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two (1)

第6章 Chapter two (1)

第6章Chaptertwo(1)

姜生:

當時的你,是不是很孤單,只有和那盆姜花說著別人永遠無法破譯的話語,等待一個叫姜生的女孩,像天使一樣,幫你找回那些年少時枯萎的記憶。

對不起,涼生。我是你最親愛的小孩,卻在你最無助的時光里,沒有做你的天使。

程天佑:

每次,陪你做心理治療,我都很害怕。進入催眠中的你,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夢境,讓我的心不停地顫抖。我不害怕他在你心底深處,你不肯忘掉;我害怕的是,我給過你的傷害竟是這樣的大,大到就是在你的夢境里,我都扮演著傷害你的角色。哪怕輪迴!哪怕穿越!哪怕換了朝代換了身份換了姓名!

我,竟總是對著你舉起匕首的那一個!

06他那寂寞的容顏中,又有多少是我給的悲?

昏迷之中,是無時無盡的夢魘。

世界上最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悲傷來臨,你還要故作姿態,微笑以對。一邊,眼淚百折千回;一邊,驕傲地仰著面孔對著天邊的白雲微笑。

傻瓜啊,仰頭的微笑是假,抑制住眼淚才是真。

嗯,我這是在表達一個什麼意思呢?我的意思就是說,無論我用怎樣玩笑的語言敘述給你們聽,我的夢魘之中的「穿越」,那都是「仰頭的微笑」;我所「抑制住的」不僅僅是眼淚,而是我自己的絕望。天佑不是剛剛那麼沉痛地痛斥我,說我總是在博取你們的同情么?為一場「亂倫」開脫罪名!

這兩個字,原諒我不再次提及,因為,真的像火,會灼痛我的眼我的臉我的皮膚我的心。下面,言歸正傳,說我昏迷之中的夢魘——我再次被那些流行的小說,給引導著穿越了!

很不巧,越是害怕穿越成誰,我就穿越成誰——我成了潘金蓮,正倚著窗看樓下的車水馬龍搔首弄姿。早聽說,小潘是美女哎,於是我很急切地想看看自己的模樣,但是找了半天,沒找到鏡子。

歷史的弦外音:你找鏡子?你當時還沒發明鏡子呢!你現代人就是不安分!你實在想照,就讓你武大夫君給你撒泡尿照照吧!

切,沒有鏡子,我自有辦法。於是,我尋到後院找了一口水缸。正滿滿當當地照來照去,水裡的佳人果真是閉月羞花,尤其是那眉心的一粒美人痣要多銷魂有多銷魂。我心裡美滋滋地想,時間差不多了,差不多了,這就要跟傳說中的小西帥哥相遇了。書中說的是,我挑窗帘之時,支窗的竹竿砸中了小西,然後目光糾結,電閃雷鳴,乾柴烈火!

歷史的弦外音:你是現代人!你多挑剔啊!你二十一世紀,你不僅婚姻提倡自由戀愛了!你外遇也提倡自由外遇了!你不一定按書上的來!你左手準備竹竿,右手準備磚頭!你要是看小西順眼,你就用竹竿砸他!你要是看他不順眼,你就用磚頭砸死他算完!

我心想,嗯!是個不錯的主意啊,確實需要堅持「兩手抓,兩手都要硬」這個政策。就在我剛要離開水缸,就被身後一磚頭給砸暈了,砸到了水缸裡面……水缸外一五短男人怒號:呔!你這蕩婦!竟然跟西門那混球勾搭成奸!看我不砸死你在水缸里做醬菜!

歷史的弦外音:啊呀!我太健忘,忘告訴你你了,你前幾天已經勾搭上小西了,且已經在王婆這個拉皮條的指導之下,與西門官人勾搭成奸了!你不用找竹竿為做「淫婦」而奮鬥了,你已經是鐵板釘釘地可以浸豬籠了!

我的心一涼,武大既然已經尋上門來了,難不成毒死武大這件事情要由我姜生本尊來做啦?讓我先從水底浮出來看看我這「短命」的武大郎夫君,順便安慰一下不久即將被我和小西謀殺的他!

不想,那武大郎正在水缸外拎著磚頭瞪著我看,還沒等我開口,他突然收起了滿臉怒色,轉而嚎啕不停,說,奶奶的,你這個毒蛇女啊,千萬別殺我啊!我不是真的「武大」啊,我是那個二十一世紀的「小武」啊!我跟一叫姜生的王八蛋混蛋笨蛋茶葉蛋損友學著看網文,看穿越,現實中也想了千百次穿越啊,但沒想到穿越成了武大!這麼齷齪!

