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扇了他一巴掌,登徒子
謝希暮愣了一愣,許是從未見過謝識琅如此氣急敗壞,沒忍住竟笑了出來。
謝識琅不敢置信,「你還笑?」
她連忙咳了兩聲:「沒有笑。」
他:「我看到了。」
她眨了眨眼,可憐巴巴地拽住了他的衣袖,「不要生氣了嘛。」
「不準撒嬌。」
他將人推開,別開了眼。
「我昨日不過打了你一下,要不…要不你打回來。」
謝希暮顯然不記得昨日她的壯舉,將臉怯生生地挪到了他面前,閉上了眼。
一道掌風掀起,她嚇得縮了下臉,卻仍未睜開眼,只是等他的回擊。
臉頰被人用力捏了捏。
她的表情顯得意想不到,「你不…打我嘛?」
謝識琅深吸一口氣,悶聲:「我氣的本就不是這個,笨。」
她試探性問:「那小叔叔氣什麼?」
他嘴唇張了幾下,她在他的面前從來都守禮乖順,昨日若非梁鶴隨派人來報,他都不知道她還會在酒後那般使性子,上回在謝樂芙面前說要逃課也是。
梁鶴隨與她萍水相逢,算什麼東西。
他與她相伴十多年,本該是她最親近的人。
可偏偏她身上他不了解的地方,都是靠她和旁人相處得知的。
「……」
謝識琅抬起眼,靜靜地睨著她,「下回要喝酒,找我。」
她反應慢了一拍,「啊?」
他手上力道加深了點,小姑娘的臉蛋便被掐紅了,比水豆腐還要嬌嫩兩分,害得他捨不得用勁。
「你有多了解梁鶴隨?昨日與他喝得爛醉如泥,若是他對你心懷不軌怎麼辦?」
謝希暮咬著唇瓣,張嘴便要為梁鶴隨辯解,他根本不想聽,於是打斷:「不必再說了,我還有公務,你先回去歇著。」
瞧小姑娘神情失落,他還是道:「待會兒陪你用午飯。」
「好。」她笑了下。
他唇角抿起,微微上牽,「這兩日收拾兩件厚衣裳,叫謝樂芙也備著。」
她略顯不解。
「過兩天帶你們去湯山玩,你身子不好,那裡的湯泉可以調理身子。」他重新低下腦袋,餘光里身影飛奔過來,再回神,嬌軟的身軀已經覆了上來,柔弱無骨的手臂牢牢環住他的脖頸。
他來不及反應,只感受到耳邊一道熱息夾雜著笑色送過來:「小叔叔真好。」
他身子一頓,下意識想罵女子胡鬧,卻又想起或許梁鶴隨就不會對她如此嚴苛,於是將將忍住,瞧著謝希暮鬆開他,雀躍離開。
*
自打太后嚴令樂安待在縣主府修養身子,此地便很少有人問津,而今夜卻有人裹著披風悄然從後門而入。
從春狩結束,樂安便要求她的屋子裡一直點著燭直到天明,來者徑直入屋,一眼便瞧見跪在佛像面前的樂安。
「你來了。」
樂安是入夜前接到的消息,故而也不驚訝此刻這人的到來。
來者將披風摘下,明艷面龐蓋了層厚實的脂粉,像是要掩蓋什麼傷痕,眼神也只剩死氣沉沉。
正是明慧。
「你說要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樂安倒了杯茶給明慧。
從前二人是好友,彼此都有倚仗,可如今都落得慘淡,卻是因為同一個人。
「還能有什麼事。」
明慧的嗓音很啞,像是久日未歇息好,「你沒聽說前兩日太后賞賜了很多寶貝給謝希暮嗎?」
樂安如何沒聽說過,她從前是倚仗著太后才能活得風光榮耀,謝希暮卻拉她跌下神壇,還奪走了太后的寵愛。
現如今京城裡都傳謝希暮這個假千金不僅在謝家風生水起,還頗得太后的青睞。
那她樂安又算什麼?
