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的世界很小——但足夠我去面對生命
第12章我的世界很小——但足夠我去面對生命中的困頓與艱難(3)
我打電話告訴父母我的成績,他們在電話里險些喜極而泣。雖然按照我的水平,一切只能算是發揮正常,但這已經足夠值得慶祝了。
我最好的朋友,一個勇奪狀元,拿到了好幾份獎學金之餘,慷慨大方地讓我敲詐了一個暑假,還有一個,如願以償考取了七年制的醫科本碩連讀。而我們的分別,也因為各自奔向美好前程,而多了幾分勵志的色彩。
因為物理上的失誤,我並沒有拿到香港中文大學的全額獎學金,但是並不富裕的父母在我接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當即拍板讓我遠赴香港。那時候我手裡已經握了幾份大學的提前錄取通知書,原本對要花這麼多錢離家遠走並不熱衷,後來才開始感謝他們為我做了我人生中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我總是抱怨他們過多地干涉我的決定,後來才發現,他們是那樣仔細地為我鋪設好了一整條人生道路。
只是,我不知道他們做那個決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我會如此這般遠走高飛,竟連一年見一面,都是奢侈。
每每隔著冰冷的電腦屏幕和那無法挽回的晝夜之差,我會想起我高中時代的班主任在得知女兒被賓夕法尼亞大學錄取時,那輕輕的嘆息。
我想我或許要長久背負著對父母的深深愧疚了。
無論是他們還是我都沒有意識到高考是為我的青春畫下了一個那麼徹底的句號。
當我來到香港,無意中得知坐在我左手的女孩子是省文科榜眼,坐在我右邊的男生是省理科榜眼時,我才意識到,以高考成績來劃分人的三六九的歲月徹底離我遠去了。那個分數,只是為我叩開了一道門,而在新的起跑線上,會有新的歷練等著我去完成。
總是被人批評過於單純過於自我的我開始熱衷於社團活動,打課餘工,參加志願者服務隊,幫教授做研究。我給自己安排了滿滿當當的時間表,有過整整七天不上床睡覺只是抽空在椅子上打個盹的經歷。我甚至還又去參加了一次新概念作文大賽,開始定期幫幾家雜誌寫文章,還掛著記者證做起了兼職記者。
高考對於我來說,更多的,是一個全新的開始。我開始可以任性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可以嘗試不同的領域,可以獲得我想要的資源和機會,可以認識那些最聰明最睿智的人,甚至還誤打誤撞實現了我的文學夢和流浪夢。
我曾經無數次想要奮不顧身追求又無數次不甘不願放棄的東西,最終牢牢地落在了我的手心裡,甚至比我當初預期的,還要剔透美麗。
努力這麼多年,命運最終待我不薄。
我想起電影《猜火車》的結尾:「我要把自己收拾乾淨,我要往前走,一直走下去,去選擇我的生活。」
如果一直堅持走下去的話,工作,家庭和「他媽的大電視」,我想是一定會有的吧,無論以何種方式出現,命運的道路總是可以殊途同歸。
就像我雖然選擇了按部就班的高考,最終卻可以一個人走遍美洲和歐洲,可以在最浪漫的法國學著歷史和藝術,而我那些曾經朝夕相伴的同窗,和散落四海的新概念摯友,最終也在自己的道路上轟轟烈烈地奔跑著。
終結一條道路的最好方式,是走完它。
超越了時間和空間,我們的青春以同樣的方式滾滾向前。
不明所以方能涕零
文/蘇聽風
我知道,當這兩封郵件發出去之後,「知心姐姐」的形象就會成為歷史。
以月亮為證,無法不說真心話,我不承認這是月亮惹的禍,儘管今晚的月色也那樣的美麗,那樣的溫柔。
「生活並不如你們想象中美好,有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所有的糾結和無助以及無能為力都不會好起來。」
在涼風徐徐的有星月當空的夏日深夜來說這些話,一向不是我的風格,卻是我推心置腹的實話。
不知道從什麼開始,認識了一把開始叫我姐的小朋友,個個青春活力,卻又時常愁雲滿腸。
我從一個害怕當姐到聽之若然的過程,是誠惶誠恐的。如她們一般,我也曾抗拒著長大,最終以失敗完結,這是我接受歲月無情的第一道坎。
被問到,要怎麼辦?