我愣了,問他,奶奶的,你姓北不?

「小武」點了點頭,奶奶的毒蛇女,你怎麼知道啊?

我摸了摸被他打傷的後腦勺,嘆氣,因為我就是那個王八蛋混蛋笨蛋茶葉蛋損友!

「北小武」一愣,你也穿越了?

我點點頭,說,是的。

「北小武」喃喃,好巧啊。

我點點頭,說,是的,好巧啊!

「北小武」呆了一會兒,問我,姜生姑奶奶,你不會真將我毒死吧?你要毒死我,那武松可必殺了你無疑!

我搖搖頭,說,我們這麼好的朋友,我怎麼會下毒手呢!

「北小武」說,你騙人!四年前,程天佑要剁我和涼生的手指時,你可選擇的是我!這筆賬我可是記得的。告訴你,我要是穿越成武松的話,我絕對不先景陽岡打虎,我直接先殺你!管你紅杏出牆不出牆!

「北小武」的話,揭開了我的傷疤,我語無倫次地對他說,對不起,對不起!眼淚也刷地落了下來。

原來,欠下的債,隔了世也得償還的!可是,北小武,真的對不起。

不想,此時,西門官人終於出場了,他甩著小靴子雙蹄騰空沖我跑來,一邊跑一邊喊,淫婦,淫婦,我是姦夫!趕緊將那武大給毒死啊,好讓武松趕緊殺死我,把我殺死回現代去!我不要穿越成西門慶啊!

我和北小武一同轉身,我一邊抹淚一邊問急於想被武松殺死的西門慶,你本尊是誰?哪個朝代穿越過來的?

「西門慶」嘆氣,好像只有二十一世紀才流行穿越,別的朝代不玩這遊戲!我本尊是誰?我也不知道啊!我失去記憶了。我不知道我是誰了!我只知道,我在找一盆植物,一從來沒有開過花的植物,可是,我也不記得它是什麼植物了!

涼生?你是涼生嗎?

突然之間,整個夢境開始紊亂,我的身體幾乎飄渺起來,思念的箭在多年的蓄勢待發之下,終於穿破了心臟。

哥哥,是你嗎?

我望著眼前的這個俊眉修眼的男子,剎那間,心臟四分五裂。原來,要見到你,需要隔斷時空?可是穿越了這時空的我和你,竟然是這樣尷尬的關係?難道,果真如程天佑所說的嗎?這思念,將永無天日!

我的手,慢慢抬起,慢慢伸向眼前這個轉世涼生的臉,他卻慌亂地躲開了,幾許男孩特有的純真印在他的眉心,哪怕他穿越在一個如此風流的軀殼之中,卻依舊抹不掉他曾經那特有的印痕。

就在我滿眼淚水望著涼生之時,又一偉大的人物不按歷史邏輯躥了進來!他左手提著王婆的衣角,直接沖「西門慶」和「潘金蓮」撲了過來(當然,也就是「極有可能是涼生的那個小西」和我)。

小西一驚,武松?

武松一見武大還活著,就沖我和「小西」吼,你倆笨蛋!怎麼還不把我哥哥給毒死?一二三!毒死他!趕緊,好讓我殺了你們倆,我恨死這個穿越了!

啊?我、涼生、北小武齊齊愣住。

「武松」愣道:啊什麼啊?難道你們也是穿越過來的?

我們三人齊齊點頭:是的。

「武松」輕輕哦了一下,說,好巧啊!然後,他又說,不管了,既然都是穿越的,那趕緊,西門和金蓮毒死武大,讓他回到現實!我殺了你倆,讓你倆回到現實,然後我再自殺!五湖星娛樂最近正在簽約藝人呢,我沒時間陪你們這些小孩子玩遊戲了!說完,就沖我和涼生揮刀而來!

我緊緊護住懵懂之中的涼生,對著穿越成武松的天佑流淚。我說,天佑啊,我是姜生,他是涼生,你不要傷害我們啊!

程天佑一聽「涼生」兩個字,本來因為「姜生」兩字而停頓在空中的刀,再次,狠狠地剁了下來!

在那一刻,剛剛失而復得的涼生,頃刻之間,血染衣衫。任憑我怎樣努力阻擋,身體卻如同空氣一樣,阻擋不了程天佑的刀鋒。

原來,涼生,四年之前的現實中,我的身體擋不住他給你的傷害;四年之後的穿越中,我的身體依舊保護不住你!

程天佑的眼裡燃滿了熊熊怒火,一刀又一刀!涼生倒在血泊之中,溫熱的血濺滿了我的臉、我的手、我的身體。

我在他鮮艷的血跡之中,哭昏了過去!

