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永不屈服

賀人龍驚恐萬分，他沒想到李毅到這個時候，還有餘力反抗。

脖頸被牢牢鉗住，他只覺得喘不過來氣，失望的恐懼讓他本能的掙扎。

後背的刀傷傳來劇烈的疼痛，李毅咬牙堅持，死死鉗住他的喉嚨。

賀人龍想要殺他，就要做好被自己拉著陪葬的準備。

賀人龍好在久經沙場，廝殺經驗也十分豐富。

他突然伸手掐住李毅肩膀上的傷口。

劇烈的疼痛傳來，讓李毅忍不住悶哼一聲，疼的滿頭大汗，身體都在顫抖。

趁著這個機會，賀人龍一把掰開李毅的手，然後一腳踹在他的胸口。

李毅只覺得一股血腥味冒到嗓子眼，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沉重的身體，疲憊的精神讓他恍惚間感覺四周都彷彿靜止下來。

只有疼痛和血腥味無比清晰。

李毅幾乎是本能般的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邊軍們衝上來。

一個長槍手猛然揮動槍桿，重重打在他的後背。

李毅踉蹌著前撲幾步，又有刀鞘戳在他的身上，青紫之下，是劇烈的疼痛感。

李毅撲倒在地，大口喘息想要爬起來。

但是他再無力氣。

賀人龍捂著喉嚨走上前，一腳踩在他的背上，一臉戾氣道：「李毅，你不是很厲害嗎？如今還不是落在老子手裡。」

說完一把抓起李毅的頭髮，惡狠狠的道：「你要是現在向我求饒，我還會給你一個全屍，不然我會把你的頭顱砍下來，將屍體扔去喂狗。」

李毅轉過頭緊緊盯著賀人龍，突然一口鮮血噴向他的臉龐。

賀人龍只來得及微微偏頭，就被鮮血噴在臉上，整個人十分狼狽的後退兩步。

他神情無比猙獰的盯著李毅，咬牙切齒道：「好，老子今日不僅要把你的屍體喂狗，還要挖了你的心下酒。」

說完對著手下怒吼道：「找一把尖刀過來。」

此刻，外面的廝殺聲更加近了。

洪承疇身邊已經圍著十幾名精銳標營官兵。

其中一個親兵更是低聲道：「老爺，外面的動靜不對勁，卑職護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洪承疇並不回答，而是目光沉靜的看著被賀人龍凌辱的李毅。