被問到,要做怎樣的決定?
被問到,這都會不會變好?
這是天下最好回答也最難回答的問題,這次對我來說,是後者。其實,我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該如何判斷,我也沒資格做一個決定,事情複雜的程度即使是我一個「姐」字輩的人也是無法預知的。
因為我最近也在同樣的漩渦中起伏跌宕,不得解脫。我小心翼翼地問著某幾個身邊總能把生活處理順心如意的人:你們是如何做到不糾結的?你們是如何一直向前走的?
問的人越多,得到的答案更多,而最終卻發現,這事是沒有答案的。
我深知在這個多元社會中做一個選擇的迷茫,不知所措的無助,以及疑惑於一切是否都會好起來的心情,再信任的人無論何種解釋與指導,都不能代替自己的體驗。在越來越清醒的狀態下,給不了更多人一個安慰式的「苦盡甘來」。
爭分奪秒的競爭時代,一個個勵志故事輪番上演。逆襲的情節太多,也越來越激勵不到我。熱血如你們90后一代人,對每個新新事物都想大展拳腳,以為頭懸樑,錐刺股就能「金榜題名」。
王小波在有一次給他的表弟的信中說:不錯,痛苦是藝術的源泉,但也不必是你的痛苦——柴可夫斯基自己可不是小伊萬,瑪瑞凱瑞也沒有在南方的種植園裡收過棉花,唱黃土高坡的都打扮得珠光寶氣,演秋菊的卸了妝一點都不悲慘,她有的是錢,聽說她還想嫁個大款。這種事說明了一個真理,別人的痛苦才是你藝術的源泉,而你去受苦,只會成為別人藝術的源泉。
我開始認同他的這個觀點。
大時代的發展讓一批批的熱血青年刻意抓著自己的頭髮「奮勇向前」,打雞血式的「掲竿而起」,而存在感越來越少。
於是再次問到,要怎麼辦,要怎麼選擇。
我再次地不知道,這是真的。因為我從來也沒當過什麼成功者。
我只知道只要我們活於人間,生活的磨礪將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接踵而至。
日子無非就是一撥人一撥人的複製與改良,它有必不可少的環節:青春,成長,糾結,敏感,還有必不可少的失望。
好友吳小晶有次的QQ簽名說:「我們現在的此處,也是別人遠方。」你看,想飛速到達的遠方,也時時有人隨時在出發。
所以要怎麼辦?
要做怎樣的決定?
這都會不會變好?
這都不是一個找答案的過程,而是一個生活的必經之路。到了某個點,就自然會知道要做怎樣選擇,結果無對錯之分,不過是當時當刻的必然行為而已。
我無比「痛恨」的是,你們有大把的時間來嘗試各種結果,而我,已不敢左顧右盼。
當一切稜角均被同化之後,唯願在你們內心,能找到自己的堅守,或是保持只有自己能夠做到的熱愛和情懷。
痛苦不會放過每個人,歡樂亦然。
那麼,祝我們早日痛,晚日歡。
愛並不神聖神聖的是生活
文/蘇聽風
1
親愛的M:
