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戀未暖(4)
第9章初戀未暖(4)
洞悉了阿成的詭計之後,每每發物理試卷,我和阿成就千方百計地開始搶我的試卷。一次,又被阿成搶到了。我生氣地讓他還我。他把卷子拿在手上,舉得高高的,說你來拿呀,拿到就還你。明擺著欺負我,知道我和他之間有不可忽略的二十厘米的落差。我站上凳子,去搶試卷。卻不小心,沒抓到卷子,抓到了阿成的手。一瞬間,我和阿成都有些尷尬而不知所措。我鬆開手,他把卷子還給我。身邊的其他男孩子吹著調侃的口哨,我和阿成都臉紅著坐下了。
那次「搶卷子風波」后,就像是偶像劇里常有的情節一樣,我和阿成的關係發展進了一步。一次晚自習后,阿成向我表白,我答應了。我知道,偶像劇里的表白會大大推動情節的發展。而我們現在的生活,表白與否又有怎樣的不同呢?繁忙的學業,讓我們不可能去擁有浪漫的燭光晚餐,享受平安夜的溫馨和絢爛。
每次回家我們都一起走。因為懼怕這段早生的戀情被扼殺,我和阿成不敢像街上的情侶們那樣牽手散步。我們一前一後地走著。我想象著這個男孩在某些瞬間看我的目光是否有愛慕之意,阿成也想象著前面的這個女孩在某些時刻是否臉上會蕩漾起幸福的笑容。
雖然沒有「執子之手」,但是這種身後有個人在默默關注著你、保護著你的感覺,卻是青澀而甜蜜的。就這樣,我和阿成走在回家的路上,也走在成長的路上。高三的生活雖然艱苦,但是我們還是會給對方製造苦中作樂的驚喜。
高考考完的那個下午,我和阿成從不同的考場走出來。我一心想的是隨之而來的將近三個月的暑假。走出校門,我想今天該是一個人走回家的吧。
身邊是熱鬧和喧嘩,我的心情也是一路揚花。走到拐角處,我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學校。阿成此刻正出現在學校門口,他也同時看到了我。我有很多話想說,卻又覺得無話可說。那一瞬,就這樣,大家對視了幾秒。我還是一轉身,向前走去。
那是我高中最後一次見到阿成。
我進入了夢想中的大學,阿成進了軍校。分隔兩地,再加上大學里嶄新的生活,我對阿成的思念也漸漸淡去。
中學的同學會,我欣然赴約。約定的時間到了,阿成沒有來。我沒有太多的失望,和其他同學也聊得挺愉快。
手機響了,我走到靠近入口處的一個略微安靜的走廊里接電話。宛如當年高考後在校門口的邂逅一樣,我轉身的剎那看見了阿成。他穿著一身軍裝,看見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笑走了進去。
這個在電視劇里本該被大大渲染的瞬間,發生在我身上,卻是那麼的簡單。
之後,我再也沒有見到阿成。
某天期末考試考完,我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對方沒有先說話。我以為是考試掛科,學校通知我補考,於是在電話這頭碎碎念起來:
「班長啊,我怎麼會沒過呢?我複習得很認真呀……」我念叨了一大通,末了,電話那頭只沒好氣地說了兩個字「笨蛋」,就掛了電話。
後來,朋友告訴我,那個號碼是阿成的。但是儘管我們都有對方的號碼,卻沒有再聯繫。
原來,許多念念不忘,只在一瞬;許多一瞬,卻是念念不忘的。
或許,「我們從頭來過」是可能的,只要這裡的「我們」已經不是「我們」。將你曾經交給對方的那一部分,把你曾經送到對方手中的那一半生命割除,才有可能從頭來過。目光對視的剎那,我們看到的只是彼此眼中無限膨脹的自我。時間一切,盡為背景,只有我們的故事才是真正的故事。
而那一瞬,足以傾城。
流逝的不是時間,是青春
S宋丹丹
不記得是誰說過:「你不能既擁有青春又擁有青春的知識。」這句話只有當我進入中年的時候才明白它是多麼深刻。
