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缺口激戰
就在他焦急萬分時，突然大門打開。
只見一隊騎兵從裡面賓士而出，為首的正是布顏。
「操守大人已經救出，快撤。」
布顏大吼一聲，駕馭著戰馬向外狂奔。
劉宗敏臉上露出驚喜之色，立馬大吼道：「撤，快撤。」
原本百餘名碎金軍，經過連番廝殺只剩下七十餘人。
聽到號令，遍體鱗傷的他們紛紛後退。
官兵哪裡會放過這個機會，窮追不捨。
就在碎金軍要被拖住的時候，劉宗敏忽然大喊道：「兩輪齊射，放。」
原本就計劃好的十數名火銃手突然列陣，分成兩排交替射擊。
精良的鳥銃轟鳴作響，白色的硝煙瀰漫，密集的鉛彈瞬間籠罩住追擊的標營官兵，一時間慘叫不斷。
楊千總也被火銃擊傷，捂著傷口神情猙獰的道：「不許後退，走脫逆賊一人，皆軍法處置。」
標營官兵沒有辦法，只能膽戰心驚的追擊。
楊千總也帶著親兵督戰，可他剛想追去，就見身材魁梧的賀人龍帶著人追了出來。
披頭散髮的賀人龍推開楊千總，惡狠狠的道：「李毅呢？是不是你放他走的？」
楊千總滿臉憤怒的道：「放你娘的狗屁，對方火器犀利，沒看到老子手下死傷慘重嗎？」
明軍雖然裝備火銃，但因為缺乏訓練，容易炸膛，並無多少人願意用。
但這次火銃隊以十人、二十人、三十人為單位，在結成戰陣的步兵掩護下，交替射擊、集火射擊，形成的彈幕給標營極大的殺傷。
街巷之中，隨處可見死傷的標營官兵，足足有近百人。
不得不說，雖然武器裝備並無太大差別。
但是碎金軍多兵種協同，新穎的戰術，極高的訓練度，旺盛的士氣，使得戰鬥力全方位的碾壓標營官兵。
賀人龍也是在碎金軍手裡吃過虧，知道李毅親手打造的這支軍隊有多強的戰鬥力。
他幸災樂禍的看了楊千總一眼，對著手下大聲道：「召集兄弟們，守住城門，圍剿逆賊，不可放過一人。」
就在這時，洪承疇在親兵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一群蠢貨，城門防守嚴密，他們怎會從城門逃走。」
賀人龍一愣，「他們不從城門逃走，難道還能飛出去不成？」
楊千總卻是首先反應過來，急忙道：「延安城牆年久失修，他們定然是從城牆裂縫處出城。」
洪承疇看了他一眼，點頭道：「立刻派兵把守城牆缺漏處，今日不殺了李毅，本官拿你們二人是問。」
賀人龍不想放過這個表現的機會。
他如今升任游擊將軍，急需功勞贏得洪承疇的器重。
「卑職手下都是騎兵，這就追上去殺光逆賊。」
洪承疇看著他，淡淡道：「這次不要再讓本官失望。」
賀人龍一張臉又紅又青，明白洪承疇是在對自己表達沒能殺死李毅的不滿。
他雙眉緊皺，大聲道：「大人放心，今日不殺李毅，卑職以死謝罪。」
「去吧。」
洪承疇猜的沒錯，劉宗敏等人並不打算從城門出城。
如今城門被標營和延安衛把手，易守難攻，他們這幾十個人短時間根本攻不下。
眾人藉助著街巷的掩護飛快的向著城北而去。
雖然好多人受了傷，但他們只能相互攙扶，拚命地奔跑。
「劉叔，這邊。」
高小甲帶著五個人從巷子里跑出來。
劉宗敏微微一驚，停下來道：「你小子出來做什麼？」
高小甲連忙道：「我怕你們失了方向，特意來給你們帶路。師父呢？」
一旁的布顏跳下戰馬，將已經昏迷的李毅抬了下來。
這時高小甲身邊一人跑出來，滿臉驚慌的蹲下來察看李毅。
