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聽不到(98)

小狗聽不到(98)

雖然不擅長面對,但她很擅長逃避和分離。

她踱步到門邊,輕輕從衣架上勾起自己的大衣,用極小的聲音快速道,「我有事出去一趟哈。」

說完,逃也似地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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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好像過去很久了。

按照平常來講,許馥應該早就洗好了澡也換好了家居服,可怎麼還不下樓來?

勇氣像有著微小洞眼的氫氣球,用打氣泵不斷往裡鼓著氣,卻在另一邊絲絲泄露著,只能堪堪維持著完整的形狀,怎麼都漂浮不到空氣里。

陳聞也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抬起頭,覺得脖子有些發僵,稍微活動一下時,餘光看到,門口沒有了許馥的呢大衣。

心臟瞬間像是被人捏住一般,連呼吸都暫停。

他起身走上前去,鞋櫃里也少了一雙高跟鞋。

……她出門了?

什麼時候?

他慌忙地摘下助聽器查看,發現那兩個助聽器上都裂開了一條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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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嶼的工作室位於鬧市之中最頂級的別墅區。

許馥甚至沒有核對門牌號,就確定了那棟最華麗的建築應當是他的手筆。傭人站在門外等待,為她推開鎏金沉重的大門,將她迎了進去。

裝修是充滿現代感的風格,還帶有一絲古典的韻味。

角落擺著復古的留聲機,牆上掛著一排吉他,吉他下是架子鼓,而一架純白的鋼琴矗立在正中間,音符歡快動聽地跳躍流淌,隨著許馥的到來,落下了最後一個音節。

修長的手指在空中停頓一拍,宋嘉嶼抬眸望她,「現在才來。」

他有一雙很好看的桃花眼,眼尾略微上挑,抬眸望她時,帶著貓一樣的媚意。

「『才』么?」許馥微微挑眉,沖他一笑,「盛郁已經來了么?」

她沒看到盛郁的車,應該比他來的還早呢。

「哦,」宋嘉嶼坐著沒動,只淡淡道,「他今天臨時有事,不來了。」

室內很暖和,旁邊的傭人接過了許馥的大衣,並為她拿了一雙新拖鞋。

米白色,毛茸茸的棉拖鞋,踩在同樣軟和的羊毛地毯上,許馥往宋嘉嶼的方向走去。

和在舞台上時的自信耀眼的帥氣風格不同,和平日里牙尖嘴利的形象也不符,今天的他只穿了一件米白色茸茸的薄毛衣。

袖子挽在手肘處,顯出幾分慵懶和乖巧來。

「你先坐一會兒,」他道,「我現在有點靈感,要試一試。」

許馥從善如流地應聲,旋身在旁邊沙發上坐下。

很快,鋼琴聲又響了起來。

與剛剛的歡快不同,轉而變向了唯美、浪漫而舒緩的音符,許馥在音樂中掏出自己的手機。

手機上安安靜靜,陳聞也並沒有發來消息。

浪漫的音樂一轉,變得悠揚而悲慟,訴說著切切情意,彷彿情人無奈低喃的耳語。

許馥輕輕嘆一口氣。

她在他眼皮子底下離開了家,他竟然沒有攔她。

實在是不像他的風格。

或許因為她說她不想看賽車,也傷了他的心?

難道他也想要靜一靜?

她望著那安靜的手機屏幕發獃。

畢竟賽車幾乎是他的全部,她明確地表露了「不想看」,好像也確實不是很尊重人的行為。

要不要解釋一句呢?找個什麼理由好?