不親眼看到李毅死，他是不會離開的。

「讓賀人龍快些動手，不要耽誤時間。」他輕聲道。

賀人龍臉色鐵青的接過尖刀，眼神滿是怨毒的道：「按住他，老子要先挖出心來下酒。」

食人並非稀奇事。

賀人龍性格殘暴，手段狠辣，食人肉吃人心這種震懾旁人的事情，他最是喜歡做。

幾個邊軍一擁而上，將李毅牢牢抓住，露出寬闊的胸膛。

李毅身體本就虛弱，又受了重傷，再加上體力耗盡，此刻根本沒有力氣再反抗。

賀人龍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到恐懼，來填補自己內心的屈辱和畏懼。

可是讓他惱怒的是，李毅眼神里只有輕視。

「將他的胸膛露出來，老子要他親眼看到自己的心。」

邊軍們剛想有所行動，就被洪承疇的親隨喊停。

「賀將軍，外面廝殺聲近了，快些動手，然後應對牆外之敵才是。」

親隨語氣沉穩的道，卻有種不可質疑的意思。

賀人龍不敢違背洪承疇的命令，只能惡狠狠地瞪了李毅一眼。

「算你走運。」

李毅眼神冷靜的望著遠處的洪承疇，但回應他的只是一張冷厲的面孔。

「把脖子露出來。」

賀人龍握緊刀柄，邊軍們自然抓住李毅的頭髮，用力一扯，將脖子露了出來。

血水染紅臉龐，營造得本就凶神惡煞的賀人龍更顯得兇狠和猙獰。

他興奮地渾身顫抖，低喝道：「李毅，今日你將死在老子手裡。」

說完長刀揮砍而下。

就在這時，突然一隊騎兵從左側巷子沖了出來。

十幾個標營官兵被追殺的拚命奔跑，卻被戰馬追上，不是被砍殺在地，就是被戰馬踐踏成肉泥。

原來布顏事先探查了監牢的格局，見正面有大股標營官兵戍守，難以突破，就帶著手下繞到了後門。

後門果然沒有太多人把手。

布顏讓手下拆了一根柱子充當撞木，很快撞破了薄弱的後門，騎馬沖了進來。

眼看著賀人龍長刀揮砍，就將斬下李毅的腦袋。

布顏目眥欲裂，根本來不及勒馬，就腰身一扭一箭射出。

箭矢精準射在賀人龍的長刀上。

賀人龍只覺得虎口一疼，長刀直接被撞飛出去。

等他反應過來，就見一匹戰馬飛快的向著自己從來。

他驚慌躲避，整個人撲在一邊，眼看著馬背上的布顏抓住李毅，將其放在了馬背上。

「撤退。」

布顏一聲高喊，就要撥馬離開。

可是賀人龍怎的會願意，大吼道：「守住出口，不要放逆賊走脫一人。」

邊軍們紛紛佔領巷口、大門。

火銃手也紛紛調轉銃口，向著騎兵們放銃。

因為沒有齊射，除了兩匹戰馬被射的發狂，其餘騎兵並未受傷。

可是眼看著拒馬攔路，長槍、刀盾、火銃弓箭齊齊對準了自己，騎兵們明白接下來怕是一場惡戰。

布顏救下李毅，環視周圍，只看到邊軍已經佔領了出口，齊齊圍了過來。

他右後側的騎兵道：「大人，沒辦法了，帶著弟兄們衝出去吧。」

「快衝吧，對方若是合圍，咱們就沒有提速的時機了。」

布顏並沒有被手下的焦急干擾，飛速思考下，突然大聲道。

「不要退，隨我殺向洪承疇。」

說完竟然一勒戰馬，向著不遠處的洪承疇殺去。

其他騎兵紛紛跟隨。

賀人龍第一時間下令守住出口，卻沒想到對方不但不硬闖，反而向著自己的七寸殺去。

要是洪承疇有個三長兩短，那麼自己就完了。

他瞪大眼睛，聲音因為緊張而尖細道：「快保護撫台大人。」

說完握著長刀就追了上去。

布顏的決策確實是對的。

擒賊先擒王，打蛇打七寸。

他突然襲擊洪承疇的行為，成功調動了阻擊他們的邊軍官兵。

「撫台大人，快走。」

親兵頭目看到逆賊衝過來，嚇得魂飛魄散，就要護送洪承疇離開。

沒想到洪承疇並不慌張，反而從隨從手裡接過火銃，沉聲道。

「逆賊雖然兇悍，但人數不多。諸位，與本官殺敵，受功得賞。」

說完竟然舉起火銃，瞄準了衝過來的騎手，扣動扳機。

硝煙繚繞，鉛彈直接射中一個騎手的胸膛，都未聽到慘叫聲，騎手就摔落馬下，滾出去老遠。

都說文官手無縛雞之力，實際上並不准確。

寒門苦讀，勞心勞力者確實體虛力弱。

不過也有能開硬弓、騎烈馬，帶領千軍萬馬上陣殺敵的文官。

而洪承疇，就是這樣的文官。

在洪承疇的帶動下，十幾名官兵頓時士氣大振，紛紛跑上前，想要阻攔騎兵的衝擊。

不過讓他們驚訝的是，在雙方快要廝殺在一起的前一刻，布顏突然舉起左手，旋轉之後指向右手邊。

於是，騎兵們化作一個圓弧，擦著嚴陣以待的親兵迴轉。

而原本堅守出口的官兵已經就被調動出來，鬆散之下無法阻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騎兵衝進大門，向著外面奔去。

「撫台大人，您沒事吧？」賀人龍著急的跑上來，詢問洪承疇的安危。

洪承疇冷冷看著他道：「只是幾個逆賊，有何可懼？若非你被對方利用，李毅也不會被救走。」

賀人龍此刻才明白過來，原來騎兵突襲洪承疇，並非是真的要殺他，而是想調動自己把手出口的軍隊。

「大人放心，城門已經緊閉，逆賊根本逃不出去。卑職，這就帶兵去抓。」賀人龍咬牙切齒的道。

洪承疇微微點頭道：「本官不管你死多少人馬，一定要殺了李毅，將他的頭顱呈上來。不然，本官就用你的人頭來交差。」

布顏虛晃一槍，成功逃出牢獄。

等戰馬從高台衝下，正好從後方殺進標營官兵。

劉宗敏帶著火器隊不斷放銃支持前方作戰，然後指揮碎金軍步兵前沖。

只不過雙方人數想當，雖然碎金軍身經百戰，裝備精良，但是在同樣裝備精良的標營面前，雙方竟然打成僵持狀態。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官兵圍過來，劉宗敏心中焦急萬分，也不知道布顏有沒有成功救出李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