此人正是洪玉瑩。
洪玉瑩出了監牢后，被劉宗敏帶人截了下來。
雖然洪玉瑩幫了許多忙，但她是洪承疇的女兒，關鍵時刻也許能用她來要挾洪承疇，放了操守大人。
沒想到劉宗敏剛說明用意，還未用強。
洪玉瑩就主動配合。
不僅利用身份，成功帶著劉宗敏等人靠近府牢，突襲了標營官兵，還留下來等李毅脫困。
此刻見李毅臉色蒼白，神情痛苦的昏迷著，她滿臉心疼，打手摸著李毅的臉頰，驚呼道。
「好燙。」
被冷水澆灌，又沒吃沒喝，李毅雖然體魄強大，也已經染了病，身體高燒不退。
高小甲連忙想跑上前，卻被劉宗敏拉住。
「沒時間了，先出城再說。」
高小甲頓時反應過來，急忙道：「快跟我走。」
布顏走上前要背起李毅，卻被洪玉瑩攔了下來。
「你們沒看到他身上的傷嗎？身體還這麼燙，還不快醫治，他會死的。」
劉宗敏滿臉焦急的走過來，怒聲道：「洪小姐，不醫治操守大人可能會死？但是留在這裡，我們所有人都會死，被你父親殺死。」
洪玉瑩怒視著劉宗敏，「你這個丘八，死一萬次都死不足惜。」
「你。」
劉宗敏惱怒的盯著洪玉瑩，可不敢對她動手，只能拽開她，走上前抬起了李毅。
將李毅放在馬背上，劉宗敏不理睬洪玉瑩，帶著人離開。
洪玉瑩猶豫片刻，緊緊跟上去。
有高小甲帶路，一行人飛快的趕到了城北。
這一段是一片貧民窟，因為年久失修，城牆早就裂出一條巨大縫隙。
貧民窟的百姓為了方便出城，就用鋤頭將縫隙擴大，成了一個僅能容一人出入的出口。
高小甲從一個地痞嘴裡得知這件事，就把這裡當做撤退的通道。
一行人穿過一片破敗的土房，踏著被凍的堅硬的泥地向著缺口走出。
剛剛靠近，突然一陣箭雨向著他們射來。
幾個碎金軍兵丁沒有反應過來，被箭矢射中，慘叫著倒在地上。
旁邊的同伴連忙上前攙扶，將他們拖到了安全的地方。
賀人龍握著大刀，騎著戰馬從拐角處走出來，大聲道：「逆賊，爺爺早就等候你們多時，還不放下兵器投降。」
高小甲臉色大變，他沒有想到官兵反應這麼快，竟然猜到他們撤離的地點。
其實若不是洪承疇及時提醒，賀人龍是斷然猜不到他們會從缺口撤離。
「劉叔，布顏大叔，我們怎麼辦？」高小甲有些驚慌道。
布顏看向劉宗敏。
劉宗敏掃了一眼前面的缺口，對面大概有五十餘人，若是直接廝殺突圍，希望並不大。
可要是被堵在城裡，官兵圍追堵截，他們逃無可逃，只有死路一條。
「沒有辦法了，只能拚命。」
劉宗敏看向身後疲憊的手下，聲音高昂的道：「弟兄們，朝廷無道，官府陰險，想要害死操守大人。我們受大人恩惠，既已不懼生死，那就與我拼了，讓這幫狗官兵嘗嘗我們的厲害，救操守大人出去。」
一旁的布顏怒聲道：「拼了。」
數十名碎金軍兵丁一起大喊道：「拼了，殺狗官。」
「老四，你帶火銃手分三輪射殺敵軍，然後集火缺口處，我親自帶人殺出一條血路。」
說到這裡，劉宗敏看向一旁的布顏道：「你帶操守大人先走，不用管我們。」
布顏不由動容，他明白劉宗敏他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掩護自己帶著李毅離開。
可戰場容不得心軟猶豫。
布顏久經沙場，很快冷靜下來，點頭答應。
從此戰看來，經過這一兩年的歷練，劉宗敏已經成長為一個合格的將領。
他不僅戰術布置得當，還懂得振奮士氣，將手下所有的戰鬥力激發出來。