凌晨兩點時你打來電話,我的鈴聲是王菲的《傳奇》,空靈悠遠的歌聲在寂靜的深夜裡有一種特別味道,讓本來睡意朦朧的我清醒了不少,便按了接聽鍵。電話那頭,你打著呵欠說道:剛打完麻將散場,又輸了一個月的工資。我不懂麻將的世界,也為了能儘快結束通話,裝作很認真地安慰你說:輸贏乃打家常事。你說,接下來日子的工資都沒有著落了。我還沒有理清這個邏輯,剛要打岔想問個所以然,你接著自顧自地說道,那個公司不適合我,我把變態的老闆給炒了。一副無所謂的語氣。
我確切地記得,你比我早入職一周,這意味著你的這份工作持續了不到一年。
你接著說,這周六晚上有空嗎,你請我吃飯吧,我似乎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我沒有告訴你,周六晚上我要請同事們吃飯,為了慶祝我升為美洲區的業務組長。
掛完電話后,無法入睡。輾轉反側中想起了和你初次見面的情景。
記得一年前,我通過三輪面試,順利進入這家外貿公司。周一報到的那一天,我提前了一個小時來到辦公室,只有清潔阿姨在,她讓我在會議桌旁等著,我不知是坐還是站,局促不安的。看到一個個同事匆忙地走到辦公室,各自沉默,然後就是電話聲此起彼伏,似乎沒有人意識到來了一個新人。
接著,在上班前五分鐘,我看到你走進了辦公室,當時我以為你是老同事的,來沒來得及禮貌地向你微笑,就聽到你歡樂地說:「hello,我是M,你是新來的吧?歡迎。哎呀,你怎麼一直站著呀,快點坐著嘛。來,這裡有椅子。」你順手把旁邊的一把轉椅拉到我身邊。看你的語氣和樣子,我以為你是來公司N年的老員工,後來才知道,你只不過是比我早來公司一周。然後你歡快地跑去跟各個同事問好,儘管大家都忙得沒有抬起頭來。辦公室里,每個人似乎都很忙,有的在電腦前正襟危坐,敲打著鍵盤,有的忙著接電話,有的忙著送文件,不同的五官,但面部表情都是一樣,陌生而冰冷。那時,我初來到這個五光十色的大城市,對一切都充滿好奇和恐慌。而你輕鬆的語氣,燦爛的笑臉,讓我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那等了一個小時的不安在你的笑容中煙消雲散。
辦公室東邊是落地窗,藍色的遮光窗帘已捲起,陽光透過玻璃斜射到地上。我想,外面的陽光一定很好,很燦爛,但是陽光再好,此刻,也比不上你的笑。從那時候起,我決定把你當朋友而不是同事。
2
7點整,鬧鐘開始發出美妙的音樂聲,又是一個周一的早晨,陽光溢滿了整個房間。迅速起床,簡單梳洗完畢,奔向公司。
同樣的周一,來了新同事,人事大媽還沒來,看到她茫然地站在那裡,手足無措的樣子,我想到了一年前的自己,跟你曾對我的那樣,我自然地向她走過去,笑著跟她打招呼,並讓她坐在你曾經坐過的位子,我的斜對面。
處理完一堆郵件后,看了一下QQ,你的簽名躍入眼中:又解脫了,可是為什麼這麼煩,好怕。想必你昨晚內心也有一番小小的糾結吧。煩字曾是你簽名中出現頻率最多的一個字,沒記錯的話,也是你每個周一的固定簽名字。
可是,在這個繁華的大都市,每天如螞蟻一般在混凝土做的森林裡穿梭,為了生活,在這個高檔的寫字樓的格子間,做個小小的外貿業務員,面對這冰冷的液晶電腦和無數的英文郵件,怎能有不煩的時候呢?