「謝希暮,不過是嘩眾取寵。」
樂安根本咽不下這口氣,可偏偏此刻被囚著,沒有太后的旨意,她根本沒辦法出來。
「我有辦法。」
明慧看著樂安,「只是需要你幫我。」
「你說。」樂安眼神流露出憎惡,「只要能除了那個賤人,我如何都可以。」
明慧滿意地笑了笑,坦言自己的計劃,「我如今在皇子府,被趙昇盯得緊,不能隨便出府,所以想要你幫我派人拿點東西。」
樂安蹙眉,「什麼東西?」
「山海銷。」
明慧眯起眼,語氣毫不掩飾陰冷:「這是我託人製成的毒藥,本來打算這兩日去取,可趙昇屋子裡伺候的那兩個賤婢竟然踩到我的頭上,
趙昇也派人盯著我,我只有等他和那兩個賤婢廝混時才能出來,屆時你派個手底下的人去這個地方取來葯,后夜我派人過來取。」
樂安聽到明慧的處境,也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謝識琅看管謝希暮可緊,你要怎麼下毒?」
明慧冷哼了聲:「過兩日官家要帶張貴妃去泡湯泉,我求了趙昇帶我去,謝家也會去,到時候我會在謝希暮的湯泉里下山海銷,這毒無色無味,若以肌膚接觸,能將五臟六腑都毒爛。」
樂安聞言渾身都抖了下,瞧明慧笑,「我受過的苦楚,一定要這個賤人十倍承受。」
……
夏末江寧府仍是鶯飛草長,官家和貴妃隊伍在前,朝臣緊隨。
這次郝長安也跟來了,謝識琅囑咐了謝樂芙不可耽誤學業,謝樂芙本來高高興興出來遊玩的計劃全都泡湯了。
謝樂芙本還想拉著謝希暮一塊聽郝長安講課,被謝識琅阻撓,留謝希暮與他同車。
總算到了湯山,因為隨行聖駕的朝臣不多,趙啟便讓行宮為每個人都準備了宮殿,殿內都備有湯泉。
其實宮殿都是大同小異,偏謝樂芙是個愛攀比的,非要跟著謝希暮來她的宮殿參觀。
「我瞧比我那處還小些呢。」
謝樂芙哼了聲,小釗牽著大黃跟在後頭提醒:「二姑娘,咱們也該回去收拾行囊了。」
「急什麼?」謝樂芙回頭瞪了眼小釗。
謝希暮笑笑,吩咐阿順跟著小釗先幫謝樂芙去收拾行囊,自己則陪著謝樂芙一同閑逛。
「聽說這次官家是要哄著貴妃才來的湯山行宮。」
謝樂芙嘖了兩聲:「咱們貴妃娘娘可真好命,得官家如此愛重。」
謝希暮語氣平淡:「說什麼好命不好命,都是仗著旁人恩寵罷了。」
「你這話說得怎麼跟郝長安一樣?」
謝樂芙頗為不解,「那可不是一般人的恩寵,是皇帝,後宮三千佳麗,咱們官家只取一瓢飲。」
「呵。」
對方連笑了兩聲,意味不明。
謝樂芙懵了,總覺得謝希暮笑不及眼底,反而給人一種嘲意,「你笑什麼?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沒什麼,只是覺得妹妹的想法很有童趣。」
謝希暮垂下眼皮子,「時候不早了,妹妹不回去休息嗎?」
謝樂芙不明白謝希暮怎麼就開始趕人了,自己實在也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忽地,身後傳來一聲驚吠。
「汪汪汪!」
她們齊齊轉身,只見大黃身子蜷縮在泉邊,痛苦地捂著前爪,叫聲撕心裂肺。
「大黃!」
謝樂芙連忙將狗抱在懷裡,「這是怎麼了?」
曉真方才就在旁邊,看得真切,「方才大黃好像將爪子放在湯泉里。」
謝樂芙沒想別的,拍了下大黃的肥臀,「你這小畜生,是不是又亂吃什麼東西了。」
