篩選精銳,創立六軍六衛。
其中六軍六衛皆為精銳,以後的戰鬥,都是圍繞著六軍六衛進行,以精銳部隊為戰力核心,輔之以大量的正兵和府兵,通過這種方式來保證軍隊的戰鬥力。
除了已經創立的神武軍之外,王景正計劃讓張遼在并州組建虎賁衛,讓王凌在司隸組建鐵鱗衛,讓關羽在兗州組建羽林衛,讓徐晃依託河東大營訓練出來的河東健卒組建龍驤衛,讓趙雲招募并州、幽州和冀州的豪族起兵組建驍騎軍,讓高順以陷陣營為模板組建玄甲軍。
當然,眼下這都還只是計劃而已,其中無論是招募士卒進行訓練,還是兵器鎧甲的籌備,都需要海量的時間和金錢,並非一蹴而就之事。
不過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王景可不想以後等到需要的時候才發現無兵可用,所以現在就開始著手準備了。
此前汶陽之戰時,太史慈的官職還只是一個都尉。
靠著陣斬張超的功勞,如今加官進爵,太史慈心情也頗為激動,身處亂世,他何曾不想追隨明主,干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
因此王景將任命書交到他手上之後,太史慈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謝主公賞識,慈必奮死以報。」
「不必謝我,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王景將太史慈從地上扶起,隨後又對他耳提面命說道:「我欲建一條公路,連通京師與兗州,此事關乎朝廷新政之推行,不容有失,故而吾需要一個可以信任之人,為我率軍坐鎮兗州,不知子義你是否願意擔此重任?」
太史慈當即抱拳領命:「但有所令,莫敢不從。」
見太史慈毫不猶豫就接過這份苦差事,王景倍感欣慰:「此去風餐露宿,至少要花上兩年時間,怕是要辛苦你了。」
帶著一群剛剛降服的叛賊去修路,光是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要知道這百萬青州黃巾眾可不是什麼乖順的良民,而是敢於提刀造反的狠角色,雖說他們已經投降,但到底殺過人見過血,就好像嗜血的狼,想要再把他們馴化成聽話的狗,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是隨便來個人就能勝任的。
不用想也知道,修路這麼辛苦的活,甚至可能會累死人,隨便出現點工程意外導致傷亡發生,必然會引起這些青壯的不滿。
因此才需要一個有威懾力的武將親自帶兵彈壓,翟介雖是出身墨家的武道高手,劍法高超,奈何本身還是一個江湖人士,在殺伐果斷上遠不及太史慈,根本鎮不住場子。
這還只是對內,在應對來自外部的軍事威脅就更不必多提了。
荒郊野外的,山賊和盜匪,乃至那些意圖阻止王景修路的兗州世家和豪族,又或者是面對來自其他諸侯的派兵騷擾。
沒有一個軍事素養強大的名將親自坐鎮,這條路怕是修一百年也別想修好。
所以王景不得不對太史慈有所補償:「子義,事成之後,我會上表朝廷,任命你為鷹揚中郎將。」
「此話當真!?」
就連素來穩重的性情,在聽到「中郎將」這三個字的時候,太史慈內心深處也掀起了無數波瀾,心潮一陣涌動。
雖然在十八路諸侯討董之後,朝廷的威信掃地,再加上袁紹等中原群雄大肆給手下封官許願,導致官位貶值,尤其是都尉、騎都尉乃至校尉之類的官職,現在不說爛大街吧,至少也是『飛入尋常武將家』了。
但中郎將這個官職還是挺值錢的,太史慈出身寒門,原本不過是東萊郡中一個小小的奏曹史,在帝朝的官場里根本就不入流。
若是真能成為帝朝中郎將,這無異於光宗耀祖,族譜單開一頁啊!
王景看太史慈如此心動,當即大笑:「好好做事,我不會虧待你的。」
「是!」
得到王景的保證之後,太史慈欣然離開,現在的他,幹勁滿滿,已經琢磨著要怎麼把這件事情辦得漂漂亮亮了。
幾天後,兗州便開始變得熱鬧起來。
「招工咯招工咯,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好消息好消息,都過來看看咧!」
昌邑城門,穿著工衣的墨門學徒翟平,扯著嗓子大喊道:「現朝廷修路,欲招募合格的築路工人,只要能通過培訓,每人每月一貫錢!包三餐食宿,還有工衣發放!」
雖然招工告示已經貼了出來,但這年頭文盲率高達九成以上,因此還得專門派人過來喊話才行,不然貼了也是白貼。
因為普通老百姓根本不識字,而識字的人,卻也看不上這種苦力活。
由於築路工程事關重大,所以翟介不放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外人去辦,就把翟平這個親侄子給找了過來。
「少年喲,你這告示該不會假的吧?」
幾個披著破舊皮毛外套的老頭子,湊了過來,他們顯然對翟平的話不太相信:「朝廷修路什麼時候給過錢?確定不是在征徭役?」
「就是說啊,我活了這麼大歲數,也沒聽說過朝廷修路會給錢的,哪次不是徵發徭役,苦活累活不說,還要吾等自備糧食,多少人一去不復返,魂斷異鄉哦……」
「可不是嘛!前些年,我家大娃就被朝廷徵發,說是去洛陽給皇帝修園子,結果這一去啊,從此音訊全無,也不知是死是活。」
幾個上了年紀的糟老頭子,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這些年經歷過的傷心往事,神色悲戚,渾濁的雙目隱現淚光。