跟地球另一面的一群鬼佬談訂單,一美分一美分地砍價,出個小問題,得圖文並茂地寫郵件解釋,隔著時差地等消息,有時卻會換來一句「Idontknowwhatdidyousay」。文靜的我,有種想罵粗話的衝動。但是,還是壓住衝動,仔細修改,耐心解釋,直到客戶回復:Igotit。雖然英語過了六級,但是為了提高寫作和口語,更好地與美國佬郵件和電話溝通,我還是交了不菲的銀子,報了新東方的英語培訓班,每個周六去上課,風雨無阻。
記得你有次遇到這樣的問題的時候,跟我說,我靠,都他媽不是人,然後就直接回了一句:Itsnoneofmybusiness,workoutbyyourself!然後你十分得意把這個簡潔有力的郵件截給我看,當時,正在喝水的我差點被水嗆到,知道已來不及阻止你了。你的這幾個感嘆號像是一把把刀刺向了大洋彼岸。
你的訂單生產出現了狀況,因為工廠在關外,冒著炎炎夏日,你不想跟去現場了解真實情況,只是打了個電話,讓工廠的人拍了幾個圖片簡單地說明情況,平時那麼精明的你,怎麼能不知道,工廠的人怎麼可能跟你說真實原因,只會用一個錯誤來掩蓋另一個錯誤。你竟然相信了他們所說的生產本身沒有問題,只是產品之前在國外設計就有問題,而造成了他們的不便。而且也根本沒有回答別人的問題,只是句句在說我認為怎麼樣,我認為怎麼樣,以及不關你的事之類的話。
你說,真以為客戶是上帝啊,我才不會像你那樣,每次有客戶投訴,就那麼低聲下氣地跟他們說Sorry,Iamsosorry。還真坐上兩個小時的車,跑到關外的工廠去調查當時生產情況,讓品質主管寫質量分析報告和下個訂單的改進措施,麻不麻煩呀。可是親愛的M,難道你不知道你的工資還是要靠這個「上帝」來發的嗎?你的那個固執的老頭客人在你還沒出生就開始做這個產品的生意,他對所有的事都了如指掌,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出在哪裡呢?他只不過是想要你的一個尊重的態度而已,你卻跟他講起人權來。
第二天,你被叫到了經理辦公室。隔著玻璃,我看到了經理被刺傷的憤怒表情。經理要你解釋怎麼回事,我偷偷地擔心地看著你,心想這時你應該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沒想到你理直氣壯地把你的帶刀的郵件用中文說了一次,說就是這個情況。最後還加了一句:關我什麼事,東西又不是我做壞的。
經理被你這當面的一刀刺得當場愣住了,然後大聲說道:你無藥可救了。Out!
接著聽到一聲巨響,你摔門而出。我看聽到你嘴裡蹦出兩個字:變態。這兩個字的聲音淹沒在門聲的尾聲里。
第二天,你打電話讓我幫你請三天假,你跟我說,男朋友休年假,去旅遊,讓你陪他一起去。對男朋友的有求,你總是有求必應。「因為我愛他呀!」你對我這樣說,理由正當而不容置疑。
3
我看到新同事在收拾你桌上原來你的東西,她說,呀,真亂哦。她一定想象不到,曾經這個桌子的主人其實是一個光鮮亮麗的姑娘。你確實在打扮上很有心得,知道怎樣用妝容來擋住黑眼圈,知道在什麼季節選什麼樣的口紅。還曾幫我選過一條極漂亮的裙子,記得當時,你說,女人啊,懂得打扮比懂得拚命工作重要得多。漂亮的女人才有人愛呀。
在一次同坐地鐵的時候,你很認真地問我這一年的目標是什麼,我說:升了美洲區的業務組長。你說你的目標是嫁給你男朋友。因為男朋友的工資是五位數,名牌大學畢業,在外企工作,父母是公務員,在這個城市為他買了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要是跟他結婚,你就可以安心地衣食無憂了,做個幸福全職太太了。
我們各自為自己的目標奮鬥。每個周六,我還是雷打不動地去新東方上課,去福步外貿論壇上看外貿達人的帖子,學習如何跟客戶交流溝通,如何開發新客戶,如何獲取更多的訂單。我的業務越來越熟練,和客戶的關係也很融洽,因為做事認真負責,老闆也很認可我。我甚至比你提早一個月轉正。豁達的你,似乎也並不在乎,工作對於你,從來不是重要的。而你,也是越來越會打扮,越來越漂亮,請的假也越來越多。
在知道了你的目標后,也從行政大媽那裡得知,你開始不斷地請假遲到,有時候你偷偷跟我說,是因為頭一天晚上陪男朋友去玩得太晚,而睡過了頭。在行政大媽給你簽考勤表的時候,不耐煩地說,這裡就數你請假最多了。你很不客氣地回應:請假不是都有扣錢嗎,公司制度也沒說不準請假啊,我的假都是用我自己的錢買過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