謝希暮掃了眼湯泉,繼而眸底微動,看向曉真,「去請個大夫來,再打聽朝臣家眷的宮殿是誰提前分配好的,這次隨行的都有誰?」
曉真心領神會,連忙告退,「奴去問問。」
二人將狗抱在椅子上,謝希暮讓謝樂芙別碰大黃的爪子,去外頭的井水裡舀了一盆子井水,而後給大黃洗了洗爪子,狗的嗷叫才輕了些。
曉真是隔了半個時辰才回來的,帶來了一個大夫,是隨行給朝臣及家眷看病的,給大黃開了些葯。
謝樂芙一直陪在裡間。
曉真則將謝希暮拉到了偏殿。
「奴去找了蕭將軍,將軍查到是隨行內官按照官階分配的宮殿。」
這倒是沒什麼問題,可謝希暮可不相信事情這麼簡單。
「然後呢?」
「不過……」曉真壓低了聲音:「三皇子的一個婢子向內官打聽過官眷的宮殿。」
三皇子……
謝希暮牽起了唇,「明慧。」
「將軍一直留心了明慧行蹤,發現這兩日她私自見了樂安,託人制了一種觸碰便能毒至五臟六腑的葯,喚山海銷,就算是太醫診斷,都診不明白。」
曉真提議:「要不要告訴丞相?」
謝希暮笑盈盈按住她的手,「權當作不知道。」
曉真愣了,「那……」
謝希暮眼波流轉,「大黃是受我連累,咱們去看看吧。」
暮色蒼茫,謝識琅陪官家用完晚飯才回了宮殿,本想問謝希暮住不住得慣,不想先撞上了謝樂芙。
「什麼破湯山,那湯泉是不是沒換過水啊,臟死了。」
謝樂芙氣得踹了下椅子,大黃趴在她腳邊哀鳴了聲。
謝識琅蹙眉,「你怎麼來了?」
謝樂芙哼了聲,抓住謝識琅,「二叔你可得給我做主,不對,是給謝希暮做主。」
聽到後者的名字,謝識琅頓了下,詢問:「她怎麼了?」
「這行宮裡的奴才是如何分的宮殿,該不是把最差最髒的殿宇分給了謝家,今日大黃不小心用爪子蹭了下那湯泉,險些沒了狗命。」
謝樂芙委屈巴巴地抱著狗,「一定是那水臟,害得我大黃還挨了大夫好幾針,二叔你趕緊給我們換了吧。」
謝識琅抿出不對勁,先讓謝樂芙回去,隨後讓阿梁去打聽此事。
*
夜已深,美人坐在銅鏡前梳發,曉真越想越生氣,哼道:「姑娘,那明慧是真想要您的命,從前是郡主就算了,如今就是個侍妾,還敢害您,她當自己是狐狸有九條命嗎?
姑娘,只要您一聲令下,屬下就去要了她的命。」
謝希暮反而笑得愉悅,起身吹熄了兩盞燭火,「我可不捨得要她的命。」
曉真皺眉,只聽女子慢悠悠道:「去準備準備,我要下水。」
曉真一驚,「姑娘!您明知道水裡有山海銷,那可是要人性命的!」
美人低眉淺笑,瞳仁間淬上愉悅,「要人性命?聽得我都有些興奮了。」
「……」
屏風內,雲蒸霧裊,謝識琅匆匆趕來,曉真卻攔住了他,說謝希暮在裡頭沐浴。
謝識琅聞之一震,焦急地將殿門踹開,只見屏風內倩影綽綽,他根本沒有顧忌,沖了進去。
美人靜靜地合上了眼,坐在湯泉中,霧氣勾勒出她曼妙誘人的嬌軀,白嫩肌理被湯泉浸泡得泛紅,千嬌百媚,我見猶憐。
「希兒!」
謝識琅來前已經聽說了這湯泉里是什麼,瞧女子泡在水裡失去了意識,他不管不顧,直接躍進了水裡。
只瞧水花濺躍四射,他將美人一把撈進懷裡,軟得如水豆腐般的身軀與他的衣衫摩挲而過,與此同時,只聽一道尖叫聲劃破宮殿。
「啊——」
美人鮮亮的瞳仁驟然睜開,攢著水霧和驚慌失措,謝識琅都沒反應過來,頰上驟然挨了重重一巴掌。
「啪!」
「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