十九歲,我初戀了。
那時剛恢復高考沒兩年,許多已經不是學生的青年走回中學校門,和我們這些應屆生一起複習高考。有一天下雨,我到教室門口才回身合上手裡的雨傘。就在那一瞬間,我看見靠窗子那排的倒數第二個座位上有一個陌生人。我沒再抬頭,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就是袁鋼,我的第一個男朋友,一個身高一米八四、挺英俊的轉業軍人,我們學校已經去美國探親的孫老師的兒子。現在回想起來,我是第一眼就愛上他了,因為他長得比我們班任何一個同學都高大一圈兒。從那一眼開始,我的學習一落千丈,從班裡的前五名,一直到高考落榜。
我知道他的名字是在第二天。教室門口一個陌生的女孩問我:「袁鋼在嗎?」我說:「誰是袁鋼?」「你們班新來的,孫老師的兒子。你能幫我把他叫出來嗎?」「行!」我轉身回教室向他走去。我知道我的臉紅了。我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
那天下午,上帝給了我一個機遇,讓我有借口向他發出信號。課間我到樓下上廁所。樓道很黑,剛下一個台階,我就看到他往上走來。就在他與我擦身而過的一剎那,我腳下一滑,朝樓下摔去。
「哎!」他大叫一聲,一把抓住我的衣袖。
「刺啦」一聲,我掉了三個扣子,但我站住了。我的右胳膊被他抓著,左手本能地迅速抓住衣襟。
「小心點兒!」他看著我,那一眼看得很長。我忘了我是否道了謝,反正我沒上廁所,因為我必須得向同學借別針,我的衣服不能遮體了。
就在那天下午,我給他寫了個紙條,本能地使用了前人總結出的戀愛法則:我將離去法。
「我恨你。因為你『救』了我。我必須轉學了,因為我什麼都學不進去!」
這張紙條很奏效,一個小時后我接到了一封長達三頁的信,流暢而清秀的連筆字。信上他告訴我應該好好讀書,但在結尾卻約我當天傍晚在北海公園見面。
我放學回家先換上了我認為最漂亮的衣服,但我卻無法去掉天天掛在我臉蛋兒上的兩疙瘩紅。我恨我自己,我羨慕死瘦弱的皮膚蒼白的同學了。
我們在北海散步聊天,談的大概都是些無聊的事情,因為我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但在準備回家的路上,北海公園後門的河邊,他吻了我的臉。
毫不奇怪,我高考落榜了,他考上了北京大學法律系。我一直以為自己會和他結婚,因為在與他相處的那些年裡,大街上走著的和我周圍的男孩子都不值得我一看!
與初戀情人結婚在現代社會所佔的比例極小。命里註定我們不能做夫妻。
1983年的一天,我和他父母坐在一起吃飯。我們已經相愛了五年,這五年中他大哥、姐姐和二哥相繼到美國去了。我從未想過他會走,因為他從未對我說過。我們那天依舊吃著他爸爸做的一大鍋土豆燉牛肉。記得他爸爸常常會在肉裡面放幾個雞蛋。雞蛋在肉鍋里燉久了,味道特別豐富。我們可以一人分到一個,吃得熱火朝天。
在我把雞蛋剛剛放進嘴裡沒咬的時候,他媽媽說:「小鋼,明天用你剛辦的護照去友誼商店買瓶色拉油吧。」
那時候北京最高級的商店就是友誼商店,只許外賓進,而中國人持護照才許進。街上的商店裡還沒有進口商品,中國還不生產色拉油。無法想象我那口雞蛋是怎樣咽下的。我只記得不聽話的淚水撲簌簌流下來。我沒說話,離開座位到別的房間去了。
那一天我才突然明白,他從來沒把我們的命運看成是在一起的,他從未想和我一起走人生的道路。於是,我決定跟他分手。我知道不能猶豫,我要他看到我多麼堅強,因為我覺得我受了「騙」。那時候出國太難了,去美國就意味著泥牛入海。