接下來。夢魘。夢魘。昏迷之中,長長的夢魘。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花板上的一絲光亮映入我的眼睛。雪白的牆壁,白色的床單,正在病床上輸液的我。我輕輕閉合了雙眼,試圖擋住這刺目的光亮。可是,合上眼睛之後,夢境里魔魘一般的畫面如影隨形——血流滿地的涼生、痛苦無助的姜生、滿眼冷漠殘酷的天佑……這樣的畫面糾結著,刺疼我的心,讓我不敢繼續閉著眼睛,只有睜開,面對現實之中這微微刺目的光亮。

程天佑靠在窗邊,背對著我,只是一個背影,便有無限的落寞蘊藉其中。

陽光透過百葉窗格子,一道明一道暗地落在他海藍色的襯衫上,他是如此沉默,沉默的身影投在這雪白的空間里,如此突兀。像心事,像傷口,更像天使落下的翅膀。

驟然間,我的心密密麻麻地痛了。因為他這孤單的影子痛了。

我確實很自私,我有什麼權力要求他來背負我的傷痕?只是因為,他對我的愛嗎?以愛的名義,借著他的縱容,更加貪得無厭地苛求!他那孤單的影子里,有多少是我給的灰?他那寂寞的容顏中,又有多少是我給的悲?

天佑。我怯怯地喚他,眼淚蜿蜒在腮邊。

他轉身,看了看醒來的我,眼神平靜如同無波的湖面,看不清悲喜。他抬手,揉了揉額角包紮傷口的紗布,說,你又醒了?

又?我遲疑地看著他,我怎麼沒有意識呢?這明明是我到醫院之後第一次醒來。

天佑很努力地淡淡一笑,說,是啊。哦,醫生說,你是睡眠不足,外加心情太過抑鬱,所以……話尚未說完,他突然停頓了下來,很驚異地看著我。因為他看到了我腮邊安靜的眼淚,它們還在肆意地流。

姜生,你怎麼了?他走上前來,問我,你哪裡不舒服嗎?對不起,今天,我不該衝動之下,說那樣的話。對不起,姜生。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漂亮的眼睛如黝黑的潭水,冷靜而沉痛。

我搖搖頭,抬手擦了擦眼淚,說,沒、沒什麼。只是,突然難過了一下。說完這話,我還偷偷地瞟了他一眼,我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為他揪心了,揪心到眼淚可以這麼無所顧忌地崩落。

哦。天佑的神情莫名地黯淡了下去,很深的沮喪,嚴嚴實實地籠罩在他的眉心。他故作平靜地說,剛才,我請了這醫院最著名的心理醫生,幫你催眠了。

催眠?天佑的話嚇了我一跳,我不由得脫口而問。

是的,催眠。醫生說,這會更好地了解你的抑鬱之源所在,會讓你的病情早日好起來。說這話的時候天佑的眉心堆砌著隱忍的悲傷。這種悲傷,讓我惶惑,是不是我在催眠中,說出了什麼傷害了他的話,讓他難過至此。

等等,我突然發現了自己剛剛忽視的問題,天佑他說我,抑鬱?想到這裡,我迷茫地看著程天佑,問他,你不是說我得了抑鬱症了吧?

天佑眉目間的悲傷越來越濃烈,他無聲地點點頭。

他剛點完頭,我就立刻發作了,頃刻之間,那本來因他而生的悲傷蕩然無存了,只有滿心的憤憤。我從床上彈起,大喊:不可能!你才得抑鬱症了呢!閃開,我要出院!我不要在這個鬼地方,聽你滿口胡說!

程天佑慌忙上前制止住我,他將正在輸液的我按回床上,目光灼灼地說,姜生,這只是你的情緒問題,你難道沒有發現嗎?你的情緒最近是多麼的喜怒無常!你不要想象得那麼可怕好不好!你再這麼繼續鬧下去,我也需要心理醫生了,我也要得抑鬱症了!說完,他的眼睛緊緊盯著我,痛苦和矛盾糾結著。

我被他眼神中的那一片沉痛光芒給鎮住了。金陵曾經說過,讓愛你的人見證你為你愛的人所承受的苦,是很自私很殘忍的事情。

這麼多年,他全心全意地呵護著我,卻要在此刻,眼睜睜看著我因涼生走失而得抑鬱症。抑鬱症不可怕,可怕的是,這件事情留給他的挫敗感。

他這千般疼惜,萬般寵愛,竟然抵不過一個人殘留在我心裡的影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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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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