他們也都這把年紀了,生死看淡,因此那是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實際上他們所說之事並非虛言,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可不是開玩笑的,哪怕在所謂的盛世時期,升斗小民的日子同樣過得非常艱苦。
底層百姓做了最多的貢獻,創造了整個社會大部分的財富,卻也是被上層階級剝削得最狠的人,絕大多數的百姓都是家徒四壁,身無長物,甚至很多人連家都沒,窮得無立錐之地,淪為流民。
因此現在忽然有個人跳出來說招工,還是幫朝廷做事,他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覺得這件事很不靠譜。
再加上翟平實在是太年輕了,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啊。
翟平一見這情況,當即擺正表情,認真地解釋道:「幾位老人家,其實這路啊,不是朝廷要修。」
「不是朝廷要修?那是誰要修?」
翟平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幾個老頭子更迷糊了。
「當然是我家主公要修啊,祁侯你們知道吧?」
「這個知道!」
一說起王景,幾個老人家的心情都非常激動。
王景的仁義之名,已經從洛陽傳到了兗州,雖說最近許汜等人暗中搞事,一直處心積慮想要敗壞王景名聲。
奈何被王景直接從洛陽調集來海量的糧食搞傾銷,直接讓他們的陰謀破產,甚至許多世家豪族經濟上都被王景給干破產了,然而面對王景強橫的武力,他們心中再不服氣也只能幹瞪眼。
王景如今在兗州的名聲已然無人能敵,單單是開常平倉低價賣糧最後逼得所有糧鋪都不得不一起降價之事,整個兗州的百姓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街頭巷尾甚至有暗衛招募的說書先生把此事按照爽文的套路編成故事,傳遍大街小巷,成為百姓茶餘飯後的趣談。
一來二去的,誰家不感念王景的活命之恩?
因此幾個老頭子一聽是王景要修路,當即不再懷疑:「祁侯是大好人啊,他說給工錢,那准沒錯了。」
「祁侯果然出手大方啊,一個月便是一貫錢,這眼瞅著馬上就要入冬了,正好家裡也急缺錢用,我要報名!」
翟平為難地看了對方一眼:「我說老大爺,你都五十多快六十歲了吧?修路這可是重體力活,不是誰都能幹的。」
老大爺被小看了,頓時很不爽,眼珠子一瞪就說道:「我幫我兒子報名不行嗎!?」
「行行行,趕緊到我這裡來報名吧,你兒子姓甚名甚?」
翟平拿出紙筆,搭了個棚子,擺上一張木桌,就開始在現場登記起來。
招工的消息便這樣口口相傳,最後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有大量的民壯蜂擁而至,高喊著要給王景修路。
兗州雖位於黃河以南,入冬的時間比幽州和冀州都要晚一些,可天氣也漸漸開始變冷,田裡的莊稼也都收了,許多農戶閑著也是閑著,眼下聽說有一份每個月能賺一貫錢的好工作,哪裡能憋的住?
報名地點直接被圍了個水泄不通,除了翟平之外,翟介還派了隨行的十幾個墨家門徒過來撐場子,才沒把他的好侄子給累死。
東漢時期的糧價,一石也就是一百二十斤糧食,大約在六七百文左右,但這明顯是太平年景的糧價。
如今王朝末期,亂世序幕拉開,糧價自然飛漲。
哪怕兗州的糧價經過王景的打壓,目前也在九百文以上,而一個普通的五口之家,靠著種地,養雞養鴨,織布等活計,每年的收入在一萬一千二百文左右,平均每個月九百多文。
這也就是說,他們辛辛苦苦一個月,頂多就夠勉強混個溫飽,手上根本沒多少閑錢剩下。
而且這個數據,還是有田產的富農才有的待遇,要是沒地的佃戶,那日子恐怕更慘,一家人連溫飽都求而不得,每日都得自己想辦法去挖野菜乃至草根和樹皮來充饑,一個個餓得面黃肌瘦,營養不良。
如今王景開出每月一貫錢的薪資,此外還包吃住,贈送工衣,這待遇放在後世那是妥妥的周扒皮行為,是違反勞動法的。
可擱在東漢,這待遇對普通老百姓卻很有吸引力,因此短短數日光景,上萬工人的名額就招滿了。
忙活了三天,翟平終於拿著名冊,去找翟介復命。
而與此同時,從事中郎府邸內卻是氣氛緊張。
許汜表情焦慮,只因為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了。
徐翕卻是一臉得意:「每個月一貫錢,虧他想得出來,哈哈哈,世人都傳祁侯王景文武雙全,有經緯之才,我看不過如此。」
毛暉的臉上,和徐翕一樣,都是掛著笑容:「不徵發徭役,偏偏掏錢修路,祁侯此舉靡費軍資,真是不知所謂。」
「那豈不是正好,等他花光了手中的錢糧,到時候拿什麼去養兵。」
徐翕冷笑一聲,王景平抑糧價搞得他虧了一大筆錢,現在都還一肚子火呢。
罵完之後,徐翕看向毛暉,抖了抖眉毛:「話說你也偷偷派人去報名吧?嘿嘿,每人每月一貫錢啊,我們這是賺大發了。」
兩人都暗中把自己佃戶派去修路,這些佃戶對他們有很強的人身依附,因此徐翕和毛暉也不怕這些人拿到錢之後不就範。
只因為他們掌握著大量的土地和糧食,同時又有族人在朝中做官,交織成一張巨大的關係網路,將整個兗州都籠罩在內。
而在這張網裡的百姓,只能任由他們控制,被他們肆意收割,根本沒有反抗之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