我腦子裡一直幻想著他將來回國時的情景。當然應該是老年,白髮蒼蒼,無論什麼季節都應該穿西裝,衣錦還鄉走在北京雜亂的衚衕里,摘下金絲眼鏡找門牌號碼,問有沒有個叫「宋丹丹」的老太太原先住在這院。當然,我應該已經是滿臉皺紋,梳著髻,牙齒一個都沒了,坐在路邊曬著太陽。我們應該對視很久,彼此尋找著熟悉的痕迹,空氣里應該飄著電影《第二次握手》的主旋律……
我給他寫了絕交信,告訴他我不能再見他了。他曾說過我心狠,他也為我哭過。
與我的想象完全不同。他1994年回來了,那時候我已經是一個「名演員」。有一天在中央台做節目,我遇到了我倆共同的朋友孫淳,他告訴了我袁鋼的電話號碼。
我們約在中國大飯店的咖啡廳見面,老遠見他晃晃悠悠走過來,我知道我再也找不回初戀的感覺。
我們像朋友一樣聊天,談論彼此的情況,時不時地哈哈大笑。我們心裡明白,時間已經把一切都送走了……
無論你經歷了多麼美麗的情感,雖然你也許認為「這次太不同了」「肯定永遠不會分開了,因為我會活不下去」……但只有你到了中年,或許到了晚年,才明白時間是多麼殘酷的東西,它把曾讓你心碎、讓你失眠、讓你堅定不移地確信永不更改的生活變成一個個夢,似真似幻,遙遠而模糊,而人永遠生活在今天,今天才是現實。
那份迷戀,與你無關
B玻璃沐沐
你說你喜歡那個女孩。可她不知道,或者裝作不知道。
她美麗、可愛,你單純、率真。你一靜下來就會想她,一想她就忽喜忽悲,所以你讓自己忙起來,溜冰、游泳、騎腳踏車去郊外遠足。只是你每次煞有介事地把腳踏車停在她家樓下,檢查車鏈,間或望到黃昏里她房間的燈終於亮起,你才踏實下來,戀戀離去。
這樣的少年心意,雖欲蓋彌彰,卻委實美好。
你寫了一幅字:一世受寵。是送給你愛卻不愛你的那個女孩。
她收下的時候眼裡有光,她仍不喜歡你,卻有點小感動。你也高興,她總算沒有拒絕,她是懂得欣賞你的,至少是你的字。
你被鼓舞了,開始送她禮物,有時是你錄的一張光碟,上面全是她喜歡的音樂,有時是你拍的風景照,清新怡人,期冀著她的喜歡。
她不收,你託人轉交。再後來,她明確告訴你,你不是她心目中那個人的樣子,不僅不像,簡直相去甚遠。你的執著,讓她略微有些難堪和被打擾。你安靜下來,胸腔有隱隱的痛,遠離了她的視線。很長時間,你們沒有再見面。
只是,不知從哪一天開始,她漸漸開始想到你。她需要幫忙,當別人或多或少都會敷衍時,你永遠是有求必應的那一個。你告訴自己,有些付出,不需要回報。
有些事,沒有值不值得,只有肯不肯去做。擾攘世間,唯有四字最珍貴:心甘情願。
女孩像一個電影里本來模糊的鏡頭,終於拉至你面前成為清晰的影像。
她越來越習慣你的陪伴,當她越來越放鬆自然真實生動,你們就成了朋友。
你們終於開始平等起來,之間的交往有了彼此深諳的底線。你由最初的歡喜到後來的憂愁,原來她是說真的,就只是朋友,可以聊所有心事,包括她喜歡的男生。
那天,你徹徹底底地醉了一場,希望醒來后,就可以不再記得她。你以為你可以不在乎,可你還是高估了自己。
為賦新詞強說愁。一曲新詞酒一杯。青春如此短暫,就連造作矯飾,也可以是天真無邪的模樣。
那天以後,你突然發現自己其實已經不喜歡她了,她也不再是你喜歡的樣子了。
直到有天她很不理解你的突然冷淡,換用一種柔軟的眼神看你時,你低下了頭,於是,她終於失望,輕輕地走開了。
你手足無措,心中覺得對不起,卻總也理不出頭緒。你說你好像錯了,因為糊塗傷害了女孩,很草率地喜歡和不喜歡,你恨自己的幼稚。
其實,青春里,我們喜歡上的,從來就不是某個具體的人,而是自己在心裡幻化出的理想影像。歸根結底,你迷戀的,只是喜歡上一個人的感覺。
當距離無限拉近,幻想變成了真實,美感就沒有了。於是就有了翻湧的情緒,煩惱叢生。我們總是怨恨煩惱太多,快樂太少。煩惱皆由貪嗔痴而起,戒了這些,俗人的快樂便易得。
我問,如果不希圖快樂自然就不會有煩惱,那你願意放棄快樂嗎?