手指懸停在了陳聞也的頭像旁,而音樂聲在最高昂之處戛然而止。

許馥一頓,抬眸向宋嘉嶼望去。

他站起身來,眼神不咸不淡地瞟過她手裡的手機。

「靈感消失了,」他「哼」了一聲,不滿道,「都怪你。竟然在本天才彈琴時看手機。」

「用了一下視覺,暫未影響到聽覺,」許馥笑著收起手機,感覺自己在哄小孩,「你彈得很好,很有……代入感。」

「那是當然。」他道,隨即輕咳了一聲,腳步略顯匆匆了起來,「……行了,來我的錄音室聽DEMO吧。」

許馥第一次知道試聽竟是這麼複雜的一件事。

她作為一個非常不專業的人士,明明全程從頭到尾都在誇讚,但宋嘉嶼的修改意見還是如雨後春筍一般,不斷地往外冒出來。

「這句歌詞會不會太直白,顯得太土?一點兒沒有婉轉含蓄的高級,」他在線譜上圈圈畫畫,輕聲哼唱道,「靠近我,傾聽我,擁抱我……你會了解我?」

「不土,直白一點比較好,太委婉有時反而容易讓人不明白。」許馥道,「真誠最能打動人心。」

「好吧。」他撇著嘴,勉強接受了她的建議。

過了一會兒蹙著眉頭又問,像在自言自語,「這句銜接很怪,到底是哪裡怪?」

空氣中安靜了幾秒,許馥感覺不接話好像不禮貌,只好佯裝思索著瞎糊弄,「好像調子有點高。」

「哦!」宋嘉嶼作恍然大悟狀,「你說得對。」

許馥簡直驚呆。

就這麼翻來覆去的修改,時間雖然沒過去多久,但許馥的耐心已經耗得差不多。

她儘力擺出最真誠的表情,道,「宋老師,這在我心目中,已經是非常完美的作品了。」

言下之意,就這吧,大差不差行了。

她生怕宋嘉嶼聽話不聽音,委婉對他起不到作用,於是直白道,「或許可以過幾天再回頭聽一遍,可能會有新的想法。畢竟我們也不著急今天一定要定下來。」

但宋嘉嶼很執拗,微微嘟起了唇,顯得有些不開心,「不夠完美。還差一點,我要再想想。」

「過幾天的話,就沒有今天的感覺了,」他抬眸看了一眼表,道,「我累了,我們休息一下。」

真是小少爺的性格。

不過她倒是也覺得無聊了,想要透透氣。

許馥隨他去了露台。

鋪著白色桌布的圓桌上,擺著小雪人造型的餅乾,塗滿厚芝士的司康,焦糖蜂巢冰淇淋,傭人用金色精緻的茶壺為他們斟上了茶,便退了下去。

「嘗嘗吧,」宋嘉嶼抬抬下巴,「你隨意。」

許馥也不與他客氣,笑了笑,手指在濕巾上擦拭了,拿起一個顏色粉嫩的馬卡龍。

放入唇中時才覺有絲恍惚。

……陳聞也前一段還親手給她做過一盒馬卡龍。

他送她去上班,塞在她的包里,說不開心的時候要主動吃點甜的。

「你要學會找點甜頭才可以。」他表情很認真,彷彿她是個什麼不會享受的苦行僧。

「我的甜頭還不夠多?」她笑嘻嘻地在他臉頰上親一口,「喏——甜得很。」

手機震動了一下,許馥立即低頭去看。

胡蝶的消息。

【狠心呀老妹兒,忙什麼呢,叫你的小男朋友自己來醫院配助聽器。】

……

她翻來覆去地看了兩遍,然後「騰」地站起身來。

「實在不好意思,」許馥帶著歉意向宋嘉嶼道,「我先走了,家裡出了點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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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馥裹著大衣往車上走,給陳聞也撥過去電話,沒接,她緊接著給胡蝶打過去。

那邊幸災樂禍,「嗨,狠心的女人。」

「他人呢?」許馥直入主題,「讓他接電話。」

「啊?你倆吵架啦?」胡蝶挺吃驚,「我不知道啊,我來的時候看他正好走了,不知道去哪兒了。」

「助聽器怎麼了?」

「不知道啊,我問問,你等下——」胡蝶扒拉了個人,「梁醫生,陳聞也的助聽器怎麼了?」

梁醫生的聲音傳進來,「估計是不小心摔壞了,聽不到聲音,估計要返廠修理,或者找許醫生重配一副了。」

「好,謝謝梁醫生。」

……聽不到聲音。

許馥倒抽一口冷氣。

他助聽器壞了竟然也不和自己說一聲么?

自己去醫院配,到底是什麼意思?

許馥半天沒吱聲,胡蝶匆匆的腳步聲響起來,像是找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小聲詫異道,「你倆吵架啦?他氣得把助聽器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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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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