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漏洞

陽光透過層層薄霧，懶洋洋的灑在張峻聞的臉上，他不自覺地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睛，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才剛剛不到8點鐘，他坐起身來，伸了伸懶腰，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地板上，他躡手躡腳地走去卧室，悄悄打開門，薛晴抱著被子，斜躺在床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睡得很熟，偶爾還會抿抿嘴巴，好像在夢中品嘗什麼美食一般。

張峻聞笑了笑，將大門關緊，去了浴室洗漱。

一切好像回到了過去的幸福摸樣，他知道這麼想並不好，但仍止不住的想。

鏡子自從上次被他打碎之後，還沒來得及修補，殘缺的玻璃，映出無數張臉孔，做著同樣的動作。

有的時候生活就是重複的輪迴。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眼睛瞬間亮了一下，甚至來不及洗臉，簡單的收拾一下之後，就下樓開車向警局駛去。

在車上，他給阿超打了個電話，說道：「上次我讓你調查全市氰化物的購買情況，查的怎麼樣了？」

「已經查得差不多了，具體的資料今天上午就能給你！」

張峻聞滿意地說道：「很好，然後聯繫顧飛，我想我知道毒藥是藏在什麼地方了！」

「我想不用了，顧飛剛剛已經到了警局，他也說有重要突破！」

「好！你讓他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到！」

張峻聞掛掉了電話，腦中浮現出顧飛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還有滿身的傷痕，他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真是個危險的男人！」

顧飛回到「慢半拍」之後，飯都來不及吃，將資料整理好后，回想著在監獄里發生的所有事情，包括危波在內，所有疑犯所說的每一句證詞，卻發現全部與自己設想的不同，不禁感到一陣躁鬱，將整理的筆記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危波所說的話，如果都是實話，那就出現了一個悖論，他既然是組織的成員，為什麼又要泄露組織的機密？如果他說的都是假話，那直接用鍾安琦之口來說，豈不是更好，為什麼還要以身犯險，非要潛進監獄，殺鍾安琦滅口？

店長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乾脆煮了一碗泡麵，待在一旁，用電腦看電影，時不時的抬起頭，看到顧飛鬱悶的樣子，搖了搖頭，然後繼續吃泡麵。

顧飛聽到店長吃面的聲音，心下煩躁不堪，終於忍不住站起身來，走到店長身邊，將他的視頻關掉，說道：「要看電影迴音像社看去！」

「幹嘛呀，我的《無間道》還沒看完呢！」店長抱怨了一聲。

《無間道》是一部經典的香港警匪片，講述警察和黑幫互換卧底潛入敵人內部的故事。顧飛也曾經看過，可以說是他為數不多喜歡的電影之一。

「我在想事情，離我遠……」顧飛的話突然停住，腦中產生了一個想法。

「我明白了！」顧飛哈哈大笑，然後大喊一聲。

店長收起電腦，問道：「你明白什麼了？」

「之前我陷入了一個死角，認定危波是組織的人，所以不會做出有害組織的事情，但是我錯了！」

「他不是組織的人？」店長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不，他是組織的人，但他同樣也想毀了組織！就像《無間道》裡面，劉德華飾演的角色一樣，他雖然是黑幫派到警方內部的卧底，但卻想要毀掉自己所在的黑幫！他想擺脫自己的身份，擺脫命運的束縛！危波也一樣，雖然是組織的人，卻因為某種目前尚不得知的原因，想要毀掉組織！他殺了王勇，甚至潛入監獄，並不是為了組織，而是為了自己！」

