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羞辱他還不夠,還要如何對付他?
謝識琅神緒一震,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只是小姑娘方才還耀武揚威著,下一刻便腦袋一歪,直接栽在了他的身上。
她醉暈了過去。
「……」
阿順和曉真等在外頭,只瞧屋子裡燭火晃蕩了兩下,隨即屋門被人打開,男子一臉厲色走了出來。
「家主。」
「家主。」
阿順和曉真一同福身。
謝識琅大步流星,徑直走到她們面前,渾身氣宇冰冷,「你們平日里是怎麼服侍主子的?」
阿順聽到這話,身子跟著抖了下,連忙跪下來,「家主,是奴婢的錯。」
曉真蹙眉,「家主,大姑娘跟著梁公子一塊出去,是老族長做的主,您這段時日很忙,姑娘才沒跟您請示。」
「老族長做的主。」
謝識琅轉動目光,看著她,「你喊我家主,難道連謝家誰做主都不知道?」
阿順連忙拉住曉真,提醒她別再頂撞了。
「希兒年紀小,識人不清,你們作為她身邊的人,更應該提醒她。」
謝識琅眯起眼,「今日我不罰你們,是因為她在乎你們,可若有下一次,謝家便容不了你們了。」
曉真斂眸,什麼話都沒說,阿順則是拚命點頭,「家主,奴婢們知道了。」
謝識琅腳步微抬,儼然是要走了,阿順連忙避讓開,誰知才剛退半步,只聽一道沉響。
男子緊跟著悶哼了聲,顯然沒料到後頭會有人偷襲,眼前黑了過去,身子直直倒在了地上。
阿順不敢置信地捂住嘴,瞧謝希暮一臉正義,手裡還抓著砸人的硯台,冷笑了聲:「錢都給了,還想跑,天上還有餡餅掉下來不成!」
曉真都懵了,瞧謝希暮將硯台甩開,然後拽住謝識琅的腳,也不知道哪兒來的牛勁將人往屋子裡拖。
阿梁正是此刻趕到的,「大姑娘,老族長派人來瞧瞧您回家了沒…啊!主子!」
他的主子明顯失去了意識,被人往屋子裡拖拽,而行兇者還一臉兇巴巴的模樣,瞪了過來,「又是謝端遠,老得只剩一把骨頭了,還這般多管閑事。」
曉真連忙撲上去捂住謝希暮的嘴,「姑娘,您當真是喝醉了!」
阿梁嚇得眼睛都直了,「這、這是喝醉了?姑娘該不會是邪祟入體了吧?」
謝希暮扒拉開曉真的手,繼續將人往裡頭拖,一邊以土匪氣勢警告他們,惡狠狠的,「今夜是我的大喜日子,若是敢打擾,我要你們的命!」
「……」
「……」
阿順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阿梁反應了過來,連忙要衝進去救人,沒想到阿蟒從牆角上躍下,一把攔住了他。
「你做什麼?」
阿梁急了,「事關主子的清白。」
阿蟒一聽這話,嘴角不自覺上揚了,竟讓阿梁看出了慈祥的神情。
在謝希暮的威脅下,主屋直到天明都無人敢進去。
謝識琅是被腦後痛意疼醒的,緩緩睜開眼,只瞧昨夜將他打暈拖上床的兇手正趴在他的胸膛上,睡得正香甜。
他瞧自己和女子身上的衣裳都完好無損,這才鬆了口氣,可等回過神來,都不知道是該羞愧還是該生氣,只好一把將人推開。
女子被人推開,這才捂著腦袋迷迷糊糊醒來,瞧見謝識琅一臉憤怒地瞪著她。
「小叔叔,你怎麼在我的床上?」
她的確什麼都不記得了,甚至在他憤怒的眼神中退後了些,神情中莫名有些警惕。
謝識琅都快氣笑了。
她還警惕起來了?