你答,紅塵太好,看不透,捨不得。
如花歲月里的俊美少年
Z張元
木瓜,十七歲那年我們在用不同的時光,共同求證著生活的秘密。那時候,我們都喜歡在充滿陽光的午後靜靜地躺在草坪上,閉上眼睛,感受那種溫暖的味道。你總是對我說小草會散發出一種淡雅的香氣,每當有清風吹過的時候,那香氣便會在空氣中鋪展開來,而後整個校園裡都會瀰漫著這種好聞的味道。
那個文質彬彬,看上去很瘦弱的年輕班主任,總是一臉黑線地對著每天死氣沉沉的氣氛,不停重複著那些關於高考、關於大學、關於人生的龐大命題,而我們總是那麼無知和茫然。
我喜歡在午後的課堂上,倚著牆壁假裝站起來,看著窗外那些忙碌的人群和車輛來來去去,然後再想想我們沉甸甸的理想,沒有一絲考慮,被灼傷的,還有一個年少的夢。
我們小小的心事,飛向了不知名的遠方,那生命在頭頂飛過時留下的斑斕暗影,歲月不知不覺地逝去,而我們也就這樣不知疲倦地成長。
我們一起趴在教學樓長長的欄杆上,一起遙想著畢業以後那些瘋狂的日子,你說你想去雲南,那個傳說中香格里拉的天堂,奔赴一場前世未完的約定。我只是在一旁認真地傾聽,我期盼著你的成蝶,在最美的花叢中起舞。
你覺得我們之所以每天都這麼渾渾噩噩地成長,是因為我們都無法迴避,而我們之所以都無法迴避,是因為我們都無法面對。時光總是那麼慌張地帶著我們不停奔跑,讓我們都忽略了一路的風景。
終於有那麼一天,我想無論我們之前都曾怎樣迷失在過往茫茫的人海,我們都依然會勇敢追尋憧憬過的生活。
記得,高二分班時,我很迷茫很膽怯地走進了文科班的教室,而你成了我的同桌,你的頭髮染了淡淡的紅,在陽光下看起來那麼溫暖而特別。
那時我們才上高二,學習壓力並不是很大,於是沒有老班課的午後就成了我們光明正大逃課的時候。我們一人騎一輛自行車在校外忙碌自由的街道上穿梭,任憑清風在耳邊呼呼吹過,也滿心歡喜。
我們會在郊外的小溪邊折很多很多可愛的紙飛機,寫上自己和對方的名字,還有喜歡的漂亮女孩子的名字,然後四目相視傻傻地笑個不停。看著那些白色的飛機在空氣中自由地打著轉兒,我眯著眼睛仔細看過去,很藍的天,很美的夢。
親愛的少年,十七歲之後,你是否依然在人生的旅途中不緊不慢地走著,一個人在風裡孤單地成長?如我們相遇時那場美好的盛宴,匆匆的時光漸行漸遠,最後笑著說再見,青春的飛鳥,就這樣絕塵而去。
親愛的少年,在那些明亮易逝的青春里,我們很認真倔強地演繹著一場場悲歡離合,即使受傷,也依然堅強地登台。
很多人夏天過後就遠走高飛了,有些人深秋到了還沒有離開。沒有哪一場風雨是及時的,總是有人早去,有人遲來,但我相信下個季節一定是某些人燦爛的花季。
親愛的少年,你看,前方是我們一望無際美好的未來。
忘了是哪一年哪一天,悄悄在褪色的課桌上刻下字。
渺小謹慎,僅此一個。
來自於某個人的名字,或與之有關的。
然而對心裡的這份暗許,卻始終守口如瓶。
直到……連自己也不知道的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