「這些也還是你的猜想而已，並沒有實質的證據！」

顧飛說道：「沒錯，但這個猜想卻同樣符合他的犯罪心理，接下來，我只要沿著這個方向認證就可以了！」

「你有多少的把握？」

「四成！」

「連一半的把握都沒有，你確定要冒險嗎？」

「沒辦法，他的偽裝做的實在太完美，想要用正常的刑偵手段判他有罪，根本不可能，對付他，只能用這種冒險的手法！」

「那好吧，無論如何我都會支持你！」

「下一步，就是要知道，他到底將毒藥藏在了什麼地方！這個地方十分隱秘，而且空間極小，能夠避開入獄的檢查！」

顧飛努力回想，當時他進監獄之前，監獄方面所做的檢查步驟，全身上下，幾乎每一個毛孔都被檢查過，不對，有一個地方被錯過了！

想到那裡，顧飛不禁咽了口口水，光是想想，後背都止不住的發涼。

他真的是個瘋子！

上海市公安局，刑偵大隊辦公室。

張峻聞走進了警局，直奔會議室，打開大門，發現顧飛和阿超兩人早已經在裡面等候。

「久等了！」張峻聞將外套披在椅子上，拉下會議室的白板，說道：「大家都已經到了，我們就正式開始吧！阿超，你先說一下，我讓你查的氰化物購買情況！」

「是！」阿超站起身來，拿出一疊報告，說道：「全市能夠購買到氰化物的地方，包括113家正規醫院，15家私人醫院，以及兩處非法的黑窩點，購買氰化物的，大多是私人企業，之後，我調查了在鍾安琦入獄，到危波入獄之間，氰化物的購買情況，發現全市只有一個化名為楊璐的市民，通過網上銷售，購買了氰化物，據他所說，是信息被盜用，真實購買者，信息不詳，那個人的確夠狡猾，沒有留下把柄，我們沒辦法確定購買者的信息。」

「至少我們知道，劑量吻合了！」張峻聞點了點頭，按照兇手的手段，如果真的查到具體信息，才有問題，然後又問道：「顧飛，你說調查有了突破，是指哪方面？」

顧飛說道：「我想我知道了兇手是將毒藥藏在什麼位置！」

張峻聞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說道：「今天洗漱的時候，我也有了一點想法，不知道我們兩個想的是不是同一個地方！」

「牙齒！」顧飛和張峻聞異口同聲的說道，然後相互讚賞的對視一眼，惺惺相惜的感覺油然而生。

阿超卻還沒跟上兩人的思考速度，撓了撓腦袋，不解地問道：「牙齒？氰化物進入口腔，那兇手不是馬上就會死了嗎？」

顧飛解釋道：「這就是他厲害的地方，因為根本就不會有人想到，兇手竟然敢將劇毒之物，藏於口腔裡面，聽起來的確有點匪夷所思，不過實施起來倒也簡單！」

「兇手只需要使用特定的粘膜，將氰化物完全包裹起來，確保它不會溢出來，因為它的體積很小，所以只要將后槽牙，打通個大一點的洞，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將毒藥塞進牙洞里，不留痕迹！監獄的檢查十分嚴苛，甚至會動用高科技掃描犯人的全身，卻唯獨不會檢查脖子以上的頭顱，兇手就是鑽了這個空子，才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毒藥帶進監獄！」

張峻聞拍了拍手，然後補充道：「當然了，兇手不會用自己的真牙，他只需要使用假牙，就可以完成所有的步驟！」

阿超張大了嘴巴，像是聽天方夜譚一樣，不禁一陣膽顫：「那也太冒險了吧！只要稍有一絲意外，沒等殺人，自己就先死了！」

「沒錯！這一招的確風險很大，但從他的行事風格里，就可以完全看得出，他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膽大心細，並且心狠手辣的惡徒！」

「就算我們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呢？還是沒有辦法定他的罪！」阿超問道，兇手在這件案子上，可以說天衣無縫，完全找不到任何破綻。

顧飛搖了搖頭，說道：「既然沒有破綻，那我們就給他製造一點破綻！」

張峻聞瞬間明白了顧飛的意思，說道：「好想法！像他這種兇手，絕對不會只犯過這一次案子，也絕對不會每一個案子都掩飾的天衣無縫！只要順著他之前的案子查下去，查到他之前的案子，照樣可以逼他露出破綻！」

阿超恍然大悟，說道：「原來如此，但是現在的嫌疑人到底是誰？」

張峻聞說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留意，昨天，我們審訊危波的時候，他的手上拿著一顆牙齒，說是磕掉的，我注意到那顆牙有個很大的窟窿！」

阿超問道：「你是說嫌疑人是危波嗎？」

「我只是懷疑，當初，我進入刑偵隊，辦的第一個案子就是抓危波，他是個反偵察的好手，現在想想，當時能夠抓住他，很有可能是他自己賣的破綻，如果真是這樣，他的嫌疑絕對是最大的！從他的身上開始挖！只要是發生在他身邊的刑事案件，那些至今還沒有定論的案子，無論大小，全都查出來！」

「是！」

「接下來，就等著請君入甕了。」

他的眼神像是一匹狼，呼吸中，都有著嗜血地味道，他在看向前方，就像緊盯著獵物一樣，他是個獵手，在罪惡的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