不知昨夜是誰拿銀票砸他,說對他口出狂言要驗貨,甚至跟惡霸似的他打暈拖在床上。
他險些懷疑昨夜見到的不是謝希暮了。
「好、好。」
謝識琅氣得發抖,連說了兩個好字,讓謝希暮越發混沌,他將枕邊的一沓銀票重重塞進她手裡,面紅耳赤地下了床,摔門而出。
他回了明理院,徑直入了書房,瞧見案上的硯台,只覺得刺眼。
那丫頭清醒時恭謹和順,喝醉了卻跟變了個人似的。
他堂堂謝家家主,大趙的丞相,卻被自家侄女砸暈了腦袋當作小倌,同她就這樣睡了一夜。
偏偏……他又不能責怪一個酒鬼。
氣不打一處來,謝識琅只好一腳踹在書案上,狼毫筆稀里嘩啦地摔下了筆架。
「喲。」
「一大早的跟個怨婦似的,該不會是被小娘子踹下了床吧?」
角落裡不知何時坐了個趙宗煬,正興緻盎然瞧著謝識琅發怒。
要知道謝識琅往日向來情緒自持,像這樣氣悶至極,還只能拿桌子出氣的時候,趙宗煬可從未見過。
「你怎麼來了?」
謝識琅沒好氣,一個眼刀甩了過去,趙宗煬察覺不對,忙正襟危坐,臉上寫滿了八卦,「真的啊?你當真是與小姑娘私會去了?」
「滾。」
謝識琅很少有破防的時候,如此暴躁的模樣,倒是讓趙宗煬越發感興趣,不過對方看樣子正在氣頭上,他也不好多說,只好道:「我可是有正事來的。」
謝識琅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衣襟坐在桌案前,恍若又回到了往日光風霽月的模樣,「什麼事?」
趙宗煬嘆著氣抱怨:「還不是趙玥如今被關押的事情,讓張貴妃夜不能寐,聽說都病了好些日子,你也知道這個女人,仗著模樣有三分肖我母后,霸著父皇的心。
張貴妃鬱鬱寡歡,父皇心疼得不行,如今夏日了,天氣炎熱,想帶著張貴妃去避暑,這件差事交給了我。」
謝識琅只是嗯了聲,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所以呢?」
「我倒是選中了一個地方,江寧府的湯山,聽說現下十分涼爽,跟父皇說了。」
趙宗煬看男子不感興趣的模樣,翻了個白眼,「我還不是瞧你家裡有個寶貝,湯山裡有個湯泉,聽說是由上好藥材製成的,你家希兒身子不好,我便跟父皇說了,帶上一些朝臣去,到時候你也帶著希兒過來。」
謝識琅聽了這話沉默了一陣,也沒說好或不好,趙宗煬又道:「對了,我還準備跟梁家那小子也說一聲,希兒不是和他交好嗎……」
「誰說希兒同他交好了?」
謝識琅這話火藥味重,趙宗煬本就善於察言觀色,如何瞧不出來他滿臉不悅,好奇道:「怎麼了?梁家小子那日我見過,不是挺好的嗎?」
謝識琅冷眼瞧他,「這次不許帶上樑家。」
話音剛落,屋外就響起阿梁小心翼翼的傳報聲:「主子,姑娘來給您送早飯了。」
「讓她走!」
謝識琅面色漲紅,語氣帶沖,趙宗煬都看出了不對,眼神往外頭瞟了眼,忽然反應了過來,「難道這就是與你私會的就——」
「趙宗煬。」
謝識琅鮮少叫他全名,後者自覺捂住了嘴,眼神里都是揶揄,「謝十郎,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連自己的心思都看不透,只怕要孤獨終老嘍。」
「……」
謝識琅眯起眼,「你說什麼?」
趙宗煬雙手舉高,自覺打開門出去,正好迎面碰上謝希暮,臉上憋著笑,「希兒,你小叔叔方才說了,讓你趕緊進去呢。」
阿梁傻眼了,沒想到趙宗煬竟然這樣傳話。
書房裡的謝識琅更是身子一僵,見女子娉婷而至,將食盒放在桌案上,小心走到他的身邊。
「小叔叔,我聽曉真說了些…昨夜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
謝識琅垂下眼,注意力集中在案上的摺子上頭,似乎沒工夫搭理她。
「小叔叔?」
謝希暮見人故意冷著她,又婉聲道:「昨夜我是不該喝那些酒,也不該去…我知道錯了,小叔叔,你不要不理我嘛。」
對方還是不說話。
謝希暮只聽曉真說自己昨夜將他打暈了,若是知道還有誤會他是小倌的事,只怕也不敢此刻趕過來。
她知道謝識琅沒受過這種氣,於是耐著性子將食盒裡的粥端了出來,放在謝識琅的面前,「小叔叔,就算你生我的氣,也不要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啊,先吃點東西吧。」
謝識琅冷冷將粥推開,若非耳廓邊緣通紅一片,她險些以為謝識琅當真是將她當作空氣。
「我知道小叔叔不願意瞧見希兒。」
謝希暮嘆了口氣,咬著唇,「我走便是了,小叔叔吃些東西吧。」
說罷,她邁開腳步正欲離開,忽地驚呼了聲,像是酒意未散,腳軟起來,徑直往後倒了下去。
這一倒正好,直接癱在了謝識琅的懷裡。
他攥緊了拳,連帶著臉頰邊都酡紅一片,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昨夜羞辱我還不夠,你如今還要怎麼對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